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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大喜之日
作者:澜悠然      更新:2021-08-27 08:11      字数:4313
  子时,罗松上回到卧房,拎起茶壶狠狠灌了几口。
  孟繁锦赶忙起身,有些焦急地问道:“如何了?”
  罗松上点点头。
  孟繁锦这才松了口气:“我去跟襄忆说一声,省的她着急。”
  孟繁锦起身,在纸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将信纸塞在鸽子的腿上,伸手将鸽子从窗户里放了出去。
  秋北阁的烛光至今未灭,水芝伸手抓住鸽子,将信纸取下来递给一旁歪着看书的罗襄忆:“二小姐,来信了。”
  罗襄忆伸手接过,急忙展开看了看,这才眯着眼睛笑了笑:“拿去烧了吧。你再去趟玲珑阁,对方姨娘说事情差不多妥了,请她放心。”
  水芝点点头,趁着夜色连灯笼都不敢打,行着小碎步便玲珑阁走去。
  罗襄忆看着她出了门,这才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将蜡烛吹灭。
  水芝快步来到玲珑阁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白草,方姨娘戌时就让她在这儿等着了,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姨娘可睡了?”
  白草摇摇头,又谨慎地左右看看,今晚她可是将玲珑阁里的人都给打发了。若是被老爷知道玲珑阁私下里跟秋北阁这般来往,只怕不会轻饶了她们。
  “水芝姐姐先跟我进去再说吧,这里人多眼杂,别出了岔子。”
  水芝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也不多言,只点点头就跟着白草往里走。
  两人轻轻敲了敲方姨娘的房门:“姨娘,水芝姐姐来了。”
  门立刻从里面打开,方姨娘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门口,显然一晚上都没睡。她伸手将水芝拉进了房里,嘭地一声将门摔上。
  “如何了?二丫头可说了些什么?”
  水芝笑着说:“二小姐说了,事情差不多妥了,请您放心。”
  方姨娘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我的盈儿总算是有救了!”
  明日就是敬和千和罗采盈成亲的日子,若是事情有了转机,等成亲的时候她将盈儿藏起来,或是趁机找个什么借口,将事情搅和了,即便敬和千生气,可只要拖到敬和千没命那天,她的盈儿就能安然无事。如今,她只想保住盈儿的性命,名声什么的,在性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方姨娘起身有些兴奋地对水芝说:“你去回了二丫头,这回的事我方楚云记下了,若有机会,必当以命相报!”
  水芝点点头:“姨娘放心,您的话奴婢定然带到。”
  方姨娘开心极了,熄了蜡烛没多久就睡着了。这是这么多天来她睡得最开心最安稳的一夜。
  次日一大早,青山院就派人来催了好几次,春鹂站在方姨娘面前,看她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饭,忍不住说:“姨娘,大小姐可起了?在耽误下去,只怕就要误了时辰,那可就不吉利了。”
  吉利?方姨娘冷笑起来,都要嫁给敬和千了,还说什么吉不吉利?青山院这是故意想要恶心死她吗?
  方姨娘不阴不阳地笑了几声:“呦,我说瞧着你怎地这么眼熟呢,原来是秋北阁的芳瑶姑娘啊。怎么,如今改了名叫春鹂,就忘了本了?别以为青山院那个是真心为你好,她给你取名叫春鹂,不过是希望你像那会说话的小鸟一样,将这府里的事一件一件说给她听,还真当自己是她的心腹了?”
  春鹂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主子如何想,奴婢不敢乱猜,奴婢只知道主子交待的事,奴婢一定要好好的交差。姨娘既然不肯去叫大小姐,那就让奴婢代劳吧,不管是扰了大小姐的清梦还是误了时辰,奴婢都是大罪,既如此,奴婢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春鹂说着就要往外走,方姨娘恨得直咬牙,这个软硬不吃的贱蹄子!
  方姨娘连忙也放下手里的东西,紧跟着春鹂上了楼,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敬和千也命不久矣,自己才不怕得罪他。
  两人走到门前,见白草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方姨娘问她:“你这是做什么?大小姐呢?”
  白草有些胆怯地看了春鹂一眼,低声说:“姨娘,大小姐不知怎地将门堵了起来,奴婢敲了半天,大小姐就是不肯开门。”
  春鹂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小姐若是不愿意嫁给敬大人,完全可以早些做出行动,怎么会在这紧要关头闹这么一出呢?再说了,她这么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花轿都在外头了,难不成还能悔婚不成?
  方姨娘也觉得有些奇怪,之前罗采盈跟她说的话分明都表明了她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怎么会来这么一出?难道,盈儿也在拖延时间?
  方姨娘摇摇头,不会的,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敬和千的事,她怎么能知道自己想要她拖延时间。
  春鹂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沉声说:“姨娘,不管如何,今个大小姐要想一直躲在屋里也是不成的。”
  方姨娘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还用得着你说!白草,去把护院叫来,把门给我撞开!”
  白草胡乱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叫护院去了。
  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院子里的护院并不少,白草还未出院子,便看到两个年轻的护院结伴走了进来。
  白草急忙上前:“二位小哥,姨娘请你们上去一趟。”
  两人向来都是在外院值守,这还是第一次进主子的院子,一听主子有吩咐,二话不说便往楼上跑去。
  方姨娘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盈儿这是闹得哪一出。她私心里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叫护院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成想这护院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如今春鹂尚在一旁虎视眈眈,护院也来了,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方姨娘有些头疼地对护院说:“去把大小姐的门给我撞开。”
  若说是经常在内院值守的护院,一听这是大小姐的闺房,必定会为了少探究些秘密而自保装模作样的撞几下也就罢了,反正不过是小主子闹脾气,过一会儿哄哄也就好了,哪里值当当真,况且他们都是一群外男,万一撞开门,大小姐正在里头换衣裳,这事可怎么说得清,岂不是坏了主子的名声?
  可偏偏这两个愣头青是外院的护院,哪里能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一听主子说要撞门,立马对视一眼,该不会是大小姐跑了吧?那可不行,万一尚书大人发了怒,还不得要整个罗府为他们陪葬?
  两人难得被主子分配了这么重要的活,都是使了十成十的劲头,嘭地一声将门撞开了。
  冲在前头那护院一下子没收住,一头扎了进去,恰巧磕在了凳子上。他一面揉着磕的红肿的脑袋,一面仰面往上看,却见头顶直直地挂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吊在一根红绫上,长长的头发直垂而下。
  这护院吓得三魂少了七魄,抱住脑袋“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纷纷闯了进来,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罗采盈被挂在红绫上,一丝生气也无,只怕早已死的透透的了。
  方姨娘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白草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带了哭腔喊到:“姨娘,姨娘,您醒醒啊!”
  春鹂此时反倒镇定了起来,说道:“白草,你先扶着姨娘到卧房里休息片刻,让下人们赶忙去请大夫!”
  又指着门口那护院说:“你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老爷和夫人,一定要快,尚书府的花轿就在门口等着呢,瞒是瞒不过去了。”
  那人慌忙点点头,扭头便跑了出去。
  春鹂又指着屋里那人:“你快起来,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点出息!你把门关上,在门口给我守好了,任何人都不准踏进来一步!”
  春鹂想着这事在打发好敬和千之前,总不能走漏风声,她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一环。
  那传递消息的护院疯了似的闯进青山院,按理说成亲拜堂之事除了老爷和当家主母外,其他人是不许出现的,可罗家是嫁女儿,又是嫁给了尚书大人,罗傅益为了显示罗府的诚意,便将几位姨娘并着少爷小姐都聚集一堂,这护院一进来,看见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吓得直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说:“老爷,夫人,出事了!大小姐…大小姐她,死了!”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许西宁猛地起身:“你说什么?”
  那护院猛地磕了几个头:“今早上方姨娘说让小的们将大小姐的房门撞开,谁知大小姐就吊死在了房门口,别的…小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罗傅益顿时心凉了半截,他原先还指望着让罗采盈嫁过去,好借着这层关系,让敬大人在河运上对罗家多加照顾。如今可好,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却让他如何去跟尚书府的花轿去交待?
  想着想着,罗傅益不禁怒从心生,气冲冲地问道:“方姨娘呢?”都怪这个女人平日里没能教育好女儿,才将罗家推到了这样危险的境地。
  护院忙答道:“姨娘当时就晕倒了,这会儿还在玲珑阁里躺着呢。”
  罗宗越叹了口气,起身说:“父亲,儿子去跟敬府的人说说去。”
  “回来!给我坐下!你能说什么?说罗大小姐为了逃婚,生生吊死在闺房里?”
  许西宁朝他使了个眼色,这罗采盈死不死,都是她玲珑阁的事,这把火好歹烧不到青山院,管他们什么事。
  罗宗越有些无奈地坐下,自从他被贬了官,父亲越发不待见他,即便这会儿自己非要强出头,只怕也没人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一早就知道敬和千的为人,可到底拗不过父亲,这才酿成了大祸。
  春兰看了罗傅益一眼,轻声说道:“反正他敬府娶得是罗家的女儿,知道的是娶大小姐,不知道的,只要是罗府的岂不都一样?”
  罗傅益像是瞬间被点醒一般,春兰说的不错,只要有人嫁过去,过了今天这关,剩下的事再说不迟。况且敬和千也从未见过盈儿,若是让更为美貌的忆儿嫁过去,未必不能讨的他的欢心,只是岭安王那倒是个不小的麻烦。
  大家见罗傅益不吭声,心知他是被春兰的话说动了。大家纷纷看向罗襄忆,老大没了,只能她顶上了,毕竟罗清颜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
  孟繁锦不动声色看了春兰一眼,虽说上次罗襄忆带着岭安王大闹嘉钰阁的确不怎么地道,可是她这几句话,分明是打算把罗襄忆往火坑里推,她就不怕彻底撕破脸吗?
  不行,罗襄忆因着岭安王的缘故,私下里得知不少消息,这次若非她来得及时,夫君只怕已经染了瘟疫,货船也会有不小的损失,到时候即便夫君侥幸不死,只怕也难再得到老爷的宠爱了。
  她不能嫁给那个人,之前现在不能!
  孟繁锦扭头看向罗松上,见他微微点头,这才笑着说:“弟妹这话就欠妥了,话虽如此说,可知道大小姐要嫁给敬尚书的人可不少啊,万一这事闹了出来,被人说咱们罗府偷天换日,毫无诚信,只怕以后生意都难做。更甚者,岭安王爷对二妹妹的心意人尽皆知,若是被人知道敬尚书抢了王爷的心上人,给他扣上一顶不尊的帽子,只怕罗府也难逃其咎。”她满含关切地看了许西宁一眼:“当年说罗府苛待二妹妹的事才刚刚平息下来,如今我们却这样做,岂不是坐实了苛待之说?”
  春兰往罗羡阳身后缩了缩:“嫁到尚书府,怎会有苛待一说?”
  罗松上粲然一笑:“我这个不混官场的人都得知的事,四弟怎会不知?看来平时四弟甚少和弟妹沟通啊,虽说女人家不必知道太多,可这样倒也不好,不知道还以为弟妹怨恨二妹妹呢!”
  罗羡阳紧紧抓住春兰的手,示意她闭嘴,沉声说:“三哥教导的有理。内子无知,都是弟弟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