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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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08-19 09:54 字数:12989
春喜怔住了,便骂:“刚才不说,这会子我问了才说,你是木头,你等着回头再撕你的皮。”不敢多耽误,飞快地跑回房里,附在王夫耳边说了一遍。
王夫吃了一惊,来不及说什么,起身便往外走。众人不知为了何事,刚要问,却见王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众人惊呼着,早有任芳菲一闪身,扶住了他。
王夫脸色煞白,顾不得说什么,便带了众人向外走。
到了前面书房外,张青云看见了,忙上前见礼,并通知安靖王。还没等安靖王说话,王夫已经闯了进去,只见他上前一把抓住安靖王便哭开了:“蓝儿刚回来,你就要打她,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我生了两个女儿,让你弄死了一个,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依靠了,你还要怎样?我不活了,今天我非死在你面前不可!”
众人惊呼着把她们分开,安靖王皱眉问:“这话从何说起?谁说我要打蓝儿的?”
王夫哭着说:“天天盼,夜夜盼,总算把蓝儿盼回了家,这才刚回家你又要骂又要打的,是不是还想把她走,好,如果蓝儿走了,我这个老头子也跟她一起走,殿下您一家子在这里享受富贵荣华,我们父女三个哪怕讨饭也不会讨到你门上来。”
安靖王被他哭得心烦意乱,瞪着眼睛问几个儿子:“你们父亲怎么回事?谁说我要打蓝儿的?”
春喜忙跪在地上说:“是个小侍,说殿下在书房里训诉郡主,怕郡主要挨打,王夫这才急了起来。”
安靖王喝道:“乱嚼舌头的东西,拉出去打二十板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传话。”
王夫不依了:“好,给我传话你要打,是不是以后等你把我女儿打死了也没有人敢再给我传话了?”
安靖王被他闹得头痛,只好说:“好,好,好,不打,别哭了,我这里正烦着,”回过头对几个儿子说:“快把你们父亲扶回去。”
王夫擦干眼泪问:“蓝儿呢?你把蓝儿弄哪里去了?”
安靖王苦笑:“蓝儿回去了。”
王夫质问:“殿下出去时好好的,怎么回来便教训蓝儿?”
安靖王看了看任芳菲,只叹了口气没说话。任芳菲立即便明白了,起因是自己。只是安靖王夫妇对自己并无反对之意,现在又是为了何事?眼光无意中扫到几卷混乱中被碰散落一地的画卷上,有几幅已经打开,上面画的是青春年少的俊美公子,心顿时沉了下来。
缓缓上前把画卷捡起,放到桌上,王夫问:“那是什么?”
安靖王无奈只好把皇上赐婚与蓝儿拒婚之事说了出来,屋里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任芳菲。
任芳菲脸色有些苍白,他便知道事情并不是他与蓝儿想象的那样简单,单不说金夙蓝是安靖王府唯一的继续承人,便只这皇室宗亲的身份又有几人能够按自己的意愿来安排自己的终身?说好听了是为了维护皇家宗室的威严与体面,实际上就是为皇帝所摆弄的棋子,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与要求,所有的想法与要求都要视皇帝的意愿,看你这枚棋子有没有用,有多大的用,是枚重要的棋子还是枚废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快降临,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这么砸了下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行了一礼便缓步离开书房,众人眼前一花便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
陆风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然想起了前世自己得知李震亭有外遇时的情形。那时她象被人从后背狠狠c了一刀一样,感觉血淋淋的,疼得她差点窒息。现在想起来,那种痛感依然清晰如故。
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心口处,自言自语道:“己所不欲,勿施外人。芳菲,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来承受那种痛的。”
任芳菲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会了,对陆风澜的自言自语听的清清楚楚,轻轻走进屋里,看着他的澜儿皱着眉头心烦意乱地来回走动,口中时时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
“澜儿,”他唤着她。
陆风澜停下来,抬头望着他,看着他面色苍白,就知道他已经听说了赐婚的事。走上前拉着他,问:“芳菲,你可信我?”
任芳菲看着她,点点头:“我相信澜儿。”
陆风澜一笑,把他拉进房里,关上了门,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好久,陆风澜才说:“我错了,我们不该回来,我原想要你名正言顺地嫁我,免得人家说你,不想却变成这样。我宁愿你受些委曲,也不愿让其他男人来伤害你。芳菲,你愿受这个委屈吗?”
任芳菲无声地搂着她,好久才含泪道:“澜儿可舍得?”
陆风澜说:“为了不连累她们,我们要想个周全的法子,让皇上抓不住母亲她们的把柄,等以后有机会再把她们接走。”
任芳菲沉默片刻,问:“澜儿可有了法子?”
陆风澜道:“法子还没想到,芳菲也帮我想想。”
任芳菲点点头没说话。
第二天,陆风澜带着任芳菲到了皇家陵园,拜祭埋进家族坟地的沈若水。
看着碑上刻着金门沈氏若水之墓,陆风澜与任芳菲双双虔诚拜祭,陆风澜默默祝祷:“若水,你现在已经见到了蓝儿吧,你高兴吗?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而我却只能做这些,把你迎进安靖王府,让你的魂魄有个归宿,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以后我有了孩子,会让她把你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拜祭,谢谢你若水。”
回程的路上,陆风澜与任芳菲偎坐在车中,不说话。
还是任芳菲见她愁容满面,心有不忍,柔声说:“澜儿,不用担心,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澜儿多娶几个,我……只要澜儿心里始终有我,我……我……”
陆风澜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见他口里虽然如是说,但脸色却是苍白,怒气便发不出来了,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说:“芳菲,我也不跟你说太多,你只记着,不管她们怎么样我,我都不会生气,但如果你这样说我,我的心会很痛很痛的!”
任芳菲也紧紧回握住她,眼中闪着晶莹的光,歉疚地说:“澜儿,我错了,以后再不会跟你说这些。”
陆风澜看着这个曾经高傲的芳菲公子,什么时候他竟然想到要让自己跟其他男子来分享妻子的爱?如果这样,那他何苦弃离玉璃君上跟着自己这样一个受人挟持的郡主?还要脱离家庭隐姓埋名见不得光?不是爱极了自己,怎肯这样委曲求全?
心中泛起阵阵柔情,吻上了他的唇,把一腔的爱恋都化作甜蜜的吻。
任芳菲如饥似渴地回吻着她,澜儿这样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让他安心,让他踏实。
“芳菲,如果她们要你来劝我,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到时候我们做场戏给她们看看,你可要配合我哟?”
“嗯,”任芳菲应道:“澜儿怎么做我就怎么配合。”
“这才是我的好芳菲!”陆风澜高兴地亲了他一下。
这时马车猛然间一停,陆风澜冷不防闪了一下,任芳菲忙搂住了她。陆风澜躺在任芳菲怀里,问:“怎么回事?”
只听张青云回道:“郡主,是姬家的马车冲撞了过来,顾侍卫已经前去交涉。”
陆风澜想了想,问:“可是在栖州遇见的姬公子家?”
“正是姬公子的姐姐姬无辰。”张青云道。
陆风澜对姬无辰并不感冒,不过看在姬无双对自己不错的面上不想为难她,便说:“告诉顾侍卫,算了,让她过去吧。”
没听到张青云说话,却听到了一个女人谄媚地声音响起:“姬无辰无意中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陆风澜皱起眉头,虽然不喜欢她,却也不肯轻易得罪人,尤其小人,便说:“无妨,如无事,本郡主还要赶路,请!”
姬无辰此时进都本是为了她,怎肯轻易放走,忙说:“郡主稍候,小弟无双也一同与在下同车,自栖州一别,小弟对郡主是念念不忘,时时念叨着郡主,如今竟然在路上遇到郡主,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无辰斗胆请郡主一见。”
陆风澜真是对这人无语了,哪有这样把人送上门巴结的?这姬无辰太无耻了吧?不禁对姬无双有这样一个姐姐多了一分同情。
“咳”了一声,说:“这样不妥吧,男女有别,还是不要见了的为好,免得她人闲话污了姬公子的清誉。”
“没关系,没关系,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姬无辰大包大揽地说。
陆风澜胸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冷冰冰地道:“姬妇人,本郡主还有事,不便耽搁,以后有时间再去拜访,告辞。”
招呼张青云一声:“起程!”
张青云哟喝一声,车子开动。姬无辰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闪到了一旁。
车子继续向前,等路过前面车架时,只听一人颤声道:“姬无双厚颜请见郡主一面!”声音有说不出的苦涩与绝望。
陆风澜愣了一下,与任芳菲对望一眼,还未开口,姬无双又说道:“无双只是与郡主当面澄清一件事,以后再不纠缠!”
陆风澜打开车门,下了车,道:“姬公子有话请说。”
姬无双也下了车,对着陆风澜深施一礼,抬起头,陆风澜一看,吃了一惊:“姬公子不舒服?”
姬无双面色惨白,对着陆风澜一字一句说道:“郡主,家姐是个粗人,说话有失妥当,姬无双在此替她向郡主说声报歉,请郡主不要见怪,无双以后再也无颜面对郡主,因此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免得被她人误会。”
陆风澜见他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不已,知他定是为了刚才姬无辰与自己的对话生气,便轻声道:“姬公子,刚才的事请别见怪,我只是不堪令姐的为人,对姬公子倒一直钦佩不已,在栖州时姬公子对夙蓝的款待,夙蓝并未忘却,等姬公子闲暇时,定要上门拜谢。”
姬无双摇了摇头,惨然道:“以前的事郡主再不要提起,从今以后无双自知无颜面对郡主,今日一见便是最后一面,他日郡主所到之处,无双定会退避三舍,话已说完,郡主请!”说罢深深施礼。
陆风澜倒是一愣,不禁为他的傲气所折服,也为他有姬无辰那样一个姐姐深感惋惜,柔声道:“姬公子言重了,你是你,她是她,令姐的为人再怎么样也不关姬公子的事,有姬公子这样一个朋友是夙蓝的荣幸,如蒙不弃,夙蓝介绍内子与姬公子相识可否?”
姬无双坚决地摇头:“无双今日太过劳累,郡主的好意无双心领。请!”再次深深施礼。
陆风澜见他意志坚决,只好怜悯地看了看他,转身上了车。
怔怔地看着安靖王府的车驾走远,姬无双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车旁。
第六章 恸 哭
姬无双惨白着脸,静静地看着安靖王府的车驾走远,身体站得挺直,高昂着头颅,双手死死抓着车门不让自己显出软弱。
看着陆风澜默默地不出声,任芳菲只是握住她的手,好半天,陆风澜才叹道:“姬公子这样的人才,竟然有那样一个姐姐,也难为他在家里支撑到如今。”
任芳菲明白姬无双的心里感受,自己的亲人竟然如此厚颜把自己当成奉迎巴结的阶梯,任是他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是无颜再见的,何况他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姬公子竟与芳菲是同样可怜呢,只不过芳菲比他幸运,身边有了澜儿。”任芳菲幽幽地说:“如果没有澜儿,芳菲与姬公子会是一样的下场!”
陆风澜捂住了他的嘴,轻声说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看这姬公子挺可怜,芳菲心里如果没有什么疑虑,便找个机会开解开解他吧,我是不能再见他了,以他的傲气见了我只会让他更难过,二来也是为了避嫌,三来你也好有个朋友,芳菲可愿意?”
任芳菲暗叹一声,说:“我听澜儿的!”
车驾停稳,陆风澜与任芳菲下了车,刚要进府,却听旁边一人说:“请问,是陆风澜小姐吗?”
陆风澜一惊,这里谁知道自己前世的名字?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女人站在一旁犹豫不决地看着自己,陆风澜看着有点眼熟,便问:“你是哪位?”
那人又惊又喜地上前,却被张青云等拦住,那人叫道:“陆小姐,我是张桂枝啊,林城客栈的张桂枝啊。”
任芳菲提醒道:“澜儿,我们曾在她那里挣过银子的。”
陆风澜恍然道:“怪不得看着面熟,原来是张老板啊。”
张桂枝喜道:“是,正是在下,以前不知陆小姐乃王府郡主多有得罪,还请郡主不要见怪才是。”
陆风澜笑道:“哪里,当时多亏了张老板那一百两银子,不然我跟内子就要流落街头了。”
张桂枝忙道:“是在下多谢郡主才是,如果不是郡主教会的法子成全了在下,在下如今可就见不到郡主了!”
陆风澜笑道:“怎么,张老板做出了成绩,来这里是——”
任芳菲轻声道:“澜儿,还是请张老板进府一叙吧!”
陆风澜这才想到任芳菲不能在外停留太久,忙说:“张老板请随我进府一叙。”
张桂枝惊喜交加,她可没想到自己还能与郡主进府畅谈,忙应了一声,跟着进了王府。
等进了小客厅,陆风澜命人看茶,张桂枝谢过。
陆风澜问:“张老板不会是想在凤都开间店面吧?”
张桂枝笑着回答,说:“因为那些方法出了名,被姬家公子相中,邀在下来凤都商谈合伙经营之事,在下刚来没几天,便听说郡主回来,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陆风澜“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遇到她,便笑道:“不错,姬家公子我认识,是个很有眼光的人,张老板跟姬公子合作一定会大有前途。”
张桂枝一喜,问:“郡主是说,跟姬公子合作的事可以?”
陆风澜点点头,说:“姬公子是个人才,张老板跟他合作一定能行。”
张桂枝开心地说:“郡主既然这样说,那桂芝便决定跟姬公子合作了,等酒楼开张后,还请郡主赏光。”
陆风澜笑道:“好哇,到时候我带朋友一起去给张老板捧场。”
张桂枝高兴坏了,连连作揖打恭,没口子的道谢。
送走张桂枝,陆风澜去看任芳菲把事情跟他一说,笑道:“这个姬公子还真是个商业奇才,这时候人人都在自危,偏他就有这个胆识趁此机会开张新店,了不起。”
任芳菲点头道:“是啊,其实这时候新开店面也正是时候,朝庭也定会想让凤都早日脱离动乱的y影,这样一来,姬公子的新店自会招来众多朝庭官员的捧场。”
陆风澜叹了一声,说:“真是可惜了。”
任芳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澜儿可惜什么?”
陆风澜见他星目闪闪大有意味地望着自己,知道是在有意逗自己,便笑道:“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了你,不然定会对他动心的。”
任芳菲虽然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心中仍是不舒服,瞟了她一眼,道:“可惜人家也说过,以后郡主出现的地方,人家可是要退避三舍呢!”
陆风澜怕他真会多心,便不再说笑,上前把他扑倒笑着说:“他避不避的我不管,我只管你不再避着我就好。”
任芳菲想要推开她,却又怕伤着她,只好低声道:“澜儿,这样不妥。”
陆风澜趴在他怀里,笑道:“有什么不妥?我只想搂着你躺一会。”
任芳菲心一软,也伸手搂住了她。
两人自回到凤都,陆风澜怕王府中人看轻了任芳菲,倒也不敢跟他亲热,连住的地方都隔得老远,如今难得呆在一处,怎肯轻易放手,任芳菲也是热情难忍,二人不禁缠绵起来。
正自意乱情迷,任芳菲忽然推开她,起身走到了屋中桌旁倒了杯水,陆风澜刚要喊他,任芳菲却看了她一眼,说:“郡主请喝茶!”
陆风澜便把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说:“你喝吧,我刚才陪着张老板已经喝过了。”
正说着,只听玉奴在外面说话:“郡主,王夫差人来唤郡主跟陆公子过去用膳。”
陆风澜无奈,只好说:“好吧!”几个小侍进来帮任芳菲换衣服,陆风澜只好离开回自己房里换下外出的衣服。
这天,王夫特地把任芳菲留下,任芳菲见屋里只有王夫跟自己,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王夫拉着他的手,叹了一声,话未开口,先落下泪来。
任芳菲只好低声劝他:“父亲有话只管说,淇儿定不敢有所违逆。”
王夫哭道:“好孩子,父亲知道蓝儿疼你,不想让你难过,可是,你也知道,既然皇上下旨指婚,那是不从也得从的。我们安靖王府看似风光,其实也是树大招风,招人忌恨,蓝儿上次离开也是想避开那些暗箭,只是身为皇家的一份子,这婚姻大事却是从来自己做不得主,皇上能同意蓝儿同时娶你们几个,那也是天大的恩典,不然……”
任芳菲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低声道:“淇儿知道,以淇儿的身份是配不上郡主的,皇上能让淇儿成为郡主的夫侍,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父亲不必再说了,淇儿明白,知道该怎么做。”
王夫看着他脸色苍白,却仍然镇定,心下虽然有些难过,却也认为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江湖儿女能成为安靖王府郡主的夫侍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便笑道:“淇儿能如此明白事理,父亲很心慰,殿下也会更加疼爱于你的,你放心,不论蓝儿娶了几位公子,有父亲给你撑着,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任芳菲谢道:“淇儿谢过父亲的关爱。”
王夫点点头,起身把一旁桌上放着的几卷画卷交到他手上,说:“殿下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淇儿还是替蓝儿看看哪家公子合适,帮着选一选,这样以后他们进了门也不敢轻看与你。”
任芳菲强笑着接过画卷,说:“那淇儿就把这些画像带回房里细细选好了再请父亲定夺。”
王夫微笑着点点,说:“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任芳菲笑道:“为父亲分忧是孩儿份内的事。”
辞别王夫,任芳菲抱着画像回到自己房里,把画像一一打开来细细观看。画中的男子无一不是青春年少,妩媚动人,个个家世都无可挑剔,不禁苦笑,看来皇上对澜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爱。虽然澜儿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心意,但此刻看着面前的画像却仍是心酸不已。
正对着画像发呆,只听身边的小侍进来传报说:“陆公子,郡主来了。”
任芳菲起身迎了出去,见陆风澜已经进了门,笑着问:“父亲唤你做什么?”
任芳菲苦涩地一笑,没说话。陆风澜也看到了满桌上的画像,不禁变了脸色,怪不得任芳菲的脸色那么难看,心窝处登时疼痛难忍,喘不过气来。
任芳菲见她脸色不对,忙扶住她,急切地问:“澜儿,你怎么了?”
陆风澜半天没说话,任芳菲吓坏了,连连唤道:“澜儿,澜儿,你说话呀,澜儿……”
陆风澜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象当初得知李震亭有了外遇时那种心情一样,痛彻骨髓,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任芳菲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搂着她不住声地说:“澜儿不哭,不哭,告诉我,你怎么了?”
陆风澜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她紧紧抓住任芳菲的手臂,浑身发抖想哭哭不出来,憋闷得胸口发胀,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紧紧抓着任芳菲,好容易才说了一句话:“不要背叛我……”便如打开了的水闸放声痛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等王夫得了信带着众人赶来时,只见屋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画像扔了一地,自己的女儿抓着情郎不放,哭得声嘶力竭。
任芳菲急白了脸,虽然陆风澜有跟他说过要自己配合她演戏,可澜儿如今的模样却不象在演戏,倒象真是被人哄骗了似的,紧紧抓着自己不放,他从来不知道澜儿的手劲竟然如此之大,竟让他的手臂隐隐作痛。心中涌上不安,只得柔声说着安慰的话来:“澜儿放心,我不会背叛澜儿的,你放心,我此生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断不会负你,澜儿不怕,不怕……”
第七章 怀疑
搂着泣不成声的陆风澜,任芳菲即痛心又困惑、迷茫,澜儿如此失态竟是从未见过的,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痛与哀伤还有撕心裂肺般的哭泣让他的心都快碎了,实不忍她再这样哭下去便点了她的睡x。
陆风澜沉沉睡去,只是她的手仍紧紧抓着任芳菲不放。无奈,任芳菲抬头看了看王夫,王夫看在眼里,挥退了众人,对着任芳菲洒下泪来:“好孩子,难为你,蓝儿就交给你了。”含泪离开了。
任芳菲侧身依在床边,看着怀里的陆风澜,眉头紧锁,偶尔断续着抽泣几声。
任芳菲心里很是难过,澜儿口口声声让自己不要背叛她,不要欺骗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闹翻时,澜儿曾说过她的内心受过伤,自己还以为是为了沈若水,如今看来却不是。可又是谁让她受伤至深?她的多疑,她的自卑,还有她今天的失态都是源于那个伤害她的人吗?想着以前自己搜集来的情报,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秋霜与冬雪小心翼翼地把屋子收拾干净,最后拿着画像请示任芳菲。任芳菲看着画卷苦笑,交待他们仍然送回王夫处,有王夫来处理吧,自己提都没来得及跟澜儿提,她就成了这般模样,如何还敢再让她看到?
玉奴端来水,任芳菲动了动身想起来,却见陆风澜嘴角微撇似有无限委曲,便不敢再动,示意玉奴把面巾递过来。玉奴把面巾拧了水递给他,任芳菲把她脸上狼籍不堪的泪痕轻轻拭去。
接过面巾,玉奴端着水出去了。
冬雪把画卷送到王夫房里,王夫挥退其他人,问:“跟我说说,今儿郡主是怎么回事?跟陆公子吵嘴了还是陆公子跟郡主说了什么?”
冬雪回道:“回主子的话,郡主一进门还好好的,只是见到陆公子在看这些画像便发作起来,不是跟陆公子吵嘴,陆公子也没说什么。”
王夫皱起了眉头,问:“这些日子,郡主可有在陆公子处留宿?”
冬雪红了脸,摇头道:“没有,郡主待陆公子恭敬有礼,竟是从未见过的。”
王夫又问:“这陆公子可有过什么怨言不满?”
冬雪连连摇头:“回主子,陆公子从未抱怨过什么,待下人彬彬有礼,处处透着大家公子的风范,一点也不象江湖草莽之人,竟比大户人家的公子还要斯文,小的还没见过有比陆公子更为出色的公子呢!”话一出口便知道说走了嘴,急忙跪下:“小的失言了,请主子恕罪。”
王夫倒没在意,叹了口气便让他回去精心伺候着,有事赶紧回报。
冬雪应了声便走了。
王夫坐着想了会,便唤人拿着画卷去到书房找安靖王拿主意。
进了书房,示意春喜把画卷放下,挥退一干人等,对着书案后的安靖王说道:“殿下,这赐婚之事不成。”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都对他说了,
安靖王皱起了眉头。
王夫道:“蓝儿这是铁了心只娶陆公子一人了,再这样她,我怕会把蓝儿出病来的。殿下还是进宫把这赐婚给辞了吧!”
安靖王得知女儿闹了起来,心中烦闷,手摸着画卷,叹道:“唉,这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王夫落下泪来:“殿下,我们只剩下这一个女儿,如果蓝儿愿意倒罢了,可现在蓝儿一心只扑在陆公子身上,不愿娶别人。以前女儿胡闹,你烦闷,如今难得她有了心爱之人,为何不成全了她?”
安靖王微叹:“你知道什么。”
王夫泣道:“我们家为了皇上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如今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希望,难道竟然连她这一个心愿也不愿达成吗?
这陆公子虽然出身草莽,但人品相貌却是一流,哪里配不上蓝儿?人也知书识礼,我把这画卷拿给他,他也接下来,一点也没有捻酸吃醋的小家子气,不比大户人家的公子差。”
安靖王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敲着桌案。
王夫接着说道:“我知道殿下心里是想帮着皇上,可那也不能拿女儿的幸福做交易,我们对得起皇上了,就让蓝儿按自己的心意来安排她的婚事吧!”
安靖王低声喝止道:“你也是老糊涂了,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
王夫被妻子喝止,心中气恼,愤然道:“我还没老糊涂,我知道殿下心里顾念着姐妹情份,可人家并不这么想。殿下既然不愿,我明日就进宫去求皇上,拼着死在宫里也要把这赐婚给辞了!”
安靖王看着从未跟自己大声说过话的夫君气愤异常地瞪着自己,看着他鬓边的白发,还有苍老的容颜,不禁心软,柔声道:“颜颜,你当我不疼自己的女儿吗?女儿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我怎能不疼她?可你怎么不想想,这位陆公子既然如此出众,怎么会看中蓝儿?”
见夫君愕然,接着说:“不是我说自己的女儿不好,你也知道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如今与以前大不相同,但又有几人知道?
陆公子的人品相貌是没得比,举手投足自有一种大家风范,这种举止仪态可不是学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不说寻常的大户人家,就是这满朝文武重臣家里又有哪位公子有他那样的风采?
蓝儿是被他迷昏了头,这些疑点自然看不见,怎么你也不想一想?”
王夫被她说得心里怕了起来,忙问:“殿下是怀疑陆公子有意利用蓝儿?”
安靖王摇摇头,说:“我只是怀疑他对蓝儿并非真心,蓝儿是真心真意想要娶他,为了他竟然当面跟皇上拒婚,还为了他要再次离家出走,从古至今你可有听到过如此忤逆不孝的言语?”
王夫更为担心,拉着安靖王的衣袖,急道:“这如何是好?蓝儿如果真要离开家怎么办?”
安靖王安慰他道:“这事我自有道理,我问你,蓝儿可有在陆公子处留过宿?”
王夫道:“我问过冬雪,他说女儿对陆公子恭敬守礼,从无轻薄,我这才知道女儿是把他当成正夫来待。”
安靖王微微冷笑:“女儿什么脾性你我都知道,既然真心喜欢陆公子,怎会隐忍至此?若不是陆公子有意推托,便是她们串通好了的。”
顿了顿,问:“女儿现在怎样?”
王夫忙说:“女儿现在陆公子处睡着了。”
安靖王点头,说:“蓝儿这般对他,他若是真心喜欢蓝儿,自会心生感激。今晚你安排一下,看他是如何对待蓝儿。”
王夫紧张地问:“殿下是想……”
安靖王点点头:“如果他真是别有居心,自然不会轻易以身相许,务必早些决断,免得夜长梦多。”
回到房里,王夫差人唤来冬雪,把人都打发下去,问:“蓝儿可有醒来?”
冬雪回道:“回主子的话,郡主还在睡着。”
王夫又问:“那陆公子呢?”
冬雪道:“陆公子仍然陪在郡主身边,郡主抓着陆公子不放手,陆公子只好陪着她。”
王夫听到这里,心里便有些怀疑安靖王说的话来,但为了安心,还是决定按殿下的意思办,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冬雪,说:“回头你把这东西放在蓝儿喝的燕窝粥里,不要让蓝儿知道,也不要走漏一点风声,夜里清醒着点,回头我再问你话。”
冬雪心里明白,脸一红,低声道:“是,小的明白了。”
陆风澜眼开眼时,看到任芳菲陪在自己身边休息,顿时想起昏睡前所发生的事来。
任芳菲只是闭目养神,陆风澜一动,他便知道了,张开眼看着陆风澜,两人默默对望着,不说话。
任芳菲先开口,柔声问:“澜儿饿不饿?”
陆风澜点点头,任芳菲轻笑道:“那快些起来吃点东西吧。”
陆风澜问:“现在什么时辰?”
任芳菲扭头看了一下沙漏,说:“已近亥时了。”
“啊!”陆风澜爬起来,叫道:“这么晚了!”
任芳菲跟着起身,道:“是啊,澜儿睡了近两个时辰。”
时刻注意着她们动静的冬雪听到说话声,忙跟秋霜把洗漱用器端了进去,笑道:“郡主起来了。”
陆风澜说:“端下去吧,我去洗个澡就可以了。”问任芳菲:“你也洗一洗吧。”此时正是天热的时候,下午那么一闹腾也没有洗澡,自己闻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任芳菲点点头。
冬雪眼珠一转,笑道:“正是呢,郡主跟公子赶紧洗一洗,回来正好一处吃点东西,免得玉奴哥哥再张罗。”
陆风澜点点头:“好吧,回头我也来这边一起吃。”
洗好换罢衣服,两人回到任芳菲的住处,冬雪早把一切准备好了。
两人坐下喝着燕窝粥,陆风澜看着任芳菲斯斯文文小口小口地喝着,动作优雅象幅画似的。
任芳菲放下碗,问:“澜儿盯着我看什么?”
陆风澜也放下碗,说:“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任芳菲看着她,微微一笑,说:“如果澜儿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可是如果澜儿提起来心里难过,那还是不要提了。”
陆风澜看着他信任的目光,心下一片安宁,微笑道:“确是难受,不是我不能对你说,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连我自己都很迷茫,难以置信。”伸手拉着他,认真道:“不管如何,我现在很高兴,能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有信心走下去。”
任芳菲温柔地笑着,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澜儿一片真心对我,我即便死了也是情愿的。”
陆风澜一把捂住他的嘴,嗔道:“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胡说,我们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握着她的手,任芳菲放在唇边亲吻着,低声道:“是,我听澜儿的。”
第八章 试 探
秋霜进来把碗筷收了去,冬雪在屋里燃上香,也出去了。
任芳菲见陆风澜额头上有些汗,便拿汗巾给她擦去,笑道:“今天怎么热成这样?”
陆风澜拿起扇子忽忽地扇着,抱怨道:“是啊,今天怎么这样热?”还是前世好啊,有风扇空调什么的,最不济还可以穿着裙子,露出胳膊腿什么的,哪象现在,除了绢扇,还要穿着齐整,如果仪容不整出去被发现还要被御史们参奏。真佩服这里的人,也不怕长一身痱子。
任芳菲笑着把扇子接过来,轻轻给她扇着,说:“心静自然凉,澜儿安静一会就不觉得热了。”
陆风澜见他一点汗都没有,便伸手在他手上摸了一把,问:“哎,为什么你不觉得热?手也是凉凉的,你看我的手都在发烫,象着了火一样。”
贪图任芳菲身上的凉意便靠近他,任芳菲笑着说:“澜儿这样怕热,以前是怎么过的?”
陆风澜想了想,说:“以前也没觉着热啊!”
任芳菲身上的凉意让她觉得好一些,可不一会,还是觉着热,便把身上的罩衣脱了下来,把手伸进任芳菲的衣服内搂着他小声道:“芳菲,我不想走了,就想搂着你,你身上好舒服。”
任芳菲红了脸,想推开她,但看她热得满脸通红又不忍心,低声道:“澜儿,要不,让人给你端些冰镇的果子来好不好?”
陆风澜此时只觉得浑身冒火,体内一股热流四下乱窜,她紧紧搂住任芳菲不肯放手,说:“我不要,我只想要你,芳菲,我想要你,我真的想要你。”说着便急急地扯着任芳菲的衣服。
任芳菲后退二步,按住她的手,羞道:“澜儿,现在……”
陆风澜实在忍受不了,体内的邪火象条蛇一样乱窜,急于发泄。她顾不得想其他,只想把任芳菲的衣服脱掉,只想搂着他,把自己火热的身体贴到他那凉爽的身体上。
“澜儿……”任芳菲的声音被陆风澜堵在了口中,人也跌坐在床上。
陆风澜胡乱地扯着任芳菲的衣服,见陆风澜这样急迫,任芳菲也被她挑起了一股火,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当两人坦然相对时,陆风澜满足地吸了口气,把自己紧紧贴上任芳菲,任芳菲凉爽的体温让她的身体稍稍好过一些。把脸贴上他□的胸膛,轻叹:“真舒服!”
冬雪收拾好东西后便打发秋霜等人休息去了,自己也偷个空跑去找了玉奴,告诉他郡主今晚在那边休息不回来了。玉奴虽然有些诧异倒也没说什么,冬雪心里有事,也不耽搁,急急回到院内,见房里的灯还在亮着,不禁有些担心,四下里看看,其她人也早已休息。
把院门关好,回到自己房里,时时出去看一眼,他知道陆公子一身武艺不敢近前,只好远远看着,直到房里的灯熄了,这才放下心来。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让他面红耳赤,不敢多呆,赶紧跑回房去。
任芳菲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有些吃惊,自己一向惊觉,从未这样晚起过。只是昨天澜儿几乎缠了他整夜,几度情浓,竟让他睡过了头,这下子可好,只怕整个王府里都已经知道澜儿昨晚留在他这里了。
看看陆风澜,依然沉睡,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又爱又恨,咬牙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叹:“澜儿,你可把我害苦了,这下成了众人的笑料。”
耳边听着屋外有人走动,便起身穿上衣服。
冬雪听到动静也不进房,在外面轻声问:“郡主起床了吗?”
任芳菲回了声:“尚未起床。”
冬雪忙道:“小的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热水,公子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任芳菲脸微微发烫,说:“先沐浴。”
冬雪应了一声,便进来给他把换洗的衣服找出来,自任芳菲来后,王夫给他做了不少新衣,冬雪问:“公子要穿哪一件?”
任芳菲看了一眼,说:“就那件淡青色的吧。”
冬雪把相应的饰物都带好,便送他去了浴池。
进了浴池,冬雪把衣饰等物放下,任芳菲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洗。”
冬雪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任芳菲脱下衣服,走进水池,这王府里单有给金夙蓝准备的二个浴池,这是照着金夙蓝的意思做的,她不喜欢坐在浴桶里,嫌憋闷,便异想天开地设了二个池子,一个自己用,一个给那些个公子用,二间屋子紧挨着,中间隔着一道门,打开门两下里是相通的。
陆风澜来了后最满意的便是这浴池,她可不喜欢坐在浴桶里,腿脚都伸不开,别提多难过。虽然只是简单的浴池,但里面的摆设可不简单,金夙蓝是个喜欢奢侈的主,不是好东西不用,因此里面的沐浴用具都是最好的。
泡在水里的任芳菲闭目养神,心里一时欢喜一时轻愁。澜儿对他的情对他的爱,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说以前诸多摩擦,如今想来却甜蜜无比。只是眼前赐婚一事如果弄不好,只怕会让他们两人好事多磨。还有玉璃家中,想来三姐姐已经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了祖母等人,她们会不会成全自己,知道自己一意孤行,断了后路,祖母该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