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这样可不是谈合作的态度。”窦韵清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意。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跟他叫板，他早起身让人送客了。
  可顾洲不一样。
  顾洲手里的《又看流星雨》，是他必须要拿下的重头戏，也是他原计划放在明年一月或二月播出的开年大剧。
  他还指望明年来个开门红，在新年伊始就奠定下良好的收视局面呢。
  为此，他连《又看流星雨》的广告招商案，和各种宣传造势企划案，都已经提前让人做好了。
  《又看流星雨》对他们芒果台而言，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地位。
  如此至关重要的一部剧，不仅顾洲不能意气用事，他也一样不能。
  事实上，手捏着《又看流星雨》的顾洲，还有任性的资本，可他完全没有。
  身为台长，他这时候必须沉的住气。
  “台长，我没有意气用事。这个价格，是我来之前就定下的。是吧，岳导。”顾洲看向岳柳智。
  岳柳智顿时黑线。
  明明是我想黑他们个四五亿，而你说不能这么高，撑死卖三亿！
  现在又改口把我拉出来背黑锅，岳柳智心中骂骂咧咧，面上却是堆笑道：“是的，两位领导。我跟顾洲之前商量的，就是卖四亿。
  我了解过你们芒果卫视这几年买剧的价格。
  《长歌谣》你们是花5亿买下的。
  《花间辞》，你们更是花了7亿的天价。
  其它一些大制作的剧，也都没少于4亿的。
  就连《我们的存在》这种小制作剧，你们都是花了两亿买的。
  那我们卖四亿，也在合情合理的市场价范围内，对吧。
  毕竟，我们这个剧是有比较稳妥的收视率保证的。
  马上就是寒假，如果赶上档期，我相信一定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其实，我们两部剧折算下来，平均每部剧，你们只用了2.4亿就买下了。
  可我们的收视率，是你们近三年来最高的，也是全国卫视收视率中最高的。
  我认为我们的剧是值4亿这个价格的。”
  “你们这是坐地起价！”孙政忍不住拍桌子插话。
  2.5亿跟4亿比起来，可差了1.5亿！
  他就不相信顾洲之前同意2.5亿卖给他们，心理价真会是4亿。
  “别生气，孙主任，我们也打过几次交道了，你看我像坐地起价的人吗。”顾洲一脸坦荡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孙政，“我是本着真诚合作的心思，来跟你们谈的。
  你可别拍桌子瞪眼睛，你们说我这不是合作的态度，我觉得你这样也不是合作的态度。
  要不，我们就别谈了，我怕把你给气坏了，那多不好。”
  生怕孙政坏事，窦韵清急忙按住愈发恼火的孙政：“顾洲，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芒果台对你跟你老婆，是非常仁至义尽的。
  你老婆陆清薇这次入围了我们金雕三个奖吧。
  她一个新人，一次入围三个奖项，这几乎史无前例。
  她演的还是不被主流认可的青春偶像剧。
  你认为如果没有我们帮忙，她能一次入围三个奖吗？”
  “这个我知道，我也感谢你们的好意。
  可话说回来，她能获得你们帮助的前提，是《流星雨》收视率破了2%，帮你们创造了利益，才让你们愿意捧她。
  而且，金雕奖的选拔规则，是先看剧，再看人。
  也就是说，是《流星雨》的成功，成就了她，才有了你们的三个奖项入围。
  如果说你们认为这三个入围都是你们施舍给她的，那你们大可以撤回。
  我一点都不介意。”
  顾洲其实还想说，你们这么做，也是在利用我家清薇。
  最近这阵子，网上清薇入围金雕三项奖项的新闻可是铺天盖地的，弄得清薇的微博下各种喷子又冒出来了。
  他就不信里面没有芒果台刻意营造话题，为金雕奖炒热度的因素在。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名利”二字在各取所需，窦韵清却非要整得多白莲花似的，他完全不吃这一套。
  “你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窦韵清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降火，“可是吧，有很多时候光有成绩是不够的。
  这个社会并不是有成绩就能决定一切的。
  我打个比方，电视圈里还有比孙沁收视率更高的么？
  可她还是不被业内认可，金雕女神是拿了，最具人气演员奖也拿了，可真正关键的最受观众喜爱女演员奖，她一次都没拿过。
  她的人气是独一档的，没有一个人能跟她比，可她拿的奖项比任何人都少。
  你不能这么简单地唯成绩论。
  我呢，也不想跟你吵架斗气。
  这样好了，既然你那么想要金雕女神，那我回头好好跟今年金雕奖的组委会讨论下。
  你也说了你老婆票选人数是第一，那么获奖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窦韵清松动了。
  今年的金雕女神，他们本来已经决定授予汪晨曦。
  《花间辞》出道的汪晨曦，可以说是他们芒果台一手捧起来的，双方一直以来都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
  这次金雕女神之所以内定给汪晨曦，也是他们希望能推汪晨曦一把，顺便带动下接下来他们芒果台要播出的，几部由汪晨曦主演的剧的收视率。
  可是跟1.5亿的差价，以及顾洲跟陆清薇这两人的前景比起来，汪晨曦也不是不可以牺牲。
  尤其，汪晨曦的人气，是真的有些奇怪的低迷。
  明明演的剧收视率都不差，可就是走红不起来，典型的剧红人不红。
  她现在能进票选前三，都靠的是他们在后台的一些操作。
  而陆清薇跟顾洲，当下是确确实实地正当红。
  顾洲又有着非常出色的编剧能力与眼光。
  一个优秀的编剧，对收视率有巨大的影响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同为本届金雕女神的有力竞争者的徐觅，就是靠的跟编剧孙启绑定，才得以咸鱼翻身。
  “行，台长，那我等你们讨论好做下决定了，再跟你们谈。今天，我就先走了。
  我还要拍戏，很忙。下次洽谈，就麻烦你们到尚海来找我了。”
  说着，顾洲起身就要走。
  “等等。”窦韵清急忙喊住了顾洲。
  一来一去，先不说要耽误多少时间，万一顾洲一回去，立即跟其它台联系合作了，怎么办？
  虽说很少见第一部在这个台播出，续集又放到其它台播出的先例。
  但他们此前买下的，仅是《流星雨》的第一轮独播权，顾洲大可以将《流星雨》的后续几轮播出权，和续集首播权一并打包卖给其它台。
  这样一来，他们芒果台可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他绝不能给顾洲转圜的时间：“这样，顾洲，如果你信得过我，那我跟你做个口头保证，这次的金雕女神一定会是你太太陆清薇的。
  你呢，也别意气用事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这就对嘛。
  什么不是利益交换的道具。
  别说金雕一个人气奖，放眼国内外各种专业学院奖，哪个奖项不是表面上高大上，实际上丑闻满天飞舞弊成风的。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是乌鸦，就不要装白鸽。
  顾洲重新在座位上坐下：“行的，台长，咱们好好谈。那这样吧，一口价，《又看流星雨》我卖三亿，一亿换个金雕女神，这买卖够划算吧。”
  “……”，他这话一说，无论是窦韵清、孙政，还是岳柳智，都眉头蹙起，各有情绪。
  尤其是岳柳智。
  他发现了顾洲真是胆子大得可以，之前还说可以2.5亿卖，现在一张口，又成了3亿。
  这出尔反尔的，可不就是坐地起价。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才（财）大气粗胆子肥吧。
  像顾洲这样的人，家里有背景，自身又有才干，还不缺钱，好像是真不用太在意窦韵清他们对他怎么看。
  他心中不由地有些唏嘘：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啊。
  像他只能看别人脸色，而顾洲完全可以甩别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