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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你知道南方吗？”
  爷爷放下筷子，温和地问道：“南方气候宜人，很适合植物的生长。在上千年前，南方被誉为鱼米之乡，是最富裕的地方。”
  桑榆转头看向爷爷，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个，气候在宜人，可那里没有爷爷和奶奶呀。
  “你不是想种出庄稼，想建设绿色家园吗？你为什么不去南方试试？”
  爷爷的声音很慈祥，他慢慢给桑榆描绘出一幅美丽画卷，桑榆几乎就要被他说动了。
  桌子下面，景战伸手攥住了桑榆的小手。
  桑榆疑惑地看了景战一眼，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哥哥。她有些明白却也不是很明白，只喃喃道：“我要和爷爷奶奶们在一起。”
  老孟想说话，陈老师摇了摇头，伸手去牵桑榆的手：“桑榆，你来带老师去看看你的果树。”
  听说上去看果树，桑榆立刻愉快地站起身。
  她的一只手被老师牵着，一只手在景战手中。桑榆反手去拉景战：“景战哥哥，我们一起带陈老师去看果树吧。”
  景战还没有站起身，孟爷爷开口了：“桑榆，你领陈老师去看看果树，爷爷和哥哥们有话说。”
  桑榆领着陈老师走向果园，景泰的目光微微垂下，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桑榆小手抽离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痉挛了一下、
  有些疼！
  “这几棵果树都是你找到的吗？”
  陈老师围着石榴树，葡萄树，和核桃树各转了一圈。小果树被保护的很好，在后山充足的阳光下舒展着枝叶。
  “嗯，它们喜欢我。”
  桑榆伸手从石榴树的叶面上抚过，小果树的叶子欢快地舞动，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战栗。
  陈老师的目光落在桑榆的手指间，良久，才挪开目光看向另一棵果树：“那基地去南方，你要将它们一起带去吗？”
  “为什么，它们生长在这里不好吗？”
  “那就留它们在这里，南方也许会有很多这样的果树。”
  桑榆困惑地看了陈老师一眼，陈老师也不知道吗？不然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很多人们熟知的物种已经消失了，南方也没有。
  也许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躲到了旁人找不到的地方。
  陈老师半蹲下身子，眼睛直视着桑榆的眼睛：“桑榆，你跟着基地去南方好不好？”
  桑榆摇摇头：“我不想去，我想和爷爷奶奶还有哥哥们在一起。”
  “桑榆，你知道基地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南方吗？”
  “为什么？”
  “因为基地知道，景战有异能者，他如果不去南方，就会被实验室抓起来，你明白吗？”
  陈老师有些鄙视自己，他为了骗桑榆去南方，可耻地利用了景战。
  “如果你不去南方，景战也不会去的。可基地，不会让这样的异能者留下来的，你明白吗？”
  桑榆开始犹豫了，她心中想说，我也是异能者，可她知道不能说。爷爷让她和景战躲着点，就是怕他们被研究所抓去。
  如果被研究所抓去，他们每天会拿着长长的针管来抽血，还会割一小块肉去检查。
  陈老师看着桑榆的小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有些不忍。
  “南方气候好，有很多丰富的物种，你不想去看看吗？”
  桑榆承认她心动了，她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她想去看看南方，她也不想和景战哥哥分离，她更不想景战留在石城，被实验室在抓去研究。
  “奶奶，我去南方看看，很快就回来。”
  桑榆抱着奶奶的胳膊，将头靠在奶奶怀里：“我和哥哥们去看看，说不定南方有很多我们这里没有的物种。”
  孟奶奶摸了摸桑榆的小脑袋，眼圈发红，低低应了一声：“好。”
  大家都知道，这一分别，也许就是永别。
  只有天真的桑榆以为她走了，还可以回来，还可以陪在爷爷奶奶的身边。
  孟爷爷晚上特意杀了一只鸡，桑榆和哥哥们吃肉，小白吃骨头，大黑狗阿奴第一次没有和小白抢骨头，它安静地趴在那里，看着小白慢慢啃着桑榆丢下来的鸡骨头。
  景战犹豫很久，还是开了口：“我晚上要出去一次。”
  桑榆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在桃林那边，有一个山坳，我觉得里面有东西，可是我一直没有进去过，今天晚上我想去看看。”
  “可是……”
  爷爷笑着制止了桑榆的劝阻：“如果一定想去，那就去看看。不过，要小心，明天还要赶路呢。”
  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从此山高路远，爷爷想，看看就看看吧，不能让孩子一辈子留下遗憾。
  景战恭敬地答道：“知道了爷爷。”
  爷爷又看向孟庆虎和桑榆：“你们要不要明天一早搭乘专线去石城，跟着你爸爸走？”
  桑榆看看孟庆虎，孟庆虎将目光落在另一边，轻声道：“不用了，爸爸会接我们的吧？如果他没时间，我们就跟着镇上的车队走也一样的。”
  “也好，反正会遇见。”
  孟爷爷只轻轻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孟奶奶的手：“你别担心，延轩会来接孩子们的。”
  原本计划是孟延轩晚上来接他们，他们跟着孟延轩的甲壳虫走。可是晚上孟延轩没有来，他也不在石城的家里，吉娜仓促收拾着东西，和父母告别，忘记了在八区的三个孩子。
  也许她没有忘记，只是孟延轩都没回来，她记起来又有什么用。
  天越来越黑，几颗流星从天际一滑而过。
  景战站在山顶看着远方，良久他伸手拍拍桑榆的脑袋：“我明天就回来，别担心。”
  孟庆虎低声又问了一遍：“就不能不去吗？明天就要走了。”
  “我一定要去，我总觉得哪里有秘密。说不定，我能给桑榆找到更多的种子，找到肥沃安全的土壤，这样我们就不用离开爷爷奶奶去南方了。”
  明知道景战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好像确实安慰了大家。孟庆贺拉着桑榆的手往后站了站，看着景战一拍翅膀飞向暗黑的天空。
  “哥哥，景战哥哥的翅膀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是啊，他很厉害的，只有几个月，他已经是学校力量最强的学生了。”
  桑榆看着景战消失的方向，良久才低声道：“景战哥哥会回来吧？”
  孟庆虎肯定道：“会，当然会，他还要保护桑榆去南方呢。”
  大家都知道，景战这个哥哥比孟庆虎做得更好，他怎么也不会丢下桑榆的。
  第二日，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太阳逐渐西斜，而景战还没有回来。
  以前，景战也有出去一夜一天的时候。但这次，他明知道晚上要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就有些不对劲。
  他是不是出事了？
  孟爷爷不敢想，他看了看哼着歌，不懂分离在即，可能永远不能再见面的桑榆，正将一条红色小裙子放进箱子里。
  “爷爷，我要不要带冬天的衣服。”
  桑榆扬声问道，她以为他们只是出去旅行，就像有时候景战带她跟着自卫队去别的小镇上收集物资一样。
  现在走，过完年就回来。
  “爷爷，如果景战哥哥不回来，我们先走了，你就让他飞过去找我们。”
  孟爷爷摸摸桑榆扎着蝴蝶的发辫：“好，等景战哥哥回来，我让他们去追你。”
  孟庆虎将整理好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轻轻问道：“爷爷，我们不等景战吗？”
  “不能等了，如果第八区这边走太迟，就和前面的人拉得太远，这样很容易会遇到危险的。”
  孟爷爷站起身，帮桑榆拎起包裹：“走吧，爷爷送你们。”
  孟奶奶拿起一旁的盒子递给桑榆：“这是奶奶给你炒的盐豆，路上吃。”
  桑榆看着透明盒子里的满满一盒盐豆，眼眶微红。她知道家里那些干瘪的不能做种的豆子都被她吃掉了，这一盒饱满的炒黄豆肯定是奶奶拿了爷爷的种子。
  见桑榆用余光偷偷瞄他，孟爷爷老脸一红，假装没有看见，拎起桑榆的背包又整理了一遍。
  “奶奶，景战哥哥回来，你一定要让他追上我们，我们的车队是顺着大路走的，很好找。”
  “我知道，等景战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爷爷，如果景战哥哥回来，你一定别骂他，他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孟爷爷装出故意生气的样子：“这小子，不听话，回来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桑榆忙抱着爷爷的胳膊：“那爷爷你揍轻点，别耽误景战哥哥赶路。”
  “知道了。”爷爷捏了捏桑榆的鼻子：“放心吧，说不定你一觉醒来，景战就追上你们了。”
  景战飞行的速度很快，他去了石城也没有忘记锻炼自己。
  因为他力量特别强大，学校还找了孟延轩谈话，给他做了专门的训练，他是当成基地最优秀的战士来培养的。
  现在，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基地自卫队已经因为他延迟了一个小时，不能在延迟时间了。
  听见小镇的集合哨响起，桑榆挎着奶奶的胳膊向外走：“奶奶走吧。”
  小镇的广场上，站满了老人。
  出门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山，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爷爷奶奶了。大家都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爷爷奶奶他们这些老人是被抛弃的。
  因为他们老了，他们不能给基地再做出什么贡献了。
  桑榆知道，不管她怎么闹，她都是要跟着基地的车队离开的。
  那么她就好好离开，不哭不闹。她要去南方，建立一片真正的农场，然后把爷爷奶奶接去。
  “奶奶。”
  桑榆抱着奶奶的脖子低声道：“你让景战哥哥快点来，我们会等他的”
  “好，奶奶知道了。”
  孟奶奶只将桑榆和小虎送出小山的防护罩口，就不再往小镇送。她的年龄越来越大，腿脚已经不能走太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