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7.第一俊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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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挽歌 更新:2021-04-25 22:23 字数:11445
"族长,圣女上祭坛!"
随着粗狂而尖锐的高呼再一次响起,竖琴声戛然而止。
言以槿与千水净尘施施然在千水一族的族人催促之下缓步走来。
修长素雅的身影,丰神俊朗,一袭白衣风姿翩翩。银色的长发在微风中拂动飘扬,绿眸如海水般流动,卓然纯美的神采,宛若珍珠宝石慑人。抬眸之间,墨绿的眸子透出丝丝锐亮,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转瞬又被倦意取代。慵懒的姿态像只猫一般一步步走上祭坛台阶。
言以槿并肩与他走在一起,同样是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随意漂浮,长长的裙裾曳地,浑身透着华美而飘逸。
白衣,在千水一族中白色象征日月光华,千水一族在天之涯海之角的水中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及冠之礼被天神祝福,昭显着神迹庇佑的种族,千年来不衰的古老仪式,预示着千水一族的淡然之心。
而继承千水一族血脉的族长千水净尘,在古来而繁华的祭祀台上倾听神的声音,与圣女携手接受神的洗礼成为夫妻。
"我,千水净尘,千水一族第五十代子孙,在水中城最高的祭祀台上,以太阳光晕,月亮光辉起誓,守护我的族人,献出所有智慧;维系我的族人,献出全部身心;延续我的族人,从即刻起担起延续血脉的重任。在日月光耀之下,在族人的拥护之上,我千水净尘接受最高神祗之礼。"千水净尘虔诚的站在祭祀台上,完美无一丝瑕疵的俊美容颜仿佛一幅画卷。站在神的雕塑前,优雅的身影,纯美的声音,那双绿水碧波的眸子透着难以想象的慧黠,嘴角噙着一丝优雅而纯美的笑意,眼神清澈,充满对她的敬重。
言以槿在听到竖琴声的那刻,眼中寒光乍现。在千水族人的催促后入眼的刹那,脸上的笑容一僵,抬眸望着跪在台阶之下白茫茫一片的族人,不由微微蹙眉。
身旁的千水净尘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红,低声道,"槿儿,我说完就轮到你了。"
言以槿闻言,眉紧拧时凝眸瞥向他,绿眸炙热中透出一丝喜悦,唇角难得扬起。笑容如雪莲绽放,纯净无邪的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牵动。她最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场面,却无法逃离,半晌后她一动不动,安静的站在他身边。
"槿儿——"千水净尘疑惑不解的问道。
言以槿挑眉,不语。
千水净尘眼光所及之处便是族人匍匐跪在地砖上,撇撇嘴,看了看言以槿,不情愿的自己解开衣衫,脱得一丝不挂,赤裸着全身走到祭祀台上。
祭祀台中央是一池碧清的温水,祭祀台是水中城的圣地,只有族长才可以在最高神下前沐浴洗礼。
天海一阁是中州大陆上的传说之地,而水中城是整个大海的主宰,诞生在天之涯海之角的深海处。千水城千年前是整个大陆最尊贵祭司的神圣之地。自千水一族在大陆上失去踪迹后,最强大的神殿之城也随之消失。千水一族失踪后,天海一阁被封在海中海,五宫割据称霸。中州大陆聆听世界万物的仙之乐不在响起,绝美之地的天海一阁禁锢。预示着命运的千水族人通过一条条神谕,集聚大量财富重新建造了固若金汤的水中城。
水中城成为千水族人的栖息之地,祭祀台无可置疑成为圣地。为了真正能守护千水一族,为了心中挚爱的族人,族长在及冠之前必须保留着最纯洁澄净的心灵。
及冠之礼开始时,族长与圣女一同登上祭祀台起誓祝福,感谢神的恩德,祈求神的庇佑。在祭祀台上沐浴,昭示着纯洁的身心被洗礼可以长大成人。
言以槿眼不禁微微眯起,眼前的千水净尘毫无羞涩的在她面前沐浴,白皙的肌肤在水中泛着光泽,周身萦绕着飘然的出尘气质,动作流水行云般悠然,纯善从容的气度,轻浅一笑,"槿儿,你不洗吗?"
言以槿嘴角抽搐,淡淡吐出字,"我不洗。"
千水净尘绿眸迷蒙,"不是要两人一起洗吗?为什么?你不洗就不能成为我的妻子。"
"不洗,我也会成为你妻子。"
"早晚都会成为我的妻子,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接受神的洗礼?今晚过后,我就是真的长大,可以哺育儿女,为什么不洗?"千水净尘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修长的手握着她的手腕。
"你人又不笨,男女之事也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问我为什么?"言以槿嘴角划过一丝深笑,眸光一闪,示意他放开她的手腕。
千水净尘绿眸清清浅浅,瞧了她半晌后才放开,转过头,背对着他,静静的擦洗着身子,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千水净尘下定决心,一脸郑重的说道,"为什么长大后会这么多事?你今晚就会成为我的娘子,你也没拒绝我,难道不能接受我吗?和我在一起很痛苦吗?可是我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我不知道外面的事这么精彩,也不知道你口中说的历史人物,更不知道你向往的生活。我很努力很努力在学,真的很用心在学。你教我的每一句话我都牢记在心。你不让我吃完就睡,我就不睡听你讲故事。即便很累很累,我都听完后才去睡。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你想要出去,我破例让你做圣女。你一定是不喜欢我才不跟我一起洗。"
言以槿一愣,听着他语气下的紧张,盯着他盈盈的绿眸,尴尬与羞涩在那双澄澈无辜的眼眸中消逝。手指深入水中,红唇微微一勾,轻声道,"净尘,夫君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仅是为了繁衍下一代,还有很多责任呢!"
千水净尘垂下绿眸,柔声低喃,"你之前说我很美,很喜欢我。你现在就是不喜欢我了。"
言以槿见他正经起来耍赖的摸样,顿时无语。她能指望现在这个朽木脑袋知道啥是喜欢?什么是爱?
"槿儿,你已经和我一起洗过了,你不嫁也得嫁,我娶定你做我的娘子。"千水净尘蓦地笑起来。
言以槿一惊,"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洗过了?"残害未成年她可不敢!也负不起责啊!
千水净尘拉住她的手,抬头,微笑,"你看,你看,你手和我一起洗过了,手是身体的一部分,有象征性代表权的。你不能耍赖。君子坦荡荡,你自己答应的不是我强迫。"
"我不是君子,只是小女子。而且谁跟你说一起洗了就是答应了?"言以槿轻哼,手以抽出。
他却紧拉住不放,站起身,单膝跪在地上,红唇吻在她的手心,"及冠之礼是要向深祷告祈福。沐浴后你就是我族真正的圣女。你是我的。"
言以槿戏谑一笑,"就知你不笨。假戏不能成真。"她慢慢从他手中抽离手,转身。
千水净尘沉下清纯如水的绿眸,心瞬间有一股力量涌出,抿了抿唇,扑动的睫毛像飞舞的蝴蝶陨落,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流出眼眶,一手捂着胸口,声音低哑,"我这里突然好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惊愕的回头看,那双绿眸莫名的让人感到一种心酸。她从未见过如此悲伤的他。以前,他虽然懒得说话,也会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确实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一出生什么都不会,就会吃和睡。接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套话,教会他下棋是借口还是试探她无从知晓。他现在的神情很悲痛。她无奈叹气,"穿好衣服。怎么会突然痛?"
"槿儿,我懂了,我以为你不相信我,你不要我了。所以我这里才会痛,就是你说的心痛。"千水净尘像柔嫩花瓣的红唇紧抿。缓缓将衣衫穿好,破涕而笑,"槿儿,我真高兴,这里会痛,我真的长大了。我要把槿儿介绍给神认识。"
言以槿嘴角抽搐,彻底被他打败了。她突然觉得小魔多好啊,至少不会让她太头痛。狂桀、风卿、祈容至少和她有共同语言,心智成熟。而这位,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浸染在日月光华中的男子,身后是圣洁的神塑,却让他成为超脱凡尘的神子站在高高的神祗。
千水净尘绿眸顷刻间仿佛能洞悉一切,仰起头用千水族最古老的语言向上天祈祷。他没有告诉她身为千水一族的族长,他继承了先辈的异能,他有一双窥探命运的绿眸,只有无止境的沉睡才不会看到别人的命运。
祈祷完之后,他继承着神的意志,将会成为风华天下的千水族长,而言以槿聆听到神的倾吐成为千水一族的圣女。
言以槿俯视着祭祀台下的千水族人,气氛已然不对。
众人齐齐起身,皆望向言以槿。温雅的笑容依旧,眼眸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而一名白衣女子从人群走了过来,一步步走上祭祀台,大声道,"千水一族的族人们,你们不能被她给骗了。我千水悠悠在神祗下起誓,这个外族女人根本不配做圣女。失去贞洁的她怎么能成为我们千水一族的圣女?"
失去贞洁?好恶毒的嘲讽啊!一点都不像千水一族的人。言以槿冷笑,若真不能成为圣女,半年多的时间可以反对,又何须现在提出来?
随即有人附和道,"我们千水一族绝对不要失去贞洁的圣女。先祖曾言,千水一族的习俗,族长在挑选圣女的时候,为了血脉的正统,也为了千水一族的下一代昌盛繁荣,圣女的人选只能是近亲。悠悠作为族长的姐姐,做圣女当之无愧。如今这个外族女子根本不是神带来的,失去贞洁的人怎么可能是神使?"
"你这个女人不配做圣女,在神祗面前失去贞洁的女人就是侮辱我们千水一族——"
"悠悠才是圣女,悠悠才是受神眷顾的圣女。这个女人不配,不配——"
"对,悠悠才是圣女,失去贞洁的女人根本不配——"
"……"
言以槿淡淡一笑,千水一族的族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避世,心境淡若,此刻安得什么心,其目的无非是不想接受她这个外族的人。她锐利的眸子看向千水悠悠,沉声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失去贞洁的人?请问你听谁说的?他吗?还是他?"
"我——他——我——"千水悠悠想不到她会为自己辩驳,平常女子被说成失贞不是会哭啼喊冤就是寻死觅活的吗?她竟然会如此镇定,淡然自若的身影仿佛随时飘去,幽深的眼眸透着叹息与怜悯,甚至不屑。浅浅的笑容像一朵带刺的花,让她哑口无言。
"诽谤别人时,有理有据才能说服人。莫不是你嫉妒净尘娶了我?难道千水一族的族规有一条是可以任意诬蔑圣女?不知各位怎么想?"讥笑从言以槿嘴角溢出。
"你——你别装了。你自己说你有没有失贞。"千水悠悠黑眸闪过幽光,美目圆瞪,经营的手指气愤的指向言以槿。
言以槿望着千水悠悠,若有所思的收起下颚,双目深沉,伫立的白影如一座傲然的冰雕,勾唇冷笑,""贞"象征一个人的春节,高尚的品德。不好意思,我自认为我思想品德不会太差,何来失贞一说?如果你说的失贞是指童女(处女),这个就要看初夜是否流血了。难道千水一族的风俗成为圣女之前必须让其他人先检查是不是童女,亦或是别人先代替族长代劳?"
千水一族又不是傻子,一听言以槿暗示他们,这不仅仅是失贞问题,还是千水一族族长面子问题。无凭无据这不是诬陷是什么?谁敢砰族长的女人?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众人不由出声到,"好了悠悠,今日是族长及冠大婚之日,谁都不准在此生事捣乱。如果三年内圣女没有诞下麟儿,你还有机会,快别闹了。"
千水悠悠皱了皱眉头,厌恶至极的眼神足以将言以槿焚烧,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言以槿,却碰上那双瞳眸里透出渗人心骨的寒意,寒气四溢扑来,身子一震战栗,手心冒出冷汗。心底惊恐不已,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众人语重心长的说了几句,半晌后客套道,"族长,吉时到了。准备行礼。"
竖琴声响起,一连串银铃般悦耳的仙之乐萦绕在水中城内,回音屡屡。
在欢快的曲调中,族人高呼,"一拜天地——"
千水一族一百多人对着天地拜了下去。而言以槿静静的站在祭祀台上,淡淡笑着。他们两成亲却是别人拜天地,好奇怪的习俗。
"二拜族长——"
"三拜圣女——"
三拜之后,千水族人仍然匍匐跪在地上,"礼毕,夫妻交拜。"
千水净尘一步步走向他,银发似在流动,胸口发热,唇角笑纹渐展,长睫轻颤,绿眸水漾若星河。
一滴,两滴。经营的泪珠垂落,无声息的夺眶而出。心再一次疼痛起来,令他呼吸急促,原来这种感觉叫喜极而泣。或许他真的应该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了解她。心中涌起的暖流很美好。
白衣,银发。映照在她眼眸,看着一步步走进的他,嘴角僵硬的撤出一抹笑,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两人相视无言,千水净尘跪在神祗面前,准备行最后夫妻交拜礼,还没有垂头,便听到一声冷喝,"慢着!我不同意。"
一阵冷风席卷而来,言以槿抬眼望去,白衣胜雪,银发飞扬,黑眸冷冽慑人,俊美的脸上犹如千年寒冰阴沉冷漠,目光一扫,令她莫名心惊。除了一双黑眸,五官与千水净尘一摸一样。
"千水净心——"
"是千水净心——"
千水一族的人个个心惊担颤,看着千水净心脚步不敢挪动半步,甚至有人受不了他迫人的气势吓昏过去。从不与族人交涉的人,竟会出现在祭祀台上,随之带来的地狱办的邪气令众人预感到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哥,你来了,今晚是我及冠大婚,我刚还在人群中找你呢!"千水净尘笑盈盈到,缓缓迎上去,突然想起什么,墨绿的眸子闪过一丝异彩,"哥,你为什么不同意?"
"净尘你及冠之礼,我当然要来,只是这个女人不能成为千水一族的圣女。千水一族的血脉不能由她延续。她的存在只会让我们的族人逐渐走入灭亡。在场的族人们,我们千水一族一向与世无争,平平静静的生活。每一代族长无不是有绿眸才能担任。而她作为外族人,不仅打扰了我们平静无忧的生活,还迷惑族长。我们一向听从族长的话,但是关系到子嗣纯正问题就不能退让。这个女人身份不清不楚,我想大家如果愿意花时间了解她应该不难吧?她的命格大家能算出来吧?"千水净心声音沉重,咬字极其嘲讽。
族人们心中暗自思索,纷纷望向言以槿,或者掐指算,或者闭眼冥思,或者看五官……一时间不知所以然的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净心是因为这个才阻止。想必大家观察的都一样,她的命格我们看不透,猜不到。"
"这怎么可能?你们全都看不透?"千水净心冷声问道,面色越发阴沉,他走到她面前,惊奇的发现她保持镇定自若的神色,一点也不慌张。握了握拳,看向一旁的千水净尘,极力冷静下来。
言以槿浅浅一笑,到:"原来你就是净尘的哥哥。"
"滚下去,你不配做圣女。"千水净心怒道。
"哥,我只要她。"千水净尘粉嫩的脸上透着坚毅,互不相让的将她护在身后,绿眸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哥哥。
千水净心目光犀利,阴冷、爆裂、邪肆,敏锐感甚强,吐字如冰,"你如果要她,我就杀了她。"
一语惊起千层浪,一时之间,气氛徒然变得诡异。
她见他下巴傲然扬起,脸色暗黑,衣袂随着他的动作随风而飘,嘴角不由划过嘲笑。这人不是一般的嚣张自负,挺直身子,迎着他阴寒的目光,"我不配做圣女,难道你要取而代之做圣男?"
千水净心仿佛被她看透灵魂一般,手不由自主的轻颤,敏锐的目光透亮透亮,紧抿的唇呈现红紫之色。手一抬,朝着她脸上扇去。
言以槿抬手挡住他,眼中寒光如履薄冰,开口低声道,"看来我猜对了。你还不明白吗?你只能是他哥哥。你的感情无法被世人认可,你这样只会令他难堪,难以接受还是其次,毕竟他不懂你的情。"
千水净心身子纹丝未动,惊愕的看着她,女子压迫之感慑人。他垂首,眼角水雾成冰,微启唇想要开口却轻轻打颤,无法被世人认可几个字已说明她知道。她竟然知道他!!!
言以槿从他走上祭祀台就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千水悠悠反对她,是因为嫉妒不甘。而他眸中伤痛萦绕不散,只身向前,无人阻挡的火燎之势。遇上他的眼时,才恍然大悟。
"你——"千水净心眸光一深,面上毫无血色,仍是冷冷道,"胡说八道。"
言以槿凤眸一眯,淡淡一笑,"你似乎比净尘还要紧张。如果我不配做圣女,那谁配呢?我不介意推出,你说呢?"
"你认为拜了天地就是我族的圣女?看来你这半年白来了。我们千水一族的圣女只有诞下麟儿才是真正的圣女,三年后吐过没有生下银发绿眸的麟儿,你的位置就会被其他人代替。子嗣的繁衍,血脉的正统,以圣女的身份成为族长的女人,但是没有诞下麟儿,三年后圣女就会成为千水族人共同的女人。你真的要成为圣女吗?"千水净心语气中包含着不可辨驳的气势。浑身隐隐透出一股肃杀,眼眸泛着深谙的情愫。看似心平气和的劝解,但气定神闲之下已然成为两人的恶战。
言以槿笑容不见半分,似笑非笑道,"倘若是别的女人成为圣女呢?你就会同意?"
千水净心斜望了千水净尘一眼,胸腔一痛。微微勾唇,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冷酷决绝之色,一手抓住言以槿的手腕,一用力将她纳入怀中,"我当然不会让你成为圣女。"
俯视着祭祀台下的族人,高声喝道:"各位千水一族的族人们,我们族人一向最明事理。半年前是我将昏迷的她带回家,我以为第一次邂逅是天神的指引,让我两再续前缘。她芳心暗许,我血气方刚之下,彼此缠绵。今日是族长及冠大婚,圣女的人选她根本没有资格。她早已是我的女人,怎么能嫁给族长成为圣女。在我身下缱绻承欢,如今失身的她岂能成为圣女祠?世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对她仁至义尽。为了族人,我不得不抛弃男人的尊严,将事实说出来。"
千水族人面面相觑,惊愕的看着言以槿,心中掀起波澜巨浪。诧异抽气声一片,心思各异。她竟然想一女侍二夫?行过苟且之事后又迷惑单纯的族长,这样的女子比蛇蝎还恶毒。顷刻间斥责声不绝于耳。
"你这女人真是薄幸,想不到风姿卓越的气质下,蕴藏着一颗丑陋的心。"
"真是不知廉耻,这样的女人不配做圣女祠。庇佑千水一族的神,神明厚赐特行祭礼以敬族长及冠,尽心尽力的延续血脉,思泽绵延。再拜以告我们的罪。"
"千水一族不允许谎言的存在,内心丑陋的灵魂不应该自私,不应该卑微恶劣的欺骗,不插手世俗的族人无可宽恕你的罪恶。"
"……"
刹那间,水中城被染成妖冶的红,嗜血的色彩笼罩在四周。千水族人惊心动魄的看着千年难遇的神迹。
惊愕,恐惧。
喜悦,敬畏。
漫漫长阶之下俯身跪下,祈求神的宽恕,虔诚的为言以槿犯下欺骗之言求神祗的指引。
^奇^言以槿站在祭祀台上与千水净心对峙,淡静的气质透着五分慑人,两份潇洒,三分嘲讽。身形优雅的一步步走在祭祀台上,衣袂在风中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白衣飘飘,纤细的身姿线条柔美,高昂着头,冷眼看着众人。转身回眸盯着千水净心,"尊贵的千水一族,具有纯洁高尚气质的你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真是无人能及。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伟大的哥哥有多龌龊,又有多无耻。千水一族为了血脉纯正必须近亲成婚,可是没有一条族规允许不伦之恋。"
^书^千水净心拧眉直视着她,那双明澈清明的眸子里映着他惊慌的神情,心被无数针刺穿一般,疼痛渗透五脏六腑,她说不伦之恋?他自问将那种情感隐藏的很深,一直都无心无情,无欲无求,却不知道他爱的人不是容貌精致的女子,而是他绝美的弟弟。在她面前,积蓄的所有的情感从四肢百骸中溢出。伸手掐住她白皙的颈脖,力道似要将她捏碎。
^网^言以槿眼眸散发出幽冷的光,"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的感情如何。但是我讨厌被人污蔑,侮辱我的话你最好澄清,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她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手用手掰开他的坚硬的手指。
"哥,放手——"千水净尘迅速的冲了过来,绿眸聚集空气中的所有的水雾,一眼便透出星辰的精华。纯美的高贵的气质在看向言以槿的时候荡然无存,浅浅的笑意中流露出委屈。背对着千水净心,小心翼翼的摸着她被掐红的脖子,轻声问道,"槿儿,疼吗?哥是坏蛋,哥欺负你,我再也不理他了。"
千水净心顿然感到无力,面对任何人淡漠处之,而此刻竟不知如何是好,如此闹剧,异样的陌生。缓缓呼出一口气,口中的腥味浓烈开来,从喉间到心底苦涩难当。抿紧唇,沉默不语,眼神始终不离千水净尘。
幽怨的绿眸,令他情何以堪?手紧拽,视线渐渐模糊,心已碎,脸色朦胧不清。蓦地转过身,声音低哑道,"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我没有恶意,只是一时间五福接受而已。他很单纯,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懂,我缺宠溺他,害他十六年来都活在空白中。他的改变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其实他比拟想象中更可爱,更成熟。至少在他不知所以的情况下第一个担心的就是你,最在乎的也是你。"
"你知道吗?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习惯抱着他睡,习惯他依偎我,也习惯在他身边。他咿呀学语时,第一声叫的不是哥,是"心"。我陪着他走路,陪着他长大。这十六年来我的生活中只有他。千水一族的族长必须是银发、绿眸。而拥有绿眸的人睁开眼睛的那刻就能窥探未来。"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是上天的眷顾,同时也是地狱的开始。千水族长每一代都活不过双十年华。及冠成婚后面临子嗣问题,延续血脉是族长肩负的重任。由于之前很多族长都是因为过度使用他们的能力,导致英年早逝。活到二十岁的族长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净尘是千水族最后的神子血脉。所以从他出声那刻起,我就让他一直沉睡。让他保持婴儿时期的纯洁的心灵。"
"直到你的出现,他对你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吸引。没有你在身边他会噩梦连连,寝食难安。我第一次看到你喂他讲故事时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命运真的难以摆脱。即便我花了这么多年堂他只知道吃睡,也阻挡不了千水一族的衰败。有时候我拼命告诉自己,你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你爱怎么折腾就让你去,只要不伤害到他。可是看着他渐渐懂事,慢慢成长起来,心里痛的要死。"
"或许有点恼怒,有点不甘,有点憎恨,有点嫉妒。我言尽于此,人生苦短,希望你真心相伴在他身边。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灾难劫数,今生今世彼此守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千水净尘深吸一口气,蓦地回头,恍若无事的看着他,眼中的阴冷散去,嘴角微翘,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本我很恨你,将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之后感觉轻松多了。以前不敢再他人面前说起这些,在你面前反而不会顾及这么多。我虽然比不上净尘的能力,但是你的命格很特殊。倘若你出了水中城后,不要让净尘被其他人活活吃了就好。毕竟你的桃花劫都不简单。十二个桃花劫,有你受的。"
言以槿望着那抹落寞的身影,随着说完这番话,身姿豁然挺拔潇洒。取而代之的爽朗笑声,令她浑身一震。阿胶隐隐作痛,嘴角微抽,这男人好像是承认对净尘的爱了吧!惊世核俗的感情,居然让她碰上了。不得不说那男人勇气可嘉!难怪净尘纯洁的就差立"贞洁"牌坊了。身子僵了一刻,手臂被人紧紧扣住,一双绿眸泪眼迷蒙的望着她。
千水净尘小声道,"槿儿,我怕——"
"别怕,你哥闹着玩的。"言以槿柔声安抚他。长睫一扇,双眸轻动,看了一眼受惊的千水净尘。也罢,反正他也不能理解那种感情。
言以槿与千水净尘行完最后的夫妻交拜礼,在族人鉴证之下缓缓走下祭祀台。风轻轻吹动,衣袂缠绕在一起,银发与墨发交织飘飞。白色的身影在灯火映照下,形成 仙人腾云之景。
这一场千水一族瞩目的及冠之礼在族人不解中落幕,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个离去的身影,疑惑更甚。所有人都在思索一个问题,而显然以千水一族淳朴的性格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作罢。随之而来他们关心的是族长子嗣的延续。
浩瀚的天际一道耀目的光划过,星光绚丽。
竖琴悠扬,声色和鸣。红烛缠绕燃起,灯影轻晃。淡雅朴素的室内,沐浴过后的两人肌肤如脂,柔嫩透红。
千水净尘将挽起的发散开,身上被一层透明的浴袍包裹着,滑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双手环抱在胸前,慢慢的靠近言以槿,略微气喘,绿眸怯懦的四处张望,低声道,"娘子,我冷——"
言以槿闻言回头,看见沐浴过后得他,沸腾的血液差点从鼻子中流出。去捏棋子的手不由轻颤,如仙一般纯净完美的面容,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感人。纵使自制力极强的她,也不免会被他那绝世的容颜沉醉。轻咳一声,"穿这么少衣服不冷才怪。我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千水净尘嘴角勾起一抹纯洁的笑意,仿佛迷人的阳光普照,流光溢彩,身上的轻纱薄而朦胧,绿眸迷醉,"娘子——"他静静的看着她,耸拉着头,垂头丧气的拿了一件中衣穿在身上。
他从背后拦着她的纤腰,头抵在她肩窝处,半诱惑半撒娇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边,"娘子,抱着你真舒服。"
言以槿身子一软,抬手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轻声问道,"怎么叫我娘子了,不是喜欢叫我槿儿吗?"
千水净尘蹭了蹭她,银丝流泻在香肩,白皙修长的手指越过她拿起棋盘上的棋子,绿眸隐约燃起一抹桃色,越发的凑近她,"以前你是槿儿,现在你是我娘子。难道不对吗?"
桌案上的棋子散落一地,清脆的一声响,他的手指缠上她,十指紧握。言以槿回头对上他的绿眸,墨绿似玉,清澈见底。神色柔和,像极了孩子撒娇博得疼爱的模样。暖流浅浅流过心底,偏头吻了吻他嫩嫩的脸颊,"困了就去睡,不困就继续下棋。"
"今晚不能睡,要生小宝宝。"千水净尘难得一脸严肃道。
言以槿一脸黑线,将他额前的碎发理顺,对上他迷蒙的绿眸,轻笑,"睡吧,睡一觉就能生宝宝了。"她暗暗呐喊,原谅她扭曲事实吧!
"可是不对啊!不是要——"千水净尘双手抽离她的怀抱,一手急忙捂住嘴,略带紧张的看着她。
言以槿眼眸一眯,手指敲打在桌案上,浅浅一笑,"我说过什么?"
"娘子的话永远是对的,不能质疑。"千水净尘回答道,娘子说过的话就算错的也是对的,这是家规。
言以槿点点头,满意的笑笑,"困了就乖乖去睡觉。"
千水净尘一步三回头,半透明的白衣在昏暗的烛光下晶莹亮眼。绿眸水光脉脉,柔美的身子一扭,"娘子,我真的去睡了。"
言以槿清冷眸子一眼射过去,足有你在废话我就霸王硬上弓活活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