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之后，楚尹苏叮嘱了一句保密，就和方志荣离开了主任办公室。他走到楼后侧窗前，朝上指指，说：“咱们头顶上就是309房间。你从这里看一下，如果夜里狙击，后面哪里较好？”
  方志荣朝远处看了一下，说：“围墙外斜对过六七十米那座科协楼应该可以。居高临下，不远不近。不过，只能看到后窗。”
  楚尹苏说：“后窗就可以了。如果我是岛国杀手，会把车开到楼后围墙外隐蔽，施救者进去后设法袭击看守，然后打开后窗，踹断这些锈蚀斑斑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防盗窗，从后窗把人卸下来，从围墙上直接弄进车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人。”
  “围墙到后窗，至少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吧。”方志荣嘀咕着。
  出了医院，楚尹苏拽着方志荣又绕到医院后街，去查看医院围墙外的地形。围墙不太高，而且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扭曲变形。只是被涂刷了油漆，写了些标语，贴满了各种小广告。一行有些年岁的垂柳国槐栽在墙边，夏天会有连片的阴凉。后街不宽，对过开着些小药店小商店小饭馆，还有两三家被称为清水衙门的机关，一栋挂着科协牌子的五六层的楼房，就那么鹤立鸡群地矗立在后街路边。
  今天是周五傍晚下班时刻，那家小商店门前罕见的热闹了一阵子。楚尹苏一看，一些人掕着方便袋，提着鞭炮兴高采烈的从里面出来，骑着车子离去。与之相邻的小饭馆门前，支着一口馄饨锅，老板连吆喝带唱着：“接财神，吃馄饨，金砖元宝乐呵人。噼里啪啦鞭炮响，珍珠玛瑙盛满盆……”
  楚尹苏一拉方志荣，来到馄饨锅前，说：“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叻，您请坐，马上就好。这客官明白，接财神，吃馄饨，财源滚滚乐呵人。”他边做边唱，把木耳，虾仁，香菜，韭黄在碗中放好，馄饨开锅朝碗里一捞，大勺加汤，小勺加香油，筷子调羹往上一放，干脆麻利端到了桌上。
  楚尹苏笑道：“老板，这接财神是怎么个讲究？给咱说说呗。”
  老板笑眯眯地往他们旁边一坐，说：“明天是农历正月二十五，财神爷生日。明天晚上11点，即过去讲的三更开始，家家户户要在门口挂红灯，放鞭炮，在家里煮馄饨，接财神。嘴里还要念叨着：财神爷，往家来，反穿皮袄踢拉鞋。反正是民间风俗，图个吉利呗。”
  “那隔壁商店卖的是什么？那么多人买？”
  “人家老板会做生意，10元钱，一挂鞭炮一碗包好的馄饨。客户买走，明晚省事呗。好了，两位慢用。”说着，又去忙活。
  方志荣说：“你这家伙，什么都要打破砂锅纹（问）到底。”
  楚尹苏没有说话，悄悄地指了指斜对过围墙。围墙下，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挽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在一颗老柳树旁指点着什么。他招呼一声，放下馄饨钱，就向那对青年附近走去。尚未走近，一辆轿车驶到跟前，那两人一左一右，拉开车门上车走了。
  盯着绝尘而去的轿车，他若有所思。
  方志荣赶过来，说：“你在发什么呆？”
  楚尹苏站到方才那对男女站的地方，学着男子站的姿势和方位，看来看去，眼前只有骨科住院楼的东半部，三楼309房间惶然就在眼前。他觉得那对男女刚才在此讨论的，很可能与此事有关。而且，看那对男女时髦的穿着打扮，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背街上。但是，从那车辆来的时间，又分明是专门来此接应他们。
  他心里，渐渐厘清了轮廓，刚才那对男女，是不是来此踩点，要接应309的劫匪外逃。而且，明天是财神生日，他们会不会利用城内外到处放鞭炮的声音作掩护，实施行动。可是，如果是劫匪，肯定是一帮岛国人，他们会如此巧妙地利用这样的机会吗？自己，是不是对此事关切过度，什么都往这上面联想呢？
  一时间，他自己也犹豫恍惚起来。
  走着路，他把自己的想法向方志荣讲了一遍，问有没有这种可能。方志荣搔搔头，说自己没有他那么强的联想能力，觉得他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是，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佐证。建议他把想法向邢队汇报，看看领导是什么态度。
  吃晚饭时，邢天增问两人为什么吃的那么少。楚尹苏说我们刚吃过馄饨，现在还不太饿。邢天增听了，心头有些不爽，盯了两人一眼，心说：小子，总共3个人出来，你他妈的是否又想拉两个人的山头？这次没有潘大给你撑腰，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趴着。本队长是少校，还管不了你一个少尉小毛孩子了。
  可是，因为一碗馄饨发作，又显得太小题大做太没有容人之量了。
  楚尹苏说：“队长，其实我们是为完成任务去吃的馄饨。”接下来，把在医院后街见到的情形说了一遍，推断到明天晚上，敌对分子很可能利用接财神的机会有所动作。
  邢天增压根儿就没有听进去，心中一阵阵感到失望。心说，小子，老子知道你有些小聪明，有的时候也管点用。可是，你也不能太忽悠了，吃碗馄饨还他妈的是为完成任务。这还真是抠着屁股上楼梯-----自己抬高自己。他笑了笑，说：“拿来发票，我给你报销。”
  楚尹苏哭笑不得，说；“队长，真的，我有种直觉……”
  “疑罪从无，知道吗。在法律上，怀疑是不顶用的，要有事实，至少有一点儿苗头和佐证。方志荣，你也有感觉么？”
  方志荣看出了队长的反感，又看了一眼楚尹苏，说：“当时，小楚那么一说一比划，我也觉得有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年纪轻轻的小屁孩，咋也学会了磨叽？疑人偷斧的典故知道是怎么来的吗？”邢天增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走了。
  方志荣两手一摊，做了个“伙计，怎么办”的口型。
  楚尹苏无奈地笑笑，低声说：“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
  当晚，邢天增与市局邢思柏通电话，询问情况有无其他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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