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
橘子 更新:2021-04-25 22:23 字数:7448
第七章
居庸关外辽军大营
想必中原沃土山杰地灵之处,又怎会有人见过漠北的风暴。那卷着昏天暗地的尘沙疯狂呼啸,假若真的袭来瞬间便可淹没一座城池。此刻,恐怕悔之已晚矣。
"主帅,息怒。"帐内两排将军,齐语同声而跪。
天边已经渐露曙光,草儿散发着隐隐清香。野外晨露初挂,丛间淡雾朦胧,帐中灯火依旧,彻夜照亮通宵。
息怒?耶律烨缜冷峻的脸上一片死寂,周身难掩的杀气腾腾。当真如同即将风起的大漠,一幕遮天盖地的阴沉。他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阴鸷的目光牢牢锁住军医颤抖的双手。对,他刚才是急怒之下三立军令。救不活库木库术者,死。有代言求情者,死。大军所过之处尚存片瓦者,死。
男人已是奄奄一息,尚存口气罢了。他一身血汗交织,肩背数刀砍伤,胸口一箭尤其深恶,恐一拔出顿时便咽气了。几名军中随医,一脸愁苦不断的擦拭着额间冷汗。
一人颤颤起身,小心的拿捏道"殿下,这库术将军伤的确实不轻,不过也并非没有希望..."他顿了顿,看看烨缜阴沉的脸色,真是吓死活人呀,不敢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只是军中药材短缺..."
还未待他把话说完,耶律烨缜随即阻道"需要什幺,说。"
"若能有棵千年老参,吊住口气,尚还可以将箭拔出..."可这四郊五县穷乡僻壤的哪能找棵上好的人参出来呀,他说着自行跪下"殿下,我等已经尽力了,库术将军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您便将我们斩杀千百次也无济于事..."
不说千年人参让他上哪寻得?恐怕连支上好的都难找。这附近边城战火连连定是没有,如今最大的城池莫过于幽州,烨缜寻思着一顿,这幽州城内尚还完好无损。一支?就算十支也能寻得。随即脸色一正,号令道"传我将令,三路兵马整军备战,直取居庸关,我要在今日午时前拿下幽州城。敢有怯战退缩不前者,一律格杀勿论。"他默默垂下眼帘,深邃的双眸掩盖在浓密的眼睫下,继而轻声补充道"第一批进城兵勇,破城之后不必返回营中,均可逗留城内屠杀十日。"这一令下达军将士气必定陡增,还有几个不奋勇冲杀争取做那第一批入关兵士的。
天刚蒙蒙亮,契丹的铁骑便振透天际,数万万兵将驰马张弓直奔居庸关。马匹飞驰裹甲待战,军将呐喊气势如虹。千万军马踏出一方尘云,直逼城关。辽兵蜂拥而上,三军兵临城下。纵使你居庸关是铜墙铁铸亦难保住,腹背受敌南北夹攻,城池如何不破。
一片战火连天硝烟密布,就连浩瀚长空都被染上一层灰蒙蒙的惨淡。
战事仅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居庸关便再难守住,正午前准时破城了。残败的战场上升起了袅袅青烟,阴沉沉的天空凄沥沥的下着小雨。湿热的空气参杂着糜烂的血腥,久久环绕在幽州城上。四处燃烧的星火连成了一片刺眼的妖艳,枯黄的土地滋润着殷殷血红。凄暗粘稠的血液渗进了每一寸泥土,注成一柱柱似小溪般潺潺淌过,有的没入了燃烧的火焰发出孜孜声响。张狂的焰儿贪婪的吞噬着染满鲜血的大地,诡异的火光投射出尸体脸上的恐惧。随处可见的残肢断骸,一片狼藉。看不到人,更感觉不到生气。
辽军四面包抄,幽州城兵败如山倒。
李尽忠在破城之前吩咐张武带着孩子们先行离开,自己却要死守城池。眼看着这一幕战火硝烟,他苦心经营了十数年的北方城关仅是转瞬间已经变成一片乱葬岗,早就心灰意冷不愿再苟活于世了。城在人在,城亡便人亡。
马车颠簸的行驶在狭窄的小路上,道路两旁茂盛的树木粗长的枝叶嗞嗞喇喇的刮着车顶棚。在这逃祸躲难的一刻,尤其听着惊心刺耳。傅雨桐紧紧揽抱着怀中不停颤抖的女孩,两具娇弱的身体互相寻求着力量。这一战惨烈至极堪称少有,契丹兵就像放出笼子的狼群不断凶猛的发动攻击,他们再也无法抵挡了。
"我好怕。"女孩闪亮的一双大眼睛水雾朦胧,可怜兮兮的看向雨桐。
"燕儿..."她还能说什幺,她如何不是同样心惊肉跳,慌的手脚冰凉"不用怕,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幽州,到时就安全了。"傅雨桐尽量安抚着年幼的表妹,可是当真如此简单吗?李尽忠手握重兵,把持着整个东北边防的布局分配图。辽人虽然攻破了北面大多关口,可是残留宋军依然不少,如若拿不到此图他们如何安坐燕云十六州。
马蹄奋力的奔踏,车子几乎快散了架。即使如此,远处依旧传来了轰隆隆的地颤策马扬鞭,追兵就要赶上了。骑马本就快过马车许多,何况是精于骑射的契丹兵将,不需片刻他们就会被追上。怎幺办?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多考虑了,急道"张武叔,我们快被追上了,你速解下一匹马,我去引开他们。"
"这如何使得!"张武惊怒,随即喝住马车,恨道"还是让我去宰了那般蛮子。"他跟着利落的解下马匹,却被傅雨桐雪一把夺去缰绳。她细白的小手紧紧握着马缰,异常坚定道"不行,你还要带他们离开这里。"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姨夫千叮万嘱,这个绝对不能落入辽人手中。"
"桐儿姐..."女孩抽泣着拉住了雨桐衣袖。
"燕儿,要好好照顾哥哥,听武叔叔的话。"她断然退开女孩抓握的小手,调转马头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马儿奔跑着,可是她总觉得不够快,不断的挥鞭驱马,还是不够快。因为她已感到身下的土地开始有些震动,耳侧呼呼风声夹带着骑兵的叫嚣,辽人已经追到了。
萧古尔泰、大贺伊哩铎奉命带领五十骑追赶李尽忠家眷,却被傅雨桐骑马引进岔路。
该死的,又是这女人。萧古尔泰气结,猛的提起鞍侧长弓,搭箭精准的对正女人心背。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瞄下了寸许,一箭正中马儿后臀。牲吃痛,嘶鸣一声,随即将雨桐甩下鞍来,惊慌逃窜。
傅雨桐跌鞍落马,摔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可是她不敢停,挣扎的撑起身子,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不断向前跑去。虽然知道逃出的机会等于零,可无论如何就是歇不下脚步。
契丹人仍旧驱马赶在后面,只是她现在以步代行能跑多快?不多时前方就已经无路可逃了,五十骑像赶兔子一样,一直把她赶到山脚下,前面一座小山拦住了所有出路。
傅雨桐跌伏在沙地上,一身伤痛让她止不住轻轻颤抖着身体。她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心中的恐惧是如何都掩饰不了的,她喘息着,香汗浸湿了衣衫,缎子般的黑发散落一肩,凌乱的发丝沾满了细致的脸颊。身后马声嘶鸣,铁蹄紧踏,她惊慌的翻转过身,五十骑契丹悍将仅距不足三尺之遥。此刻正定马立身,高高的俯视着她。她仰首,透亮的双眸几近绝望,撑在地上的手臂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当她真正以这种姿态面对那群凶猛的骑兵时,剩下的只有颤抖的身体,每一丝紧绷的神经了。
瞧她那幅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好象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若真想杀她,适才那一箭足以贯穿她两次了,萧古尔泰冷哼一声,提起条打过结麻绳跟着套扔过去。自从行军以来都很少出去狩猎,没想到手法依旧这般精准,整整套住傅雨桐纤弱的脖子。他略收绳索,随手丢给大贺,道"你带这家伙回去,我同人继续去追。"
又是他?为什幺每次这种差事都由他办?一点油水没有,李尽忠怎样都算南朝大将了,家眷逃亡肯定携带了不少名贵珍品。都怨这女人,他越想越郁闷,一手拉紧绳索催促道"快点。"自己却骑在马上,嘴边还叼着根青草,自在的很。
可傅雨桐这连翻下来早已精疲力尽,被他这一拽哪还有力气挡着,随即跌在地上怎幺都爬不起来了。
大贺高坐马上侧身寻望,一扬眉,捉摸着,偷懒?经验告诉他,一般这种情况下稍微赏个几鞭子立马便能站起来,绕着山脚跑个来回都成。他挑视着女人,一抖手中长鞭,唰的一声清脆的划破空中。还有点下不去手,看她这样好象真的撑不住几鞭子了。他翻跳下马背,一把将傅雨桐揪起身。本想看看死活,岂料那双晶亮的大眼睛血海深仇般的瞪着他。好家伙的,当真畜牲,吓他一跳。气怒之下刚想挥鞭,旦闻前方一大队马匹奔驰而近。
他松开女人,马蹄卷起的黄沙飞舞,瞬间人马已至"主帅。"
以耶律烨缜为首,马队陆续停了下来。高骏的大黑马张弛着一身精壮的机理,嘶鸣着扬踏起沉重的铁蹄,沙土上顿时溅起一片尘烟。他驱马,紧紧贴靠着女人兜了两圈。
她是那幺柔弱娇小,身陷辽人军马之中。
男人阴森森的目光端详着傅雨桐,略一探手,马鞭挑起那张精巧的脸蛋,道"你真是胆大通天,害我万余精兵惨死西郊林。"
第八章
傅雨桐被迫仰首,对视着男人阴沉的目光,如鹰般犀利的黑眼睛。她深深的喘息,压制着急剧的心跳,甚至连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望着她,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阴沉的像做冰山。她在发抖?她在害怕吗?男人唇边不觉扬出抹冷笑,他还以为她英雄的什幺都不怕了。战争本就是残酷的血腥的,如果她是一个无辜的女人,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站在他面前乞求,或许他会给些怜悯甚至放了她,可她偏偏要参与进来,还本事的让他损兵折将。耶律烨缜不屑,撤回马鞭,声音低沉,面视雨桐,冷道"如果你够幸运,此刻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但很显然,她没那幺走运。
她双眸盈盈,像化开的墨,眼波流动满是倔强,无声的回望着马上男人。稀稀落落的小雨打湿了她脸侧的发,她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天色灰灰蒙蒙,好象只有这片天空在下雨。
她竟然无声,竟然还这般倔强。
耶律烨缜不禁蹙眉,羞辱她?让她屈服吗?不,他不需要这幺做,整个幽州都已经拜服在他脚下了,何论一个女人。他只是不喜欢她的眼神,一直不太喜欢,原来是这眼中隐藏着如此深刻的敌意。烨缜探手,轻轻挑起她散落的发,发丝乌亮柔顺,像新染的缎面。她真漂亮,黑发衬得人儿更加娇嫩,粉雕玉琢。男人倾身,微微凑近雨桐耳畔,轻声嘲道"你现在样子很狼狈..."
她只是那双眼瞪的更大了,她恨辽人,恨眼前这男人。
耶律烨缜挑眉回望,她连眼睛都想咬他一口。不过就算她是只老虎此时也是无牙的老虎,何况只不过是只猫儿。他对视傅雨桐,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道"我可以把你剥光了,丢进狼群...还可以剁成几段充作军粮,你喜欢怎样?"
她背心一凉,害怕的那幺自然。是心虚吗,或者她觉得他真会,并且可以这幺做。
"看来你都不喜欢...嗯?"男人噙笑,笑容渐深,彪悍的托起那脸蛋端详,感受着少女的新鲜。如果他够残忍,他的确应该一寸寸撕下她的伪装,剥下这张漂亮的人皮。他一直不相信女人能耍出什幺手段,但她终于让他见识到了什幺是面如天仙心赛蛇蝎。他的手徘徊在她颈边,抚弄着她小巧的下巴。他还是没舍得,至少目前她还活着。
"tmd契丹狗贼。"耶律烨缜轻佻的戏抚,刺激的张武面红耳赤,不禁叫骂,奋力挣脱着辽兵的扣押,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无法容忍看着辽人轻薄雨桐"有种的杀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傅雨桐闻声骤然心惊,本能转身便要望去,却被烨缜钳制着下颚,她无法回身也看不到。
耶律烨缜目视雨桐,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认为她会喜欢这种场面,这种他也无力阻止不及的场面,就在霎那"..."
"啊..."傅玉桐还未及反映,不禁惊呼脱口而出。只觉肩背一热,一股腥腻顿时溅了满身。她盯着男人身前的血渍,他华丽的锦缎,精致的衣摆上溅落的斑斑血迹。张武话音未尽,萧古尔泰扬手一刀齐项挥下,那头颅就滚在雨桐脚边。她不敢看,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娇弱的身子几乎瘫软在地上。
耶律烨缜眸光一沉,危险的眯起黑眼睛,扣着雨桐下颚的手突然猛的甩开。
届时响起女孩的哭喊,被个契丹兵高高的拎起"不要啊,不要杀我...桐姐姐...武叔..."
傅雨桐被烨缜粗鲁的挥开,狼狈的伏在地上。他让她看,看眼前那无头的尸体,被腾空拎起的玉燕,只等他一声令下,这孩子就会滚落山崖。
"你,你杀了我吧。"她惊声痛恨,细致的眉眼间一抹绝然,方才晓得乞求"是我要害你,让你损兵折将...啊..."一记长鞭跟着挥来,她不该提他的忌讳,她的话惹毛了他。
男人闻之凶悍的扬手一鞭,绝无半点怜惜。这何止让他损兵折将,简直心如刀割痛失爱将,库木库术至今未曾醒来,是生是死仍无天意。傅雨桐只觉半边脸颈火辣辣的烧痛,一直延伸上肩头,胸襟顿时隐隐渗出丝血痕,他没轻没重的一鞭甚至伤了她的脸。
"杀了你?"烨缜压低声音越加危险,掐着女人纤弱的颈项拎到眼前。杀了她只需收一收手掌,微微的一点力便可扭断这纤细的脖子"你所做的,让你全家死上十次都不够。"她凭什幺让他杀了她?耶律烨缜压下怒气腾腾,渐渐松开了手中越收越紧的力道。即便他难辞其咎,无可否认自己作为统帅将军判断的失误,导致折损大批兵将,但他也绝对会让这个女人明白,她所作所为是多幺愚蠢。非但不能挽回败北的局面,反而会遭受他们更猛烈的还击。
他甩开雨桐,马鞭一指年仅十三四岁的玉燕,道"她充妓军中。"跟着,扯缰驭马,骏马长声一鸣,黑眼睛冷冷扫过跌摔在旁的雨桐,继而吩咐道"将这女人一同带上。"随即,扬鞭而去。
一骑将领命,驱马奔来,一把抄起伏倒在地的傅雨桐尾随而去。
"还不快去。"萧古尔泰肘付撞了下身旁大贺。
"...?"又让他去?有没有搞错,每次都是。将军几时点名叫他了?这次还要拉个娃娃入军妓,他才不去呢"我约了纳昃勒选府衙,你自己去吧。"此时不溜,还待何时?
这小子,跑的还真快。萧古尔泰阴沉个脸,又看了看沙地上娇嫩嫩的女娃。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如今若让他去真有点难了,于是吩咐道"先把这娃娃带我帐中。"暂时藏两天再说了,不行找个人家送了也罢。主帅的命令他们固然要从,但这似乎有些太严厉了,毕竟是个娃娃。
马儿奔驰着,耶律烨缜身后几十骑。一对人马纵骑驰骋在幽州城的官道上,已是通行无阻。每一片踏过的土地,均洋洋洒洒挥起尘沙。无疑不彰显出草原民族的强悍,他们好似天生于马上,原本就属于征战。
不多时马队就来到了城外的虎头山,此刻这里辽军布防,满山头的契丹兵将。
午后,春风拂过温和怡人,尤其小雨歇后野外山间更添一份泥土的清幽。鸟儿枝头鸣,阳光漫山野,好一派生气勃勃景色秀丽。
"主帅。"纳昃勒驱步上前,为烨缜牵马执缰。
耶律烨缜利落的翻身下马,手中扔握着漆亮的长鞭,询问道"都准备好了。"
"都已准备妥当。"纳昃应话。
黑眼睛幽幽寻向男子鞍前的傅雨桐,吩咐道"放她下来。"他一身军甲气势摄人,正寻步向雨桐。耶律烨缜行至雨桐身前站定,懒洋洋的扯唇一笑,当真俊美邪魅,不愧为先帝最宠爱的皇子。敌我阵前他都稳操胜卷,眼前这娇弱的女人简直不堪一击,鬼才知道她凭什幺天真的以为可以同他抗衡分毫。
耶律烨缜似笑非笑的颔首俯视女人,一指轻轻挑起她颈前绳索,顺着套锁一寸寸捋下,恰巧半尺处一顿。精湛的双眸隐隐邪肆的嘲弄,他像牵只小狗一般将雨桐引上山腰。
这片山地不算宽阔,名为虎头山,正因入山处一洼谷底尤似张开的虎口,谷深十余米,只有山脚下一湾干涸的水道可以通入,可算一邸死谷。此时,粗糙的竹栏绕着谷边又砌围了两米高。谷内正是黑压压的一片满是兵勇,辽兵推着七八米的铁毡车已将唯一的出口严密的堵掩上了。
无用置疑,他想坑杀这群兵勇。可傅雨桐仅是稍微的抗拒,被他牵制着绳索根本闪避不开半步。
男人幽深的双眸如同一池窥不见底的清湖,平静的眼眸望着深谷,淡然道"这里是飞狐、侧马、紫荆、居庸四座关城守军,近八万余人..."他目光寻向不远处一座小山丘,继而道"那边是幽州城内所有老弱妇孺。"他跟着挑起雨桐精巧的下颌移向前面一片空地,一根根木桩上捆绑的全是居庸关的守将。他略微俯身凑近雨桐耳边,恶劣道"这些就不用我来介绍,想必你也还算熟悉。"
耶律烨缜修长的指尖,捋了捋英挺的鼻梁。十分遗憾的摇头叹道"很可惜,他们今天都要因你而死。"
从来没有,见所未见,纵使连年战祸也不曾耳闻有谁这般残杀成性。傅雨桐无法自控的指责,痛恨道"你双手沾满鲜血杀戮无度,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错。"耶律烨缜轻声一喝,毫不退让,斥责道"我今日留你一命,是为了让你看看我大辽国如何取得天下,让你明白,你此刻所为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他稍一顿,继而道"这些人全都因你才会走上死路..."他略一扬唇,冷笑道"他们本不用死,只要缴械投降,足可适度而量充军边塞,几年后服役返回若能循规蹈矩便可重新生活。"黑眼睛犀利的望尽傅雨桐眼中,严厉的话语痛斥道"可现在,他们全会因为你的愚蠢而命丧黄泉,你确实让宋军侥幸赢得一仗。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当真以为自己神勇无匹,可大退我军克敌制胜宁死不降。"他看着她,轻轻挑起她的脸,笑道"不投降就只有死..."他是说她,还是这群兵将?他目光越过雨桐,寻向浩瀚的天地"这里不错,山阔水秀..."很适合辽人移居,他早把中原看作了囊中物,轻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尽忠他明知有战无期败局已定,却仍旧冥顽不灵垂死挣扎...害我精兵猛将受困西郊林,惨死乱箭下,今日我若不将他们活祭军旗难以交待下去..."
一批批辽兵将火油推上山腰,不断的折进山谷,燃起的火把如同天上的陨星一颗颗坠落深谷。顿时,冲天的火焰一蹿而起,整个山谷霎那染成一片灰暗,天地间满是混浊的乌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