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2.爱恨交加
作者:
央央 更新:2021-02-04 04:18 字数:6293
卷五 再生奇缘 第二章 爱恨交加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问了齐越,知道车队已经进入金耀雍西境内。
这随行之人应该是他的心腹亲卫,从不言语,亦不用他吩咐什么,除了每日几次送来食物与清水,以及一些必需用品之 外,便是一路向北,快马加鞭,全速前进,照此速度,一月之内,即可到达楚京。
其间齐越解开了她两处道,手脚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 一身功夫却是使不出来,跟个寻常女子没有什么区别,而他自 己,一路小心翼翼守着她,不分晨昏,不论昼夜。
真不知这人身子是铁打的还是怎的,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剑伤,也不好好静养,一门力与心思,全在她身上,她醒着的 时候,他就从来没闭过眼,她睡着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他温 柔的轻抚与低喃。
可是,在温柔又如何,对于这种心机重重将自己骗去楚京 ,一心囚禁自己自由的行径,她确实是深恶痛绝,况且,她 本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啊!
"在想什么?"见她淡漠望着车窗之外,齐越不禁问道。
"我想青哥了,他找不到我,一定急坏了。"毫不意外看到他愈加苍白的脸色,暗淡灰败得眼神,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懒得理他。
齐越看着她,轻声道:"你是不是……"语气很犹豫,眼里晦涩莫名,半晌,才问出:"是不是爱上他了?"
端木澈撇他一眼,道:"青哥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 儿大丈夫,我与青哥两情相悦,自然是彼此爱慕,若不是你金耀与水月联军进犯我边城,我们早在蓉城成亲了!"
齐越苦笑一声道:"他是你爱慕之人,那我呢,我在你心中,却又算做什么?"
算做什么,当然是陌生人了!
"青哥那句话说得真好,你找不到你王妃,你便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可能是她——"端木澈想了想,又蹙眉道:"我也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端木澈 ,不是凌宇洛,你总是不信,非要认为我就是她……"
齐越淡淡叹息道:"不是我认为,而是你本来就是她。"
说罢,却是凑近过来,仔细端详她的脸,手指一一抚上她平 淡的五官,端木澈低呼一声,伸手去挡,无奈内力使不上来, 竟是撼动不得,不由大叫:"齐越,你做什么,我是你大师兄 的女人!你……"
"你是我的女人!"齐越闷声说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抚上那一处眼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小褶皱,叹声道:"没想到, 这个世上居然有如此巧的人皮面具,让我认不出你来……" 手指用力,就要去揭。
"啊——你住手!快住手!"端木澈一声低呼,痛得眉头 紧皱:"痛,好痛!"
齐越吃了一惊,收回手来,抱着她紧张道:"怎么会痛?这面具,该怎么取?"
端木澈摇了摇头,眼中已经滴下泪来,轻声道:"不能硬取,必须用药水……"
"药水……"
端木澈平静下来,点头道:"不错,必须要特制药水配合 ,才能取下来,若是强行去取,这张脸也就一起毁掉了——"抬眼望他,冷笑道:"怎么,觉得我现在的模样很丑吗?"
齐越轻轻摇头道:"不丑,光华内蕴,举世无双,不过… …"
端木澈一口打断他道:"没有什么不过,我就是这幅模样 ,你要让我去楚京,我便是以火象皇子端木澈的身份去,仅此而已。"
若是在楚京做质子,便能换来火象边境的平安,让边城百姓免受战乱之苦,那么,她宁愿去做这质子,总好过,去做什么王妃。
齐越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好,一切随你。"
"希望王爷说话算话。"
齐越点头道:"自然算数的,今后你不管说什么,我都答允你……"见她眸光闪动,有淡淡补上一句,"只除了放你回火象。"
"你……"端木澈气得捶一下车厢,瞥见他似笑非笑的面容,收回手来,强自忍住,只靠在撤壁上闭目养神。
"你过去,遇到我耍赖的时候,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你是那么骄傲,那么执着的女子……"齐越的声音很低,似是在回忆往事,喃喃自语一阵,含含糊糊,也听不清到底再念些什么 。
得了臆想症的男人,真是可怜,而且可恶!
"……到少年俏,无暇有奇巧,冬去春来十四载,黄华正年少……"
这个男人,又开始唱歌了。
这首歌,这段日子一来,几乎每天都要被他低低哼唱好多遍 ,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罢了,看在他声线还算不错的情况下,当时催眠曲了,就在昏昏欲睡之际,外间突然传来声音:"启禀王爷,再有几里路程,就到灵山了。"
端木澈怔了一下,当即睁开眼,灵山,这不是师父天机老人的居所吗,如今他老人家人在何处,是仍然留在薛伯伯的药庐 ,还是已经回到山上来了?
齐越见她异样神情,心中了然,低语道:"你现在的一身功夫,是师父传授的吧,那柄宝剑,也是他老人家给你的吧,他 ……从来没有跟你提到过我?"
端木澈冷声道:"没有。"
齐越叹了一口气,又道:"那么薛伯伯呢,他也没有说起过我?"
端木澈哼了一声,道:"薛伯伯说起过两位师兄,一位姓秦 ,一位姓纪,没有姓齐的。"
齐越苦笑道:"他们都认为是我负了你,伤害你,一心要将我从你的记忆中剔除出去……"
端木澈摇头道:"莫须有的记忆,不曾拥有,又谈何失去? 齐越,你是受了伤,犯糊涂了。"
齐越没有反驳,伸手挑开车帘,指着外间连绵不断的山峦 ,低低说道:"这是去往灵山的必经之路,我一直说,卸任归 藩之际,就带你来故地重游,这一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
端木澈微怔道:"你要带我上灵山?"
齐越点头道:"是的,我们在山上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你看到那些景致,一定会想起来的。"
原来是想唤回她那所谓的记忆!
连萨朗的催眠术都毫无效力,更何况是他!
端木澈轻轻笑道:"你可真是固执,也罢,我也想去灵山看看,就随你走上一遭吧。"
齐越大喜过望,当即唤了驾车侍卫加快行程,过不多时, 马车停下,车队已到了灵山脚下。
早在火象皇之时,就听闻灵山是金耀国境内最高的一座山 ,方圆数十里,峰峦重叠,林木葱郁,很是雄伟巍峨。这回一间,果然是名不虚传。
沿着那条石铺成的上山道路拾阶而上,刚走了几步,小手已是被齐越牵了过去。
正要发怒,却听得他轻轻道:"天色不早了,我赶紧上山去,等下可能有暴雨。"
暴雨……那怎么行!
扶了一下脸颊,叫苦一阵,只好随他牵着手,勉力而上,那队玄衣侍卫,却与他们保持着二是步的距离,始终不紧不慢跟着。
端木澈失了内力,没走多久,便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齐越心疼看她一眼,停下脚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山上走去。
"喂,放下我,我自己能走,你小心旧伤复发,一命呜呼!"端木澈硬声叫道,却换来他凝眸一笑,"小东西,关心起人来还是那么鲁。"
端木澈翻了翻白眼,哼道,"我才懒得关心你呢!"抱就抱吧,就当是上山做人滑竿,反正也不损失什么,还乐的轻松!
不过,听他呼吸之声还算平稳,这剑伤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齐越一路走走停停,不住解说:"师门重建之后,我还是第一回来,这里是山门,那上方的天机门几个字是师父亲笔所写,你当年经常被师傅处罚,在这里打扫落叶……"
从山门进入,便是一大块空地,甚是平坦,还立着树梅花桩,四周云雾缭绕,如仙如幻,只远处耸立着一些参天古树,树下,是一排墨色条石砌成的房舍。
端木澈睁大了眼,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不觉陌生,梦中,曾经来过的吧?
齐越牵着她,来到一处房舍门口,轻轻推门进去,"看看吧,一切都照着当时的样子重建的,一点没变。"
端木澈迟疑着走了进去,但见我中宽敞,有桌有椅,还有钉在墙上的樟木柜子,一张大床靠墙而生,足够七八个人在上面酣睡。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那时我跟你那四师兄刚刚从外间回来,就看见你在这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我一下子就把你抓住了……"齐越似是想起往事,抿唇而笑,面上无限神往。
端木澈看着屋中简陋的物事,扁了扁嘴道:"真是好笑,我回来这里偷东西?"
齐越轻轻走过去,坐在榻上,眼光路在一处,手指抚上不住摩挲,低声道:"那天夜里,我们都喝醉了,就是在这床榻之上,你偷偷爬过来亲我……"
"我会偷亲你?!"端木澈呸了一口。冷笑道,"你就编吧,不穿回现代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你那个时候,心里喜欢的人是二师兄,你神智不清把我当做是他——"齐越说着,将她轻轻扯进怀中,盯着她的嘴唇道,"就是这个吻,定下了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不相信,那会忘得一干二净,洛,让我来帮你回忆,好不好?"
帮她回忆?用什么,用嘴巴吗?
端木澈大惊失色,一个巴掌打过去,尚未触到他的脸颊,便是被他轻轻握住,低低说道:"洛,我想你想的好苦……"
温润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带着无情无尽的深情与怜惜,在她的樱唇上轻柔吮吻,那提拔有力的身躯一时不住颤抖,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吻技也不坏,居然让她有了那么一丝心悸,可是,这样就想让她就范,那真是太小看她端木澈了!
"洛……我的洛……终于又抱到你……亲到你了……"齐越喃喃念着,意乱情迷之际,不由自主上她的纤腰,上下轻抚,正与加深这个吻,突然唇瓣一痛,却是被端木澈狠狠咬了一口。
"齐越,你这个色情狂!你到底要脸不要!"吐掉口中的血沫,端木澈重重擦一下嘴,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吻有多么恶心,让我觉得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相比而言,我宁愿去接受那个水月皇帝,感觉还好得多……"
"洛……"齐越喘一口气,面上清白一阵,咬牙道:"你就是这般讨厌我吗?"
"不错,我讨厌你,不顾我的想法意愿,强行掳我来金耀,让我与青哥生生分离,我不只是讨厌你,我还恨你,我真恨那一剑为何没刺死你!"
"你恨我……恨我……"齐越双唇血红,惨笑道,"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如今,你竟说你恨我……"
端木澈冷哼道:"麻烦你搞清楚,与你相爱的人,是你那王妃,不是我!"
"你……"齐越深吸一口气,面色渐渐和缓,半晌,方才说道:"你就是我的王妃,你现在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不要紧,我在这山上多呆几日,我慢慢说给你听,你总会想起来的。"
"这荒山野林,有什么好呆的?"
齐越没有说话,只怔怔望着窗外道:"真是下雨了……"
说罢走去门口,取了一件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端木澈皱了皱眉,身上暖和,也就没有拒绝,只淡淡道:"这雨何时能停?"
齐越看了一阵,道:"说不准,也许明日会放晴。"
天色渐渐黑下来,那对玄衣侍卫也不知去了哪里,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说不出的安静。
等到雨小了一点,齐越开门出去,许久,方才回来,手里端来一碗热汤,又从包袱里取了干粮递到她面前,歉意道:"山上什么都没有,先将就吃些,明日雨停了,我便去山坳里打些野味回来。"
端木澈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你……"
齐越微微笑道:"怎么,还要我先试吃吗?"
端木澈摇了摇头,吃过之后,裹着披风倒床就睡,不多时,一件外衫轻柔覆上,知道是他,眼睛都懒得睁开。
迷糊之际,却听得他在耳边低低说道:"别讨厌我,别恨我,我一定等到你恢复记忆,不会在逼迫于你……"
睡到半夜,雨点渐歇,忽然听得窗外一声轻响,似是有人在轻敲窗户。
脑中尚有一丝怔愣,身旁不远处,一人立时跳起,沉声道:"是谁?"接着便是跳下榻去,打开房门追了出去。
端木澈揉了揉额头,坐起身来,慢慢走去门边往外看去,只见屋外黑影幢幢,风声呼啸,本看不清景致。
回想那一声敲击,会是谁呢,难道是……师父?
方才上山之际,齐越几经让玄衣侍卫们查看了四周,山上并无人迹,这个师傅,莫非是隐在暗处,观察他们的行为?
坐在榻边,心中一阵疑惑,思来想去,终是忍不住披衣下榻,走出门去。
周围一片黑暗,静寂无声,在那梅花桩下转了一会,没有找到人,又慢慢朝着那片树林走去。
刚走到林子边上,面前人影一闪,双肩便是被人揽住:"洛,你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快些回屋去……"
端木澈甩开他的手,定睛望去,只见前方树影婆娑,哪里还有什么人在。
"方才敲窗那人是谁?可是师傅?他为何要躲着我,不出来相见?"这个师傅,真是奇怪,先前在药庐的时候,就反对自己与颜青的婚事,这回只见齐越不见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越轻声道:"你做梦了吧,哪里有什么人,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你竟然出来找我,莫不是想我了……"
端木澈撇他一眼,冷声道:"我是怕你梦游,从山上摔下去,所以跟过来看看,既然没事,那我回去睡了。"
"一起回去吧,时辰还早,倒是还能再睡会。"齐越语气轻快,声音也变得清朗起来,两步追上,手指刚刚搭上她的衣角,端木澈已是冷哼出声:"齐越,你才说了不逼迫我,说过的话,难道还想收回吗?"
齐越收手回来,苦笑一声,叹气道:"你该记得的事情统统忘记,唯独对这些,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端木澈没有理他,径直走回屋子,没睡多久,天却是亮了起来。
一睁眼,齐越已经是穿戴完毕,正神清气爽看着自己,眼中光彩闪耀,柔声道:"我想了下,有一个地方,一定能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来……"
端木澈摇头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本就不是!"
齐越轻轻道:"不试一试,怎麽知道?那个地方,说不定会出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