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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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08-19 09:54 字数:13100
作者:艾佟
第1章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缤纷美丽的夜晚——白雪纷飞的圣诞夜,那是他们相遇的日子,当时她在纽约求学,应结伴出国留学的好友之邀,出席好友阿姨姨丈举办的圣诞舞会,事后得知,这并不是什么圣诞舞会,而是好友表哥阎若天的选妻大会。
第一眼,他宛若王者般霸气的身影就攫住她的目光,男人爱看美女,女人当然也难以抵挡帅哥带来的视觉享受,可是真正教她目不转睛的是他眼中偶尔透露出来的渴望。
渴望什么?他挑起她的好奇心。
站在那棵高耸的圣诞树下,他的世界容不下四周的喧闹,看起来很孤单,却又那么傲然,当时,她脑海闪过了一道念头,如果她可以变身成圣诞树上的小灯泡和装饰物,那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她的目光追逐他的身影,这不符合大家闺秀的形象,可是比起那些争奇斗艳的千金小姐们,她算是含蓄了,至少她不会像花蝴蝶一样争相绕在他身边打转,以期赢得他的关爱,因此她放任自己偷窥他,相信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到她这个缩在角落的仰慕者。
可是,当舞会开始,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她的面前。“我可以请妳跳一支舞吗?”
这一刻,她只能当个白痴,呆怔的任由他牵起她的手步入“舞池”,完全没料到自己何以一瞬间变成众家美女又嫉又妒的焦点。
“小姐芳名?”他专心一意的眼中彷佛只有她的存在。
“蓝云艳。”她的声音在颤抖,近看他,他那股阳刚的霸气更令她小鹿乱撞。
他很高大,男人化的宽肩使他成为十足的衣架子,再配上英气深峻的五官,狂妄锐利的眼神,就某一方面而言,他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可是就另外一方面来说,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他低沉复述一遍她的名字,彷佛春风轻拂她每个毛细孔,她不禁一颤。
“妳的名字很美,就像妳的人。”
这会儿他说她是蝴蝶,她也会真的以为自己是蝴蝶,她完全陷入飘飘然的失神状态中,从他对她展开追求,最后到求婚——
“嫁给我,我想照顾妳一辈子。”
这个男人实在不浪漫,可是她的心激动莫名,欲望驱使她握住他的手,理智却拉住她。“我们两个认识不到三个月。”实际时日是两个月又二十一天,而这段时间,他总是台湾美国两地跑,他的工作在台湾,她在美国的学业还未完成,两人谈的是远距离恋爱,认识不深。
“我已经认定妳是我的妻子。”
“你怎么可以这么确定?”她并不是怀疑他,而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就是知道。”
听他的口气,好像要地球变成方形,地球就会变成方形。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霸气高傲的男人,每一件事情都要按照他的意思,即使她不答应,他大概也会不择手段教她点头,可是她的理智还在争战。
“我还在读书。”
“妳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完成学业。”
“我不到两个月就可以拿到学位了,到时候我们再来讨论结婚的事情。”
“我不想等了,我要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成为我的妻子。”
终究,她没办法拒绝他,于是点头答应了,她相信有他的未来是充满期待的新生活。
思绪从过去回到现实,老实说,她至今还迷迷糊糊,这个男人怎么会在那么多比她还贵气美艳的女人当中,选择了她?
视线落在身旁的床位,再移向一早他摆在她枕头边的水晶八音盒,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他,几个声响之后,手机转到语音信箱,她没有留言,切断通讯,绝望深深笼罩她每一条神经。走下床,她取出锁在梳妆台抽屉的日记本——
现在是凌晨两点,今天是我的生日……不,严格说起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可是,我家老爷连一通电话也没有,难道他以为礼物送了就够了吗?对他来说,我到底是什么?他配偶栏上的一个名字,还是守在家里等着伺候他的小媳妇?
这是第几次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的丈夫还没有回家呢?我记不清楚了,这种事对我来说早就麻痹,他是一个把工作排在第一位的人,工作之于他恐怕比生命还重要,可是,他怎么可以忘了这个日子?
难道这就是我所要的生活吗?
不要,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为什么我只能是某个人的附属品?我明明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为什么我必须附和某个人,成为摆饰的花瓶,成为金丝笼里面的鸟儿?
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好陌生,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这个人不是我,她是别人塑造出来的洋娃娃,我厌恶她!
爹地给我取名“云艳”,无非希望我的人生可以像浮云自由自在,可以充满艳丽的色彩,因为爹地一生受制于乃乃,连娶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要经过十年革命,可是,我却为了成全妈咪“蓝家媳妇”的角色,压抑自己,渐渐忘记自我,我的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够了,为什么我要为别人而活?人生短短数十载,如果蓦然回首,我的人生是一片空白,那对得起我自己吗?
如果我一直放任自己屈就于这种生活,一定会后悔。所以从今天起,我要找回我自己,我要当真正的蓝云艳,我家老爷也该看清楚他老婆的“真面目”了。
向来温婉恬静的妻子突然变了一个样,名义上说是为了维护睡眠品质,不得不搬出主卧室,住进客房,可是晚上睡觉要锁门,这不是摆明谢绝他的打扰吗?如果他表示想跟她说句话,以期她打开房门,她就用“我想休息了”搪塞他……这是怎么回事?前些天还好端端的,怎么没几天就变了样?
这个害阎若天想破头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已经困扰他一个礼拜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工作之外的事情如此伤脑筋。
酒杯里面的威士忌一口干了,他对酒精是非常节制的人,酒精容易误事,陪好友们小酌ok,藉酒精稳住情绪,那就不ok。
可是,他最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这一刻似乎很适合酒精相伴。
抬头看着两位匆匆被他招来阎丽园饭店酒吧的青梅竹马——雷辛旸和陆昊尹,阎若天郁闷的等候他们在他一阵唠叨之后的响应。他们曾经接受老婆调教,对女人的了解肯定在他之上。
“我们阎总裁竟然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雷辛旸顺手将那头落拓不羁的及肩头发往后一拨,戏谑的视线落在他的空酒杯。
“你是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尊夫人看起来脾气很好。”虽然阎家、雷家和陆家的别墅比邻而居,阎若天结婚也有一年六、七个月了,可是平时不住别墅,陆昊尹没有多少机会接触蓝云艳,他对她的认知始终停留在外表的印象。
“看起来脾气好的人,拗起来更可怕。”
“这倒是,不生气并不表示没有脾气。”
“没错,我家心心外表沉稳内敛,可是骨子里软绵绵的像豆腐一样。”
“我家小希表面上柔弱,骨子里却叛逆刚强。”
就是因为感觉到不对劲的氛围,妻子最近一连串反常的举动才会惹得他心烦气躁,可是他们也用不着一人一句轮流轰炸他吧?
“艳儿跟你们家老婆都不一样。”他的洋娃娃是不打折扣的大家闺秀——“洋娃娃”是他对她的昵称,当初他在众家千金小姐当中看上她,正是因为她没有其它千金的骄气浮华,举手投足优雅恬静,说话温婉柔顺,她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总裁夫人”,他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绝对不会看错人。
陆昊尹温和一笑,无法评论。
“你当然比我们还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可是不管哪一种女人,一旦她采取行动对你表达不满,你绝对不会有好日子。”雷辛旸的警告马上赢得陆昊尹的点头同意。普遍来说,男人的专情程度比不上女人,女人的绝情程度却更胜男人。
皱着眉,这两个家伙真是令人恼怒。“你们是来提供意见,不是来恐吓我。”
“你怕了吗?”雷辛旸挑衅的挑起眉。
哼了一声,眼前的情况确实令他厌烦,可是他会导回正轨。
“如果我是你老婆,早就造反了,工作摆第一,老婆放最后,你这种丈夫根本不及格。”雷辛旸最了解他了。这个小子的眼中只有工作,说起来是阎伯伯的错,阎伯伯总是对他说:“如果你不争气,就别想当我的儿子。”可想而知,好友肩上扛着多么沉重的担子,即使他早在两年前就受到阎伯伯的肯定,接下“阎丽园饭店集团”总裁的位子,那句话还是重重压在他心上。
“老婆有个代名词叫‘贤内助’,其职责原本就是为了帮助丈夫。”
“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结婚的动机。”
“这有什么不对吗?”他结婚的动机很多,阎丽园饭店集团总裁需要一个妻子,还有当时在美国养病的母亲希望他结婚。
嘿嘿一笑,雷辛旸不予置评,当初他自己结婚的动机也不是多么理直气壮,不过还是送上一句,“尊夫人恐怕不喜欢。”
“我们都结婚了,动机已经不重要。”
“那可不,动机影响心态,尊夫人想必也感觉到了。”雷辛旸的论点当然又引来陆昊尹点头附和,同时补充说明。
“所以,她开始反扑了。”
老实说,他真的很难想象他的妻子是那种会跟他抗争的人。
“我劝你最好正视她的问题,如果把人气跑了,你想要带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陆昊尹可是过来人。
“她跟你老婆不一样。”他对蓝云艳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一年多来,她是多么完美的扮演妻子的角色,温婉体贴,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在他眼中,堪称妻子的最佳典范,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抛家弃夫呢?
“如果你那么了解她,又何必坐在这里喝闷酒?”雷辛旸的这盆冷水泼得还真不留情,有些人就是死鸭子嘴硬……呃,他好像也差不多。
这会儿阎若天真的被堵住了,他就是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女人是世界上最难懂的动物,千万别激怒她们。”
阎若天嘴巴上不肯承认,但是心却动摇了。他是不是太高估她了?
仔细想想,他真的了解她吗?
他不喜欢麻烦,“女人”和“麻烦”是一家人,不难了解,他总是避免跟女人打交道,这一点从他选用男性秘书就可以窥出端倪,也由此可知,他的感情史零零落落,不曾花心思在某个女人身上,当然也没兴趣搞清楚女人复杂的脑子。
第一眼,他就认定蓝云艳是最佳妻子人选,其它无关紧要的事也就毋需摆在心上,当时他又刚刚接下阎丽园饭店集团的棒子,心思精神全聚焦在工作上,他对妻子的期许就是把家里管理得井然有序,别让他c心烦恼,好像真不曾问过她的想法,而她也不曾主动表达意见。
不过,他知道她不挑食,但偏爱清淡的口味,吃到呛辣的食物会皱眉,那是她表情最生动的时候;她喜欢坐在庭院品尝下午茶,喝茶的时候会翘起小指;她几乎不穿长裤,除了运动休闲服,衣柜里全是洋装,柔美的鹅是她的最爱,这也是他昵称她洋娃娃的主因。
她不喜欢高跟鞋,虽然有165公分,但是站在187公分的他旁边,还是显得相当娇小;最大的乐趣是阅读,每次回到家,她还没有睡觉,手上一定握着一本小说,尤其爱看惊悚小说,这一点他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一数算,他对自己的老婆所知不少,可是细细玩味,每一件事情都很表面,看见了,记住了,这是他的习惯,天生敏锐的观察力使然,无关她的身份。
结论呢?
他没有答案,但是对于自己所坚信的事情似乎越来越不确定了。
头好痛,为什么他有一种未来多灾多难的感觉?
真是够了!不过是几个不寻常的小动作,他有必要用放大镜把事情夸大吗?
没错,他毋需自己吓自己,如果女人从来不闹别扭,那才不符合常理。
理智上,阎若夫告诉自己,问题没有这么严重,那两个家伙尝过老婆给的苦头,吓到了,这会儿当然会大惊小怪。
可是眼见他和蓝云艳之间的情况僵持不下,他们的“恐吓”就像正在发酵的面团,一点一滴在他心里膨胀,怎么可能继续无动于衷?
尤其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在不安稳当中惊醒过来,看着身旁不再有温暖气息的空位,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其实想想,他对老婆一连串的反常举动,似乎也不能闷不吭声,至少他应该表达一下意见。
近来为了评估阎丽园在各地饭店兴建主题艺文走廊的可行性,他每天忙得连喘气的空闲都没有,一个礼拜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饭店过夜,他们夫妻俩很久没有一起坐下来吃饭了,今天,他特地排除万难空出时间提早下班。
可是回到家,他才想到一件事情,计划永远跟现实存在着差距,如果女主角不愿意配合,这一切也不过是白费工夫。
“少夫人呢?”他苦笑的看了一眼处在惊吓状态的管家勤伯,虽然他不曾这个时候回家,但是也不需要如此夸张吧?
惊觉自己的失态,勤伯难为情的阖上微张的嘴巴,欠个身,再度回复平日的从容不迫。“少夫人不在家,早上少爷出门之后,少夫人就跟着出门了。”
“她去哪里?”
“我不太清楚,不过,前几天听见少夫人提到上课。”虽然在阎家当了三十年的管家了,老爷夫人待他像自家人,可毕竟是下人,对于主人的事还是少过问。
上了将近一整天的课?他怎么没听她提起这件事情?向来引以为豪的敏感度告诉他,这其中大有文章。“这种情况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礼拜了。”
点点头表示明白,阎若天转身走到阳台,取出手机,做了一件未曾有过的事情——“查勤”,连拨了三通之后,蓝云艳的声音才姗姗来迟的从那头传过来。
“若天吗?”
“妳在哪儿?”这是标准式的阎若天口吻。
可是蓝云艳对他的身份还是半信半疑,她家老爷不会打电话给她,况且这个时间他应该忙得连喝杯咖啡都有问题。
“若天,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难道是别的男人吗?”他的口气是不是很差劲?但她竟然连自己老公的声音都那么不确定,当然教人很不爽!
略微一顿,蓝云艳的声音还是如同平日的温婉。“这个时候你不是在忙吗?”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
“可是,我今天不方便。”
手机差一点从手中飞了出去。他是不是听错了?他老婆刚刚说了什么?
怎么没有声音呢?她的“反叛”吓到他了吗?可想而知,记忆所及,她好像不曾对他说一个“不”字,不管他多么不讲理,她都会应允,不过,从现在开始他最好习惯她的“改变”。“我跟人家有约,今天会很晚回家。”
“难得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顿饭,妳把约会取消。”
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样子,总是要人家配合他。“对不起,这有困难。”
“打个电话就可以取消了。”他不应该为了这种小事如此无理取闹,可是,他早就习惯她的百依百顺,这会儿她怎么可以不以他为重呢?他可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时间陪她吃顿烛光晚餐。
“这是很失礼的行为。”她知道他无法忍受人家违抗他的意思,可是凡事讲规矩、讲礼仪,他从来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
阎若天顿时语塞。他最不能容忍突发状况,如果有人临时打电话向他取消约会,这个人就会被他登入黑名单,他自己也总是这样子自我要求。就某一方面,他是一个很严苛的人,不管对别人,还是对自己,也因此养成他不轻易许下承诺的习惯。
“若天,我还有事情,不方便跟你说了……”
“妳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差一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在上课。”
“妳在上课?上什么课?”这件事情总是让他心存疑惑。
“我……在上花艺设计的课程。老爷,我真的要挂电话了,拜拜。”蓝云艳匆匆的抢在他响应之前切断通讯,似乎有闪避问题的嫌疑,不过,这会儿她哪管得了自己的举动是否太过唐突。
而此时,阎若天的心思也被另外一件事情绊住了。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眉头纠结成团,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老爷”背后隐藏的含意绝对不怎么讨人喜欢。
现在,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他对他的妻子根本不了解,虽然她说话的口气和态度并没有改变。
难道她始终在他面前扮演另外一个女人吗?
不,从他们相识至今又不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己,如果是装模作样,他不可能在她身上察觉不到一丝虚假的味道;再说,婚都结了,夫妻之间还需要遮遮掩掩那么虚伪吗?结婚之后,每个人的坏习惯都会自动自发跑出来,因为再也不用计较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贼船都上了,还能如何?真面目自然会浮上枱面。
他老婆绝对不是那种喜欢装模作样的女人!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却无法改变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气质,当然,每个人都有许多面貌,这一刻沉稳内敛,下一刻却流露孩子气的天真,可是,从他们相识至今,她从来没有另外一个面貌。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瞪着手机,蓝云艳忍不住想问:今天,天下红雨吗?
缓缓抬头看向窗外,蓝天白云,秋末了却还像炎炎夏日,地球的天气这几年比女人还教人捉摸不定,不管如何,今天的天气没有出现异
状,那么,她家老爷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
她家老爷打电话给她很奇怪吗?
奇怪!交往的期间,他就不是一个喜欢打电话的人,结婚之后,当她取得硕士学位回台湾跟他团聚,他更不曾主动打电话给她,对他而言,电话是紧急状况之下的连络工具,久而久之,她也不能幸免的被他感染,结婚初期,她三天两头就要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可是渐渐变成一个礼拜一通,如今是偶尔一次。
一对夫妻总是好几天才见上一次面,两个人又不通电话进行互动,这样的婚姻如果不出问题,那根本是奇迹!
“上班时间偷懒哦!”林以君粗鲁的往好友后背一拍,差点吓掉她半条命。
惊魂未定的看着好友,蓝云艳虚弱的轻拍胸口。“妳不要那么喜欢吓人。”
“胆敢瞒着我表哥来这里工作,妳哪有可能那么容易被吓到?”打量了她一会儿,林以君皱着眉摇摇头。“我真搞不懂妳在想什么,把自己打扮得丑不拉几,还做那么辛苦的工作,妳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伸手顶了顶滑到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再摸摸两根辫子,蓝云艳对自己的新扮相可是很满意。“我这身打扮才不会引人注意。”虽然当初为了配合卧病在床的婆婆,她和阎若天的婚礼在美国举行,阎丽园饭店集团的员工几乎都不认识她这位总裁夫人,可是阎若天的朋友都见过她,必要的伪装还是免不了。
“妳不用刻意扮丑,我表哥也不会认出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妳跑来阎丽园饭店当清洁人员。”
“老婆迎面而来,他再怎么粗线条,也不可能认不出来。”没错,她真正防备的人是自己的老公,虽然他们活动的范围不同,可是难保哪天不会在大厅遇上了,她变了一个样,至少他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妳还会不了解表哥吗?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在他眼中都是装饰品,根本视而不见。”
是啊,她应该觉得安慰,还是悲哀?他这种男人搞外遇的机会很渺小,但是说不定就连她的模样,他也毫无概念。
“如果表哥发现妳在这里工作,妳怎么办?”
“妳刚刚还说我用不着刻意扮丑,他也不会认出我,那他怎么可能发现我在这里工作?”
翻了一个白眼,林以君忍不住取笑她,她的逻辑不太好。“表哥又不是那种没神经的人,妳每天出门上班,他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闻言,蓝云艳只能苦笑以对。阎若天有可能发现她每天出门吗?这个机会跟彗星撞地球一样小……其实她心里很明白,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工作,或多或少也是想测试看看,他会不会发现。
“妳准备在这里待多久?”身为介绍人,林以君很担心好友撑不到一个月就走人,可是另外一方面,又担心表哥发现这件事情,届时她会被当成共犯处置。
“我至少会待上三个月,免得让妳为难。”从小到大,她都是娇贵柔弱的温室花朵,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人担待,更不曾打工,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这种劳动工作对她来说确实是一大考验,可是,这是她唯一可以待在这里的方法,再苦,她也会咬牙撑下来。
“如果真的做不来,妳可不要勉强。”好友看起来像个没脾气的人,可是拗起来,意志力惊人,她真替表哥的未来担心。
“这又不是很困难的工作,我怎么可能做不来?”以前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的空位,总要发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也会醒过来一两次,现在这些现象都获得改善了,脑袋瓜一沾枕,不出三分钟她就可以入睡,而且一觉到天亮。
“我真的很佩服妳,如果是我,我绝对做不来。”对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来说,动脑筋绝对比动劳力来得轻松。
这会儿蓝云艳手上的手机又响了,不过这一次来电的人是客房服务组的组长。
“妳跑去哪里混水摸鱼了?”吴组长的嗓门可以把人的耳膜震破。
“组长,对不起,我现在马上过去。”蓝云艳向好友挥了挥手,同时不忘提醒好友六点的约会,她们约好今晚一起吃饭,一起上百货公司采购,然后便加快脚步离开员工休息室,转向客房服务组报到。
第2章
结婚一年又八个月之后,突然对老婆惊为天人,这是不是很可笑?
回想昨夜,阎若天总觉得那是一场梦,不太真实。那个女人真的是他老婆吗?
那天回家扑了个空之后,他实在太忙了,老婆的反常也只能暂时搁着。可是时间匆匆一过,又是一个礼拜,夫妻两个继续分房睡,连向来谨言不多话的勤伯也忍不住问他,他们夫妻是不是闹不愉快了?
虽然阎家的下人很有分寸,可是这种事情若是不小心传出去,象话吗?
不行,不能放任她继续反常下去了,他必须找她问清楚。
他向勤伯问清楚蓝云艳平日回家的时间,然后再比她晚个一、二十分钟后回到家,这下子她想躲也躲不了。
如他所料,他顺利的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进了客房,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因为“惊艳”而像个傻子一样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是他老婆吗?
仅着黑色丝质衬衫的她像是杂志上性感的模特儿,可是却又散发着清纯的气质……他想,形容一个女人像洋娃娃,大概就是这副模样,瓜子脸上的五官小小的很精致,但睫毛很长很翘,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因此特别有神,而她最迷人的是嫣红的菱形唇,不过最令他震撼的是那一头随意奔放的波浪鬈发。
除了新婚之夜,他不曾见过老婆把头发放下来,她总是挽成发髻,或是绑成马尾巴,而且她的头发像是被熨斗烫过的直发,怎么会是这么妩媚的鬈发?
虽然他昵称她洋娃娃,可是直到这一刻,她这个洋娃娃在他眼中才真正具体化,不过,她比那些不能言语的洋娃娃更美艳动人。
蓝云艳显然被他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不过,她比他更快恢复镇定。“我要洗澡了,你有事待会儿再进来。”
“妳……怎么把头发弄成这个样子?”他的反应好像白痴。
怔了一下,她淡淡的说:“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他有一大堆话想说,可是这一刻他的脑子当机了。
“你可以先让我泡个热水澡吗?”
“喔”一声,他失神的离开客房。不到三分钟,他接到一位外国朋友前来造访台湾的电话,没办法,他只能中断原先计划的谈话,再度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他意外撞见的女子是真正的蓝云艳,那他相处了快两年的妻子又是何方神圣?
对她,他越来越好奇了……
“你……怎么吧头发弄成这个样子?”他的反应好像白痴。
怔了一下,她淡淡的说:“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他有一大堆话想说,可是这一刻他的脑子当机了。
“你可以先让我泡个热水澡吗?”
“喔”一声,他失神的离开客房,不到三分钟,他接到一位外国朋友前来造访台湾的电话,没办法,他只能中断原先计划的谈话,再度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他意外撞见的女子是真正的蓝云艳,那他相处了快两年的妻子又是何方神圣?
对她,他越来越好奇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陆吴尹轻轻推了他的肩膀。
怔怔的回过神,阎若天心神不宁的“嘎”了一声。
额上出现了三条线,陆吴尹嘴角微微一勾,“我说了那么多,你不会连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吧?”他刚刚是在表演脱口秀吗?
“对不起,不小心闪了神。”他可笑的揉着太阳x。
“算了,我不应该问你,虽然你比我早婚,可是你连自己的老婆都摆不平了,又怎么可能给我意见?”陆吴尹正为了老婆想要宝宝伤透脑筋,他还沉溺在甜蜜的两人世界,这会儿如果蹦出一个小家伙跟他争宠,他很可能会得忧郁症。
阎若天想起来了,正是因为阿吴遇到心烦的事,这会儿他才会坐在阎丽园饭店的酒吧里。“你怎么了?”
摆了摆手,陆吴尹对他不敢抱任何期待:“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我没事。”
“天塌下来了你也会说没事,这就是你,总是一副强者的姿态,好像开口说出自己的难处,你就会变成弱者,凡事尽往心里头搁,年过三十一了,竟然没有闷出病来,你还真是了不起。”
错了,他从来不想当强者,可是环境使他不能安于平凡,一如普天之下的庸庸碌碌之辈,他也只是为了生存而努力。
“你已经做得太好,别再对自己要求太多了。”论年纪,若天在他们三位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当中排行老么,可是论个性,作风,他完全是老大的化身,强悍有魄力。
“这种话你应该告诉我爸。”
“我相信阎伯伯跟我的想法一致,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你知道吗?去年我在纽约见到阎伯伯的时候,一提起你,他眉宇之间全是对你的骄傲和得意。”
是吗、。自从他接下阎丽园饭店集团的棒子,父亲就带着母亲移居美国,虽然他们一年总会飞回台湾好几次,可是父子两个好像天生不对盘,别说是找对方聊天了,就是坐下来小酌一杯都很困难。
“你不相信?连我父亲都说,如果有你这样的儿子,他现在已经可以退休带着我母亲出去云游四海了。”
“我都不知道长辈们对我的评价那么高。”他想装作不在乎,可是很难。其实他渴望赢得别人的掌声,这是为了向父亲证明,他是最棒的儿子。
“事业新不要太重了,你应该多花点时间跟老婆相处,老婆不抱怨,并不是表示她不在乎你的冷落,只是体谅你,你不要把她的包容视为理所当然。”陆吴尹决定给好友最诚挚的建言,这个家伙根本是工作狂,偶尔他们约出来喝一杯,他总是没一会儿就被工作缠上了,真搞不懂,他家夫人怎么可以忍受得了?
他的事业心很重吗?在他人眼中,或许如此,但对阎若天而言,这却是一种无奈的宿命,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成为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他做任何事都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心血,这种又苦又酸的心情,唯有他自己可以了解。
“我今天怎么像你妈一样唠叨呢?”
“我妈从来不唠叨。”阎若天的眼中闪过一瞬的失落。
“我都忘了,阎伯母可是不想我妈那么啰嗦爱管闲事。”阎伯母是他见过最温柔的女人,总是面带笑容,说话轻声细语,真搞不懂,若天怎么没有遗传到她一丁点的特质?
挑了挑眉,阎若天语带戏谑的道:“如果不是因为陆伯母爱唠叨爱管闲事,你可没有机会遇到姜明希哦。”
“这倒是事实。”
手机挑在这个时候响起,阎若天听到来电铃声就知道是秘书在找人了,他接起后告诉秘书,自己三分钟之后回办公室。
“看样子,你又要回办公室了。”陆吴尹故作无奈的叹了声气。
“对不起,这阵子事情比较多。”他好像忘了这种情况常常发生。
“没关系,我也要去接老婆下班了。”
离开酒吧,阎若天沿着二楼可以眺望一楼的围栏,转个弯,有一道熟悉的背影撞入他的视线,脚步徒然打住,瞧仔细一点,背影确实是他老婆,可是白衬衫牛仔裤配上运动鞋,这不是他老婆的穿衣风格,还有两根辫子孩子气的晃过来晃过去,
这个女人绝对跟蓝云艳没关系,不过……
他快步向前,企图从另外一边瞧见对方的正面,可是当他走到视线更清楚的地方,她已经走出饭店了。
甩了甩头,艳儿怎么可能跑来这里?他百分之百眼花了。最近她成天在他的脑子跑来跑去,搞得他心神大乱,稍微像她的女人,他都会不自觉的以为是她……真好笑,他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搞得精神错乱!
事业心不要太重,这对他来说很困难,可是,他确实应该分点时间给老婆,这样,最近一直困扰他的失控感觉说不定也会随之消失。
阎若天又忘了,最近他家老婆配合度不高,即使他愿意多分点时间给她,她也不见得领情,而且有过上一次的意外现在她养成了随手锁门的习惯,他想不经过她的同意闯进客房的可能性为零。
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吗?现在轮到老婆没空理他了,而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他不喜欢被他冷落的滋味,不喜欢她对他的不在乎。
今天,他绝对不允许她再摸是他了,她别妄想再以“累了”,“想睡觉了”此类的借口搪塞他。如果她坚持不开房门,他会把锁匠请回家,可是,她也未免太夸张了,过了十点还见不到踪影!
“勤伯,少夫人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吗?”最近的他实在很狼狈。老是找别人问老婆的下落。
“少夫人七点左右回来,可是晚餐没吃又出门了。”
“她有没有交代去了什么地方?”
“没有,可是今天少夫人娘家来了电话,少夫人的母亲蓝夫人好像生病了。”
闻言,他立刻拿了车钥匙匆匆出门,一路飙车来到蓝家,赫然想起自己糊涂的忘了一件事,岳母会不会在医院?
就在此时,蓝云艳打开大门走了出来,两人隔着玻璃凝望。
她多久没见过她了?好像很久很久了,可是,为什么他刚毅的俊颜不曾有过一瞬的模糊?多么希望,她不要把他看得那么重要,多么希望,她可以把他放在次要的位置……
稳定混乱的思绪,看着他走向她,蓝云艳还是一贯的温婉:“你怎么来了?”
“我先进去看岳母。”
“我妈已经睡着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坚持进去打一声招呼。他从来不是个多礼的人。
两人坐上车。当车子渐渐驶离深沉幽静的郊区,阎若天的怒气也压抑不住的引爆:“岳母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很忙。”她说得云淡风轻,他却气坏了。
方向盘一转,车子紧急靠边刹车,他转头瞪着她:“即使再忙,子女怎么可以对父母的病漠不关心?”他有一种被她可以隔绝在外的感觉,好像,她宁可她的世界没有他这号人物的存在……这种让他非常不快,像是他快要抓不住她了,
“妈咪是老毛病了,我想回家再告诉你就可以。”
“我看你最近比我还忙还累,你有空闲告诉我吗?”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怒气,可是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胸口的那把火像是被浇了油,烧得更旺。
叹了声气,她语带无奈的说:“你何必这么生气?我妈咪又不是第一次生病,每次我都是回家才告诉你,隔天你再打个电话向她问候,派人送一束花给她,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他怔住,没错,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他已经把心思全部投注在工作上,除了必要的日子,他从来不会陪他回娘家。
“妈咪真的没事,其实她的问题主要出在心理层面,天气一变化,以前车祸受伤的地方就会疼痛不舒服,这种时候她就会特别想看我。”说穿了,妈咪只是想找个人听他唠叨发牢s,虽然身为蓝家儿媳妇,妈咪不需要跟乃乃住在同个屋檐下,可是乃乃心血来潮就会找上门,而且不曾预警,不难理解妈咪的压力有多大,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妈咪就要找个人倾倒压力,而她这个女儿是她唯一的人选。
“我怎么不知道岳母出过车祸?”火气降温了,可声音还是很僵硬。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以为你没兴趣。”
没错,除了工作,他对其他的事情都缺乏热情,回想艳儿取得毕业证书回台湾跟他团聚的时候,刚开始,她总会开心的问东问西,努力想参与他的生活,而他总是又一句每一句的回答,慢慢的,她的话变少了,他也不在意……原来,他对她真的太疏忽了。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与你有关,我都很想知道。”
心微微一颤,这是蓝云艳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甜蜜的言语,虽然他的口气还是那么大男人……又来了,她的心怎么老是这么轻易的被他左右?
“那是妈咪结婚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没什么大碍,可是伤到手臂的筋骨,每当季节交替的时候,手臂就会疼痛。”
“下次岳母想见你,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我知道了。”
眼前这个女人依然是他所熟悉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他有一种快抓不住她的感觉?阎若天很不安,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我们抽个时间去度假吧。”
“不要。”
一怔,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怎么可能说“不要”呢?她从来不会拒绝他,他说什么,她都说好,他总觉得她的世界根本是绕着他运转。
“这一,两年我都没有休假,你陪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我过去一直都在休假,还不需要出去走走透透气,你自己去吧。”
若有所思的皱眉,阎若天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她最近的举动并非“反常”,而是真的在“造反”,可是他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老婆突然变了一个人,我都快不认识了。”
面对他的不悦,蓝云艳有点想笑,原来他对她的“改变”并非无动于衷,不过,她很识相的控制住开心得冒泡的情绪,他现在恐怕没办法分享她的好心情,“我从来没有改变,只是一直不懂得为自己坚持。”
“什么意思?”
“我只是认清楚一件事,你是你,我是我,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影子。”背往后靠,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淡淡的补上一句:“时间很晚,我们该回家了。”
闻言,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