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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宁的指节被她自己掐得泛白，红唇翕动了下，终是把没有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殊途同归，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但是终是达成了她原本的目的不是吗？
  这么想来，好像也没什么可委屈的，横竖她受的委屈多如牛毛，也不差再多上几根。
  “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唐宁道，“劳谢小姐费心了。”
  谢思懿微笑：“怎么会费心，我求之不得呢。”
  “既是工作，就老实点。”傅晋南冷眼看着她，是警告，也是威胁。
  只是，当她在片场第七次被人从头顶往下焦上黑狗血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不禁在心里诅咒了谢思懿千万遍。
  “喂，狐狸精的替身，你是木头吗？你一个妖怪，看到黑狗血为什么不躲？”
  唐宁崩溃了，刚才第六遍的时候，也是这个导演，在她躲了黑狗血的时候埋怨她躲了，黑狗血只泼在她身上一半。
  还有第五遍，说她表情扭曲，第四遍，身姿不优美……如此往复，总归就是各种找茬儿。
  谢思懿给唐宁介绍的工作，就是在一个正在北城郊区拍摄的电视剧《青丘》里跑龙套，她在里面参演各类甲乙丙丁被主角狠虐时候的桥段。
  今天拍的这个黑狗血桥段是她作为此剧中炮灰女三号的替身，被深爱女主的男二号怒泼黑狗血，没有台词，不需要露脸。
  唐宁看着一脸络腮胡子的胡导演，看上去也是一本正经，一副为了作品考虑的样子，有点摸不清这人真的是为了工作精益求精还是受人之托刻意的折磨她。
  不过经过她在剧组待的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因为她不止一次在剧组坐到有钉子的板凳，吃的盒饭里还满是沙子，她买来的矿泉水，才喝了一口，就被人用502胶水给黏住瓶口。
  她发现了一次以后，第二次瓶口倒是没粘了，胶水直接倒进了瓶子里，好在那瓶水洒了，她才没有喝进肚子里，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再敢喝剧组的水了。
  “小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在第八遍被泼了一身的黑狗血以后，胡导才终于满意，唐宁在清洗身上的狗血是，她在剧组新认识的龙套演员小乙多少知道一些她近来的倒霉事迹，好奇地问。
  唐宁神色微动，犹疑地看向小乙：“许是我来是订了谁的饭碗，有人看不过去呗。”
  在演艺圈里，她得罪过的人向来只有一个，还是个不能说的，为了可以从别墅里出来，明知道谢思懿在找人给她穿小鞋，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小乙看着她直摇头：“啧啧，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见小乙话中有话，唐宁心存疑惑：“咋了，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还是知道是谁在跟我过不去？有话不妨直说。”
  唐宁认识小乙也算是机缘巧合，进组那天，道具组出了点问题，小乙要演一个被千斤巨石砸的场景，拍摄的时候石头松动，恰好被唐宁看见，也算是帮了小乙一次。
  所以从那以后，尽管唐宁一直被剧组的人明里暗里的气压，小乙也总是暗戳戳的帮她，只是他人微言轻，能做的事情终究很少罢了。
  “他”，小乙指着正在和女演员说戏的胡导，对着唐宁道，“对面的那个女演员，在你来之前，也经常被他各种骂，你看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挺暧昧的。”
  看到小乙的嘴角讥讽翘起，唐宁微微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乙幽幽地道：“那女人之前做的就是你的工作，你看她现在，在这里剧里虽然还排不上号，但是却有了露脸的机会，想知道为什么吗？”
  唐宁见小乙还在卖关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去和导演聊了剧本，然后就这样了。”
  末了又加上一句：“是深夜聊剧本哦。”
  唐宁心下一惊：“看胡导一本正经的，想不到竟然是这种人。”
  小乙审视地看了唐宁一眼：“话说，你演的角色虽然没脸可露，可是在咱们这些龙套里，你的戏份可是最多的，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是呀，戏份不多的话，谢思懿怎么折磨她？
  唐宁苦笑：“今天演的是泼黑狗血，昨天是埋进粪堆里，都是又苦又脏龙套都不想要的活，导演还指名道姓叫我去，这种后门给你，你愿意要吗？”
  小乙想了想，对着唐宁郑重道：“反正如果你真的走了后门，你可当点心，怕是你那个后门没安好心，把你卖给这个络腮胡子了，他可不是个好东西，你当心点儿。”
  “游侠的替身呢，上工了！”那边副导演在叫人，到了小乙的戏份，小乙拍了一下唐宁的肩膀随即走了。
  之后唐宁又拍了好几场尸妖被乱混打死的场面，好不容易才挨到了戏份结束，回到南山别墅，已经接近十点。
  她坐在沙发上解乏，屁股还没有坐热，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青丘》的副导演打来的电话，说剧组晚上聚餐，导演没有看到她人，很生气，让她立马过去。
  说完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只说了一句不去的话后果自负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唐宁急忙冲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着急忙慌的就去了副导演说的地方。
  这地方是一个夜场，已经是剧组进行的第二趴，唐宁到场的时候，副导演对着她挥手，直接就把她安排在了导演身边的位置上。
  “小唐，怎么才来啊？是不是今天在片场，我话说得太重了？”胡导扒拉着唐宁的肩膀，脸凑近唐宁，脸上的络腮胡子都蹭到唐宁耳朵上了。
  他浑身酒气，说话地时候，嘴巴里喷出来的气味是烟草和酒精的混合体，闻得唐宁直想吐。
  “没有。”唐宁道，几不可察拉开和络腮胡子的距离。
  络腮胡子微微皱眉，扒拉地唐宁更紧，他力气很大，唐宁一不小心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谢思懿和傅晋南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呀，胡导，没想到这么巧啊！”谢思懿窝在傅晋南怀里，状似惊喜地看着络腮胡子，瞥见他怀里的唐宁，娇笑道，“温香软玉在怀，晋南，我们好像打扰胡导演的雅兴了呢。”
  傅晋南的目光只在谢思懿身上，丝毫没有去看络腮胡子，只是在谢思懿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往那边看得时候，眸色一紧，认出了唐宁。
  唐宁从络腮胡子怀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傅晋南神色冰冷，嫌恶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滴被拍在白衬衫上的蚊子血，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