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42-45.男儿本色
作者:云中挽歌      更新:2021-04-25 22:23      字数:14050
  042 男儿本色1
  第四十二章男儿本色1
  言以槿只一眼就将雅间一览无余,清一色的桌椅,淡而悠远的茶香飘来,气氛沉静,香雾缠绕,更显得三人出众。她如今换了装又易容,想必他们等的不是她。心神稍缓,未做任何停留,往前走去。
  "别以为换了马甲就不是女人了。我可是毒眼魔殇,没有我看不透的人。我们等的就是你,不用心存侥幸了。"魔殇说完,箭步上前将言以槿连拖带拉强行抓个正着,随即砰的一声大门一关,生生将墨竹阻隔在门外。
  言以槿那叫一个气极。眼睛狠狠瞪向魔殇。他一袭红锦缎长袍,衣摆绣有花纹,红玉冠束发,手中握有一把折扇,时不时在胸前扇来扇去,略带玩弄地拿在手中翻转着各种动作。一双红眸,熠熠生灿。睨视着他肆意妄为的表情,言以槿似薄怒道:"公子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是男子。没有不良嗜好,公子找错人了。"
  魔殇似笑非笑,垂下手中大红大紫的折扇,看着言以槿,脸上显得更加愉快,笑容放肆绽放。红眸里染上一层暖阳,凌厉无比,如利箭。挑了挑唇,"有些东西的确看不出本质,但是只要剥掉那一层伪装,什么真相假象都知道了。你说你是男子,我偏说你是女子,我偏要脱掉你的衣衫瞧个究竟,你能奈我何?"
  "无耻。"言以槿吐出的语气冷若冰霜,狭长的黑眸里映着魔殇妖孽帮的身影。抿抿唇,对着风卿轻点头,在祈容身边坐下,不自觉脱口讥讽,"姐姐,其实你这话说对了。有些东西的确看不出本质。只有脱掉外面一层伪装才知究竟。姐姐,别以为你换了马甲我就不知道你是女的。"
  "可恶!"魔殇低咒出声,手中的折扇差一点被他拧断。修长的俊眉下一双愤怒的红眸盯着言以槿。这个女人竟然叫他'姐姐'?他此时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男生女相!!!这世上敢说他像女人并叫他姐姐而没被他整死的人——她是例外。
  可恶的女人!
  魔殇愤懑的盯紧她,突然走近她,纤长的身躯俯视着她。活活生生想要将她戳成一个窟窿。
  脸色越发黯黑恶劣的漂亮'姐姐'目光审视着,似在说,"女人,你给我记住。"
  脸色愈发欢快戏弄的美丽'伪娘'目光回视着,似说道,"姐姐,放心,你的隐痛我会保密。"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眼中都汇聚着一股难以抚平的怨气,透着几丝不甘。两人百转千回的互视,另有一道目光来回注视着,形成三座无形的山峰。
  风卿端着茶杯,微微含笑,映入眼帘的她,幽冷凛然的气质,本就清丽脱尘的五官即使被遮盖,也反添几分风情。缓慢抬头,说道,"以槿,我们一日前由魅京向东,一路路过三个小城,沿途经过的地方,尸骸遍地,饿殍满目。每年春分时的瘟疫提前了半个月。所有水源呈现暗红色和黑色,到处都弥散着刺鼻的恶臭味。尚未被战火残噬,所见到的景象令人生畏。天地间除了素色就是笼罩上一层绝望的灰色。无人认领的尸首,数不清的白幡。我们是听说这边瘟疫严重才来看看。今早才到这晋城,只比你快半个时辰。而过晋城必经过隔江的洛城。但看隔江两岸的天壤之别的情景。一边繁华,一边落寞。我认为人为的因素占多数。"
  言以槿一时脸色凝重,途中所见所闻,她看得惊心又痛心。浑身隔有千万尺冰潭,眼底细碎光芒闪过,"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
  "没听过人三人行必有我师?有神算子公子卿,这世上哪有他不知道的。再有财通各路神的公子祈,这世上哪有钱办不到的事。更何况还有我魔殇在,这点手段何足挂齿。"魔殇轻哼道。
  "是吗?"言以槿斜了一眼张狂的魔殇,不由打击他道,"姐姐,你就是只孔雀,只可观赏没有实际用途。将你游玩的心思收收吧!我自诩不是很聪明的人,但绝不愚蠢。"
  "阳春三月,春暖时节,小姐难道不愿与我们三人相伴游玩赏景吗?"魔殇拿着折扇在言以槿眼前晃动几下,一副纨绔之姿。几双鄙夷的目光射向他时,他才收敛心神道,"你们怎么这么无趣呀!好吧!好吧!我们是特地在这等你的。"
  话一出遭受的不是慑人的目光,而是异口同声的不屑,"白痴!"
  言以槿心中在想,这一路上风卿和祈容两人是如何度过魔殇的'毒害'的。简直是令人头疼的头号危险物。
  魔殇摸摸鼻子,顺视线望去,嘴角勾起,笑意隐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说实话都说不得。你们两个看我干吗?本来就是我们特地在这等她。"
  祈容垂首低睫,安静祥宁的表情忍不住抽、搐,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愈加紧了,水唇抿紧,极力控制想要甩魔殇一巴掌的冲动。
  风卿素颜立刻如染红霞光,含羞绽放,头一偏,望向窗外。平静的心再也忍不住暗地里咒骂魔殇,这种失脸面的事,理由含蓄的说说的就好,偏偏这人不懂隐私口无遮拦的说啥是啥。
  言以槿也被墨殇弄的异常尴尬,原本此事没什么。魔殇一说,脸皮薄的祈容与风卿要当面承认跟随她而来,想想都难为情。更过分的是,魔殇有意无意非要将两人和她扯上不清不楚的暖昧关系。
  魔殇很满意此刻的气氛,红眸难得一见的温柔望着言以槿,静静凝视,忽觉呼吸紧窒,身颤神乱,浑身精神紧绷的如同待发的箭。不免率先打破沉静的氛围,邪魅一笑,"开开玩笑嘛!你们就是太紧张了,看看你们刚刚的表情,实在有趣,有趣!"
  风卿咬牙,清浅一笑,笑里藏刀。
  祈容切齿,温润一笑,笑中藏针。
  言以槿咬牙切齿,冷冷一笑,"玩笑啊!我可没功夫陪你玩这种笑。这么多人离奇死去,我玩笑不出来。"
  魔殇唰的摇开折扇,轻轻扇动起来,蹙起眉,脸上柔魅的笑容流逝,微眯着红眼,"我笑别人太疯癫,别人笑我看不穿。自来之则安之,我们四人合力,还斗不过上天。放心!我不玩了,我严肃点。"
  言以槿被魔殇一番话,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
  只是在场中的人,谁也没注意祈容嘴边深深的冷笑,一贯温润笑容的他,也会出现这样的笑容。
  除了祈容,魔殇那双眼里也酝酿着敌意,因为聪明的人,都将事情了如指掌,而恰巧风卿那句'以槿'让其他有心人听的清清楚楚。
  043 男儿本色2
  第四十三章男儿本色2
  言以槿在茶楼喝了两个时辰茶后,洛城与晋城之间的河道能通行了。她从不知道祈容原来还有姓氏,魅宫五公子之一公子祈,财神祈容,翩翩仪态,清俊不凡,高雅风采,是个十指不沾人间烟火的谦谦君子。除却双眼有疾,合该是个风姿飒爽,萧疏轩举,气质内敛一身贵气的富家公子。
  从茶楼出来,再到船上,她一直在想掌柜临行前恭敬之词"商君,您慢走。"
  "商君,一切都安排妥当。"
  "商君,还有什么需要?"
  "商君,船已经准备好。"
  "商君,晋城与洛城之间的河道已经通了。"
  "商君,药材也准备充足。"
  "商君……"
  ……
  商君祈容——商祈容。祈不是他的姓,原来他姓商。他一声令下,两个时辰,顷刻之间,冰封的河道通了?他随手一招,卖命者皆是,刹那之间,预防瘟疫的药材也有了?他轻启水唇,改装过河的大船也有人准备齐全了?财神,财能通神。商君,商者之君。祈容,敬祈之容。他到底是不是人啊!简直就是一尊神。
  言以槿站在船头,迎着风,听着熟悉的水波之声。心中无比感叹,有钱真强悍!出门不用带钱,因为所有茶楼、酒肆、商铺都是自己名下产业之一。嫁给这样的人足以三虫一体,生活无忧。(三虫指:睡虫、懒虫、米虫)
  五公子之首的祈容可不是浪得虚名,财力不是一般的雄厚。一艘船就颇具规模,上下分两层。她一上船就注意到船的结构,船不是普通木材所造,有金属镶嵌。船两侧和尾部装有带桨板的轮子,但是不用人力去转动,类似于水翼,速度很快。船舱可做大型的货仓可容纳十几万吨的货。船头船尾船舱都有劲装大汉森严把守,戒备谨慎。看似普通的客船,实则内藏玄机。
  她瞥了一眼甲板上的两个身影,迎着风带着水意潮湿,为他们添上氤氲感。长波浩荡,映入眼帘的洛城依山傍水而建,城池宏伟,巨制恢弘,雄浑壮丽。她站在雕栏之侧,扶着雕栏向外看去,清风拂面,发丝掠过脸庞,回眸惊鸿一瞥见祈容向他走来。
  祈容神情淡然,眸中灵皎空澈,浑身有股慑人的孤傲美,淡淡浅浅,浓浓深深,安静的向她走去。
  "你不在船舱呆着,跑甲板上来干嘛?"言以槿微怒道,伸手握着他的手扶着舷窗。手中纤细的指骨入掌清寒冷在手心。
  祈容手指一颤,掌中的手暖意缓缓流淌在他血液内,异常安心的感觉令他秀眉逐渐舒展。粗喘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紧握她的手,静立凝视,脑海中隐约浮现幻想出来的眼眸,冷静高端,性若仙子,风华绝代,理智锐敏,无人能及。微微侧过头,尽管眼前隔着一层薄薄的黑暗,但依旧能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开口浅笑道:"我虽然瞎了,但是不代表我行动不能自理。宫主想从我这知道什么尽管问。"
  言以槿不免疑惑,"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祈容轻勾水唇,"难道不是?"
  "我如果没有猜错,途中所见的尸骸不仅因瘟疫而死,大部分原因是治疗瘟疫的药材被垄断了。百姓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晋城和洛城相隔一河,洛城属青木城主管辖,晋城属皇甫城主管辖。四方城主,青木、上官、皇甫、欧阳向来一个鼻孔出气。这次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多少和你有点关系。"言以槿不解,"难道他们联合起来出资购买了一批药材囤货积压,打算坐地起价,顺便和你一较高下?"
  祈容随之一笑,笑意中刺骨冰寒,"四方城主都是爱财如命之人。我名下产业遍布中州大陆,五宫之中,我的产业最广泛最普及。凡事知道我的人都锱铢必较。我见多了,也听之任之不管之。只是见死不救的事还是头一次遇到。其实此行一方面正如魔殇公子所说,我们确实是在此处等你一起去海中海。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此事。去海中海有两条路可走,一水路,二陆路。水路在魅宫境内因寒冬水面结冰不可行。而陆路必经之路就是洛城。至于那些治疗瘟疫的药材是我从四方城主手中高价购买。普通的药物,和人命比较起来又岂能用千金来衡量?"
  言以槿心中隐约明了,"你为什么认为是四方城主压着这些药材而不是巧合?"
  祈容摇了摇头,"物以稀为贵,干草,升麻,紫苏,黄芩,雄黄,香附,艾叶,威灵仙【注解1】等普通药材对于预防和治疗瘟疫比较有效。而这些药材在过去几个月中,分批被人秘密购买,以至于医馆货源不够,药材被卡着,物价抬高。百姓买得起药材的屈指可数。四方城主虽富裕,但终不满足。有功名利益熏陶,在向财势发展。若要立足,必要本钱。"
  "这个待宰的肥羊就是你吧!恐怕他们想到你遍布天下的财富,眼红生疮,心疼如绞!"言以槿看着祈容一笑,"无奸不商,你这个商就不奸?"
  祈容面色一僵,脸上温润的笑容瞬间化作冰川,"我是奸,也是彻彻底底的奸商。但是我不欺民,不恶行,不贪婪。我从经商起,亦知安民。人心为主,利益反而其次。若我为利益,我敢说魅宫早被我架空了,只要我一句话,粮油药材,全部高价出售,连你也没办法控制生乱的局面。从我手中得到好处是假,真正的目的怕是身后有人指点诱惑。"
  "身后之人吗?"
  "这一次在春分来临之际就先引起瘟疫,无非是有人计划。一般来说瘟疫都是在灾难后才引发,魅宫每年的瘟疫都是春风时节。洛城和晋城是最不可能引发瘟疫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没计划清楚还是低估了魅宫的实际情况?想以几个药材来诈骗我的金币,不费力又稳攒不赔的事,想得真是好!"祈容悠然一笑,唇角的轻嘲逐渐加深。
  言以槿微点头,素颜墨发下,浑身透着清丽脱俗的气质,双眼魄人,溢出凛然的气势,弯唇笑道,"只怕四方城主和背后指示的人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的钱财最后还是会落入你的手中吧?"
  "你对我如此信任?"
  "不是信任,是绝对相信。"她相信公子祈不是轻易被算计的人,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人,手腕绝对震撼。但是,她也用了点心思算计他们三个。故意不走漏风声,为的是声东击西,鱼饵当然会主动上门。聪明的人也有聪明误。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
  言以槿眉角扬喜,眼眸闪过一层深意。魅宫五公子又如何,世间最大的利器就是女人的谋略和机智。刀光剑影又如何,人世间最强悍的武器莫过于女人的聪慧。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看着眼前暖如醉风俊逸的容颜,温若润泽的笑容,对着不远处的风卿和魔殇扬了扬手,"到岸,可以下船了。"
  一艘鎏金溢彩的船在洛城靠岸,从船上走下四名男子一名婢女。热闹非凡的码头顿时静谧,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入四名男子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俊美高贵的气质,海纳百川的气度,无一例外在他们身上突显的淋淋尽致。等众人回神时,只留下船上飘舞的旗帜。
  "公子!"
  "是公子!"
  "公子真的回来了!"
  "公子,几个月未见,想死贱妾了。"
  "商君……"
  "……"
  言以槿脚才踏入门,耳边响起无数声软语娇滴。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脂粉气。纤腰楚楚,珠光宝气,光艳照人。莲步缓移,回眸秋水,质美如兰。仙姿玉色,月眉星目,秀色可餐。一群分外妖娆绚灿多姿的倩影涌向祈容,将祈容围地水泄不通。
  她微拧眉,看向一脸怒色的祈容。这就是他们今晚入住的洛城小苑?为何他不说这是他的温柔乡,君王级别的御花园啊!入了此苑,才知春色如许。有必要告诉她男人的荷尔蒙多旺盛?
  冰肌玉骨、花枝招展、娥眉颦笑、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直把她对祈容别样的情愫惊讶的留下满心淡漠。面色冰寒,憋着心底的怒火,对着身旁的风卿道,"我们是不是打扰到别人小别胜新婚了?"
  风卿侧过头,苍白的脸上一瞬松怔,转眼笑的深味,"不止如此。公子祈今晚有得忙了。毕竟男人嘛!"
  魔殇一甩手中把玩的一束发丝,眸中红光一闪,略带低音帮衬道:"娘子,为夫好寂寞!"
  祈容俊美的脸上微微浮现几许笑意,暖暖地连空洞漆黑的瞳眸也染上温润色调,柔情得令人诧异。迷醉沉沦的脸容看似温和,却骤然冰寒,撩了长袍,移步飞速的从'人墙'中脱身而出。脸上依然带着浅笑,双眸清冷愈显,"这里不是青楼,都回自己的房间去,没事不准出来招摇。"
  "罪过罪过。公子祈你太寒美人的心了。真不解风情,无趣无趣!"魔殇带着一丝玩味消遣道,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合,红衣耀眼,摇头叹息,"哎,人生苦短,珍惜眼前人啊!不要打其他主意了。"
  "在下就不打扰公子祈与佳人相聚。"风卿的声音依旧随风轻,温柔似水,水中含冰,冰中又有波动。
  言以槿心口微微泛疼,倒吸了几口怒气,转身离开。该死的祈容!有必要养这么多妾!亏她对他有一丝丝期待。男人永远都是口是心非,下本身思考的动物。对不起,她不是吃醋,只是一点点小郁闷。对第一个男人不爽而已。
  两个男人跟在言以槿身后,跟上她的脚步速速撤离。
  少顷,言以槿在洛城内随即找了家客栈住下。天色已暗,窗外渐渐染上一层沉沉的夜色,房内她斜卧在软榻上,明亮的烛光透过金色的灯罩,照的满屋金光灿烂。正当她准备叫墨竹沐浴,敲门声响起。
  "宫主,今晚夜色寂寞,要不要我相陪?"
  言以槿闻言继续爬在床上头也未抬,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好动分子魔殇'。
  魔殇在门外许久也等不到回答,只好提醒道:"宫主?"为何他的魅力下降了,她定力真强!只是一点也不可爱。
  "没时间,睡了。"言以槿冷声回答。
  魔殇脸上一沉,咬牙咯咯作响,厚颜道,"宫主,良辰美景是否让我为你讲述下为夫之道?"
  "良辰已过,现在是半夜快三更。美景没有。为夫之道,所谓欲速则不达,等我有时间在说。"
  魔殇在门外已然失去戏谑的耐心,正准备推门强行进入,一只瘦弱的手挡在他眼前,"公子,我很空闲,月下相邀,陪陪我吧!"
  温细的声线,娇弱的身躯,眸中似水澈明,一张素颜玉清的脸容出现在魔殇身后,修长的眉微拢,白净的脸上透着迷人神采。
  "公子卿啊……"
  一场月下龙虎相争,刀起剑落,火光四溅,一道道剑影在黑夜中如罂粟花盛开。
  红影邪魅,红眸残酷。
  白衣飘然,黑眸清幽。
  一人刀光朵朵,妖冶的血光邪气由双眸移向全身。
  一人剑影飘渺,璀璨的流光溢彩宛若花一般释放。
  修长的身影,纤细的身躯,敏捷快速的飞窜夜空。
  时而置对方于死地,时而切磋似兄弟。清脆的兵器交织声,打碎了冬日寒冷的夜风。
  相较于门外的天人交手,此时屋内的言以槿见门外的魔殇不在纠缠,双手交叉叠在脑后,直直的躺在床上,目光在墙壁和屋顶徘徊。
  窗棂微微摇晃,瑟瑟冷风涌入屋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祈容的身影飘了进来,静静地站在床边。
  "夜晚天气凉,怕你受寒,给你带了一床棉被。"祈容轻声道,俯身下来,将手中的棉被盖在她身上,垂首握住她冰凉的手,皱眉叹息,脸上蓦地染起绯红,"我能留下来睡一晚吗?"
  044 男儿本色3
  第四十四章男儿本色3
  言以槿一惊一恐。入眼的人水唇慢慢勾起,暖暖羞涩浮上脸。想到祈容无所不能的手段,空洞的深眸隐隐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温润的笑容常常冷漠的直入别人心底。如此富有挑战性与驾驭性的男人,能让他屈尊,她无比意外。她能说'不'吗?
  "宫主,商人重利,我不好女色,亦不好男色,更不好权势。那些女子不是我的姬妾。是有人为了巴结我送来的礼物。这样的礼物每天都有。我已经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只是人心都太贪了。"
  祈容修长的身躯更加靠近,言以槿双眼瞪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鼻间窜入一股好闻的药草气息,清清淡淡。意识到他在向她解释,戒备之心微松。注视着他欺压过来的身影,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凝视着那张粉嫩若桃花般的脸颊,似雾的水唇,她竟难以自制地咽了咽口水。紧抿一下唇,"那个,你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有什么事,你请说。"
  "宫主,这种时候当然是……"他吐气如兰,逐渐染上情欲色的脸瞬间酱紫,唇瓣轻轻动了动,吐出两个低沉的字,"宫主……"
  "该死的!"向来冷静耐心极好的她忍不住咒骂出声,伸手摸了摸他微红的脸颊,看他这样子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被下药了?"
  "别动!"
  祈容一个刚猛的力道,说时迟,那时快,措手不及的将她拽进怀中。闷哼一声,凉凉带着甘甜味的水唇吻上她的,鼻间萦绕着两人纠缠的气息。逐渐灼热的双唇堵住挣扎的身躯。
  言以槿目光迷离,他指尖的力道,滚烫的吻,粗喘的气息,肆意的挑起了她的情欲。浅浅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承受他的吮吻。手一用力,狠狠推开他,轻喘,"第一次发生关系是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一次绝对不可能。"
  "你拒绝我?"祈容脸色更加焚烧起来,怒意醋意迸发。一簇簇火花在心中跳跃。凶猛的一手嘶地一声撕开她的衣裳,室内温度迅速高涨。
  言以槿再也顾不得眼前的发情的男人,抓起手中的锦被直冲门外。双脚刚走几步,身子腾空而起,轰的一声被扔回床上。
  祈容如火般燃烧的脸殷红的发光,肆意地狂吻,手中洁白滑腻的肌肤彻底粉碎了残存的一丝意志。
  "宫主,我难受,就一次——"
  "不——"
  言以槿被他沉重的男性身躯压着,裸露冰凉的身子与他灼热的身躯交织在一起,一种本能的害怕与刺激纠缠着。
  "乖——"
  祈容温润的声音将她抵抗的理智一扫而空,唇舌缠绕,他忍不住探入得更深,她禁不住回应更多。
  就在她准备接受他的进入,肚中一阵抽痛,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散开。心瞬间清明,在他还留有丝丝理智之时,阻止道,"等等,我,我那个来了。如果你实在忍不住,你找其他女人。"
  "什么?"祈容重重呼吸着,听着那句'其他女人',苦涩蔓延至心底。
  言以槿将头撇向一旁,捂着肚子,轻启双唇,"我说我月事来了。如果你非要,可以找其他女人。"
  祈容涨红的一张脸,手指滚烫,憋着气硬是说不出话来。伸手又将她拥入怀中,忍不住低头便要亲她。
  "我肚子疼着,莫要玩火自焚……"言以槿闪躲着道,将头埋在他胸前,身子一颤,脸色朱红,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抵在她下身的硬物,"你……"
  祈容脸色笑容深深,下意识的将头靠在她颈脖处,嘴角微扬,"这是男人本性。"
  "当真无耻。"
  "性本善,何来无耻。"
  言以槿大窘,随即身体微移动几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疑惑,该说他自制力好还是失控力强?这会怎会如此镇定?眸色不由加深,沉望着他。心一横,脸红着道,"我听闻男人这方面最薄弱,最受不了诱惑。劣性使然,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祈容忽然起身,哑声轻笑,"你想知道?"他下榻,回头道,"等我灭完火回来在告诉你。"
  什么???!!!他还真去找其他女人。
  言以槿心口阵阵莫名焦躁起来,看向他结实的背影,精瘦的腰,白皙的肌肤,紧实的四肢,骨节分明,硬朗俊挺。脑中浮现一些龌龊的画面。摇了摇头,走至屏风后,重新换好衣裳,又叫墨竹打水沐浴。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才重新入睡。
  腹中隐隐作痛,侧着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噌地不爽利起来,他还真去找女人灭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绞着他送来的被褥,暗自叹气。
  待她迷迷糊糊刚要入睡时,窗户吱吱被打开,祈容手中多了一块白帕,身上正滴着水,发丝被水浸湿,全身是水,一路走水一路滴下。
  言以槿腾身而起,惊讶道,"你——"
  "药并不猛,洗洗冷水就好了。"祈容低笑道,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睡吧,我在这守着,天亮后我就走。"
  言以槿咬唇,"你要不要换身干净衣衫在来?"
  祈容抬手握住她的手,将手中之物放入她掌中。一块映着商字的金色玉石在她手掌上,烛光下隐隐泛着耀眼的光芒。脸上笑意渐深,"收好。这是能令天下商贾听命于你的象征。它象征着天下财富。"
  "为什么给我?"
  祈容唇吻上她另一只手的掌心,"就当是想宠你一番,想任性一次。除了财富,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
  言以槿伸指贴在他心口处,轻声道:"我要的是一颗真心,而不是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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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5 男儿本色4
  第四十五章男儿本色4
  祈容抬头,触上她眸底水光,被她手指抵住的胸膛微微发颤,血液翻涌,反掌握住她的柔软的指骨,水唇贴上她的眼,一点点下移,吻住她地唇。又转至耳边,低沉道,"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此心,倾尽天下未曾负。我此生能够得到一丝一毫的爱,纵是看不见又如何,此生足矣。早再你说出治愈我眼睛那刻开始,我这颗死寂沧桑的心,已经注入新鲜的血液。你知道吗?"
  "我从小孤苦无依,双眼又失明,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我努力活着,只求活的坦荡,财富地位只是累赘。我活着宛如身在黄泉中,能够脱胎换骨再世为人,却遇见了你。第一次与你肌肤相亲,赫然发现原来你与传闻所言相差甚远。荒淫,我并不以为你荒淫无度。反而洁身自律。高瞻远瞩敛聚人心,潇洒不羁不拘一格降人才,恣意轻狂胸怀海纳百川。我敬重你,欣赏你,甚至想宠溺你。我的路太暗、太难,你的路光明无阻、太远。我只能在背后默默看着你隐隐的身影。"
  "宫主,我这一颗千疮百孔,这一颗千伤万苦为你慢慢跳动的心,你真的要吗?"
  "我是言以槿,不是什么宫主,不是……"
  祈容一惊,眼角微微一皱,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不自觉轻笑。这种时候也能睡着。伸手摸了摸身上倾覆的柔滑发丝,用锦被拥着她,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嘟囔的唇,侧过身子坐在床上,让她舒服的靠在他胸前。随即运功,驱散身上的水滴。
  "别走……别走……"
  祈容僵持片刻,听到她睡梦中呓语,轻挲她唇瓣,抑制忍不住要她的冲动,如此近,如此拥她入怀,只觉一腔热血层层滚烫,心潮涌起一道道波峰。半睡半醒间,轻笑道,"你再不说话,我就留下来了。
  半响后,见她不在呓语,所幸和她相拥入睡。手指轻轻游离在她小腹上,手掌运气为她减轻痛感,紧贴着她滑嫩的肌肤,空洞的眸光里隐约划过不舍的疼惜,脸色愈暖。口中似不满的呢喃,"女人真麻烦。"
  室内柔情激荡,俩俩相依,浑然忘却周遭一切。房门之外,夜空之下,唯剩下风卿和魔殇负手而立。
  微风轻拂,流水潺潺,一抹妖魅的红影隐在树下,交叠着修长的腿,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握着软剑,微眯着泛红的眸子,脸色暗红,薄薄的嘴唇轻轻上扬,嘴角叼着一丝恼意,"公子卿,你疯了?别以为你一手银针出神入化我就怕你。幸好我抓的稳,否则被你阴了,我还是魔殇吗。刚才不过是和你玩玩,你这身子骨啊,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刚好我也是陪你玩玩,你这身孔雀一般的衣衫,实在看着不爽,不如毁了吧!"风卿看着动惮不得的魔殇浅笑道。
  "你敢动我,我一定找十个,不,百个千个女子强了你。"
  "好吧!正好开发我这具未开发的身体。"风卿淡淡说完,嘴角依然轻抿。
  魔殇气极,想不到一向与世无争的风卿居然也会调侃。
  一个是白衣卓然,空谷幽兰的公子卿。
  一个是红衣妖冶,令人头痛的大魔头。
  "风卿,她有什么好,令你堂堂七尺男儿如此维护。论姿色,天下间比她美的女子千千万万。论品性,天下间比她温柔贤淑的女子数不胜数。论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青楼女子比她强万倍。你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而且这颗数早就不干不净,趁早另觅佳人吧!"
  风卿收回手中的软剑,浮光掠影间,坐回院中的石凳上,星眸澄清,一丝一波的潋滟中蕴藏世间繁华。苍白的脸上幽然平静,心田无波无痕。懒得抬眼看魔殇咆哮的模样。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该死地,快给我解穴。你用的是什么银针刺穴。你回答我。"魔殇怒声道。额头的青筋抽搐,发丝被吹乱,红袍轻轻掀起,衣袍上明显有无数道细小的破损,骇人的红眼,乍看去,犹如夜色下走火入魔的狂徒。深邃通红的眸子里透出浓烈的火光。对上风卿平静的脸有着无比的不满。胸口起伏不定,他厌恶如此平静,如此淡然的人。
  "你还真是只高傲的孔雀。"风卿声音婉转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我这一手银针还从未失手过。人体穴位一沾上我特制的银针,如果强行逼出体内,不出半刻钟立即暴体身亡。不过你魔殇也算个例外,你武功天下无人能及。但是每一种绝世武功,都缺不了气,我的银针专门为了你们这些高手炼制。放心吧,只要你不逆流穴位,银针在你体内还能帮你恢复之前受损的气。你该庆幸,我们不是敌人。"
  "至于你的心思嘛,玩也别太玩过头了。否则心殇的还是你自己。你给祈容下药,如果被他知道,你会很伤脑筋的。你心里想什么,我懂。"
  "你少污蔑我。"
  "我是不是污蔑,你自己知道。能够来无影去无踪,轻功了得的只有你魔殇。当着众人的面下药,你的劣性何时能改?"
  "是,是我下药又如何。反正那些也是他的姬妾,白白送上门,我帮他加点火,难道不行吗?"魔殇眉头动了动,邪笑道。
  "呵呵。"风卿轻笑,一丝丝淡淡地笑容只增不减,抬起水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魔殇有了兴致。
  魔殇惊讶地看着那抹白衣下白皙透明的身影,"你笑什么?"
  "我笑你一世英名,也不过是个白痴。"风卿声音微微深谙,带着一股明显的轻蔑,"魔殇,你完了。被她吸引的人何止你一人。纵是你想得到她,也注意方式。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奉劝你一句,你那些戏弄人的手段,在她眼中不过是幼稚之举。想要一个人,用用心吧!"
  "你凭什么奉劝我。"魔殇红色的瞳眸闪了闪,怔怔地审视着风卿。
  风卿起身,摇头看了一眼魔殇,手中的几枚银针飞速的没入他体内,脸上笑意依旧,"就凭我了解她。"就凭一个'爱'字,心中默念道。
  魔殇看着风卿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没有追究别人对他的不敬。身体的束缚被解开,体内充盈着气流,令他经脉畅通。他没有移动半分,久久伫立着。月明如昼,一道人影跪在他面前。
  "殿下。"
  "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是,殿下。巫盅之术是夜宫的秘术,以幼一女之血饲养出生不久的男婴,等男婴成年后中了血毒成为半死不活之人,没有思想,没有痛感。比一般用音律操纵要强百倍。夜宫一半以上士兵,都是死士,如果行军打仗,不吃不喝不睡不死不伤,这样的军队不是一般的恐怖。殿下要堤防夜擎宇。"
  "最近中州大陆上很不安稳,都是夜擎宇搞出来的?"
  "殿下英明。"
  "传本殿命令,阎罗殿这几个月内给我盯紧夜宫,放出消息,近几个月内黄金猎人不接任何生意。接到的单子,这几天全部解决掉。"
  "是。"
  "另外,让几个黄金猎人给本殿带几个死士回来。我要好好研究下,竟然有人抢本殿的绝技。"魔殇红眸中燃烧的火焰,在幽暗的夜色下跳跃成红光,异常的刺目。浑身散发的煞气令人胆战心惊。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嗯,去罢。"
  黑影消失在夜幕下,话音被夜风吹散。夜空昏暗,无光,只露出朦胧的身影,浅浅隐隐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次日清晨,朝霞浸染了整个天空。言以槿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这一觉睡得极其舒适。祈容斜身靠在床侧,将她抱在怀中,觉察到她挪动的身子,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
  "醒了?"
  言以槿耳边一股灼热的气流拂过,惊讶的抬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在眼前,而她两只手还紧抱着他的脖子,姿势怎么看都觉得是她饥不择食扑上去的。惊地结巴道,"你,你,你怎么还在这?"
  祈容悠然一笑,带着可笑无奈。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光脚拿着干净的丝帛蘸水浸湿插着脸庞,动作娴熟漂亮,姿态优雅从容。哪里像个不识物的瞎子。
  言以槿看得出神,确定她抱着祈容睡了一夜,暗自叹气,原来有男人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正当她再次抬眼时,听到他轻笑,"宫主,我要换衣服了,是否要继续看下去?我不介意的。"
  言以槿脸色腾地殷红至耳侧,这才意识到他只穿一件裤。悻悻地转身到屏风后换衣。
  祈容随手将准备好的衣衫套在身上,听着身后微细的响声,笑的赏心悦目。
  当两人穿戴洗涮好打开门的刹那,几双犀利的目光让他们无所遁形。
  魔殇咬牙,红眸已是濒临火山爆发的灼热,这一刺眼的一幕,令他五脏六腑气炸,血液干涸。端着早点的盘子差点捏碎在双手中。强作镇定露出戏谑的笑,"喲!公子祈你不在家苑中陪伴娇妻美妾,怎么跑我家宫主房内来了。宫主,你魅力越来越和我平起平坐了。"
  "客气客气。"言以槿微微一笑,惬意的伸手拿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真好吃,谢啦!"
  魔殇看着她理所当然,潇洒坦然的模样,再次气出内伤。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空地连心都凉凉的。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就是那粒渺小的米。渔翁得利,也不是这么便宜鹬蚌的。
  "祈容,真的挺好吃的。"言以槿顺手拿了一个放在祈容手中,说道,"你也饿了,吃吧!"
  风卿站在不远处看着,失笑摇头。拿着刚刚魔殇给他的包子也咬了一口,想到一个形容魔殇此时此景的词——包羞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