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还是得靠自己啊
作者:
九丫草 更新:2021-08-06 11:27 字数: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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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爷!”洛夫人惊慌地一扯洛少卿的衣袖,焦灼的双目瞪得通红。
一齐向正厅之外望去,才发现齐唰唰的一群黑影守在门外,乍一看足有二三十人,还未算上躲于暗处的。
“王爷,您带着王妃先撤!”洛少卿抄起墙上挂着的佩剑守在自家夫人身前,“看来这一次,倒是奔着下官的命来的了!您的安危要紧,赶紧带着王妃离开。”
下人手足无措的死处逃窜,哪顾得了轻重缓急,只有几个家丁赶紧护着脸色煞白的洛夫人从后门撤离。
薄昭旭冷言吩咐道:“南谌,带人去帮洛少卿,事情了结以后,回府中等本王。”
说罢,薄昭旭将向夜阑拦腰抱起,大步迈入夜色当中。
这次倒是变相印证了这些人是奔薄昭旭而来,薄昭旭刚离洛府半步,那数十道黑影也随之闪出,密集的像是溅上熟宣的墨点。
薄昭旭抽出一手牵住向夜阑,另一手持剑与这些刺客交手,初时尚且能占上风,久之便有些抽不开身。
也该撤了。
向夜阑不知薄昭旭与这众人僵持了多久,只知片刻间,薄昭旭如破竹一般放倒了数人,自己却只落下一道肩上伤痕。
倏然一阵夜风拂过,薄昭旭重新抱起向夜阑越上房檐,绕了数个胡同弯子,才总算是甩开了那一众刺客。
向夜阑心觉当下是松了一口气,赶忙道:“你快放我下来!我先看看你刚才伤的重不重。”
难得这女人有一副娇嗔的模样。
薄昭旭被人气笑,这便将人放在了地上,可只是这般简单的动作,竟也让薄昭旭有些站不稳,险些失了重心。
似是这一下,便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了。
向夜阑的笑意倏然凝固,今夜月色朦胧暧昧,如何能看得清眼前景象,可便是寥寥一眼,也瞧得出薄昭旭肩上的伤口处,泛着本不该有的毒黑色……
薄昭旭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直至这时,向夜阑也觉出了薄昭旭掌心当中的寒意。
她开始慌神了。
“是不是、是不是刚才的剑上有毒?”
这股寒意甚是刺骨,方才还与人交手游刃有余的薄昭旭,此时竟只能靠她来勉强站稳脚步。
而她似乎,也只能感受着薄昭旭掌心的寒意愈发深重,刻骨铭心,如同眼睁睁的看着薄昭旭的生命力从指缝中流走。
没了,就真的是没了。
向夜阑忍着哭腔长吸了一口气,在这种时候想要保持镇定并不容易,可为了自己,为了薄昭旭还能抓住罕有的一线生机,向夜阑只能逼迫自己冷静、理智,以一种漠然的局外人的角度看待此时。
她“视死如归”的喘了几口粗气,转身把薄昭旭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用自己羸弱的身姿撑起薄昭旭的身子,艰难的向前迈了几步,确认自己不会伤及薄昭旭之时,适才开口:“薄昭旭,你信得过我么?”
连向夜阑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自嘲,都到了这个时候还问这些,未免有些太虚浮。
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可向夜阑自认自己也不过是个寻常姑娘,若能从薄昭旭的认可当中寻求到些许安慰,她或许还能镇静更久。
薄昭旭气息微弱地点了点头,向夜阑不赶耽搁,顺着自己熟悉的那条小路便溜进了……
京中最大的花楼,沈月楼。
向夜阑忍不住去想若是这会儿薄昭旭意识更为清醒一些,会说些什么来打趣自己的胆大妄为。
“向姑娘,您怎么这么晚还上这儿来了?”
头顶的雕花窗子被人自内推开一扇,衣着艳丽的女子误将手帕掉在了向夜阑的怀中,又娇笑道:“怎么带了个男人来,莫不是来给姐姐送生意的?还是,找姐姐来借地方的?”
“沈衣姐姐,我今夜确是有事求你,等我平安度过今夜,定送重金酬谢。”
“重金?能有多重?”
沈衣似乎根本不在意向夜阑口中的重金,始终忙着逗弄她,待笑够了,才总算松口:“罢了,你先上来吧。”
“谢谢沈衣姐姐!”
向夜阑最讨沈衣喜欢的便是嘴甜这一点,心一软,便容忍向夜阑从后院溜了上来。
“向姑娘,你这是……惹了什么事了?”沈衣心慌而拧了眉,“这男人怎伤的这么重?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吧?向姑娘,平日你要来沈月楼打听东西,姐姐从不拦你,可今日这事,只怕这是要掉脑袋的,姐姐恐怕不好帮你。”
向夜阑的微弱希望几乎就要落空于此。
“沈衣姐姐,这京中当真有敢得罪沈月楼,得罪沈衣姐姐你的人么?我想是没有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掉脑袋的事,不过是些仇家之间的小打小闹,我又想沈衣姐姐你了,所以才求姐姐帮忙呀。”
向夜阑实在头疼,果然,当代社畜的口舌就是要用在这种讨好人的地方……
至于违不违心,救人要紧!
“哼,你还知道说想姐姐我呢?向姑娘便甭唬我了,这伤一看便知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寻常仇家,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不过你这丫头话说的好听,姐姐很开心——把人扶进去罢,我去给他找大夫。”
沈衣看似不屑的扭身要走,却把一旁守着的两个粗使奴才喊了过来:“还不给向姑娘搭把手。”
……
向夜阑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躲在这沈月楼里,她总算能有喘口气的功夫了。
薄昭旭意识微弱之时,向夜阑才忽然想清楚,那群人根本不是被薄昭旭甩开了,而是按照原本计划的伤到了薄昭旭,不必再追下去。
此时她孤单一人守着薄昭旭,将薄昭旭抗回四王府寻医的可能性极地,只怕刚走了一半,薄昭旭就要在她怀里咽了气。
到时甭管这事与自己有没有关系,至少是查不到幕后主使的身上。
但那伙人还是失算了向夜阑到底是一个何等的女子,竟能在情急之下选择躲入沈月楼。
纵然他们能追到这儿来,意图置薄昭旭于死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沈月楼生意做的不小,为了在京中站稳脚跟,避开那些来闹事砸场的人,专门在沈月楼中安置了不少武林名士当护院。
和皇帝身边的那些禁卫军比不了,但要真是比起“安保”实力,没准这沈月楼比皇宫中还要更胜一筹,安全的很。
不多时,沈衣将一蒙着眼睛的驼背老郎中请了过来,如威胁一般嘱咐道:“叔,您与我也是老交情了,规矩您也清楚,无论一会瞧见了什么样的伤势,您都不要与人外说,您懂吗?您若是说出去,便不要怪我沈衣日后与您结仇了。”
沈衣的警告点醒了向夜阑,赶忙从抽屉中取了一把短匕。
外人终究是外人,想要守好薄昭旭,还是要靠自己。
“你放心就是,老夫好歹也帮你看过不少生病的丫头了,用得着这么防备老夫?再者说,这又有什么是老夫没见过的!”
老郎中满不在乎的解下了眼上的黑布,方才口气大得很,这会儿又因眼前景象而张大嘴怔在了原地。
这怎么一上来就动起了刀子了!
“沈衣姐姐信得过您,晚辈也信得过您,可此事非同小可,多有得罪了。”
向夜阑将短匕架在了老郎中的脖子上,沉声警告:“等事情过后,晚辈亲自向您赔礼道歉。”
“你、你这丫头怎么性子比沈丫头还辣!”
老郎中气归气,又不敢与向夜阑真比划起来,待他仔细一看榻上伤者的面容,便也理解了二人为何对自己如此防备。
是了,这京中能找出来几个认不出薄昭旭容貌的?
能被逼迫至这个境地,便说明定有难言之隐,寻常人都不愿将自己卷进去,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这老郎中自然也怕这个。
好在他医德还在,医者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东西还在,医者父母心,终究还是出手解决了薄昭旭的伤口,又替人斟血排毒,耗了足有二三个时辰。
当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医好了,赶紧把刀放下!”老郎中万般不耐烦道。
向夜阑说到做到,当即放下手中匕首置于原处。
“方才多有得罪,说要亲自道歉,晚辈这便给您跪下。”
向夜阑这死倔的性子倒真把老郎中给吓着了——他全当向夜阑说的是场面话,哪想过还有这一出?
当真是倔的跟二极管一样。
“免了免了,你现在跪,可就跪早了!”
老郎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冷嗤一声奚落道:“这毒可稀罕,十来年都不曾遇上一例,怎么偏就让你给赶上了,当真是命不好啊!他这毒,老夫算得上是尽力了,若是此番医不好,只怕天下也没几个医的好的!运气好,你天亮便能带着他走人,这要是运气不好……要么置备四轮车,要么便置备棺木罢!”
这四轮车是轮椅,棺木便是棺材。
一听他这意思,向夜阑便有些头疼——这不是在暗示运气不好的话,薄昭旭这人将来非死既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