刚好够一个人躺下,这就是这些苦力们睡的地方。
累了一天,大家都坐下来歇息,有的甚至把鞋脱了,一时间帐篷里的酸臭味儿更足了。
有人骂道:“你们行了啊,一会儿就放饭了,臭成这样怎么吃?快把帘子掀开透透气。”
有人抱怨天冷风大透什么气,有人反驳你脚不臭?
一通七嘴八舌中,外面响起一阵敲击声,这些人顿时顾不得说笑了,纷纷站起来往外行去。
别人走,元贞虽不知要干什么,也跟着走。
出了帐篷,才知道是放饭了。
一人两个黑得看不出是什么的窝头,一碗稀得能照清人影的粥。
就是这般吃食,一众劳力也是喜笑颜开,尤其这粥格外得他们喜欢。不过也是,累了一天,又冷,喝一碗热粥,晚上也能好熬一些。
元贞实在吃不进那窝头,就把稀粥给喝了。
李三问他为什么不吃,她说肚子疼吃不下,于是窝头被李三拿了过去,换给她半碗稀粥。
元贞捧着从别人碗里倒来的稀粥,一时无言。
“你知道这哪儿有水吗?我想洗洗……”
不待她话说完,李三露出怀疑眼色。
他也没嚷嚷,低声道:“你到底是谁?这次力役中这么多人,我就没见过你。”
也就李三这种交际广阔、又有点细心的人,才能发现元贞的异常。旁人即使觉得元贞面生,也多是没放在心上。
毕竟力役这么多,各个村的都有,也不是都认识。
元贞知道李三早就怀疑自己了,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她,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牵出下面的话头。
“其实我是卫县附近逃过来的,和家里人走散了,一路上又饥又饿,见这里有人干活儿,就混了进来,想混几天饭吃。”
想要打消一个人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以此来引起他的质疑,而后借由严实合缝的解释,一举打消他所有怀疑。
果然李三眼中警惕之色退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又道:“这种地方哪有水给你洗,没见着一个个都脏得看不清眉眼,再坚持坚持吧,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元贞又问:“怎么让我们住在军营里,别处没地方了吗?”
李三道:“那谁知道呢,之前我们住的地方房顶塌了,就把我们挪到这了。军营好啊,真要是北戎蛮子打过来,军营里多安全。”
元贞当然知道军营要比外面安全,可她也想起一件事,那不知名年轻人所说‘祝顺远打算里应外合,伙同北戎军炸了汲县的军营’。
其实打从见到让这么大一群劳力住进军营,元贞就在想这件事。
这个炸了军营,自然不可能是用震天雷炸,元贞还知道另一种所谓的炸营——营啸。
营啸,顾名思义指的是兵卒们身在战场,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
再加上天黑以后,照亮不足、视线昏暗,一旦某个或某一群兵卒发生惊叫混乱,会让其他人以为是敌军袭营,因此蔓延成更大面积的混乱。
元贞在往年的奏犊中看过类似的记载,通常营啸一旦发生,若不及时制止,后果十分可怕。轻则发生大规模踩踏,重则自相残杀,敌人不攻自溃。
也因此当见到劳役竟跟守城的驻军混居,顿时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
兵卒警惕心高,不好下手,若是从力役中下手呢?到时候谁管你是力役还是兵卒,炸了营很正常。
而且元贞怀疑,这一群苦力大概是背锅之人,可能真正的炸营会发生在兵卒之间,而这群苦力不过起个辅助作用。
她能做什么?
怕落到祝顺远及其心腹手里,所以她不能暴露身份,偏偏她又跟着这群苦力进了城,如今出不去。
元贞还是知道杨變并不是驻守在城里,而是距离汲县不远的前线。
又想,杨變等人驻守前线,可能黄河这边的关卡都是祝顺远在负责。事实证明只看这群苦力的话,确实是如此,所以她能混进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可她能做什么呢?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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