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06章
作者:
水千澈 更新:2021-05-28 16:07 字数:12047
第一百零五章关子初的挣扎作者:水千澈 锦国皇宫。
祖皇殿,此处唯独锦国历代皇帝才可进入,关子初一身皇袍走入其中。随着他的身影到来,殿内烛火猛的腾起。
这里供奉着历代皇上的牌位,一排随着一排,其中最高处是一幅画像,那画中之人是一名男子。男子模样约莫二十七八,面白无须,剑眉冷目,容颜俊朗,一袭蓝站在高峰之上,似是一株君子兰。
仔细看来的话,此人的容貌与关子初竟有三分相像。
关子初在此人画像前弯身行礼,双目闪过精光,手上划出口子,鲜血滴在这排排牌位前桌子上的一块玉玦。
他的鲜血一落玉玦之上瞬间就被玉玦吸收,血光在玉玦内流转着,越转越快,最后猛的一道光影乍现,玉玦上空出现一道空虚如雾的身影来。
这如同鬼魂之人是个男子,身穿着白色长袍,袍子的尾摆和袖口绣着几排青云,衬得男子身影缥缈。再看男子的容颜,竟与这牌位最高处的那幅画中的男子一模一样。
男子一双眸子冷冷俯视下来,看着下方站着的关子初。
关子初收起眼中的精锐之光,恭敬对男子行礼道:后辈关子初,见过祖皇。
这人正是锦国的开国皇帝,关岚苼rui。
关岚苼冷视他的目光无情如锋,声音犹如淬雪的冰渣,汝身上皇者龙气隐隐欲碎,锦国关氏基业要毁在汝这一代了。
关子初身形一震,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后辈成皇之后方知皇祖的存在,皇祖虽不在凡世,却依旧心系关家血脉,留下玉玦以备不时之需,好解救关氏之危
他话还没有说完,关岚苼已道:当年吾留下玉玦的确是为护关氏,也是为了斩断凡世因果。
关子初袖内手一紧,果然就听关岚苼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从吾入仙源已有千年,凡世一切早已看淡,仙源之人不可管凡世之事,更不可乱凡世局势,汝身上龙气已被他人所夺,锦国覆灭已是定数,吾管不了。
关子初抿唇试图说服他,这锦国天下是皇祖一手打下,关氏血脉是皇祖的延续
够了。关岚苼冷声打断他,哪怕只是个虚影,那眼中的寒锋却如实质,吾本请天机道家算过,锦国关氏本可延续万年之久,为何会在汝的手中断送,这其中原因,汝该最清楚不过。
关子初瞳孔一缩,身躯一瞬僵硬。
关岚苼冷道:玉玦是吾与凡世最后的联系,汝既开启玉玦,吾又多了一门业障,因果循环,今日之因他日自会有果。
他说完,身影就如烟消散,案几上的玉玦也化为碎末。
殿内烛火也似在这一瞬变得微弱,阴暗中关子初的脸庞深邃难懂。
龙气欲碎,锦国关氏基业要毁在朕这一代
关子初狠戾抬头,目光投向牌位最上关岚苼的画像上,袖内大掌紧握,青筋凸起。
一会,他猛的挥袖转身,走出皇祖殿。
烧了。一声凉薄狠绝的声从他口中溺出。
暗处影卫得令。
关子初缓缓走着,路道的灯火照的他神容温雅,唇角浅扬淡笑,眼底寒凉蚀骨。
锦国若毁,留这群牌位何用既是注定要毁,便由你们先毁在前铺路。
这一夜,锦国火起,祖皇殿堂位置隐蔽,唯独每任锦国皇帝可知,这腾腾的烈火焚烧起来的时候,引起锦国皇宫众多人的注意,只是却没有半点的声张,如此之下众人哪里会不知晓,这分明是关子初自己所为。
关子初为何如此做,他们不知晓,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只是这一场大火还是惹来诸多人的心慌。
念国兵马即将到来,锦国百姓个个往皇城这边涌来,连皇城这边的百姓也开始慌了。司陵孤鸿御驾亲征两战得胜,胜得如有神助,如今破了边关,入了锦国中段,这就如同放虎入院,想要再阻挡已是难上加难。
锦乾宫,书房内。
关子初看着手中的书信,手指一曲,手中宣纸黑字化为碎片。
皇上,东椿城苏家出言合作是件好事,皇上怎一旁女子白衫百褶裙,裙子上绣着朱红碎花,宛若雪地落梅。她容颜娇美,双眸明亮,唇如涂朱,身姿婀娜,跪坐在关子初的身旁,低声说着。
关子初淡眼看她,将手里的碎片尽数挥落在面前的案几上,送信人两国来回路途需花费一个多月,九皇子夺权即使当即出兵,远水救不了近火。东椿城苏家也不会想到司陵孤鸿的速度会如此之快,等他们兵马来了,局势说不定已经定了。
女子咬唇道:锦国士兵千万,只要抵抗片刻,让周国援军前来,趁后袭击
关子初摇头,唇边温雅而笑,眼底冷若冰霜,锦国天下是关氏的,何须他人来维护,周国苏家这是怕了,他们怕锦国抵挡不住,司陵孤鸿下个目标就是他们周国。哪怕朕不应,他们也会想办法出兵。何况让他们入国相助只怕抵挡住了司陵孤鸿,他们趁机反咬一口也是不定。
女子红润凝脂般的容颜,此时已经泛白。
关子初双目看着前方,似乎透过一切看到了某处某人,笑道:从他下了决定,这片天下就注定是他的锦国本有万年基业,于朕之私就要覆灭可笑朕身为一国天子,莫非连个自己喜爱的女子都不能去夺,不能去争不成如此朕还当什么一国皇帝,连一个普通男子都不如
女子眸子巨颤,瞳孔内闪动着黯然悲伤,朱唇紧抿,有些失色。
朕是锦国之皇,锦国天下在朕的手里,一切都该由朕来决断。关子初杏眼一眯,俊脸上猝现决绝笑容,人已到门前,朕怎能不亲自迎战
皇上女子惊叫一声,直起腰身趴在他坐着的椅把上,摇头惊慌道:皇上莫非也要御驾亲征不成锦国如此多的将领,何须皇上去冒险
关子初则头看向她,见到她满脸的惊慌,眼眶含泪,伸手即为她轻柔的擦拭着眼眶的泪水,脸上笑容温柔优雅,问道:笙儿,你这是不相信朕
任笙儿轻轻摇头,看着他面上的温雅,听着他口吻的温柔,一切都如平日一般的让她心魂尽牵,只是那双眸子里的冷锐却刺伤了她的心头。
皇上,笙儿从里不骗你,这次也一样。
关子初手指一顿,从她眸子上收回,轻一抖,上面残留的泪珠就滑落他的直指尖。
任笙儿悲凄道:这次皇上若去,必凶多吉少,笙儿不愿皇上死,可是皇上不是懦夫,绝不会临阵逃脱。
关子初微笑,缓缓道:笙儿还真是了解朕啊。
不,笙儿不了解。任笙儿摇头,苦笑道:在笙儿面前的皇上是依旧带着防备的皇上,皇上不愿让笙儿去了解您,笙儿了解的就只是皇上的假象而已。
一只手猛的扣住任笙儿纤细的下巴,关子初笑道:还说不了解,笙儿这番话可说到要理去了。
任笙儿任由他抓着,没有半分的反抗,泪光迷蒙的双眼深深的落在他的身上,其中的深情怕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关子初扣着她下巴的手指略一松,看到那凝脂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的青红指印,眸子一闪,便轻轻为她抚揉着,杏眼里浮现着歉意心疼,轻声道:笙儿,可痛了
任笙儿痴迷又悲痛的看着他这番温柔的神色言语,还有下巴肌肤上轻柔的触感,心痛得身躯都在颤抖,垂眉低低道:皇上,您对笙儿是不一样的,您让笙儿陪伴在您的身边,处理公务时也不满着笙儿,不让笙儿身处后宫那混乱的地方
自是不一样。关子初微笑道:笙儿如此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朕怎忍心让你被那后宫的女子们给玷污了。
任笙儿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仰头对关子初绽开笑颜,道:皇上的温柔,皇上的纵容都并非是因情爱,只是因为笙儿对皇上那份心意和自知之明而已。哪怕如此,笙儿还是很高兴能得皇上的青睐,后宫中对皇上有心的女子何其的多,偏偏皇上只选上了笙儿。
关子初面上温柔笑意不变,双眼已蒙上寒霜,微笑道:笙儿这是要和朕挑明一切吗
任笙儿含泪笑着,帝心多疑,恒古不变。皇上可曾记得,笙儿说过,这一生哪怕为皇上而死也心甘情愿,笙儿不求皇上相信,只求皇上看着这么多年来笙儿陪伴在皇上身边的份上,应了笙儿一件事情。
说。
求皇上让笙儿伴皇上一起御驾亲征
关子初冷眸一暗。
任笙儿双底跪地后退,俏美的容颜满是坚定,双目中的神情与悲伤令人动容。
咚
她透露磕地,身体伏地,一字一顿道:求皇上让笙儿伴皇上一起御驾亲征
书房内,烛火跳动,忽明忽暗。女子梅落白雪的衣,身姿纤细,黑鸦鸦的青丝随着她磕头的动作倾洒满地,蜿蜒如同流苏,美得凄凉。
关子初坐在椅子上,挺直如松的背脊似有一分的松懈,脸上的温雅渐散,化为硬朗的冷漠,足足看了她三息后,才冷声道:好。
任笙儿从地上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关子初,破涕而笑道:谢皇上
关子初看她泪水不止的双眸,眼中略有一分的恍惚,后又只剩下冷锐寒霜。
他要的不过是这个女子那份毫无算计的真心,她给不了他心动,并非他心心念念想要的那个人。
任笙儿静静看着面前坐在椅上俊雅矜贵的男子,看到他眼中的失神,已是知晓他又在想起那个名为唐念念的女子,心中是悲是苦也是妒。
为何那个女子能得如此多人的惦记她已有了念国皇帝的无上宠爱,为何还在这个人的心中留下痕迹
倘若不是因她,怎么会引起天下这样的战乱,锦国又怎么会遭受劫难,皇上又怎么会面临危机
任笙儿垂眸,眼中万千的思绪,袖内的手掌紧紧握着。直到一刻,她全身一松,似是决定了什么,双眼决绝悲伤。
子运城被破就似一个预兆,锦国四方边境云涛关、天沟关皆在一瞬间战火纷起,锦国士气低落,在如此猛烈的进攻下根本无力阻挡,一个月后,云涛关和天沟关连番被破,诸葛青带领的五十万兵马来到子运城与司陵孤鸿等人会合。
锦国皇帝关子初御驾亲征的消息很快也传了出来,他这番作为总算给最后的锦国士兵带来些许的希望。如今念国大军已在眼前,随时都要攻入皇城,百姓纷乱,锦国从与念国交战都如今,纷纷败仗,诸多城镇都是一片的萧条。
正当关子初亲自带领兵马出征时,周国这边同样已经请命出兵增援锦国,正如关子初所料,东椿城苏家的确没有想到司陵孤鸿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快到他们的行动根本就跟不上,九皇子如今尚未继位,这请命出征的事情还得请求当今圣上。
苏家本就权倾朝野,加之他们所言有理,这带兵增援锦国侍寝被周国皇上一笔定下。
领兵的正是苏家旁系族人蔡恒,五十万兵马走在通往锦国之路时,一座摧毁的大桥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给我去查,这是怎么回事蔡恒高声怒道。
周国斥候很快得令出去,约莫一炷香后回来,对蔡恒禀报道:回将军的话,有目击者言,是江湖大云海的宫家所为。
蔡恒惊异不定道:大云海这江湖势力怎么也管起朝廷上的事了何况大云海宫家不是与那念国皇帝本是情敌关系,怎会帮阻碍我们,可是他人假扮诬陷
小人不知。斥候道。
蔡恒身边的军师李缈道:将军,如今不是管大桥是什么人毁掉这件事情的时候,锦国战事将近,我们需及时赶到才行
蔡恒点头,道:可过了此河才是通往锦国的最快路线,若是走他路的话,绕了一大圈,时间同样不够啊。
李缈道:让飞兽兵带人过去。
蔡恒想了想,此次带领前往锦国增援的飞兽兵不过一万,虽是少了一些,如此过河总是比绕路的强。想到此处,他当即下令让飞兽兵行动。
飞兽每次加上背上的骑手,可带两人过河,如此来回十次后也也将周国兵马带过了一半,只是这样一番下来,飞兽也已疲惫不堪。
蔡恒见此,也只能让飞兽先行休息,明天继续。
翌日,从清晨到日落西山,周国兵马粮草都总算度过了长河,只是当他们尚且还未走几日的时候,前路再次遇到了麻烦山路被巨石给堵了。
蔡恒怒不可及,可惜那群阻碍他们的人一早布置好了一切,并不与他们硬碰硬,每每都在前布置后就离去,根本就不给他们一点抓拿的机会。
正当蔡恒为这一路阻碍心烦意乱的时候,远处正在布置路障的两方人马碰到了一块。
你们是什么人身穿黑衣,面戴银面具的卫止水冷冷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对面同穿着黑衣的是一名男子,脸上并未戴着银色面具,只是看他那有些僵硬蜡黄的面庞,怎么都与那双精光闪闪的双眸不搭,明显是戴上了人皮面具。他似乎也并不怕被人看出他戴着人皮面具,反正只要看不到他真容即可。
卫止水和男子都没有回答对方,皆是透过对方脸上的面具,打量着对方的双眸和装扮,再到周围。
三息后,卫止水不动声色的笑道:阻碍周国兵马增援锦国的人
男子蜡黄僵硬的脸也展露一个笑容,你们也是
卫止水顿时笑道:那就是自己人。
没错,是自己人。男子也笑。
两人相视笑着,然后突然同时笑声一顿,同时质问出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同时一怔,卫止水眼波转动,直视男子道:无垠森林。
男子也不隐瞒,大云海。
卫止水面具后的容色变化,没有忍住心里的小八卦,道:现任大云海家主不是沧海云龙宫瑾墨
正是。男子道。
卫止水面色更诡异一些,他不是
男子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姑娘的意思,我们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卫止水咂咂嘴,没有再问,心中却忍不住的想:以司陵孤鸿的那性子,要是知晓这次有大云海的帮忙,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她虽然已经答应了李璟放下家族血仇,也不会对司陵孤鸿有任何的恶心,只是这些小小的不痛快还是可以放任的吧
卫止水笑道:有大云海的帮助,这周国兵马想要及时赶到锦国的希望就更小了。
姑娘夸赞。男子蜡黄僵硬脸庞的笑容更显得诡异。
卫止水看得嘴角微抽。这大云海不可能穷到连一张好一点的人皮面具都没有,这个男人带这种劣质品,该不会是自己的兴趣爱好,故意寒碜人的吧
男子似是透过她银色面具后的双眼看出她的想法,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生动。
下第一百零六章爱恨不清一线间作者:水千澈 锦国最后的防线,万水城。
万水城有天然与人工而成的护城河,护城河深有千丈,宽约百米,城墙高耸相同。万水城外念国百万大军定驻,长风猎猎,念国战旗随风狂展,一眼望去震撼心灵。万水城内,关子初已亲身到来,他站在万水城城墙上,身着一袭宝蓝锦袍,玉冠冠发,霍10岽衩嫜湃荩酆br >
任笙儿站在他的身后,水眸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眸内波澜微起有些莫名。
关子初突然回头看她,一双眸子精光逼人,唇畔是温雅柔笑,笙儿这是怕了
任笙儿看着他的回头看来的眸子,嫣然一笑,道:不怕。
关子初深邃看着她,那目光带着如刀刃般的审视。任笙儿纤柔的身躯一动不动任他看着,脸上笑容依旧美艳动人。
是吗。关子初冷淡一语,转回头去望着远方念国黑鸦鸦的兵马。
唐念念一声低若蚊吟的深刻呢喃,从他口里默默吐出。
别人或许没有听见,但是在他身后的任笙儿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眼波猛的一跳,张口欲喊又猝然忍住,脚下趔趄后退一步差点跌倒。关子初听到异动,并未回头。
求而不得吗任笙儿挪动着朱红唇瓣,无声的在心中默念,每一个字都似刀锋刺在心头,垂下的双目内闪烁不定。
城墙上,男子遥望远方,双眼冰寒复杂。女子在后独自悲伤,心绪万千。谁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一切带来何等结局。
夜里,明月正被一层浓云遮挡。谁也没有发现一道身影从万水城内跃出,往外放念国兵马逐地去了。
念国百万兵马驻地,顶顶军用帐篷,四周巡逻的士兵。
这道从万水城而来的身影在黑夜的隐藏下行走,一股猛烈的罡风突然从身后而来。此人心中一惊,向侧躲闪时,却不知旁边已埋伏有人,一道重拳正打中此人的肩头。
噗一口鲜血吐出,此人身躯便飞倒在一旁。
明亮的火把找普照而来,战天戟看到地上的身影时,略有一分惊讶,女人
战苍戬收起战枪,眼底同样一闪而过惊讶。
木灵儿轻声道:她的心思很复杂,不全然是恶意。
地上跌坐的女子,身着一袭无光黑衣,容貌俏美,肤若凝脂,一头黑发倾洒在地上,朱唇染血,却丝毫不减她的美色。这女子,倘若关子初在此处的话,定能一眼认出,正是今日白天与他一起站在城墙之上的任笙儿。
咳。任笙儿吃痛的又咳了一口鲜血,仰头看着眼前三人,咬唇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与司陵孤鸿和唐念念谈谈。
三人对视了一眼,木灵儿道:皇上和阿皇后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
任笙儿只觉本就痛闷的心头更难受,从地上慢慢起身,道:我可以帮你们打开万水城城门。
三人听到她的话并没有露出任何过激的神色,任笙儿加重口气道:我并非开玩笑。
战天戟不动声色的笑道:我们凭什么信你
任笙儿抿唇,让我司陵孤鸿和唐念念谈话,信不信在于他们。
周围已经围绕起来战軍,诸葛青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战天戟道:姑娘,皇上他们岂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
任笙儿袖内的手掌紧握起来,低声道:我不是来与你们争执的,倘若我要闯,你们也拦不住我。
她此时虽然口流鲜血,但是说出这句话来充满自信,并非无故放矢。
战天戟和战苍戬两人眸子同时一凛,木灵儿这时侧头看向后方,只见身着一袭蓝裙的殊蓝正走了过来。
殊蓝姐姐,我们把阿纳菈吵醒了木灵儿低声问道。
殊蓝摇头示意没事,对任笙儿道:这位姑娘请随我来。
任笙儿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这是一顶比较其他更大一些的帐篷,外在看不出什么特别。
殊蓝走到门帘前面道:皇上,皇后,人已经带来了。
门帘被无形的风掀开,殊蓝看了任笙儿一眼,示意她进去。
任笙儿紧抿着唇瓣,强忍心头震动,一步步缓缓走入帐篷内。
刚入其中,一股清幽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嗅后全身通畅,欲罢不能。帐篷内光线温和,既不昏暗又不显得太亮,清清淡淡的就如同这空气中的香,淡雅脱俗。
一张屏风将帐篷分为两处,里边该是放置了床榻安睡的地方。眼前只有一张铺着锦绸的椅,一张长方矮桌,桌上摆放玉瓷茶碗。
这一切都是任笙儿一瞬看到的景,然后尽数消失在脑海中,双目只剩下眼前的两人。
男子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怀中女子浅眯着眸子,双颊嫣红,这时正向她看来。
任笙儿呆滞了一瞬,回神就对上唐念念那双淡静如泉的眸子,身子一震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垂下头去,心神难定。
这个女子就是唐念念,让关子初魂牵梦萦的人。
这副容颜,这份纯然灵动,难怪让他念念不忘。
道修,辟谷巅峰。
任笙儿被这平淡响起的女子声音惊醒,惊疑看着唐念念,你话语到了嘴边又无言,只因为她完全看不出来唐念念和司陵孤鸿身上的修为,这样的情况一则是他们两人不是修仙者,二则是两人的修为都比她高上最少一个境界。
不是早该想到了吗,他们两人的身份和实力绝对不简单,关子初会输也不是偶然。
唐念念问道:你要谈什么
任笙儿抿唇沉默了一息,说道:我会帮你们打开城门,让你们攻入万水城,只要关子初活着。
好。唐念念没有半点的迟疑的应下。
任笙儿一怔,她本以为此次要花费一番的口舌,各种结果都已经想过,却惟独没有想到眼前的唐念念会答应的这么直截了当。
你莫非对关子初,任笙儿抿唇,看了唐念念背后的司陵孤鸿一眼,复杂道:其实是有几分感情的
此话落下,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只是司陵孤鸿的目光幽深神秘得让她身体僵硬,唐念念却实在太过好懂,那是一种淡定又疑惑的眼神,犹如在惊讶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这个想法有多么的诡异和莫名其妙。
唐念念问道:你恨关子初
任笙儿面色一变,急口反驳,我爱他,爱他超过我自己的性命,怎么会恨他
唐念念淡看着她,哦。
一个字的回应,让任笙儿有种莫名之感。恨关子初不怎么可能,她爱他啊,为了他,她常留在凡世,不惜违反仙源的规矩。
你为何如此轻易的答应我的要求任笙儿心中满是疑惑,倘若不是对关子初有情,为何如此轻易的饶了他的性命
唐念念淡道:你是他身边的人,锦国是他最在意的东西,被身边的人背叛,失去最在意的东西,会很痛苦。
任笙儿听着她这一番淡定直白的言语,一双眸子猛瞪着她,失声怒道:你竟然如此对待他,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锦国又怎么会遭到这些劫难,百姓怎么会流离失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竟然想到如此恶毒的噗
话语未完,她口吐鲜血,跌坐在地上。
唐念念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生气,平淡道:他和慕容凝真合作,劫持了乖宝和我,让孤鸿受伤,派兵围杀算计孤鸿。
倘若没有这一切,她和孤鸿才不会管这个天下如何。
他该罚。唐念念双眸淡漠认真。
三个字,让任笙儿张口却无言。
唐念念看着她,这些后果不是你要看到的吗
不,不,我为的不是这个任笙儿痛苦摇头,悲痛道:我只是想让他记住我,在他的心里留下最重要的痕迹,哪怕是恨也好,只要能她话语猝然截止,目光复杂的看向唐念念。
只要能将你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给覆盖,不要再继续为你心乱神驰,只要让他记住最深的是我
唐念念摇头,直言道:我不懂。
她的确不懂。
她不懂任笙儿这份复杂的心思,为了在他心中留下最重要的痕迹,做出让对方不高兴的事情,毁掉对方最在意的东西,让对方痛苦,这是为了爱他唐念念不知道她这做的是对是错,也并不打算去深究她的对错。
不懂你自然不懂任笙儿似是被她这副坦然淡定的模样给刺激了,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可有得到这些人的宠爱,凭什么她就可以这样直言的说出自己的所有想法,凭什么她就可以这样无忧无虑,享受世间的一切美好
你会懂得什么你受过什么苦难一直被人护着怀里,给予一切的宠爱温柔,任性妄为也有人给你处理后果,无忧无虑得不知世间险恶,你怎么会懂得我的苦任笙儿身体轻轻的颤抖着,低声吼道:我陪伴在他的身边五年了,整整五年,曾经的他虽然对我并没有情爱,但是至少对其他人同样没有,唯独让我陪伴在他的身边最长,对我最是不同。可是这一切都是见过你后就变了,他心里的是你,一直想要的都是你
求而不得,他对你求而不得,我对他求而不得,你怎么会明白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
对于任笙儿的一番评语,唐念念并没有兴趣去反驳,更没有兴趣去和她评论自己的过去和经历。
求而不得吗
唐念念轻握着司陵孤鸿环在自己腰身上的手,她不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的痛苦,但是若是这个人没有被她得到,这个人的温柔给了其他人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她会或许去争,会去抢,只是能力不足,希望不够的话,她就不会去强求了。
她一直都是个敏感的人,一直以来都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的外壳,若非不是他人先来招惹她的话,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他人若对她无情,她便休。他人若是对她好,入了她的心,她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对对方更好,更护。
唐念念正想着,手掌就被人反握,掌上的温润温暖都熟悉的让她不用看就知晓属于谁。
唐念念眸子轻闪,扬唇轻笑。无论是灵魂上的情咒,还是两者的心神交融,他们之间都不会改变,这些问题想来都没有意义。
外人的感情如何,与他们无关,本就无需为这些乱了心。
任笙儿看着眼前两人无声的互动,心底不由上涌着羡慕,垂下的眼睛眼波剧烈的闪烁,袖内的手掌紧握。
唐念念,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不是她的话,子初不会有这样的劫难,锦国也不会灭亡,自己更不会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己没有错,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救子初,只是想要让他更在意一些自己,将他心痛的根源去处罢了
你不走唐念念问道。事情谈完了,该走了吧
任笙儿一下抬头。
唐念念淡道:我要睡了。
这句话落下,任笙儿哪里还听不出来是逐客的意思了。
任笙儿发觉从来到这里,除了唐念念答应了她的请求外,其实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外,自己也完全处在被动的局面。无论是唐念念毫无犹豫的答应,还有自己的失控,说了诸多不该说的话。
这眼前的两人似乎对城门是否能够打开并不在意,那么他们在意的是什么呢
月色清柔,黑夜迷茫。
任笙儿游走在暗处,往万水城而去。快接近万水城的时,她的身影一顿,猝然的想起唐念念说的话:你是他身边的人,锦国是他最在意的东西,被身边的人背叛,失去最在意的东西,会很痛苦。
她记得唐念念说出这番话时,双眸明淬清透,认真淡然。
那一刻看着那双眼睛,她就有种感觉,唐念念都是认真的,并非玩笑。
这样说来,他们真正在意的不过是为了惩罚关子初,城门是否能够被简单的打开,都无所谓吗。
任笙儿被夜晚的寒风一吹,只觉得全身都随之一寒,心头又冷又僵。
你恨关子初
你恨关子初
唐念念平淡的问话一直在她的脑中回响。
不,不,不恨,我怎么会恨他,我是爱他的任笙儿喃喃自语,看着前方的士兵巡逻的万水城,定了定神,施展法术无声无息的走了进去。
城内城主府内。
任笙儿回来时,只见书房灯火还在明着,她灵识隐蔽的扫去在,见到关子初正坐在案几旁,双眸认真冷锐,手持狼毫,在桌上的宣纸细细涂写着什么。
任笙儿知晓,他这是在计划着与司陵孤鸿的对决,如此倾尽一切的认真。
只要亲手打破了他努力的一切,他必会让她深深的记在心中了吧这样他也不用去冒险,不用去送死了
任笙儿紧抿着唇瓣,毅然转身。
东方山头初生白光,犹一柄划破黑夜的利剑,天际瞬间明亮起来。
咚咚咚咚咚
战鼓震天响起,几乎震破了云霄,激起万丈激流,地面随着百万兵马的前行,碎石起伏。
关子初一夜疲惫,战鼓的声音传到耳边时并不算大,他眼珠在眼皮后滚动,尚且有些迷茫。下一刻,他猛的抬起头来,睁开的双眼满是血丝。
皇上躺在他身边的任笙儿,有一丝迟疑的唤道。
关子初这时双眸才完全的清明,一双眼睛环视周围,只见这里是一处布置清雅的厢房,他正着着亵衣躺在床榻上,身边的女子俏美如花,正是任笙儿无疑。
来人关子初一侧身就将身边的任笙儿甩开,冷声呵斥道。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暗处出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关子初从床榻下来,一挥手就将挂着一旁的外衣披上,冷声道:外面怎么回事
念国兵马击鼓入城了。影卫声音没有半点的感情,只将实情说出。
关子初穿衣的动作猛的一顿,你说什么
影卫道:念国兵马击鼓入城了。
关子初手刚抬起一分又顿住,声音如同冰锥,他们如何入城的
任笙儿传主人命令,开城门投降。
影卫的话语刚一说完,任笙儿就感觉到眼前一闪,脖子已经被关子初一掌掐住,他逼视而来的双眸冰锐愤怒,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底深处似还闪过一缕痛苦,声音却比之往日更加的温柔,你背叛我
任笙儿定定看着他一双眸子,艰难的笑道:皇上,这还是您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我,除了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伴随着关子初的手掌一紧,她的话语也随之一止,连喘了几口气,有些似哭似笑的说道:皇上,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我死我曾说过,为了您哪怕死也甘愿。可是我突然又后悔了,我想活着,这样皇上才能更记得住我,一天没有杀我,一天难解皇上的心头之恨。
关子初双眼如冰如火,手掌越来越用力,在她脸色已经青紫的时候猝然松开手掌,温柔笑道:笙儿真傻,朕怎么会杀你朕知道你这是为了护着朕的性命。
任笙儿睁大眸子,看到如此再难有一分真实的他,心中莫名的更加疼痛。
关子初温声问道:笙儿是如何假传朕旨意的一介女流,万水城的将领如何会信
任笙儿张了张嘴,那方影卫已经没有起伏的答道:任笙儿亲自在城墙上与念国兵马谈判,将领曾来请示过主人,主人在睡觉。
关子初声音毫无起伏,却更似暴风雨前的平静,你为何不阻止
属下职务,保护主人安危。
关子初眼底寒光一闪,徒然挥出一掌打向影卫。只见影卫身影一虚,将这致命的一掌化解。
司陵孤鸿的人关子初声音似从牙缝挤出。
影卫身上的气息更为虚无鬼魅,他缓缓弯身对关子初似行了一礼,声音空茫若无,主人聪明。
此人这股气息与声音一出,关子初或许不会认得,但是若是唐念念在此的话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与她见过数面的雪津。
雪津的这声主人叫得关子初心如火烧,他口中所言的主人聪明似是讽刺他,又似在夸赞司陵孤鸿,一句话凸显出两种作用,偏偏他整个身躯笼罩在黑暗中,让人根本就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到底如何。
你呆着朕身边多久了关子初额头的青筋微凸,若不是这个他已到陌路,对这影卫的话语生怒想要杀了他,只怕还不会发现身边影卫的问题。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混到了他的身边,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雪津站直了身躯,声音依旧空茫,无可奉告。
好,好一个无可奉告关子初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还在床榻上的任笙儿,好一个司陵孤鸿,身边人才辈出,只怕没有笙儿的背叛,你们一样会有其他的办法将城门打开
任笙儿被他一双含笑的眸子盯着,唇瓣已经被咬得泛白,看向那边的雪津。难怪,难怪昨日谈判的时候,那两人对自己能开城门这一点并没有多余的在意,只因为他们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皇上
关子初点着下颚,笙儿想说什么
任笙儿心里忍不住慌了,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裳,低咽道:皇上,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想皇上忘了唐念念,只是想皇上能更在意我一些,想皇上活着
面对她的哭泣哀伤,关子初冷淡看着,一会后道:笙儿,朕曾说过,朕对你不同,正是因为你的知趣,你哪天若是不满足了,随时可以与朕说,朕放了你。
皇上
一切本是你情我愿,朕并未逼你。
皇上
关子初身体元力一震,抓着他衣裳的任笙儿一时没有防备,被震得摔倒在床榻上,本是抓着他衣裳的手也不由的松开。关子初冷眼看来,俊容温雅,笑容温柔,杏眼里却冰冷得不留一点的感情,笙儿,你的确了解朕,除了唐念念,你是第二个玩弄朕的女子,第一个欺骗朕的女子,朕怎能不记得你。
任笙儿面色苍白。
关子初冷淡收眸,挥袖转身。
皇上您要去哪任笙儿凄凉低喊。
关子初并未回头,含笑却寒的嗓音传出,笙儿也实在聪慧,正如笙儿所言,你所了解也不过是朕愿意被你了解的罢了。
他的背影如松,脚下元力环绕,身影片息不见。
床榻上,任笙儿唇瓣颤抖,双眼更茫然凄凉。她错了吗她做错了不没有,她没有错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