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许早上吃的很少,又清淡,幸好柔只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就着清粥小菜便吃了好许,还用了点饼。
两个人都吃的很文雅,坐在一块很是赏心悦目。
不知道未来的郡王妃会是什么模样,也会是这样温婉的性格吗。站在一边的老管家愣愣地出神。
他很少想这样的问题,因为裴砚许的身体在这一两年里差了许多,甚至有传言他绝不可能活过二十五岁,他自己也是一副风轻云淡、不言未来的模样。
先走着吧,不到绝境,总能逢生。裴砚许在一次病重的时候这样安慰过他。
老管家看着柔只,一点点从她的身上勾勒出裴二爷的样子。他们父女不太像,从长相到气质,柔只身上来自父亲的影子很少。能看出来,柔只的母亲是一位长相温柔、气质娴静的女子,不过纪小姐,放在十多年前,本就是皇城里有名的官家闺秀。
只是纪家一朝落难,纪大人从容赴死,纪夫人追随而去,留下孤女独自飘零,险些被充入教坊司。
纪小姐是被裴二爷救了下来,背着长公主养在了外面,做了外室。
听闻纪小姐尚在闺中时和长公主还算交好,只是星移斗转,时异事殊。
一个做了那深闺怨女,一个做了那不雅小妇。
一方抑郁而终,一位难产而亡。
一朵雍容牡丹,一朵清雅芙蓉,双双凋谢于裴家门里门外,空留一双儿女,因缘纠缠,再难放过。
裴家已是高楼倾颓,只看小郡王一人砥柱而立,不见其他。
*
跟着裴砚许进了书房,柔只给他研了墨,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裴砚许也正好不爱红袖添香,就让柔只去一边呆着。
他的身体还在发冷,已经用上了汤婆子,这还是管家强行塞给他的。
于是柔只就看着裴砚许端着冷清的模样,一手揣着汤婆子,一手拿着奏折翻阅,时不时提笔批阅。
——圣上还不如柔只年岁大,很多奏折都被送到这位帝师的桌案上先审阅后再递交圣案。
柔只无事可做,坐在一边的榻上,一会看看裴砚许,一会瞅瞅放着的书。在最角落,有一排游记,她没忍住,往那看了好几眼。
裴砚许的余光看见了,也不开口,等她再往那边看了第五次的时候,才合上手中刚批完的折子,开口道,“你识字?”
“嗯。”柔只点了点头,“母亲教我的。”
“喜欢看书?”
“还好……”
“看过什么?”他语气带上一点不自觉地严肃,可能是作为帝师的习惯,柔只听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实回答还是编造一下。
“看过,嗯,《女德》《女戒》……”这样回答不会错了吧,奶娘是这样教的她。
男人爱才女,少是爱她的学识,多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情趣与征服欲。
裴砚许瞥了她一眼,没有揭穿她,而是不紧不慢地刺了她一句,“看起来不像。”
纪柔只看起来可不像那些守着女德,为了贞洁和丈夫要死要活的女人。
柔只不知道这是夸是贬,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哦”,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识字的话,我就不用教了。”裴砚许淡淡开口,“那角落里的《岭南游》取来,帮我查一下龙川县的资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取些纸笔,把重要的全部记录下来,晚膳前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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