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8-19 09:54      字数:13050
  任芳菲脸一红,笑道:“弟弟知道了。”
  姬无双笑道:“如今凤都只怕没有不知道郡主有喜这件事呢。”
  任芳菲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谈,关切地问:“弟弟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看着如此憔悴?”
  姬无双掩饰着笑道:“还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几下里忙活,没有休息好,倒让无双在哥哥面前出丑了。”
  任芳菲笑道:“生意再怎么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姬无双笑道:“哥哥说的是,无双记下了。”
  姬无双把帐册拿来请他看,任芳菲笑道:“这些弟弟只管自己看着办吧,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个。”
  姬无双笑着问:“哥哥有事?”
  任芳菲叹道:“郡主自打有了身子,胃口一直不好,我想着弟弟这里吃食花样多,便来看看,有没有郡主爱吃的。”
  姬无双忙说:“哎呀,哥哥怎么不早说,如此,无双陪着哥哥请张老板做些精细的吃食给郡主带回去,只要郡主爱吃,哥哥只管吩咐便是。”
  任芳菲笑着谢过。
  两人相携出现在天外天酒楼,把张桂枝乐坏了,听说要给郡主准备吃点便请他们稍等,忙吩咐人准备。
  看着张桂枝忙着招呼的身影,任芳菲笑道:“张老板真是个热心人。”
  姬无双心有同感,叹道:“是啊,象她这样诚实的生意人真不多见。”
  边说边给任芳菲斟上茶水,两人坐在包间里叙谈着闲话。任芳菲走过许多地方,姬无双也因为生意的关系走南闯北的,两人谈起来倒是很投机。
  等张桂枝把东西准备好,任芳菲吓了一跳,笑道:“张老板,这也太多了,郡主哪里吃得了?”
  张桂枝准备了好大一个食盒,里面装得满满的,各种小吃,甜品,差不多酒楼中的特色小点都让她给装上了。闻听任芳菲这样说,张桂枝笑道:“小人知道郡主胃口不好,所以才每样都做了些,看郡主爱吃什么以后便知道了,多的就请夫人带给家人尝个新鲜吧!”
  姬无双也笑着说:“还是张老板心细,哥哥便不要推辞了,带回去给家人吃也是一样的。”
  任芳菲知道推辞不得,谢过收下,怕凉了也就告辞离开。
  在门前上车时,任芳菲顿了一顿,一种异样的感觉,象似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向周围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以为自己疑心,便上了车。刚坐好,便听到一声轻“咳”,一惊,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敢在酒楼前露出破绽,等车子走出老远,才吩咐停车。
  扭头对秋霜说:“秋霜,我忘了还有一事没跟姬公子谈,你先坐车把东西送回去,待我跟姬老板商谈过便回去,如果郡主醒了,就说我片刻即回。”
  秋霜不疑有他,点头道:“是的,夫人,小的先走了。”
  任芳菲跳下车,看着车子走远,才缓缓转身,看着身后一个慢慢走近来的人,走过身边时,只听她轻声说了句:“城外湖心亭。”也不停留,径自走了过去。
  任芳菲也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走进一家衣饰店,在里面转了片刻,买了些小玩意。出来后,又随意逛了几处小店,这才出来,慢慢向城外走去。
  任倾城站在湖心亭上向外望着,时值深秋,湖上一片茫茫,偶尔几只水禽飞过,留下两声鸣叫,更增添了秋日的萧瑟。
  远远的,看到一个俊逸的身形踏水而至,不禁暗赞:“六弟的功夫又大进了。”
  进得亭来,取下面纱,任芳菲对着任倾城行了一礼,道:“三姐姐好。”
  任倾城笑着打量着他,见他比以前更显俊美,眉宇间那被情爱所滋润的容光让她看了也不禁砰然心跳。
  笑道:“看来六弟的眼光没错,那个小美人对你挺好啊!”
  任芳菲脸微微一红,问:“三姐姐,家里一切都好吧?”
  任倾城脸一沉,道:“难得六弟还有心惦记着家中的一切,我还以为你有了美人便不顾其他了。”
  任芳菲脸一白,艰涩地道:“三姐姐不肯谅解我。”
  “哼!”任倾城哼了一声,道:“不谅解我就不会跑这一趟了。”
  任芳菲一喜,道:“多谢三姐姐肯原谅弟弟。”
  任倾城轻叹一声,道:“我谅解你无用,母亲为了你被祖母责罚,现如今称病在家休养,母亲让我告诉你,既然走了这一步,便一定要幸福,这样才不枉她为你受累。”
  任芳菲一听母亲被罚,心中大痛,跪在地上向着玉璃方向叩头泣道:“母亲,是菲儿不孝,累您受苦了。”
  任倾城见他如此模样,心下稍稍好过些,上前拉起他,道:“母亲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隐姓埋名,没有根基,在王府受气,如今看来,那个小魔头对你当真是不错,这样姐姐回去也好让母亲放心了。”
  任芳菲垂泪道:“澜儿对弟弟很好,怕弟弟受委曲,处处为我着想,母亲与姐姐请放心吧。”
  任倾城却又板着脸问:“我怎么又听说,那个魔头故疾重犯,闯进人家里抢人,这也是她对你好的表现吗?”
  任芳菲忙道:“姐姐误会了,那是有原因的,当时是弟弟跟郡主一同去的,抢人的其实是弟弟亲手所为。”
  “啊?”任倾城冷笑道:“姐姐倒看不出,你竟是如此贤淑,替自己的爱人抢人,真是出乎姐姐的意料。”
  任芳菲只得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她说了,任倾城这才无话可说,半晌才解嘲地笑道:“看不出来,这个魔头对你倒真是一心一意了。”
  任芳菲低着头,想着澜儿对自己的情意,嘴角忍不住露出甜蜜的微笑。
  “唉!”
  任倾城叹了一声,道:“如此,你们倒是要小心才是。”
  任芳菲不明白,疑惑地望着她。
  任倾城便把祖母要惩罚他的事情说了,任芳菲白了脸,苦涩地道:“祖母不肯谅解我。”
  任倾城道:“祖母也是为了一大家子着想,她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把整个家族都搭进去。”
  任芳菲低头不语,任倾城看着他说:“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祖母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手,至于会用什么手段,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一支如今已经是祖母最不信任的一支,家里的事,现在由二姨管着,我来也只是对你提出警告,却帮不了你,你们好自为之吧。”
  任芳菲对着她深深行礼,道:“多谢三姐姐不远万里为弟弟送信,弟弟替澜儿谢谢三姐姐的一片心意。”
  任倾城坦然受他大礼,问:“她怀孕了?”
  任芳菲脸一红,点点头,低声道:“是,已经二个多月了。”
  任倾城笑道:“但愿她一举得女,这样你在王府的日子会更加稳固。我说,六弟,你可要把你这个小美人看紧了,不要让她逮着机会再象以前那样寻花问柳的,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姐姐教你,一定要她多生几个,反正她们家只有她一个女儿,你们多生几个只会让长辈高兴。”
  任芳菲满脸通红,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话,低着头不敢看她。
  任倾城“呵呵”笑着,对他说:“好了,我也不多呆了,你还是快些回去跟你的小美人商量着该怎么防范,一定要记着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样不仅是对你们好,也是对家里人好。”
  任芳菲点头,道:“是,三姐姐放心,弟弟知道该怎么做。姐姐,回去请替弟弟给母亲磕个头,就说菲儿不孝,不能在她老人家面前伺候了。弟弟定会时时烧香拜佛,求得上天保祜母亲大人身体健康,事事顺意。”
  说着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
  任倾城看着他,轻叹:“你只要幸福,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安慰了。”
  任芳菲又对着她叩谢,道:“谢谢三姐姐对弟弟的爱护,请受弟弟代妻一拜。”
  任倾城笑道:“现在先这样,等以后有机会,我要让那个小魔头亲自拜我才成。”
  见任芳菲浑身一僵,不禁笑道:“看把你急的,姐姐只不过是说说玩罢了,等孩子生下后,我再找个机会来偷偷看一眼,也好让母亲安心。”
  任芳菲心下感激,愧道:“以前弟弟对姐姐言语不敬之处,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任倾城摆摆手,不在意地道:“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费话。走了!”
  说罢,纵身踏水而去。
  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任芳菲的心里一时激动一时怅然,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家人利用的玩物,如今看来,家人还是关心他的。只是——
  “祖母,没想到最疼我的是您,要杀我的也是您!”
  看着空茫的水面上波光荡漾,心里也象水面一样起伏不定。
  第四十二章 刺客
  回到王府,陆风澜早已经起来,看着满桌子的吃食,禁不住乐了。这个张桂枝还真是可爱,每样都给她备上,这么多吃的,当她是猪啊!
  让秋霜留下一部分,其她的都送给父亲他们去。
  等着任芳菲回来好跟他一同吃,左等右等,正自着急,任芳菲回来了。
  陆风澜不由怨道:“怎么回来那么晚?你跟姬公子有什么事谈这么长时间?”
  任芳菲本想把事情告诉她,却又怕她害怕动了胎气,便决定瞒着她,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起来这长时间没去看他,见他脸色不好,当着下人我也不好问,只好找个借口打发秋霜先回来,私下里问一问他罢了。”
  陆风澜这才释然,问:“怎么,他姐姐又给他出难题了?”
  任芳菲摇摇头,说:“那倒不是,他说是因为生意忙,来回跑没休息好的缘故。”
  大概还有澜儿怀有身孕的事,让他受了刺激吧!
  这个缘由任芳菲只在心里如是想着,却没说出来。
  陆风澜拉着他坐下道:“不是他姐姐找事便没关系了,快陪我一同吃点,我好饿。”
  任芳菲忙道:“既然饿了,怎么不先行吃点?”
  陆风澜道:“我想跟你一起吃,这样才有家的味道。”
  任芳菲看着她,陆风澜坐下后忙着吃东西,见他盯着看,自己却不吃,便问:“你怎么不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任芳菲笑道:“没什么,只是看澜儿吃得那么香,真是一种享受。”
  陆风澜笑道:“你是说我秀色可餐喽?”
  任芳菲一笑,说:“这话说得很好,正是秀色可餐。”
  陆风澜挟起一个水晶蒸饺递到他嘴边,任芳菲吃了,陆风澜笑道:“眼睛是饱了,可肚子还在饿着,这秀色嘛,还是不如食物来的好。”
  任芳菲也给她挟起一块送到嘴边,笑道:“对着澜儿这样的美人,即使是粗茶淡饭,也会变成珍馐美味。”
  陆风澜“呵呵”地笑了起来。
  任芳菲忙道:“别笑,当心呛着。”
  陆风澜咽下食物,说道:“你的嘴何时变得这样油滑了?”
  任芳菲瞅着她,道:“澜儿不知道吗?”
  陆风澜摇头,说:“为什么我会知道?”
  任芳菲叹道:“有澜儿这样一个天下最是油滑的嘴日夜熏陶,想不油滑也很难啊!”
  陆风澜拿起筷子敲了他一下,道:“我何时竟成了天下最是油滑之人了?”
  任芳菲睁大眼睛,望着她,道:“明明就是啊,怎么会不是呢?你看,如今嘴上还油亮亮的呢!”
  陆风澜“扑哧”一声笑起来,对着任芳菲脸上一阵狂亲,笑道:“看我家油滑的夫君,真象一个油亮大虾。”
  任芳菲见她不知不觉吃了很多,开心地笑了起来。
  陆风澜伸了个懒腰,说:“哎呀,吃多了,有点撑。”
  任芳菲忙说:“我陪澜儿到园子里走走可好?”
  陆风澜点点头,说:“好啊,好长时间没到园子里走走了。”
  任芳菲让秋霜打来水,两人洗漱了一番。任芳菲拿起一件披风给陆风澜披在身上,两人手挽着手走出了房门。
  步出房门,只见明月如霜,清景无限,树影婆娑,好风如水。身在其境,竟如入画中。
  陆风澜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身边有任芳菲陪着,真怀疑自己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任芳菲今天的话也不多,他一直在想着任倾城告诉他的事,不知道祖母会怎么样来对付他与澜儿,左不过是偷袭与暗杀,只要不让澜儿出府,自己还是有把握保护澜儿不受到伤害。怕的是澜儿在府里呆闷了,要上外去,那时要想什么法子来阻止她而不至于让她怀疑。
  还是要提醒澜儿让府里加强守卫才是,虽然祖母让人袭击王府的可能性很小,却也不得不防,小心无大差的。
  想到这里,便对陆风澜说:“澜儿,我想让王府里的护卫加强一下,澜儿以后上朝也要当心才是。”
  陆风澜奇怪地看着他,问:“为什么?家里不是很安全吗?”
  任芳菲摇头道:“在和平时候,府里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澜儿可还记得被袭一事?”
  陆风澜点点头,说:“那是在外,现在是在凤都,没那么严重吧!再说,二殿下也……”
  陆风澜没说下去,任芳菲明白她下面的话,道:“正是,虽然二殿下已经被圈禁,但澜儿也是因为我的关系被君上严命追杀,虽然没有得逞,却不得不防以后还会有人来,我又不能随时候在澜儿身边,澜儿还是小心才是。”
  陆风澜笑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了这个?”
  任芳菲叹了口气,说:“我只不过是担心罢了,你一点武功也没有,我又不能随意露面,为了你跟孩子的安全,澜儿还是听我的,好吗?”
  陆风澜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只得笑道:“好的,我听你的,回头我跟母亲提一下,请她把府里的护卫增强一下。”
  两人走到园子里水池边,陆风澜在观月亭边上坐了下来,看着池水倒映着明月,想到一年前,自己刚到这里时,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池边垂钓,那时的心情与今天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扭头看着风姿翩翩的爱人立在自己身边,不禁笑道:“夫君,我想看你舞剑。”
  任芳菲笑道:“好,我给澜儿舞剑。”
  陆风澜道:“可是,你现在手中无剑啊。”
  任芳菲笑着四下里看了看,走到一旁柳树边随手折下一枝柳条,道:“只要心中有剑即可。”
  随手一抖,凝真气贯注在柳条上,柔软的柳条立即变成了尖不可摧的利器。白衣若仙的身影翩然翻飞,腾跳挪移间宛若游龙。
  月下起舞,清风相伴,如此良辰美景,真让人恍如梦中。
  潇洒飘逸的身姿慢慢凌厉,飒飒可闻的疾风之声渐渐透露着点点杀气,身边的落叶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被秋风卷着在空中颤抖。
  陆风澜开始面带微笑着看,但缓缓地便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全神贯注舞剑的任芳菲。她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知道舞剑与搏斗之间的区别,当初沈若水的剑舞是那样抒情与柔美,与如今任芳菲的杀气腾腾绝然不同,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心下便有些明白。
  当任芳菲一剑刺向假想中的敌人时,手中的柳枝一下子没入了树身,他吃了一惊,自己如此失态,只怕澜儿瞧出了异样。
  任芳菲站在树旁,看着柳枝发愣,陆风澜轻轻走过去,看着没入树身的柳枝,笑道:“我的夫君真是厉害,一根柔软的柳条竟然能穿过树身,让我大开眼界了。”
  任芳菲知道瞒不过了,一把搂住了她,喃喃道:“澜儿,原谅我,我对你撒了谎。”
  陆风澜回搂住他,问:“你今天见到谁了?”
  任芳菲轻声道:“我见到三姐姐了。”
  陆风澜吃了一惊,问:“她来做什么?不会又是要你回去吧?”
  任芳菲摇摇头,说:“不是的,三姐姐来是警告我,说祖母不肯原谅我,对我们下了格杀令,就连母亲也受我带累被祖母闲置了。”
  陆风澜紧紧搂着他,知道他心里难过,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不到点子上还不如不说。
  两人静静相拥而立,直到任芳菲惊觉时间不早了,才轻轻放开她,说:“天晚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陆风澜点点头,随着他慢慢走回去。
  知道任芳菲的担心不是多余,因此,陆风澜很听话地呆在府中养胎,闷了也只在园子里走走,王府的护卫也增加了,虽然没对家人说是为了什么,但王夫对这种安排很是满意,家里只有这一个宝贝,又怀了身孕,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
  安靖王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今年因为二皇女宫变的事,女皇没有心情秋猎,加上皇太女也因怀胎行动不便,因此虽然人们心中有那么一丝紧张,却也被皇太女怀有双胎这一喜事掩盖了。
  临近年关,凤都开始热闹起来,王府也因封地进贺出来进去的很是吵闹。
  陆风澜怕吵,躲在后院子里不出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又困在府里几个月,虽然知道呆在府里最安全,却也憋闷了一肚子气,人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连任芳菲也冷落了。
  任芳菲虽然难过,却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小心看护着她,只是人却渐渐消瘦下来,而陆风澜因心情焦躁却没有察觉。
  这天夜里,陆风澜睡着了,任芳菲却睁着两眼毫无睡意。侧转身来,看着心爱的人眉头轻锁,面带不悦,不由轻叹:“澜儿,你是怪我给你增添麻烦了吗?因为我,让你身处险境,困守家中,不得安宁。虽然你不说,但从你不理不睬、偶尔厌烦不耐的态度来看,你的心里正是这样怪我吧!
  澜儿,澜儿,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知道我是个罪人,我抛弃亲人,是为不孝,叛国离乡是为不忠,陷你于险境是为不义,象我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
  义之人,是不该得到幸福的。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保重身子,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儿,那时即便你休离我,只要能让我看到你,看到孩儿,我也心满意足了。”
  忍着心酸俯身想要去亲吻心爱之人的脸庞,偏巧,陆风澜因梦中极不安稳,翻了个身,堪堪避了过去。
  任芳菲僵住了,半晌才缓缓躺下,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澜儿是无意识的,澜儿睡着了,无意识地,却依然觉得心痛欲裂。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个微不可闻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掀开帘帐,弹指将烛火熄灭。轻轻下了床,把暗藏在床边的剑取在手中。
  这是个无月的夜晚,因为新年将至,还有郡主大喜之故,王府里处处点着大红灯笼,倒也让府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郡主住处本该长明不熄的灯火却不知为何熄了,院子里漆黑一片。
  任芳菲冷冷一笑,果然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杀手竟然潜到了王府,看来护卫里出了问题。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玩意,运内力弹向空中,一声尖锐的鸣哨撒裂了沉睡的夜空。
  暗中伺机的杀手知道暴露了行迹,便不再顾忌,纷纷跳了出来,凶狠地杀向任芳菲。
  屋里沉睡的陆风澜被那声鸣哨惊醒,睁开眼,发觉屋里一片漆黑,耳边听着屋外响起刀剑相撞与呼喝之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有刺客,抓刺客!”的声音。
  心下惊慌,忙喊:“芳菲,芳菲。”
  却无人应答。
  摸黑下了床,慢慢向外摸索,刚摸到外间,便听到任芳菲在门前喝道:“澜儿不要出来。”
  陆风澜不敢动了。
  王府里已经被惊动,纷纷赶来的护卫们燃起了火把,加入了与刺客的搏斗,任芳菲不再动手,只是立在门前,警觉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眼见护卫越来越多,刺客明白任务失败,便不再作无谓的挣扎,纷纷调转手中刀剑刺向自己的身体。
  看着眼前的惨状,任芳菲禁不住浑身发抖,这些竟然都是死士,可见派出死士的人是一点情份也没有了。
  听到门响,任芳菲回过头来,陆风澜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结束了!”
  任芳菲一把搂住她,陆风澜的身体与他一样在发抖。
  “没事了,澜儿,没事了,不害怕,已经没事了!”
  虽然在安慰着陆风澜,但声音依然在轻颤。
  “是啊,没事了,没事了!”
  两人紧紧拥在一处,把一切都抛在了身外;只要身边还有心爱的人;什么都不重要了。
  第四十三章 再度遇袭
  因为怀孕的缘故,陆风澜的嗅觉特别灵敏,总感觉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这让她只要走出房门便忍不住呕吐,怎么也止不住。再加上郡主的住处很是显眼,任芳菲建议换个屋子住。
  陆风澜想着当初柳如眉的住处清静,便提议住到那里,虽说地方小点,但住着却很舒服。
  任芳菲知道那里,当初陈青莲也是暂住在那里的,便同意了。
  刺客的来历也已经查到,竟是封地进贡时半道混进来的。当时,从封地跟来的几个差人路上生了病,又怕耽误了进奉的时间,只好从当地雇了人来,没想到竟是刺客。
  封地的管家是从王府里出来的家生子,断没有背叛自家主子的道理,那几个差人也是封地里出来有家有姓的,想来她们生病也是刺客安排下的手,好趁机混进来行刺的。
  安靖王让人放了管家,管家痛哭流涕地跪在安靖王面前,哭诉道:“小的该死,竟然让刺客混了进来,万幸主子没有大碍,不然小的全家几十口子也不能抵下这个错来。”
  安靖王叹了口气,道:“你母亲也是府里的管家,她做了一辈子也没出过差错,临退时她说你老实本份,我也相信你,所以才把封地一应大小事情都交给了你,这些年来,你做的也很好,帐目也清楚,让我很放心。只是这一次,你错的太过,便是少些供奉,只要说明缘由,难道我还能怪你不成?这样轻率地找不明底细的人来做事,不是把这一家大小都置于危险境地了吗?蓝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又怀有身孕,万幸没有受到伤害,如果她出了差错,我这一家子便都断送在了你的手中!”
  管家连连叩头,哭道:“主子,都是小的错,您怎么处罚,小的一句怨言也没有,便是杀了小的,小的也无怨无悔。”
  安靖王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家去看看吧,至于怎么处置,等年后再说吧!”
  管家哭着退下。
  安靖王盯着摇动不已的灯烛,陷入了深思。
  陆风澜搂着任芳菲,这才惊觉他竟如此消瘦,不禁心疼地问:“芳菲,你怎么了,竟这样瘦了?”
  任芳菲黯然道:“没什么,只是担心,所幸澜儿无事,否则我定会随了你去。”
  陆风澜捂住他的嘴责怪道:“又说傻话了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怎么会有事?难道你还信不过自己吗?”
  任芳菲拉着她的手,亲吻着,心中一时安慰一时慌乱,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澜儿,你心里可有一丝怪我?”
  陆风澜奇怪地看着他,问:“怪你什么?”
  任芳菲道:“怪我让你身处险地?怪我使你困守家中不得出门?”
  陆风澜轻轻拍打了他一下,道:“真是该打,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还这样胡思乱想的?早在成亲前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们也都说清楚了,怎么现在又这样想了呢?”
  任芳菲心喜,道:“澜儿果真一点悔意也没有吗?”
  陆风澜生气了,说:“怎么,芳菲竟然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吗?”
  任芳菲心里乐开了花,忙道:“没有,没有,是我乱想的。”
  陆风澜瞅着他,怀疑地问:“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如此消瘦吧?”
  任芳菲难为情地笑了笑。
  陆风澜又是心疼又是难过,道:“为什么?既然有这样的担心,为什么不开口问我?”
  任芳菲羞涩地道:“我见澜儿心情不好,有时又是极不耐烦,以为澜儿心生怨怼……我不敢问。”
  陆风澜真是说不出话来了,半晌竟落下泪来。
  任芳菲慌了,忙为她擦拭。
  陆风澜搂着他,感受着他清减的身子,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任芳菲慌了手脚,连声道歉:“好澜儿,我错了,你不要哭,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疑你,不要哭了。”
  陆风澜哭道:“我就要哭,偏要哭,谁让你这样怀疑我,还让自己瘦成这样?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这样一直自己难过下去?你太让我伤心了!”
  陆风澜委屈地大哭起来。
  任芳菲不住声地道歉,最后无法,只好吻住了她,这才让陆风澜慢慢止住了哭声。
  任芳菲柔声道:“好澜儿,我以后再不会疑你。”
  陆风澜哽咽道:“你如果再这样怀疑我,我就……”
  任芳菲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好了,澜儿,不说了,我们不要再说了好吗?”
  陆风澜道:“要我不怪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快些吃胖些,这样搂着你才舒服,不然我嫌咯得慌。”
  任芳菲红了脸。
  陆风澜着他,说:“听到没有?以后每顿饭我要看着你多吃一碗,不然我就不理你!”
  任芳菲只好答应,道:“好的,我以后听澜儿的,多吃一碗饭。”
  陆风澜这才露出笑颜。
  新年终于到了,今年的新年不同于以往,因为郡主已经大婚,而且又有了喜,所以安靖王府十分热闹。只是陆风澜要跟安靖王进宫随同女皇行祭祀大典,因为已经见识过一次,所以陆风澜提早让人备下两副护膝,一副让人送到安靖王处,一副自己戴上。
  安靖王翻来覆去地研究着,不明白有什么用处。
  陆风澜笑着示范了一下,安靖王笑道:“祭祀祖先要的是诚心,戴着这个,岂不显得心不诚?祖先会怪罪的。”
  陆风澜不以为然地说:“对祖先诚心不是给外人看的,只要心里是真诚的,祖先会理解的。母亲年事已高,这天寒地冻的,长时间跪在那里,怕是膝盖要受寒,母亲还是听女儿的戴上吧!”
  扭不过女儿,安靖王笑着也戴上了。
  今年因为经过了二皇女宫一事,因此祭祀大典上,女皇的祭文很是自责,称自己无德才让骨r相残的惨剧再次上演。
  因了这一事件,整个大典显得沉闷,也影响了以后的酒宴。
  皇太女身子不方便,不能来,二皇女被圈禁,来不了,其她的皇女虽然有来,却依然不能驱散整个宴会上一层无形的y云。
  女皇也觉察到了,便笑道:“朕听说蓝儿会唱小曲,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让朕与众臣们听一听蓝儿一展歌喉啊?”
  陆风澜见女皇提到自己,只得起身笑道:“皇上,臣只会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曲子,怕污了皇上圣聪。”
  女皇笑道:“不防,朕便是想要听听与以往不同的曲子来热闹热闹,蓝儿只管唱来。”
  陆风澜无法,低头想了半天,才想到那首春晚著名的歌曲,到也应景。
  便唱道:“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皇朝万里同怀抱,共祝愿,天下安!”
  反复吟唱着,对着女皇恭手敬酒。
  女皇听了,心头一热,把酒一饮而尽,待陆风澜停下,笑道:“好一句‘共祝愿,天下安!’,蓝儿,不错,唱的好,来,让我们为蓝儿唱的‘共祝愿,天下安!’干一杯!”
  众臣一同起身,端着酒杯高声呼着:“共祝愿,天下安!”
  一饮而尽。
  回家的路上,母女两个同坐一车,安靖王想着女儿所唱“共祝愿,天下安”这句,叹道:“天下安,是个美好的愿望,只是,这纷乱的时局,只怕很难啊!”
  陆风澜担忧地问:“母亲,可是又有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安靖王叹了一声,说:“是啊,天音朝传来的消息不是太好,前太女的妹妹被逃离了国都,隐匿起来,暗中派人前来求援,朝中众臣一主张不能引火上身,一主张全力助她夺取太女之位,两下里说的都有理,皇上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陆风澜沉默了,是啊,谁愿意引火上身呢?尤其现在这个皇女一点希望也看不到,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还愿意去帮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呢?尤其是两国之间,稍一处理不当,便要引起战争,那可不是玩的。
  因此,她也不敢乱出什么主意,自己又不是军事家,也不懂政治,还是少开口吧!
  不过,她还是说了句:“不知道这个皇女是不是个有胆识有胸怀之人,如果是个有能力的人,还是帮她的好,毕竟是雪中送炭的情谊,好过锦上添花万倍。”
  安靖王也点头认可女儿的看法。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王府门前。母女二人下了车,正要相携进府,变异突起。
  安靖王一把搂住女儿跃身而起,几点寒光自她们脚下闪过。
  护卫们大惊,只是那寒光来得太快,让她们没来得及反应。
  象似知道会被躲过,紧接着又有几点寒星s向她们在空中的身影,此时,她们母女正在半空,哪有能力s过,安靖王怒喝一声,一手把女儿甩到背后,一手挥舞着袍袖竟然徒手去抓。
  只听叮当几声,寒星被打落,一个身影自护卫中跃起,手技利剑把暗器打落。
  安靖王护着女儿安全落地,大怒,喝道:“何方鼠辈胆敢袭击本王?”
  护卫们已经与刺客们斗在了一起,那个打落暗器的人正是换装躲在护卫里的任芳菲。
  他护在陆风澜身边,颤声问:“澜儿,你没事吧?”
  陆风澜的心还在扑通乱跳,脸色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任芳菲以为她伤着了,吓得忙上前拉着她去检查。
  陆风澜这才紧紧抓着他,颤声道:“我没事!”
  第四十四章 坦 白
  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刺客,安靖王的脸色很难看。
  书房里,安靖王来回走着,陆风澜仍然惊魂未定,任芳菲也是忐忑不安。
  终于,安靖王停了下来,看着女儿、女婿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风澜一惊,任芳菲也不安地看了陆风澜一眼,低下了头。
  安靖王道:“能蓄养死士又跟我们家有深仇大恨的人家都在母亲的视线之内,如此不惜动用大量死士来袭击蓝儿,母亲想不出是谁。蓝儿,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陆风澜不由紧紧握住了任芳菲的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跟安靖王说清楚,这样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当下,她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也看着她,两人交流了一下,便双双跪倒在安靖王面前。
  “母亲,”
  陆风澜开口道:“刺客是玉璃国任家派来杀女儿与……”
  她顿了一顿,才清楚地说道:“与我的夫君任芳菲的!”
  安靖王即胸有成竹又大感意外,不觉怔住了。
  陆风澜把自己与任芳菲的纠葛一一述说了出来:“……女儿本想带着他隐居的,没想到一回凤都便出了这么多事,而任家的族长不肯放过我们,所以才会派来死士追杀我们。”
  正说着,陆风澜只觉得肚子下坠着疼痛,不由捂住腹部白了脸。
  任芳菲大惊失色,一把搂住她,叫道:“澜儿,你怎么样?”
  安靖王也吓了一跳,连连叫着:“蓝儿,蓝儿……来人,快去请太医,快请太医……”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有惊无险,太医开了安胎药,任芳菲看着陆风澜喝下药睡去,这才放下心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找安靖王,把自己所有的底细都告诉她,至于她会如何处置自己,便听天由命吧!
  安靖王很是烦恼,她没想到女儿竟然闯下如此大祸,不要说任芳菲是玉璃国君上内定的君后,单是私自与他国贵族通婚隐瞒不报也是大罪。这如果一个处置不当,不要说一家大小吃罪,而两国之间的战争更是一触即发。
  思来想去,不由对引起这一切的任芳菲心怀怨怒,定是他使手段勾引蓝儿,所以才让女儿死心踏地娶他为夫,还为他与皇上顶撞,把国家与国人的安全置于险地,任家的族长做事虽然狠绝,却不失为一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只是,你累我女儿动了胎气却是我不能容忍的。我女儿无事便罢,如果有事,定要踏平玉璃为我女儿报仇。
  唉,只是这任芳菲可怎么办?
  安靖王头痛不已,看女儿的模样,对他是情根深种,单只看她为了他而顶撞女皇的赐婚便已知道她的立场,如果动了任芳菲,只怕女儿不答应。
  陆风澜虽然喝了药,也睡得极不安稳,她害怕安靖王会迁怒任芳菲,因此睡不多时便醒来。
  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芳菲,便让人去找,回说在母亲那里,更是担心,不顾劝阻,硬是起身要去寻找。
  秋霜、冬雪正自苦恼,便看到主夫回来了,不禁眉开眼笑,说道:“郡主,主夫已经回来了。”
  任芳菲忙上前扶着陆风澜,嗔怪道:“怎么不多睡会,太医让你多休息,自己也是会医病的,怎么就这样不听话?”
  陆风澜抓着他的手,关切地看着他,见他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重又躺回床上,问:“母亲找你何事?”
  任芳菲苦笑,安靖王对他动了杀机他如何不知?只是因着澜儿才忍了下来,只是他怎么能这样对澜儿说呢?
  在床边坐了下来,笑道:“不是母亲找我,我去找母亲把我的事都告诉了她,免得以后从其他地方得知反而不妥。”
  陆风澜一惊,问:“你把所有的事都说了?”
  任芳菲点点头。
  陆风澜紧紧握住他的手,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任芳菲微笑道:“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要我以后不要再出门而已。”
  陆风澜问:“果真如此?”
  任芳菲肯定地点点头。
  陆风澜还是不放心,安靖王是何许人?能在皇朝屹立不倒,又曾助女皇夺得大位,没有坚韧、残忍的手段怎么能做到如此?她就不信安靖王就如此轻轻放过任芳菲。
  只是任芳菲不说,她也无法,看来只有紧紧盯着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算保险。
  想了想,说:“芳菲,我很害怕,你以后不要离开我身边可好?”
  任芳菲想也不想地点点头,说:“澜儿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就是外出,我也改装跟着你。”
  陆风澜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如果有什么事也不要瞒我,我想我们之间不要有隐瞒、不要有猜忌,这样是很累的!”
  任芳菲微一迟疑,说:“你放心,我不会隐瞒澜儿的。”
  两人正在谈着,忽听人来报说,皇上差人来探望郡主,任芳菲便回避了。
  来人走后,陆风澜留住安靖王,看着她,认真道:“母亲,女儿虽然跟芳菲欺瞒了家人,但我们也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如果不是皇上非让女儿留在朝中,女儿早就带着他去异乡隐居,绝不会参于到朝政之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女儿也不想,更不会为了自身而抛弃他。女儿以前只会逃避,但现在不会了,我会用我的方式来保护家人,保护爱人,母亲,您能明白女儿的心吗?”
  安靖王看着她一脸认真,不由叹了一声,道:“蓝儿,母亲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既然他是女儿心爱之人,母亲不会为难他的,只要他是真心真意跟着你,母亲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母亲……”
  陆风澜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