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柳外斜杨      更新:2021-06-25 12:48      字数:4581
  救护车停稳后,后门打开,跳下来两个白大褂,其中一个手里还提喽个担架。看到地上坐着的陆飞,知道就是伤者,直接围拢过去,开始询问伤势。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陆飞出乎预料更让阿山措手不及。本来就是想眷讹几个钱结束战斗的事儿,万没想这丫头真的叫救护车了,说不上交警马上也会到场,一下子把事情搞大了。阿山瞅着医护人员在那忙忙罗罗的,竟一时也有点懵登了。
  “谁叫的救护车,到底送不送,你们那个做主?”其中一个问了一句。
  “是我打的电话,他们是碰瓷的,不用送,他根本没事儿,车钱我出,你们回吧。”关昕一改刚才维诺,声调也高了起来。
  “耶嗬!你个丫头片子,把人撞了还反咬一口,还讲天理不?”
  “哼!我撞你,明明那是假摔,活该。”关昕一急眼假摔这词用上了。
  “说假的你拿出证据来啊!要照这么说咱可就按程序来了。看见没,我这哥们,你给撞了,腰断了,牙活动了,脑袋也迷糊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也认不出爹妈了,咱们医院见吧。”说了他又冲几个医院的人喊:“还愣着干啥,赶紧抬上去啊,时间就是生命知道不?”
  救护车上的人可不管那个,一听说让抬人,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陆飞抬上担架,端起来徒车里,又都蹦上车,其中一个摆手招呼阿山也上车。
  阿山没动,指着马路那边的小货车对救护车上的人说:“你们在前面先走,我开车跟着,随后就到。”
  救护车关上车门,呜啦呜啦叫着开走了。阿山转回身,看到也已经看呆了的关昕,便指着他说了一句:“你摊上大事儿了。”
  关昕听罢,使劲儿用眼睛瞪着阿山嘴里挤咕出俩字儿:“无赖!”
  阿山没还嘴,走到倒地的电动车那把车扶起来并检查了下,除了车把歪了,也没看到哪撞坏,他叫了声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后生说:“你在这儿,看着这车,还有别让那小妞跑了。”
  说完走到自己车那儿,刚要开车门上车,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他又回到马路这边。到了关昕的车跟前儿,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车牌“咔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指着手机对关昕道:“看到没?证据在这儿,你可别想着逃跑,肇事逃逸那可是罪加一等。我哥们这会儿送二院去了,你准备好银子吧!”
  说完,阿山上了车,点着火,一踩油门,朝着医院方向开去。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医院的门诊大楼大门紧闭,已经关灯停业,急诊楼这时已经灯火通明。
  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到了门厅,有护士推车也过来,几个人扯着胳膊拽着腿儿一起把一动不动的陆飞抬死猪一样放到了车上,然后救护车上的人拎着担架走了。
  小护士见只有病人没有家属跟着,便喊了句:“哎!这位病人的家属是谁?没人挂号可直接推抢救室了。”
  护士的话音刚落,平躺在推车上的陆飞扑楞坐起来说了句:“等等!”
  这一声把个护士吓了一跳,愣在那儿。陆飞见状朝护士嘻笑了一下说道:“人在后面,马上就到。”
  “啥病啊?能说能动的。”小护士纳闷儿。
  护士这么一问,陆飞马上反应过来,像挨了枪子一样,一下躺回到车上,装出痛苦的表情呻吟起来:“哎呦!我被车撞了,腰不能动了,脑袋迷糊,眼前直冒火星,哎呦……”
  这事儿护士也见得多了,对正在车上打滚的陆飞道:“那我先送你到待珍病房,赶紧联系你的家人来办手续。”
  陆飞没言语,算是默许,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大事儿。护士就近把他推到一个空病房之后,也没做任何处置,转身出去了。
  双手拄着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周边,有两张病床,但上面都没有病人。想下地活动一下,挪动一下身子,脚还没着地儿,看见病房门的玻璃口上,阿山抻着脑袋,贼眉鼠眼的往里看,然后推门进来。他见陆飞要下地,马上跑过去摁住他说:“你要干啥,忘了你是重伤啊!”
  “趁没人,我活动活动,腿脚哪都焦酸的。”陆飞说着还想往下挪动。
  “好好躺着吧你,别一会儿人来了露馅儿个诺摹!卑⑸睫糇÷椒桑又没让他动。
  “都已经穿帮了你没看出来啊,没听那姑娘儿说咱们是碰瓷的吗?”
  “她说她的呗,有什么证据?咱找的那个地方又没有监控录像,把你撞了是铁定的事实,你就一口咬定脑袋迷糊,腰疼,该做的检查的,都他妈给她做一遍,狠狠勒一把。”
  “拉倒吧你,出来前儿我咋嘱咐你的?劳动人民不碰,妇幼病残不碰,要碰就碰贼拉有钱的,最好是贪官污吏,敲这样的也心安理得,你怎么给我望的风,整半天撞了一个女的,瞅准了你再给信号啊!眼镜塞驴毛啦?”陆飞数落阿山。
  “靠!这两天不是瞎爬子吃坏肚子了嘛!跑肚穿稀的,真没看清车里坐着什么人。不过就那种车,搁谁看都得是资本家开的吧,谁能想到是个妞儿开的呢?”
  阿山说的满脸委屈。他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拽出一根叼在嘴上,拿出打火机刚要点,陆飞一把抢过了打火机,哏咄句:“你不要命啊!没看见炸弹在那了。”
  阿山转身看去,真有一个医用氧气瓶放在床边。白了一下眼睛,把香烟拿下来放回烟盒里,又连同盒一起揣回兜里。
  “不行,这么整太做损了,咱们得撤。”陆飞摆了下手继续说。
  “啊!一分钱没整到手就这么撒丫子跑了,白忙活啦?”阿山显然不甘心,满脸不情愿。
  “那又能怎样,又没撞怎么地,你没看那女的哭的豆儿似的,不忍心了。”
  “我靠!你忘了自己是干啥的了吧?还菩萨心肠了,哎!你是不是看那个小妞好看……”
  陆飞没等阿山说完,一把薅住他的领口,带到自己的面前,瞪着眼睛,恶狠狠得说:“你再跟我逼扯,我削你信不信?”
  阿山那小体格子哪经得住陆飞这么一拽,呲牙咧嘴,嗷嗷瞧叫唤,一个劲儿地往外挣。
  这时门外有说话和脚步声传来,陆飞赶忙松开手又重新躺好,阿山也忙乱第地整理了两把领口。紧接着,一名男医生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护士。
  医生走到近前,一看到躺着的陆飞和站着的阿山,愣了一下,然后凝重地说:“怎么,又是你俩?”
  阿山嬉皮笑脸凑过去,又从兜里掏出那盒已经揉搓得抽抽巴巴的香烟盒,拽出一支递给医生说道:“我哥们儿被车撞了,差点儿挂了。”
  医生推开阿山伸过来的手,瞅了一眼躺着的陆飞问:“这回撞哪了?”
  阿山赶忙接茬道:“腰,腚根子那块儿不能动了,脑袋也迷糊,你看,嘴上还有血呢。”
  “呦!上次你撞的挎阔,这回他撞的腰,你俩配合的挺好哇!”医生语气里有些揶揄的味道。
  “唉!点儿背呗!俺哥俩赶一块了,谁知道呢?”阿山满脸倒霉的表情。
  医生上前一步,拍了一下陆飞说:“翻身,躺好了,我先看看。”
  “他不能动,还是我来。”阿山伸手过去抱着陆飞,把他大翻过来。
  那医生用左手掌扶着陆飞的后脊娘,又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在陆飞的腰眼儿上一嗯,又那么一拧。只听到陆飞“啊”的一声,整个身子一缩一挺,接着就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什么感觉?”医生问。
  缓了一会儿,陆飞咧着嘴说:“哎呦!疼死我了。”
  医生笑了一下说:“能知道疼道就没事儿,去挂号办手续吧,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办完入院再开检查单子。”
  “好!等会车主来了就去办,这会儿估计忙活交警那边儿呢,您是否先把检查的单子开了,什么ct,胸透,磁共振通通做。”阿山边说边比划。
  “要不要再做个彩超?”医生问。
  “您要觉得有必要当然听医生的,您说的算。”
  陆飞咬牙切齿,狠狠瞪了一眼阿山。
  医生笑了笑说:“不是我说的算,做为医生,我们只要尽到做医生的一份责任,当然患者的家属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如果不是超出医德之外的,我们都尽量满足。”
  没等阿山再说话,医生就带着护士转身走了。刚一出去,陆飞劈头盖脸骂道:“你扯什么瘪犊子,还彩超,我他妈怀孕的啊?”
  “说啥呢?这点儿事儿你看不明白啊!咱这不是要让那车主往死的花钱嘛!让她心疼了痛快儿地答应跟咱们私了。”
  “我刚才跟你说啥了?今儿这事儿就玩儿到这不玩儿了,赶紧跟我一起撤。”陆飞说着又要下地。
  “干啥干啥,就这么走啦?费这么大劲忙活一晚上,不是白玩了吗?”阿山满脸的不情愿。
  “白玩儿就白玩儿,反正我看见她是个女的,不狠心下手了,所以必须撤。”陆飞说的非常坚决。
  两个人正在屋里唧硌,这时听见门外又有脚步直奔这方而来?两个人意识到了什么,谁也不言语了。
  病房门随即被推开,安然先探头进来,紧跟着的是关昕。在门口停住安然指着屋里的人问关昕:“这两个是不是?”
  关昕点了点头。安然带头进了病房,随后呼啦啦进来一帮人。邱丰跟着安然后面,还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戴眼镜的男子,最后面还有一个交警,他没有跟着走到里面,在门口处停下,站在那没动。
  安然走到陆飞跟前儿,又看了一眼阿山问:“他就是被撞的?”
  “啊!是啊!你是哪部分的?”阿山小眼珠子打着转,看了眼安然又扫了一眼关昕。
  “这还用问?我是车主,开车的是我哥们儿。”安然不屑的语气。
  “呦嗬!脾气还挺哼。我不管你什么车主这那的,瞅瞅,我哥们儿被你们撞成这样了,生命垂危,赶紧挂号交钱,耽误了抢救你们谁也担待不起。”阿山抻着脖子说。
  “这不还喘着气儿呢吗!能坐着胳膊和腿儿也能动弹,抢救个啥?”安然指着躺着的陆飞,没让劲儿。
  “你这是说话啊还是喘气呢,撞人还有理啦?”阿山撸胳膊挽袖子,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架势。
  “我们的车开的好好的,分明是你们这位贴我们车上了,故意的。”安然一点不客气,直接戳穿这两个人。
  阿山一听急眼了:“你说啥?别血口喷人,正好警察在这儿,你让他给评评,谁违的章。”说完他又对门口的警察摆手喊:“警察同志你来给断断,这谁的责任。”
  警察这时走过来对阿山道:“根据对肇事现场的勘察,对方是占道行驶,应该负有全责。至于对事故的定性,我们不好判断,他们的车已经拖到交警队,这位女士的驾驶证也在我这儿,取车啥的按正常走程序很繁琐,最快的处理办法就是你们协商解决,这样我可以给你们开事故处理单。”
  “你看看!你看看/察叔叔的眼睛是雪亮的,责任在你们。”阿山腰板儿也直了。
  邱丰这时上前来说:“别的都是废话,同意私了不?给个痛快话。”
  阿山眼珠子转了下说:“那就看怎么个私了法了。”
  “说条件吧。”安然催促。
  “谁是车主我不管,得先住院吧,得检查吧,得治疗吧,得疗养吧,这些费用不算,再加上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惊吓费,精神损失费等等等这费那费的也不跟你多要,咱们一把一利索不带砍价的,拿两万吧。”阿山这句话说完差点气儿没够用。
  “啥玩应!两万?”安然问,惊讶的表情。
  “是啊?少一分都不好使,就这还是良心价呢。”阿山脸不变色心不跳,哼叨叨的语气。
  阿山说完这句,心里最焦躁不安的还是关昕,他下意识的捅了一下安然,面有难色求助的样子。面对阿山这样的主,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狮子大张口般喊出的两万,对关昕来说真不是个小数目,特别是他目前还失业的这个状态,真要按这个人所说的数目赔钱,她实在承担不起,也觉得窝囊。可警察都说了,责任在她这边,连驾驶证也给扣了,看样这回自己不出点儿血,是无论如何也摆平不了了。所以她心里所想的,是寄希望于自己身边的几个人,特别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安然,能帮他把事情压下来。她心里能承受的数目是两千块钱以里,往上她就得砸锅卖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