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作者:
弥雅 更新:2021-06-04 17:58 字数:7914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就倚在他怀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除了偶尔的虫鸣再无其他声响。我向身边靠去发现没有人,手过去褥子都是凉的。睡意一下子无影无踪,我睁开眼四处忘,才发现他衣着整齐的坐在床边。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好似盯着我,又好似没有焦距,越过我看着其他的东西。整张脸呆呆的没有一丝表情,全然不见往日的神采。就好像是魔障了一样。
我吓得连忙起身过去晃了晃他,"青岩你怎麽了?刚才做噩梦了吗?"
过了半天他才慢慢回过神,目光一点一点的从远处拉了回来。灯光下目光定定的看着我,让我无端的觉得有些害怕。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沙哑,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犀儿,你胳膊上的伤口,怎麽不见了?
"是不是我记错了,好像昨天受伤了。"拉过我的胳膊,他一遍一遍的抚着原本应该是伤口的肌肤,将我的胳膊都弄疼了,"伤口原来就在这的,为什麽不见了?"
青岩,青岩
"青岩,你怎麽了?"我裹上被子起身上前,说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啊!"
他看着我,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从多大开始?"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从记事起就……"
"别人知道吗?皇帝陛下知道吗?"还没等我说完,他又追问。
"别人……你问这个做什麽,难道怕我是什麽妖怪变的不成?"我心中有些憋闷,伤口复原的快还有错啊。
"犀儿,我是为了你好,你要相信我。"贼栖身上来,和衣坐进了凉透的被窝。他将我连同被子裹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别的什麽我都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安全?"我诧异道,伸出受伤的胳膊仔细看,"这个很危险吗?"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多一个人知道你就少一分安全。"他又问道,"现在都有谁知道?"
如果不是他这麽问,我还真没注意到,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自幼丧母,我是被母孙嬷嬷带大的。她待我十分好,从来都不让我磕着碰着。记得小时候,约莫是五六岁,我被别的皇子欺负腿受了伤,因为伤的很重,父皇下旨宣御医来医治。其实第二天伤就全好了,嬷嬷还是让我继续裹着伤口不能下床。我很想出去扑蝴蝶,哭闹着要去御花园,嬷嬷怎麽都不让。她告诉我说,伤口好这麽快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他们会更欺负我。
还有就是在她被杖毙前几天,有一次她夜里抱着我哭,湿答答的泪水滴在脸上,把我吵醒了。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因为睡得迷迷糊糊,我也记不得太多,可是印象里"伤口的事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皇里的人"这句话她说了好几遍。
後来嬷嬷的去世让我很伤心,再大些对於那些话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只是巧合一般的,从之後我也没再受过什麽伤,安安稳稳的直到离开皇进入公主府。贼的提醒让我忽然觉得母的话另有隐情──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被我忽视了。
我将思绪从过去拉回来,说道,"父皇应该不知道,他太忙了,注意不到这些。我的母知道,但是她已经死了。还有师父们。"
"没有别人吗?"他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好像……没有吧"
"好像?"
"对啊,府里那麽多人,丫鬟啊太医啊,万一谁注意了我也不知道啊"
"你可真是……"贼长叹一口气,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但是即便隔着一层被子,我已然感受到了他口剧烈的跳动。
过来好半天,他将我推正,以从没有过的严肃的表情跟我说,"犀儿,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一定要把我接下来的话记清楚。"
似乎是被他的话感染了,我觉得下面的对话应该很重要。挪了挪被子让自己坐的更直些,我说道,"你说。"
他扯唇轻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夹杂着好多东西,却当真是笑了,"呆会我们两个离开这,去我的宅子里。我会先给你配好药,让你几日之内不受春药的影响。城门开了以後,我将你送回去,就离开一段时间。在这几日我要去证实一些事情,另外找一找医治你这个病的药材。不出意外的话,七日就够了。七日以後我在灵犀殿後面等你。也就是咱们昨天离开的地方,记住了吗?"
"青岩,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是怎麽回事?"心中乱乱的,对於未知的恐惧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说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跟你说也说不好。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七日之後回来时,不管查不查得出来,我都会跟你说的。"
"你一定会来的对不对?"
"会的,"他抱住我,轻轻的拍着,"放心吧,一切有我。你要照顾好自己。七天以後,五月十八,记住了吗?"
看着他担心的样子,我心中乱乱的却又有一丝欢喜,即为他刻意隐瞒的东西忧虑,又欢喜他的体贴。
"记住啦,公子。"
"你啊。"他点了点我的小鼻子,抱着我轻轻的摇着。如果不是抱的太紧了,我还真以为这件事就像他说的那麽简单。
後来每当想起来当时的时,才觉得自己真是幼稚啊,经历的幼年的那些血腥恐怖的事我怎麽会忘记,涉及到皇室,涉及到秘密,这些又怎麽能够轻易了结。当整件事完完全全的摆在面前时,我才体会到,他当时紧紧抱着我时,心中是怎麽样的不安。
可惜我知道的总是太晚。
青岩,青岩。
青岩,我们说好的
与进城时一样,离开勾栏院那个房间时,天还没亮。暗夜中的帝都有一股艰涩肃杀的气息,因为突然宵禁,有大批的官兵在主街上巡逻,我们决定仍然从屋顶上回去。
从那以後的很久一段时间,我总是想起当时的情景。青岩拉着我的手,奔跑於在黑森森的屋顶上方──为了尽快到达朱雀大街,我们跑得很快,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和脚踩瓦片的轻微声响,让人无端觉得压抑。我想说些什麽打破沈闷,但是话在嘴边转了转却又咽下去,似乎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任何话题都那麽不合时宜。提起力气奔跑、奔跑……抑或只是,牵着彼此的双手追逐一瞬即逝的光。有那麽一刻,我甚至期待昨天那个书生在我们後边,也好过忽略了心中的忐忑不安。
不过後来,当我千万次想到的当时的情景,总会不自觉的微笑起来。紧紧牵着的双手,心中装满期待的两个人,广阔的可以自由奔跑的天地。
到达青岩宅邸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将我带进房间以後,就匆匆忙忙去配药了。躺在他的床上,我本就睡不着,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疑问和对未来的期待,时而担心时而欢喜。干脆起身在房间转悠起来。
这是一个极其散漫的房间。墙上挂着剑,剑边是一副狂草,上书"听风"两个大字。字下面是一张书案,书案左边放了几本书,有医治疑难杂症的医术,还有一些是侠客游志。这些书中有很多他的批注,诸如"此方虽妙却有伤脾之惑,待研判","当与先生徜徉於山海间,共浮一大白"等等,字体狂放却自有一股清傲,当真是字如其人。
手指轻抚过这些书籍,我注意到了桌子中间的一块青玉镇纸。与我之前所见到的不同,这镇纸似乎未经雕琢,除了下边稍稍平整一些,其余几面就同小溪边那些鹅卵石没什麽不一样,但却因为这不加修饰的直白,平添了几分意想不到的生趣。好像是经常使用,镇纸的四面都很光滑,触手温润,是块好玉。
手中摩挲着这温软又坚硬的玉,我忽然想到一个词,君子如玉。眼前又浮现出他笑时的样子,不由得抿嘴笑起来。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说,世界上有那麽一个人,他特别特别好。而恰巧,他爱你。
镇纸下面的草纸上以行书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字,我拿起来看,都是一些药材,记录着某次使用几钱几分效果如何。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矛盾,如此随意的认真,如此认真着随意。
"在看什麽呢,笑得这麽开心?"一双大手从身後环住我,带着一股药香味。
"看你写的东西呢,"我转过身倚在青岩怀里,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腰,"七日以後不管有没有找到药材,也不管有没有弄清楚什麽事,你都要来好不好?"
"好。"
"你一定会来的对不对?"
"会的,傻丫头。"
"其实不用的,我什麽都不想知道,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真是个孩子呢,"他一下一下揉着我的头发,轻笑的声音从膛一直传到我的耳边,"闭着眼睛就看不见,捂上耳朵就听不见,这样可是不行的啊。"
我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进了他的衣裳,"可是怎麽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不要哭,"他长叹一口气,随後以手轻轻拍着我,"我一定会来的。要开心的等我回来啊。"
"一定要记好时间。"
"七日之後,五月十八。"
"不能骗我"
"绝对不骗你。"
"那我们拉钩"我扬起头,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骗人的是小狗。"
他笑着将小指绕上我的拉了勾,然後将我抱在了怀里,微笑着说"对,骗人是小狗。"
七日之後,不见不散
初夏的清晨,森林里颇有些凉意,阳光穿过薄薄的雾霭照在身上,湿答答的没有一丝温热的感觉。头顶上间或一两声鸟鸣更显出四周的空旷。我和青岩一前一後坐在马背上,沿着来路返回灵犀殿。
明明来时那麽开心,明明昨天还约好一起离开,可是醒来以後,一切都变了。我们即将要分开,虽然七天後即将见面,可是心中还是闷闷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师父说世事总是难随人意,现在的我只有祈求上天,一定要青岩平安回来。
来的路上颇费了些周折,官兵盘查的很严,好在我们看到了来时的黑脸守城将士,被放了行。所以在山坡上看到灵犀被重兵把手的时候,我没有太多惊讶。父皇应该知道我私自出的事了。
大黑马不安的喷着气,我们下了马。官兵太多,青岩没办法送我到门口,两个人相顾无言。我鼻子有些酸,怕自己没出息的哭,转过身看着灵犀殿的方向。如果可以,我愿此时此刻就放下一切跟他离开,可是不行。我还有父皇,还有师父们,如果我就这麽不见了,他们肯定会很伤心。所以现在,趁着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我也要将这些事安排好。
青岩从身後将我抱住,吻了吻我的脸颊,他说,"犀儿,你这些天要好好想清楚,是不是要跟我一起走,毕竟浪迹天涯不比做公主舒服,我不想你以後後悔。"
"我不需要,"我看着犹如展翼巨兽一般的殿,心中从没有过的清明,"我顺着他们的意思长到这麽大,从未有这几天那麽开心过,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一直呆在这里,跟笼中的鸟又有什麽分别。"
身後的人低头用脸摩挲着我的,不再说话,过了一会他轻轻的放开了我。说道,"不要回头。"
离开的脚步声很轻,却一声一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面前的灵犀殿渐渐模糊,变成了扭曲的一颗泪,从眼角冰凉的流出。
我轻声说,"七日之後,不见不散。"
脚像有万斤重,无法迈开步子,因为每走一步,都会离他越来越远。深呼吸,我告诉自己,"洛灵犀,你要长大了,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要勇敢起来。"
一步,两步,擦掉脸上的泪水,三步,四步,做回公主的样子。我边走边思索要怎样跟父皇解释,还有怎麽准备七日後的离开。心口终於揪的没那麽紧了,原来长大就是这个样子。我有了要去的将来,也就有了必须承担的责任。
因为是从殿後方过来的,绕到灵犀殿的正门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当我从殿後一转弯就看见不远处那个身着铠甲、风尘仆仆的男人时,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的到来,一双凤目眯了眯,随即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他转身踏步向我走了,笑道,"小妹,你也太顽皮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渐渐走进的男人,"三哥!你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
心中的霾稍稍散去,三哥终於从边疆回来了。
大步走来的男人将我一下子抱起来,像儿时那样转了好几圈。
"小丫头,几年不见,想不想三哥?"
"想,可想了,三哥走了以後,就没人跟我玩了。"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隔着冰凉的盔甲传来,"都这麽大了,还这麽贪玩啊。你看你,竟然穿着男装到处跑"
"三哥你笑话我!"我看着自己穿的衣服,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想捶他,却被盔甲震得生疼。龇牙咧嘴的又把他逗笑了。
"唉,三哥,你放下我啊"这老男人还抱着我,冰凉的盔甲硌的我生疼。"哈哈哈,看我这记,我们小妹已经长大。"
"三哥!"终於被放下了,我站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说道,"人家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啦!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那笑容可真好看,"好啊,那就不走了。"
凤飞翔兮,四海求凰
我听到这话开心的笑起来,可是一想到七天以後我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再也见不到三哥还有父皇、师父,心中有些难过。
"傻丫头,怎麽掉泪了。"大手帮我擦了擦眼泪,糙的皮肤硌的我生疼。拉过他的手,我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儿时兄弟姐妹们都不喜欢我,唯有三哥一个人对我好,那时候他经常抱着我玩,双手是什麽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双修长丰润的手,比我任何一位兄弟姐妹的都好看,除了食指写字磨出的薄茧,再无一丝瑕疵。可是现在,这双大手的手掌上都是厚茧,又干又硬,手背上还有鼓鼓的疤痕,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啊!
"三哥,疼不疼啊?"我着他手背上一条疤痕,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上面。
"傻丫头,早就不疼了"三哥用手指帮我擦了擦泪,"快擦干泪,脸跟花猫似的,我们先回府洗洗脸再说吧。"
"嗯,三哥你别走那麽快啊,等等我。"
一晃七八年未见,我有许多问题,一路上拉着三哥的袖子问东问西,很快就走到了府门前。轿夫早已准备好,我不想上轿,被三哥板着脸教训了,才乖乖坐上去。
三哥就跟在我的轿子旁进了府,我一路掀着帘子跟他聊天非常开心,但是模模糊糊的,总觉得有什麽不对劲。到了府内,我让三哥坐在书房,自己跑去换了身衣服。一直服侍我的丫头碧儿看到我回来很是开心,但是今天总是犯错,一会儿系错衣带一会扯到头发,还没等我说话就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告饶,让我莫名其妙。
出来的时候三哥也换了一身常服,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显得玉树临风。我连忙做出了色狼的表情,上前以手指抵住他的下巴,奸笑到,"哪来的美人,来,给本公主笑一个!"
"你呀,顽皮!"三哥拉住了我的手,说道,"我在边镇就听说灵犀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三哥,你取笑我啊"我看着他叹气道,"我怎麽觉得你比我好看啊。"
"呵呵,你这丫头。"男人的大手拍拍我的头,起身去看墙上的字画。
坐在书桌边,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桌子上的狼毫笔,突然想到师父曾有一次用它来玩弄我,於是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尴尬,连忙将它丢到了一边。
"听说你拜御宗的左右护法为师了。"
"啊,对啊"像是忽然被人拆穿心事一样,我脸一下子红了,喏喏的回答着。
"他们的武功都不错,改天有机会切磋一下"
"好啊,"我心中一惊,"三哥认识师父们?"
"对",他起身拿起墙上挂的一把玉箫,说道,"当年我去武陵山学艺,也曾跟他们一起切磋过。"看着他摆弄玉箫,眼见是要吹,吓得我赶紧抢过来挂到了墙上。
"怎麽了?这箫当宝贝似的!"
"哪有啊,"我心虚的说,"就是……就是想听你弹琴啊。"
我吩咐下人将琴和香炉放在花园的亭子里,自己也跟着三哥缓步来到花园。五月的午後有些微热,但是花园的中的湖水清澈透亮,层层绿树掩映下的小亭别有一番清凉。亭子外面的童子静静烹茶,淡淡的茶香味随着清风嫋嫋传来。
三哥盘腿坐琴桌旁的软塌上,手指轻抚,清脆的琴音如同雨滴叮叮咚咚的迸落出来。一手划过,他坐直身体,神态闲适高雅,凤目含笑,雍容风姿可谓天下无双。
修长的手灵巧的在琴上拨弄,薄唇轻启吟到:"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那声音如同浮冰碎玉,高雅堂皇,真真的秒不可言。可他吟完这两句却只弹古琴不再开口,我被天籁般的琴音感染,随之开口唱道"凤飞!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三哥琴音一转,从温柔缱倦逐渐转为激昂,随後开口一起与我唱到,"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两人的最後一句交叠在一起,一雄壮一柔婉却在琴音之下无比谐调,我心中浮现出青岩的样子,不由得微笑起来。悠扬的琴音几经盘桓,最後在高昂的尾音中结束。连那烹茶的童子都听的痴了,呆愣了半天才将茶水端了上来。
"笑什麽?"三哥将琴放到一边,手拿白瓷杯闲适的吹着茶叶,然後轻抿了一小口。
"没想什麽啊,对了三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娶亲啦?我听说有很多才貌俱佳的名媛佳人属意於你,要不要妹妹帮你参详参详?"
三哥手微微一抖,但立刻回复了闲适的样子。他凤目微抬瞟了我一眼,随後将茶杯放到了桌上。"怎麽,妹妹是想嫁人了吗?为何想起给三哥找女人?"
"哪有?"我心中暗暗叹道,过几天我就真跟贼走了,嘴上却撒娇,"哥哥一首凤求凰弹得这麽感人至深,是不是有锺意的人了?"
"对啊。"三哥一手扶着我走下小亭的台阶,随後我们便一前一後在园中曲折的小路上闲适散起步来。因此我并没有看到,那被三哥放在桌上的白瓷杯,忽然就碎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