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棺材吊的时间越久，越有福分呢。这两个棺材吊在这里十多年了，福分就更好。过年过节都有人来摸棺材图好运呢。”桃枝说。
  宋甘宁没想到桃花坪还有这样的习俗。桃枝解释说，棺材吊得越久，做寿材的人寿命越长，当然有福分。
  “要不，你也去摸摸。”宋甘宁对小护士说。
  “你陪我去。”小护士觉着新奇，竟然不怕了。
  宋甘宁陪着小护士走进正堂。正堂里有些暗，月光照不到里面，一股阴森之气从脊背升起。两个人都抖了抖。小护士一下子靠在宋甘宁身上。到了棺材下，小护士的手像有千斤重，抬不起来，更别说去摸棺材。
  宋甘宁把小护士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慢慢按在棺材上。棺材是用上好的柏木做的，一点都不可怕，摸上去结实硬朗，上面也没有灰尘。平时孩子们总喜欢在正堂里玩闹，还爬到棺材上跳来跳去。
  “我真的不怕了。”过了一会儿，小护士说。
  桃枝把隔壁的房间打扫干净，为小护士铺好床就回去了。
  小护士一个人靠在床上不敢睡。
  宋甘宁想起金家明天早上无米下锅，背了米袋子出去。小护士听到响动，开门出来，见宋甘宁要出去，也跟着走。宋甘宁说一会儿就回来。小护士说那个房间太冷清了，一股霉味儿，住着不舒服。
  “你在我房间看看书，马上回来。”宋甘宁不想小护士跟着自己去。
  “你快些。”小护士怯生生地望着宋甘宁，看着他从祠堂出去。
  宋甘宁一走，整个祠堂突然变大空旷寂静起来，仿佛有一口巨大的棺材高悬头顶。小护士不敢往院子里看，那些老树的影子古古怪怪的，空气里散发着心悸的味道。她猛地冲进宋甘宁的房间里把门关上。
  跟村部相比，祠堂的夜晚更让人害怕。村部在晒谷场边，四周都是人家，夜深了还能听见说话声和狗叫声。祠堂在村子边缘，附近几乎没有人家，冷清，死一般的冷清。仿佛这里就是死人的场所，那些死去的先人在夜里都赶回祠堂里。也许此刻正堂里，院子里都坐满了桃花坪的先人。
  小护士这样一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幸好宋甘宁的油灯比较亮，屋子里更有人的气息，显得干净而温馨。墙壁和窗户上都糊了报纸，成形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小护士抽了一本书，靠在宋甘宁的床上，对着油灯慢慢看着。
  小护士看的是一本古典章回小说《三言两拍》，看着看着她已忘记了刚才的惧怕，脸色竟慢慢澎红起来。尤其读到那些书生跟小姐成就云雨之欢的章节，一股暖流从腹地升起。这样的僻山荒野，自己点个油灯看书，还真像一只等待欢爱的狐仙。小护士就盼望宋甘宁快点回来。
  油灯如豆，夜深人静。小护士更能呼吸到留在房间里的男人的气味，那么痒痒地挠着她的脸颊，让它发烫，让它现出迷人的光润。她想起宋甘宁的霸道气势，不禁又想又怕。
  宋甘宁把米送到金三嫂家。
  金三嫂倒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了，不住问阿鲁家明天怎么办，问阿鲁媳妇会不会出事儿。宋甘宁说没事。
  “你还是把米送回去吧。”金三嫂看着宋甘宁很认真地说，“我们一家挖点野菜什么的，能熬过去。她家都是孩子，可怜啊。”
  “娘，这米原本就是我们家。”金雀金燕夺了米袋子往房间里去。
  “金凤，把米拿回来。”金三嫂的语气温和，却有不容抗拒的力量。
  金凤只好过去拎米袋子。金雀金燕拉住不放，两个人眼泪打转，差点痛哭出来。金三嫂一阵呵斥。金雀金燕松了手，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
  金三嫂叫金凤把一袋子米，分成两半，自家留了一半，另一半准备送回阿鲁媳妇家去。
  宋甘宁眼睛润润的，说他可以带回去，反正这米他明天早上也要吃，等金三嫂家熬不过去的时候再想办法。
  “宋老师，我家的事总是让你操心，多过意不去。”金三嫂感激地说。她想给宋甘宁弄些好吃，翻遍了缸缸罐罐，竟找不出什么来，不由叹了口气。
  金雀拿了副扑克打红心，叫宋甘宁也坐一方。一男三女就哄到金凤房间里玩起来。金三嫂悄悄上楼睡了。宋甘宁留在她家，放心。
  四个人一直玩到夜深，金雀金燕年纪小些，眼皮直往下压，手里的牌都拿不住了。宋甘宁偷偷跟金凤换了牌，把她们两个打得落花流水。金雀金燕没了兴致，和衣躺在金凤床上睡过去。
  油灯渐渐暗下去，宋甘宁和金凤互相看着。金凤一阵羞涩，扑哧一笑钻到宋甘宁怀里。宋甘宁摸着金凤溜光的脊背，想着她白白净净的身子，裤子慢慢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