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听得不远处传来踹门声及打斗声，丈夫、姐夫和她先后赶来。几秒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郭蕊房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聂小东未料到，庆功宴成了送终宴，当下，就掏出手机报警。
  郭蕊对忙着给她解绳子的刘仝吼道：“别管我，快跑啊！”
  刘仝把脖子一梗：“我跑了你咋办？我要去公安机关投案。”
  “他们属蛇一窝，投案你就死定了。”郭蕊发疯一般，把他推出了宿舍，说“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会把录音发你手机上。”
  刘仝掂起提包，推倒妄图阻拦的聂小东，跑出学校，消失在黑暗当中。他本来想先跑回家，把东西和钱留给爸妈。可是，刚跑了没有半道，两辆警车就亮着警灯向他的村子驶去。他知道，村子是回不去了。警察，一定会严密监视他家。无奈，他只得向村后的山林走去。
  对于从小到大在山林里长大的孩子，尤其是经过特种兵野外生存训练的他来说，在这里生存根本没有问题。但是，思想上的苦闷和担心，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刚开始时，他怕当地公安根据手机卡定位，急切间掏出手机卡砸碎了。后来再想打电话找人探听消息时，才发现除了记忆中部队的一些战友和领导的电话，地方亲友同学亲戚的电话，竟然都没有了印象。
  他等待在距离村口三五百米远的地方，期盼有街坊邻居会上山入林，他想偷偷上前问一问，或者让人家给爹娘捎个口信，让爹娘悄悄上山见面。可是，等了两三天，也不见村子里的人露面。
  他不知道，他的村庄已经被戒严，所有上山的路均都被切断。
  每到夜间，刘仝就后退千把米，找一颗大树睡觉。白天，就前进的距离村边三五百米的地方，继续等待机会。他设想过，地方上也许会组织搜山。如果搜山，一定是大规模的民兵配合部队和公安。招招摇摇，人马哄哄，起不了多大实际作用。他根本没有料到，原先所在的部队会派他关系最密切，对他最了解的战友来到此地，对他合围抓捕。
  第4天的早晨，刘仝从睡觉的大树上出溜到地面，听听四周，万籁俱寂，便提了提包，放轻脚步，向山下靠近自己村庄的方向慢慢走去。走着走着，他没有来由地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身上的汗毛一丛丛地发乍。不好，有情况。他觉得，今天早晨，这里有些过于安静。连平常啾啾做鸣的鸟儿也不见了。这说明，这里可能有人来过，鸟儿一早就被惊走了。
  刘仝止住脚步，开始向后退去。暮然，斜刺里飞出一块核桃大小的小石子，击中了他腿上的麻穴。一时间，他倚住了一棵大树，扔掉提包，做好了搏斗准备。
  不远处，一个身披伪装网的身影悄悄迂回过来。身后，也有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刘仝知道，此刻，至少有两只枪口指住了自己。他觉得，腿上的麻穴已经有所恢复，他悄悄双掌运气，准备着奋力一博。
  “省省吧刘仝，你已经被包围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附近。
  “楚尹苏，你是楚尹苏？”刘仝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刘哥，还有我，丁俊生。”旁边一棵大树上，下来一个身影。
  “俊生，尹苏……”刘仝抱住俩人，放声痛哭起来。哭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三天之前，他还和他们一样，是特种兵中光荣的一员。而今，仅仅过了三天，他却成了杀人犯，成了被抓捕的对象。劳动战友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张网以待。还好，被自己的战友抓住，总比落在那些阿猫阿狗手里强。
  楚尹苏敲了敲喉头送话器：“王珂警戒，其他人向当中靠拢。”
  刘仝哭了一阵，心里好受了许多。他两手合拢向前伸出，说：“来吧，曾经的战友们，落在你们手上，我不亏。”
  丁俊生擂了他一拳，说：“胡咧咧啥呢，给大家说说咋回事。”
  刘仝未曾开言，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淌过了面颊。他说：“这门亲事是姜云嫂子介绍的，我们电话、视频、通信、短信聊了很多，互相都满意。嫂子催我如果不能结婚就抓紧公开订婚，成了军婚，或许能断了一些人的非分之想。从她言语中，我猜测出是当地有钱有势的人在追求郭蕊。那天，离开班长饭馆后，就恰巧撞上了。从他们近在咫尺提刀拿枪那么快的动作来看，那个流氓的举动是他们默许的。幸好，郭蕊把那个流氓的话录了音。”接下来，讲了那天晚上搏斗的经过。最后，掏出了抢所长的那把枪。
  邱人庆骂道：“妈的，这分明是他们开枪动棍在前，刘仝是被迫自卫在后。叫我看，完全是正当防卫。”
  丁俊生说：“最多算防卫过当。周楠好钻研法律，你说说看。”
  周楠说：“首先是三条人命摆在那里。其次刘仝逃离了现场，失去了自首的机会。再者拿走了所长的枪，罪过更重。这边只有郭蕊的证词，还不一定被采信。只要交给地方，肯定偿命。即使到了军事法庭，不死也得判终身监禁。若地方发动舆论战，也许会执行了事。”
  刘仝见他们为难，破涕为笑，说：“当兵这些年，杀过不少坏人，临了又加上3个人渣，早够本啦。战友们，不用为难。20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走吧，我宁愿在军事法庭受审，也不愿在地方受辱。麻烦你们派个人把这点东西送给我爹娘，替我给二老道个别。我想，这几天他们可能快撑不住了。”说着，泪水又流淌下来。
  “队长！”几个人见楚尹苏站在那一言不发，一齐叫了出来。
  “六扇门，深似海。好进去，难出来。我不想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刘仝我是坚决要保下来！大家等一下。”楚尹苏说罢，往旁边走了几步，拨通了刘猛的电话。
  刘猛正在总部开会，电话调为振动。见是楚尹苏的电话，出了会场躲进洗手间，说：“总部开会，长话短说。”。
  楚尹苏说:：“刘队你好，我干脆问一句，钟司令讲话没有？”
  （上一章）返回章节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