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60.众男云集(4)
作者:云中挽歌      更新:2021-04-25 22:23      字数:6050
  淡咸的海水味,波动的海浪,海面一艘船上两人正在盲棋对弈,一人聚精会神,一人白衣飘飘,但听到姓白男子的话时,一双清澈宛若碧蓝海水清洗的朗眸粲然似骄阳。唇边一扬,修长苍白的手指隐隐凸出血管。
  言以槿神情淡漠,看了一眼淡粉色衣袍的男子,比之风卿肆意潇洒、淡然若神;比之祁容笑容蹁跹、温文儒雅;比之魔殇娇媚如花、不失气概;比之楚云峥傲气凌人、语势磅礴。她撇撇嘴,吐字不淡不暖,"遇到海盗还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实属难得。身处在海中,无淡水无干粮公子还能如此悠闲的看书钓鱼?真的不是一般心态。公子何不做疾风中的劲草,这水这粮不借也罢!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子有闲心雅致还是等等吧!"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圣人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在下船上还不止一人。各位真的不打算帮在下?"
  言以槿抬眸看了姓白的一眼,笑笑,"萍水相逢,白公子的事,我们自然帮不上。谁都知道海上风险大,淡水和干粮很珍贵。"
  姓白男子一向平静无波的脸难有起伏,本就绝世容颜,此刻微怒,目光清亮锐利,"女人果然没有见识,胸襟如此狭隘。即便是身居高位,也不过是妇人之见。难登大雅之堂,肤浅之极!穆某曾经有幸与宫主一面之缘,两年前,洛城与晋城隔城相望的洛河泛滥,水淹良田万亩,两城数万灾民等待救济。宫主放着不管也就罢,却拥着男宠站在城墙上嬉笑,看着生灵涂炭、看着在水中挣扎的灾民不闻不问。自那以后,穆某就不再管魅宫之事,做个闲云野鹤,游历天下的闲人。今日一见宫主甚比之前更昏庸!"
  "一年前,穆某与魅宫其他四位公子相邀在虞城泛舟湖上钓鱼时,清楚的知道公子祁,虽是商人重利,但也有一颗救世济民之心。为何如今位居上位沦为他人口袋中的小金库?公子卿,医卜星相、奇门遁甲精通,虽久病不常出户,但也有一颗赤诚之心。可叹如今毫无风骨!公子峥,魅宫元帅,军权在握,十三岁出入军营,平息叛乱,一举成名,深受军中将士百姓的爱戴。自此在军中站稳脚跟,一跃跳级,从军士长成为独当一面的元帅。之后韬光养晦,镇守边城,十六年来培养人才,日夜练兵,从不懈怠,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才有如今魅军的壮大彪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黑面煞神,魅宫五公子之一的公子峥,也不过是没有主见,罔顾他人性命之人吗?魅宫五公子就有三位成为宫主的附庸,作为五公子之一的公子穆,与你们齐名,我感到莫大的耻辱!真是可悲!"
  众人被他聚聚铿锵之言,字字肺腑之语顿时沉寂下来,目光齐齐看向盛怒之下的淡粉衣袍的男子。
  风卿讶于他的怒气,素白的脸庞晕染,"你是公子穆?"
  祁容怔于他的言辞,温润的脸上淡笑,"公子穆,没有姓,只单名一个'穆'字,字白。行事我行我素,遇到不平的事必出言教训出手拔刀。见识广阔,常年游历在外。一年前没能见到公子穆的真容,亦没听过公子穆的声音。当日在虞城泛舟湖上公子穆成为祁容一生憾事。不想此刻能听到公子穆云淡风轻,流水涓涓的清脆之声。"
  楚云峥惊于他的容颜,眼眸幽冷犀利看着他,"公子穆失敬失敬!想不到第一次正式见面能听到公子穆一番金玉良言。公子穆乃风雅之人,我楚云峥不过一介草莽,自然比不过公子穆的心胸。"
  言以槿反而是几个人中最镇定,很这种傲慢无礼、头头是道讲君子,着实有点可笑。不禁莞尔,唇角微勾,道,"公子穆巧舌如簧,君子坦荡荡,志存长远,有忧国忧民之心,无小人贪财之念,更不贪恋美色。闲云野鹤不贪婪权势,却喜享受生活,寄情山水。纵使如此公子穆也懂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们何错?你这番话未免说的言过其实。魅宫五公子众所周知,才能卓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菲薄。请便吧!"
  公子穆脸色陡变,看着言以槿大笑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你们几个真是无药可救!魅宫主一向荒淫无度,你们竟然堕落至此,真是枉为男人!你们居然会贪图美色韵事。也罢,就让我来见识下魅宫主的厉害!"
  突然海面上掀起一阵起伏的波浪,远处一个大炮在仅隔数丈之外开火,击中其中一只战舰。威力凶猛,一炮之下,轰隆一声,战舰被炸毁,巨大的炮响如同雷鸣,在海水中炸开几米深。只见从海底浮出一只船,船上的人拉开响环,又一记炮响,一道电光划破之际,木块支离破碎。满天烟尘,满海漂着浮木、死鱼。众将士训练有素在对方拉开响环准备开炮时已跳入海中,无一人死亡,但伤势惨重。
  一瞬间只剩下言以槿所处的船,其余船只尽毁。言以槿歪斜的站在颠簸的船上,一脸惊讶的望着公子穆,不敢相信道,"你们居然有大炮?这怎么可能?"
  "大炮是有,不过可惜制作的那人太懒了,居然只能发射三次。也够你们受用了。"公子穆站在船上一脸狂妄的笑道。
  随即从海水中窜起一群裹着头巾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跃上船,飞快的移动刺向言以槿。顷刻间,散发着诡异而嗜血的气息,几乎霜冻众人。
  "公子穆,你个伪君子,真小人。卑鄙!真阴险!"言以槿讥笑道。
  公子穆狂肆一笑,冷眼旁观,道,"宫主你说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你们不愿意伸手,来帮助我,我为何要放手呢?何况,我一向都卑鄙无耻阴险。只是魅宫五公子名声太好,我不忍心破坏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形象。哈哈!"
  "啊——"
  "啊——啊——"
  船上士兵的哀叫瞬间消失,被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杀得措手不及,或被打入水中,或被击中软软倒下,或一剑毙命。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出现,将言以槿在内的五个人包围住,其余士兵皆被制服。身形轻巧,来影无踪,步伐奇特,出手快准,一步步逼近,手中的刀剑泛着寒冷的光。
  楚云峥腰间佩剑一出鞘,执手迎了上去,与黑衣人厮杀在一块。宛若腾云驾雾的神,如雄鹰一般俯瞰猎物,身影矫健,出手狠绝,透着令人心寒的凌厉锋芒。刚毅的面庞上罩着寒冰,深情肃穆凝重,一双犀利的眸子幽黑深沉,一挥剑,手中又多了一个亡魂,坚定沉稳的目光死死盯着黑衣人,厉声道,"还想打?"
  黑衣人稍有畏惧,却没停止手中的动作,转而攻向言以槿、风卿、祁容。蓦地,一道火光在船舱内点燃。火光越来越亮,火势越来越大,火苗四溢飞窜,逐渐吞噬着船。
  "该死的,你居然放火烧了粮仓!"楚云峥目露凶光,却无可奈何。
  风卿一边对付猛攻的黑衣人,一边顾虑言以槿的安全,"咳咳——咳咳——宫主——"
  祁容加入厮杀中,将袖口中的玉箫抽了出来,一萧出,无不之内来人必死无疑。
  言以槿警觉地握紧手中的剑,飞快地与黑衣人纠缠起来。秀眉一蹙,船舱着火,进去换衣的魔殇还未出来。
  "怎么这么热闹呀!我魔殇不在,你们居然敢先玩起来,着实可恶!"一道耀眼的红影缓缓走出船舱,海风扬起他墨丝,一步步摇曳多姿,如同妖艳的莲花在大海中绽放,华丽的衣袍令人目眩。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深深嵌入一种邪恶中的诱惑来。
  魔殇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血红的目光从公子身上一扫而过,又迅速的来到言以槿身边,轻笑道,"宫主,有我抹上在放心!"
  公子穆桃花般的眼中轻轻漾起一丝诡谲,古潭一样的脸上渐渐浸染光晕,大笑道,"原来阎罗王魔殇也在。看来魅宫主荒淫无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恶劣的魔殇公子也甘愿沦为禁脔。虽然你魔殇武功高强,又有一双操纵万物的血轮眼,但只要不接触你的眼睛,远离你身边百步之内,你的摄魂之力也无济于事。特别是在广阔无边的大海上,你们插翅难飞。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伤。"
  言以槿冷哼,"公子穆,你竟然勾结海盗,杀害无辜。"
  "勾结海盗?杀害无辜?"公子穆狂笑不止,突然脸色一变,随手撕去身上的淡粉色衣衫,露出大片蜜色肌肤,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用衣袍随意裹着。下巴的弧度刚毅坚硬,抬眸时,一双眼睛宛若海底深不可见底,一瞥眸,黑瞳里划过锋利,浑身散发着一股傲然的威严与张狂。狂妄桀骜的神色睥睨着天下,"我狂桀需要与海盗勾结?都不知道勾结了多少次了。哈哈!"
  "你就是狂桀——海盗头?你冒充公子穆?"言以槿反问道。
  狂桀狂傲不羁道:"错了,不是冒充公子穆。我狂桀就是公子穆,公子穆就是我狂桀。可笑世人将我狂桀成为公子穆。要是世人知道落草为寇的狂桀就是公子穆,不对,应该说令人惧怕魅海中的海盗当家就是我狂桀,不知道会有多轰动。你们今日落在我手中,也算荣幸。如果借个淡水干粮给我,哪有这么多麻烦的事。"
  言以槿扬眉,不怒反笑,"果然传闻不如见面。"
  狂桀目光逼视言以槿,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狂妄,"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还要继续打吗?老子也装的够累的,你们再不束手就擒,老子可没这么好脾气。"
  船上熊熊火亮的光照耀在众人脸上,而火光中散发的烟雾,变得清新馥郁,愈来愈浓烈。
  风卿敏感的咳嗽,"咳咳——你——下迷烟——咳咳——"
  楚云峥脑袋一阵眩晕,来不及挥剑,鼻中已吸入大量迷烟。语气与他手中的古铜色的剑刃一般冰寒,"真卑鄙,居然下迷烟。"
  狂桀大笑,"楚云峥老子欣赏你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直想招募你为二当家,老子惜才,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楚云峥挥舞着剑,几个回合,全身无力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魔殇从船舱出来中得迷烟最重,身子早被四五个黑衣人制服,双眼被黑布遮。除了震怒,浑身被嗜血的戾气集聚,"狂桀,你等着!"
  狂桀脸上毫无惶恐可言,笑的更加的狂妄,"老子等着!风卿、楚云峥你们是我敬重之人,就不绑住你们了。至于祁容,老子没少得到你的好处。富家天下,救济不少百姓。抓住你,老子这辈子都不用愁了。这趟老子还真是划算。真是多亏了发明大炮的军师了。"
  言以槿心中莫名一动,发明大炮的军师?会不会也是穿越者?所幸对于一切迷药免疫的她干脆假装。沉默不语的看着狂桀。
  交接的兵刃之声停止,黑衣人负手而立,一手抓一个,腾空而起,落到狂桀所在的船上。海面上漂浮的将士,被黑衣人一个个从水中捞起来成为俘虏。
  火光飞舞,浓烟呛鼻,大船沉没,海水汹涌,一切随波逐流消散。
  狂桀盯着中了迷烟的言以槿,黑眸之中尽是笑意,"宫主,其实我们不止见过一次。两年前在洛城我们见过,那个时候你可没现在这么睿智果断。那个时候的你,老子不屑。不过现在的你,老子的兴趣却是极大啊!宫主大概不知道从洛城到变成这一路上,那个军士长就是老子吧!也是,老子现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那个军士长长的确是有点损人眼球。"
  言以槿闻言,勾起一抹讥笑,还未说话,一只大手一拖,毫不怜惜地将她拖入怀中。
  狂桀一把将她纳入怀中,某种不知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清冷的眸子,粉嫩的红唇,滑腻的肌肤,风华绝代的身姿,睿智冷静的头脑,都似乎蕴藏着一股吸引他的魔力。
  "放手!"
  "哦?魅宫主男宠无数,老子这样你不喜欢?"狂桀嘴角扯出一个桀骜的笑容,手指摩挲着那炽热的双唇,柔软的身躯,淡淡清香,萦绕鼻尖。大掌紧扣着她纤细的腰,牙齿咬住她耳垂珠,"感觉真不错!"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大海上飘荡。船上的海盗们倒吸口气。目光全部望向敢打大当家的女人。
  狂桀脸上的笑容一僵,左脸火辣辣的疼。垂眸,带着狂野的气势,不由地加重了指尖的力道,托着她的下巴抬高,漆黑的眸孔里怒火透着滋滋声蔓延,阴狠道,"你竟敢打老子?你知不知道如果老子兴许高兴,收了你这个残花败柳。要不然老子就将你赏给兄弟们共享。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宫主又如何?在老子面前比捏死只蚂蚁还不值。你可知道,从一出生,老子便注定是海中之王,从来没有人敢忤逆老子。尤其是女人,老子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看在老子对你有点欣赏上,老子不追究。"他面色阴沉,环顾着四周射过来的眼神,狂肆的咆哮道,"你们看什么看,全部给老子转过头去。小心老子剁了你们!"
  海盗们咻的一下转身抬头望天,不由颤抖着身子,天啊真蓝,风啊真爽,大当家啊真囧!
  言以槿忍不住扑哧一笑,不起然触上狂桀。
  看见宽厚的大掌悄无声息的抚摸上她细嫩光滑的脸,喉结一起一伏,浑身火烧火燎,凑上前,闻着她清新灼热的气息,黑眸闪过一丝讶然,阴鸷深不见底,语气变得暴躁,"你敢笑话老子。来人,把抓来的俘虏全部扔进大海喂鲨鱼!"
  海盗们依旧抬头望天空的望天空,看海的依然看海,对于大当家的行为早已见惯不惯。
  看见充满霸气又野性的身子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指尖贴在她唇上。等了半晌不见属下有所动作。猛然眼睛扫视过去透出肃杀嗜血的气势,大声一吼,"你们是不是要老子活剥了你们才听命于老子啊!"
  "大当家,消消气。晴空万里,空气清新,要淡定!"
  "大当家,为了一个女人生气不值得,要有风度!"
  "大当家,女人就这样,你越粗鲁她月叛逆,说点甜言蜜语还不甜死她,要有胸襟!"
  "大当家,这女人长的不错,要把握!"
  "……"
  看见目光倏地阴毒,嚣张的脸上一沉,浑身带着嗜血噬骨的肆意,桀骜灼灼,"老子养了一群白眼狼。今天晚上全都不许吃饭。哼!"
  言以槿侧眸瞅了瞅看见,眸光流转,嘴角含笑,心中腹诽,从他没有赶尽杀绝,没有劫杀海上的船只,更没有要了那些士兵的性命开始,公子穆也好,看见也罢,原来都是一只纸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