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15-18.鹿驯豕暴
作者:
云中挽歌 更新:2021-04-25 22:23 字数:10052
015【鹿驯豕暴1】
翌日清晨,天空如镀上一层金洒得满地都是耀眼的光,雪后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风卿驾着马车,手松松挽着缰绳,一路悠闲的慢行。言以槿坐在他身边,左右打量着两边的街市。离魅京最近有座日冕城,虽是小城,但因魅京四通八达不间断的商贸往来,于是使得小城热闹繁华。
路途走过,车马喧哗,人声鼎沸。问过路人,才知最近魅宫新颁布了许多政令。并在城中兴起。日冕城最显眼的草原和荒芜地区,在七天前将附近的羊、马、猪、鹿、鱼、牛等圈养起来。按照政令,分别划分几个区,牧区畜牧业、农区畜牧业、草地畜牧业。之后遍及到各家各户,大大减少了饥荒的程度。而从动物身上剪下来的毛皮在街上随处可见。
言以槿看着四周的欢快的人群,越往城中走去,街景愈盛,街边店铺人来客往,门庭若市,街上摊铺互通有无。
"风公子,瞧你身子这么虚,要不要买几件皮裘取取暖暖。"
两人简单的改装了下,风卿一身白袍,眸光微敛,肤色较寻常人白了三分,似能掐出水来。一张薄唇似白菊,纤美得让人不忍移目。似月黛眉微翘,嫣然朱唇轻抿,鼻如刀削峻拔,眸光潋滟较花,浑身却透着女人阴柔,安静地坐在一边,一束束金色光芒洒在他身上,平添了一抹难以言语的潇洒,褪去了瘦弱与沉寂。
言以槿一身男装,如玉面庞,风度翩翩。脑中正想着一会给风卿买几件女装的皮裘样子时,胳膊却被一只白皙又修长的手掌拉下马车。
"你要干什么?"言以槿警惕的挡开他的手,皱眉道。
"人太多,马车过不去。我们沿街走过去看附近有没有客栈。"风卿语气生硬,却隐隐透出他的温柔。
言以槿轻笑,公子卿这个外冷内热别扭的人啊!她毫不客气的拉过风卿的手臂,明显感觉风卿身子一僵,一脸邪恶的挑挑眉。他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孤傲,却有一股很好闻的花香,清淡的香气丝丝缕缕缠绕在鼻间,柔软的身子令人舒心。她忍不住戏谑道:"之前抱着你咯着荒,现在发现除了胸肌不发达外,全身还是有料的。"
"宫主,请自重。我不是宫主圈养的男宠,有没有料是在下的事。"风卿的声音一点一滴砸入言以槿耳中,淡漠,强势,威势,不带任何感情,隐约可见额头抽搐。
言以槿心底咯噔一下,这不是玩笑,而是警告。顷刻间,筋骨四骸,竟莫名被冰凝起来,冷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怔了怔,啧啧嘴,"你这人就是不阳光,开开玩笑嘛!没听过食色性也吗?这也是人生一大乐趣,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风卿眸子一黯,嘴角微动,沉默不语。护着言以槿挤过人群。日冕城虽小,客栈却很多,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门庭轩昂,富贵堂皇,店前络绎不绝,宾客盈门。
客栈店堂小儿眼光何其敏锐,见两人走来,早笑脸迎了上去,忙哈腰"两位公子,可是住店还是用膳?楼上雅间请?"
言以槿点点头,便跟着小儿往楼上走去。才迈进门槛一步,就被迎面进来的男子撞倒。
"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啊!要是害爷磕着碰着了,仔细你的皮。"
言以槿哀叫了一声,揉着被撞痛的胳膊,那汹涌澎湃不堪入耳的话语震得她心口窝火。抬眼瞥了一眼那人,衣冠楚楚,张牙舞爪的模样,哼了哼,懒得和野蛮人计较。
"娘娘腔,你给爷站住。你瞪什么瞪,小心爷剐了你的眼珠。哼什么哼,给爷让开。"
言以槿无奈转身,讥笑道:"你撞了我,我没向你索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莫不成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谁撞谁,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我不跟你计较,你反而和我较劲了。"
话语刚落,四周随即没人附和,而是一大片躲闪的目光。
'面瘫'男子脸色变了变,盛气凌人,眼睛凶狠显得脸色扭曲,"小白脸,你竟敢在爷的地盘撒野,你不去打听打听爷是谁?爷会让你竖着进城,横着出去。"说完,扬起手中的马鞭就对她狠狠挥下去。
言以槿猛地跳开,险险避开鞭子,衣角却被马鞭撕拉一声裂开了。她睨眼看他,弯唇冷笑,"风卿,我们走。一群疯子。"
"今天爷就看你不爽了。来呀,给我抓回去。"面瘫男右手执鞭,一脸高傲与藐视。
言以槿眼角余光隐约看到几人过来,看清了来人着装,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拉起风卿的手就往人群里走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何况那个面瘫男还是日冕城的城主。不过面瘫男算你前世修来的福气,碰上我这个传说中'纵情声色''喜怒不定''残暴嗜血'的魅宫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竖着进城,横着出去。
"愣着干什么,给爷追——"
"要是死追不回来,爷扒了你们的皮。"
……
016【鹿驯豕暴2】
阳光洒在青黑石板路上,俩抹剪影在光线的映衬下泛着几分狼狈。街道上人来人往,言以槿拉着风卿穿过人群,将身后之人远远甩开。跑了一会才停下来。
言以槿喘着气,浅笑回眸,"刚才真过瘾。"
风卿微微眯起眼睛,声音若拂面清风,"宫主,真是说笑。我们都成瓮中之鳖了。"
言以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眉头一蹙,城门口已经被士兵封锁,城门处进出都排着长队,不管是任何人,出城之际,都被拦下仔细盘问。
盘问很仔细,长队缩短的极慢。而面瘫男站在城墙上,神情阴沉,一身华贵的红底皮裘,背脊挺直,薄唇半挑,双眼如鹰帮锐利的扫过人群。
言以槿见此情形,急忙转身往回折。脚下走的很急,脑中也在想整个事情的经过。整个事太戏剧性、太诡异了。凡是出城之人都要仔细盘查,这无疑封死了她的出路。更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快,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日冕城离魅京不过几十里路,调动大批人手封锁城门,接下来应该会挨家挨户找她罢。
"公子卿,知不知道日冕城的城主?"
风卿默然不语,一双眸子直直盯着城门,平静的眸光此刻幽深冰凉。半响后,唇角微勾,笑意温雅地看着她,眼眸刹那清朗,"宫主,你长相果然不同凡响。凡是魅宫的人似乎对宫主都有敌意,也似乎都知道宫主长什么样。名气当真不错。"三分戏谑三分恭维三分调侃的语气。
言以槿瞟了他几眼,心中计较了一番。见眼前有家衣店,货架分两处,上好的思罗绸缎,皮衣裘革。珠光宝气,翡翠玉镯。日冕城虽是小城,为何在此会有月宫的彩锦、罗、绫、绢、棉、薄纱、金段子、石矢金锦等不下十种的衣料。布置奢华,气派富贵,店门恢弘。据她所知,月宫与魅宫有商贸往来,但是这些名贵的衣料除了送入宫外,却能在市面上买到?
两人进入店内,满脸堆笑的小厮迎了上来。打量了言以槿一番,又看了看风卿,见两人衣物虽普通但气质非凡,不由谄笑,"两位贵客是想要什么?两位算来对地方了,在这日冕城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别的店铺根本无法比拟。我们店为何叫'聚宝斋',那是因为我们店里稀奇珍品多呀。月宫的丝绸,迷宫的茶叶,沧宫的瓷器。这些东西平日里只有各宫主才能见。两位慢慢挑,保证来了一次想来第二次。"
言以槿愣住,各宫交易都是有标准的,绝不可能在街市上流通。日冕城内的店铺怎么会卖贡品?她抬眼看着风卿,见他一副淡定从容之态,不禁一怔,手在袖中攥起。看来是有人从中牟取暴利。并且不是一两天的事,估计这样的事几年前就有了。眉心轻锁,眸底掠过一抹狡黠。
风卿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她扬唇轻轻对他笑,灵慧的眼中闪过风华,脸上隐着的氤氲散开。他一时竟沉浸在那样灵动且聪慧的目光中不能自拔。
"可有皮裘?"言以槿打定主意,环顾四周问道。
"有各种皮裘,要什么的动物的皮本店都有。两位公子这边请,不知公子想要哪种?"小厮指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皮裘衣,详细介绍。
言以槿看了看,挑了一件颜色、质地、绒毛不错的紫貂皮。对风卿眨眼,"这件挺合适你的,就这样件了,我买了。"
"宫主,不必了。"风卿淡淡开口,婉言拒绝。
言以槿低声笑道:"这件的确很适合你,何况我有钱不会把你卖了当做抵押。救我一命,作为回报送你一件衣袍,你要拒绝?礼轻情意重,你该不是嫌弃吧?"
风卿正要开口时,一旁传来焦急之声,"这位公子,这紫貂皮裘能否让给我们公子?"
言以槿转过身,往随从身后之人瞧去,他一身红衣锦袍,墨色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抬眼间倾城的容颜透着慵懒,鲜红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显得不羁飘逸,纤尘不染的眸光中森寒迫人。半敛着眸,仿佛将人高傲的拒绝在外。身上的衣摆出奇的精美,秀工精致,丝丝线条相扣。华美的衣袍令他高贵威仪。微风扬起,丝丝墨发飘飘洒洒落在绝色一般的脸颊上。绝美的站在一旁不作出任何举动却让人感到一副冷漠的姿态,与他对视会产生一种自卑的感觉,生恐扰了一池春色。
眉下的双眸瞥了一眼言以槿,那般凛然的气势,那般慑然的神韵,似被疾风横扫而过,一瞬间冰凉彻骨。
017【鹿驯豕暴3】
言以槿转过身,往随从身后之人瞧去,他一身红衣锦袍,墨色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抬眼间倾城的容颜透着慵懒,鲜红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显得不羁飘逸,纤尘不染的眸光中森寒迫人。半敛着眸,仿佛将人高傲的拒绝在外。身上的衣摆出奇的精美,秀工精致,丝丝线条相扣。华美的衣袍令他高贵威仪。微风扬起,丝丝墨发飘飘洒洒落在绝色一般的脸颊上。绝美的站在一旁不作出任何举动却让人感到一副冷漠的姿态,与他对视会产生一种自卑的感觉,生恐扰了一池春色。
眉下的双眸瞥了一眼言以槿,那般凛然的气势,那般慑然的神韵,似被疾风横扫而过,一瞬间冰凉彻骨。
言以槿定了定神,这个人她见过,准确的说在一堆画中见过。他就是凌洌孤峻,傲然冷漠,睥睨天下,风神绝色——皇甫双绝之一的公子绝——皇甫绝色。她垂眸低笑,食指一伸指向风卿,"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件紫貂皮裘我已送给他了。"
随从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不满,又道:"我家公子就喜欢紫貂皮裘,寻了好几家店铺才看到满意的。我出高价给公子,公子就让给我家少爷可好?"
言以槿摇头,"不好,千金难买心头好。"
随从额上隐现汗珠,瞥了一眼言以槿,神情微愣,脸色招牌笑容依旧,却明显减淡了不少,"公子,我出一千两。"
言以槿眸光落在随从和身后皇甫绝色身上,皱了眉头,一千两买一件价值五十两的紫貂皮裘?这真是耸人听闻。皇甫家也太富了吧?传闻皇甫绝色虽有一副倾国倾城之貌,但是天性冷酷、凉薄寡恩。这败家子的举动也不像他的风格。"有一千两想买什么样的皮裘都行,你们公子真悲哀,活在世上什么都没有。"她扬眉,笑道:"因为他穷得只剩下钱了。一件五十两的皮裘他出价一千两。有钱还怕买不到这种紫貂皮裘,莫要逗我了。"
"五十两。"皇甫绝色从随从身上拿出一些碎银递给小厮。从言以槿手中拉过紫貂皮裘,一股冰寒之气迸发在四周,深色黑眸望着她,言语多了几份凉意,"我从没说过花一千两买这件紫貂皮裘,和你商谈的是他,不是我。你们还未付钱就不算是你们的,只能说你们先我一步看到,并非成为紫貂皮裘的拥有者。我已付钱,现在紫貂皮裘是我的。"
言以槿秀眉微掠,这一番犀利刻薄且强词夺理之言,连她都想拍手叫好。她这人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双手环抱胸前,微微仰首,挡住了他的去路,轻蔑道:"颠倒黑白的本领,倒是令我另眼相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但是我今日见识到了水至清则无鱼,人无脸则天下无敌。可惜,我这人是非分明,喏,五十两,这件紫貂皮裘就当赠与有缘人。"
皇甫绝色面色幽冷,他最厌恶'断袖之人',言以槿和风卿拉拉扯扯的进门又嬉笑怒骂,在他眼中就顺理成章归于断袖派。先入为主的不喜,对言以槿就更没好脸色。他与公子卿同为五公子之一,自然见过风卿。原本他只是路过此店,却意外碰上难得出山的公子卿。以他对公子卿的敬重,一时难以接受公子卿的不伦之恋,何况那个人只是一无名之辈。
可怜的皇甫绝色就因此事,冷傲的心在不久的将来受了不知多少刺激。据世人所撰,"五公子之一的公子绝,皇甫绝色这一生中性情薄凉,寡言沉闷。所交之人屈指可数,所做之事不露锋芒。唯独对一事烙在心中耿耿于怀。"
有人问何事?
当然是——
此事成为皇甫绝色永远的谜团。
言以槿不知道皇甫绝色此时所想,耳边响起他冷嗤,"不知廉耻。"
言以槿被他锐如刀尖,利如锋芒,仿佛能穿透冰的话眸光一黯,心下不禁一阵翻滚。盯着他,微微眯起眼,哼了几声,磨了磨牙,她忍。
"小色,你又欺负人了。你这样欺负这位小兄弟是不道德的。哥哥常跟你说,不跟小人一般计较,你非要屈尊降贵和他们一般见识。这多失礼,多没素质啊!"
皇甫绝色闻言脸色瞬间一沉,清冷的眸光中似要喷出火山来。
只见一名紫衣锦袍男子走了进来,衣衫不整,锦袍散开,身姿随意散漫靠在门槛上。胸前微露的胸肌,线条分明令人砰然心跳。与皇甫绝色一模一样的俊颜,整个人却透出阳光的气韵。有些凌乱的长发随风而动,衬托着他洒脱不羁,阳光清朗,雅意深浓,如同在冬日里升起的一缕光束,随意勾划着。
言以槿瞳孔深处隐隐有幽光闪动。皇甫双绝一下子聚齐了,这世界真小啊!两兄弟虽然外貌上一模一样,身材比例无懈可击。但是性格却'南辕北辙'。
皇甫绝世脸上旋即出爽朗的俏笑,玉臂一展,攀上皇甫绝色的肩膀,"小色,还是你最疼哥了,知道哥喜欢紫色,又钟爱紫貂皮裘。走走,哥请你喝酒去。"
"闭嘴。"皇甫绝色脸色黯然,额头青筋暴起,冷声道。眼中蕴出警告的光芒,拂袖而去。
"小色,走这么急干吗。等等哥——"
"给我闭嘴。"
"小色,小色——"
……
言以槿望着走远的两道身影,不禁莞尔一笑,"真是一对奇怪的兄弟。"
风卿一袭雪袍纤白纯净,骨节均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其他衣物,唇畔勾起一道清浅弧度,"宫主,不用好奇皇甫双绝,因为你们很快就会再见。"
言以槿抬眼,他清澈无波的双眸正静静看着她,眉宇间洋溢着智者的笑意。"被他们一折腾,差点忘了我们现在处境。在城门关闭前,我们要混出去。"她贼贼一笑,"我帮你挑件更潮流的皮裘。"
风卿一脸黑线的看着言以槿递过来的衣袍,有股'潸然泪下'的冲动。
018【鹿驯豕暴4】修
马蹄声声,车撵轱辘。城门在视线中渐渐凝聚成一个细细的点,日冕城在晚霞的映射下,衬着色彩斑斓的天幕格外分明。青石路上,不急不慢的马蹄声,在寒风肆虐的冬日异常的清晰。
言以槿驾着马车,勒紧缰绳,眼见日冕城缓缓消失,不由轻呼一口气。全身在凛冽的凉风中一阵舒畅。一脸笑意的看着重新换好衣袍的风卿正掀开车帘走出来,随后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缰绳,白衣轻影,飞马奔驰。一张泛白的俊脸闪过一丝不自然,淡淡的光亮浮现在他眸中,低着头,不语。
"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吧!你有没有听说过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只是让你穿女装装扮成生病的小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区区小事何必计较。我们现在不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言以槿振振有词的说道,忍住笑意。刚在城门前,那一群守城士兵硬是要搜查车内的人,结果这一瞧不要紧,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原本凶神恶煞的士兵一见风卿这样的'伪娘',愣是看着两眼发光、四肢无力,如同行尸走肉般将他们送出城。临走时还不忘从哪搜刮几句诗词夸奖,"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美,美极。如此病态美人,没日没夜照顾她,也不枉此生。"
风卿手中的缰绳再一次攥紧,柔美漂亮的面容上,几分憔悴,干裂的红唇轻抿,露出一丝森然之色,眼中透出隐忍,"头可断,血可流,性别不能乱。宫主,风卿希望没有下一次。要换装出城,我们可以易容。"
"易容多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我们这是纯天然易容。不好好利用自身的优势,岂不是太可惜了。放心吧,你女装的样子也只有我知道,天下间没有知道这事。公子卿依旧是世人心目中的公子卿,有才有谋,我口很紧的。"言以槿扬眉,眸中清光潋滟,一副笃定的模样。
风卿斜眼看着眉飞色舞的言以槿,叹息,"风卿算是认栽了,谁叫我遇上天下第一悍女。"
"你说我是天下第一悍女?"言以槿怒视他,咬牙,看似轻佻道:"你一点都不真诚。不是天下第一荒淫无度之人吗?何时冠上悍女了?公子卿的才情我算领教了,受教,受教!"
"宫主,我无其他意思。宫主并不是那样轻佻纵情之人。不故意招惹男人,不假装风流无忌,宫主你会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这几日的相处,我之前鲁莽的行为向宫主道歉。或许我真的太过自负自信了。将宫主掠出宫,又遇上这么多事,足以说明,足智多谋不一定能看清事物的本性。一个人的力量原来如此渺小。我会留在宫主身边助一臂之力。"风卿大笑,一脸真挚,泛白的脸上似浮起一丝丝氤氲。言罢,纵缰挥鞭,马蹄轻快,衣襟随风飘扬,带着心中久违轻快的欢悦。清锐的目光落在言以槿身上,旋即出鲜有一见暖暖的笑。
言以槿万万没想到,风卿会说出这样的话甘愿为她效命。见他笑容愈发倜傥洒脱,俊美无双。几乎呆住,随即一脸释然,"言以槿,我叫言以槿。"
"言以槿——"风卿呢喃着这三个字,"颜如舜华,似槿,拟槿。"
"你既然知道星相占卜之术,就知道我只是一缕寄托在这具身体上的灵魂。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上天给我这样一个重生的机会,我会慢慢融入这个世界。以后不要叫我宫主,我听着怪别扭。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好友,麻烦叫我名字。"言以槿展颜一笑。
"风卿不叫你名字岂不显得我很矫情做作,以槿。"
"算你开窍。"
"那个世界是怎样一个世界?和现在中州大陆平行吗?"
"不是,我暂时无法向你说清楚,但是那是一个和平、先进、平等的世界。人与人交往没有尊卑。但是有人的世界,就有纷争,有阴谋,有无烟的战争。"
"……"
马车一路飞驰,纵蹄如飞,两人的声音纷纷遗落在青石路上。或高谈阔论,或争锋相对,或交流见解。一时之间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夜色降临,赶了一夜马车,天明时才到达魅京。
天气格外的好,碧空如洗,纯净透彻的蓝。阳光暖暖,初生的太阳令人昏昏欲睡。
两人交替赶车,言以槿有些倦意,微微眯着眼,眼睛慢慢闭上。一睡,便不愿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身体被一股暖流包围,瑟缩一下,身子靠了靠,耳边响起强而有力的心跳,半响,才缓缓睁开眼。
马车停在一边,马耷拉着脑袋在吃草。而她靠在风卿的肩膀上睡着了。"醒了?"风卿的话在耳畔响起,伸手将白袍围在她身上又紧了紧。
"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不冷吗?这种时候要什么绅士风度,看看你纤弱的身子骨,以后先顾自己吧!"言以槿怒声道。心中有一丝丝暖意,有一点点甜意,话在嘴边却缩了回去。
风卿稍稍侧身,垂眸,双目微微睨起,"我身子骨不弱,不要在怀疑我的身体。"
言以槿被他的目光盯着想抽身逃走,清寂肃然的话音,还是他第一次说出来。
"宫主。"有脚步声走过来,喊出的话让她心漏了一拍,窘迫的转过身,将身上的衣袍还给风卿披上。
来人正是笔枫。
"你怎么会在这?"
笔枫静默了一会,看了看风卿,许久后才说道:"宫主失踪后,在宫主遇到紧急事情时,纸兰就装扮成宫主的样子在魅宫掩人耳目。如今魅宫没有发生什么动乱,宫主放心。宫主消失了三天,属下一路追查宫主的下落,之后才知道宫主被风卿掠走,属下就去了暮光城。在暮光城未见到宫主。属下就连夜在魅京通往各地的道路上寻找蛛丝马迹。"
"辛苦你了,我现在没事。另外将最近这段时间各位长老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做一份详细报告给我。"言以槿说道。
"是,宫主。"
言以槿目光静睿,心归于平静,对着风卿道:"稍后我会撤销对洛天的禁锢。你是随我回宫,还是有他处落脚。"
风卿闻言一笑,眼底流淌着秋波内敛之色,默了片刻,"回宫。"声音清朗中分明含着几分戏谑。
马车一路通行无阻,回到魅宫。
----------------------------------【魅宫十二夫】--------------------------------------
日冕城,城主府。
美艳如骄阳的男子,负手站在窗边,双眼微黯,手紧攥着,像是忍耐着极大的愤怒,手中的茶杯一瞬间粉碎。忽的,猛然转身,"拍!"的一声甩在面瘫城主脸上,冷声道:"愚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叫你去找人,不好好找却惹是生非打草惊蛇。最后还让人给跑了,你就等着魅宫主如何将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还不是因为你们,我会摊上这样的事?要不是你们,我会去动宫主?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日冕城?为什么你们知道宫主会出现在日冕城,叫我提前重兵把守个个出口全城搜人。你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一切我说了算。你们最好安分点,省的撕破脸面,吃不了兜着走。哼!"
"杀了。"美艳男子身后坐着一个面容温雅的少年,稚嫩白玉般的脸上,金衣蓝眸,一双凤眸寒冰般狭长,幽冷森凉。
一瞬间,屋内血腥慎重,面瘫城主一头倒在地上,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利剑。
"主子,会不会有麻烦?"
"坏我大事,该杀!留着他也是祸害。黄金猎人居然失手了,在多派些人混入魅宫,伺机行动。那个荒淫无度的贱人,居然隐藏这么深,如果不是安排的细作发现蛛丝马迹,估计全被她骗了去。有胆量较量,就该付出死的代价。"
"主子,要不要?"
"不用你出手。等搅乱了这趟浑水,让他们先斗起来。我们一边瞧着。在怎么说,魅宫主也算是是一个美人。我还真舍不得。其他各宫的人不也虎视眈眈,让他们争去,我只要结果。"
"属下明白。"
"她这么喜欢男人,你也顺便去凑凑热闹吧。"
"主子叫属下去,那个?"
"有意义?"
"属下遵命。"
少年一眼望去清澈纯真,笑意浅晔,神如谪仙青丝垂落,翩然灵动之态,迷离静韵之容。回眸一瞥,惊绝天下。丰神俊朗,笑颜似花,仿佛一位精灵。而那鲜红的血液飞溅洒落在他的靴子前,以及倒在地上失去的人令他周身笼罩起一层魑魅。
两人消失在城主府,留下一地鲜血,一具尸体,一副捏碎的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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