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9-09 07:28      字数:13119
  怎么还没到呢?一路行驶,不见人烟。但愿不要再下大雨,要是车子陷在泥地里就糟糕了。桑柔爬在车窗上不安地仰望乌云凝重的天空,握着手机,手指神经质地不断重拨好友王小曼的号码。
  “手机在山区里没有信号,等会到家,你用固定电话拨打就行了。看,快到了!”夏天楠娴熟地换档,转变弯道。
  霎时,桑柔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于眼前林木掩映下的屋子。
  夏天楠停车熄火,从车里拉出楞楞的桑柔,打趣道:“怎么?看呆了?”
  桑柔原先以为他的家不过是山林里一处普通的农居,谁料,却是一座两层楼的小别墅。
  葱葱翠郁的爬山虎一类的藤科植物,运用它们强大的吸附势力,盘踞整座房子,高高突起的小山崖恰好凌驾别墅东侧花园的大树上。远远看去,别墅像被山崖衔在嘴里的一块精美小点心。人工的建筑,历经岁月的洗刷,再无当日的光彩,缠绕其体的爬山虎,展现的是略带沧桑的古拙美。阳光明媚时,也许,它会绿得耀眼,像童话里的精灵屋。但是,现在y沉沉的天色压得这种绿染出森森的色泽,显现一种吞噬人心的力量。
  什么人选择这样的地方做为居所?
  桑柔来不及细想,一股突然而起的穿林的大风,将那扇魔法之门推启,从里面出来一个令她心脏一颤的老妇人。
  (二)
  “我的儿子三十六岁,你才二十一岁,我看你们不太合适吧!”夏母坐在轮椅上,冷淡地丢下这句话后,支使佣人芳姐推她回房。
  桑柔没有料到第一次见夏母以冷淡收场,更没有料到她长得居然如此怪异。
  轮椅支架上悬挂着吊瓶,不知名的药水点点滴滴注入j皮鹤爪似的枯手,面部的肌肤完美地贴着骨骼,或凸或凹的皱褶模糊她的老态,可能七十,甚至更老。如果,她不是尚有一头与外貌年龄不符的浓密秀发,水雾般的星眸和窈窕体形,桑柔几乎以为面前是具活动的骷髅。很难想像她的zg孕育出一个美男子,也许那过分漂亮的眼睛能说明她年轻时代绝顶风华。
  “你别介意,上次小曼来,她也是这样的。谁让我是个讨不到老婆的老男人?她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待母亲上楼,夏天楠为化解尴尬,自我解嘲。
  桑柔是个比较外向的女孩,她略瞪夏天楠一眼,朝二楼高声说:“阿姨,爱情是不讲年龄差距的。”
  见楼上没有反应,她俏皮地对他吐吐舌头。哼,我要你妈妈对我另眼相看!
  “快,闪开!”夏天楠一把推开桑柔。“哗啷”,一个大瓷瓶从天而降跌在地面,砸得粉碎。桑柔机灵灵打个冷颤,要是瓷瓶砸在脑门,不开花才怪!
  “哎呀,不好意思,我正打扫呢!桑小姐没事吧?!”芳姐担心地从二楼栏杆处探脑袋往下望。
  “没……没事。”桑柔虚软地笑着。
  夏天楠碍于芳姐侍候母亲多年,不便发火,只好说:“芳姨,你下次别在危险的地方打扫,把瓷瓶挪到安全的地方去。”
  “芳姐,我的药水滴完了,快来帮我换药。”夏母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芳姐身后,冷冷地命令道。
  芳姐诚惶诚恐地应声,急忙推着轮椅,二人消失在西边的走廊。
  “天楠,我是不是很令人讨厌啊?”桑柔盯着二楼楼梯说道。小曼也见过夏母,她是否因为自己抢好友男朋友的行为而表现出讨厌?
  夏天楠笑着轻弹她的小脑袋,“在乱想什么呢?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会讨厌你呢?想讨厌你也没有理由啊!何况,你是那么可爱。”
  “可……可是,我抢了……”小曼的男朋友,这句如鱼鲠在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抢了什么?”
  “你妈妈的宝贝儿子!”
  夏天楠仰头大笑,神态说不出的潇洒,反倒显得桑柔小家子气。他一手提行李,一手拥着局促不安的桑柔,带她上二楼。“看来,你需要好好认识认识我妈妈。我是个遗腹子,妈妈为照顾我吃了很多苦头,不要紧张,毕竟,她也是你的妈妈。时间有的是,我先带你回房吧。”
  “这画的是什么?好奇怪的一副画!”桑柔的注意力完全被廊道墙壁上挂的一副画所吸引。
  一般欧式别墅的内部布置,正对着大厅的廊道墙壁上挂的如果不是风景画,便是家族先人肖像画。夏家是归国华侨,出于国人习惯自然没有必要挂先人画像,但是墙壁上挂的绝非风景画。偌长的廊道墙壁空空如也,只挂着唯一一副人物油画。
  两个人物处在画面中心,色调y暗而混乱,似乎吸收所有的黑暗、y冷和不幸,再将黑暗的特质释放到空气中,恰如其分地融和廊道两旁无尽的y森。
  “是有点奇怪,画面表现的是两个睡梦中的新婚夫妇被狂风挟裹,在天空飘摇的梦魂幻觉,暗示十分不幸的爱情……”
  “是你画的吗?”桑柔心中忽然打个突突,背脊串过一阵寒意。
  “可爱的桑桑,你问了一个绝妙的问题。”夏天楠隐在微暗处,说话时脸上的光忽明忽暗,晦暗莫测。“原画作者是一名奥地利画家,名叫柯柯西卡,他爱上当时有名的才女阿尔玛。无奈,她是个有夫之妇,他只有借画传情,画下这幅《风中新娘》,表达自己不幸而坚贞的爱情。之后,柯柯西卡告别阿尔玛上战场,等他回来时,阿尔玛已经离婚并且再嫁。最后,柯柯西卡为他这段无法善终的情缘独身一辈子。你现在看到的是一幅仿画,我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略微得到几分神似。”低沉的男声配合凄迷的爱情故事,令人不禁产生几许爱断情伤之痛。桑柔不敢想像真画的神髓是否更令人不安。
  “对了,没事不要去西边尽头的房间。”
  (三)第二天
  轻柔的钢琴声如水涟漪缓缓荡开,幽幽地充斥房间的每个角落。桑柔听出这首钢琴曲子是小曼最喜欢弹的——《北平的冬天》。本来是节奏非常欢快的曲子,可是现在却是那么幽怨,谁在弹钢琴?桑柔好奇地循琴声上楼,向黑暗之处溯源。
  她轻轻踩上楼梯,生怕自己的脚步惊扰弹琴人。传出琴声的房间是西边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桑柔数次推门的手都缩了回去。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推门而入?管他呢,反正天楠只是告诉她不要进隔壁的那间房子。
  强大的好奇心驱使她做出选择,“咯吱——”,门开了。
  琴声嘎然而止。
  “你在干什么?”
  桑柔转头正好对上未婚夫略显y沉的脸孔,他的不悦仿佛来自聆听美妙音乐的兴头被人打断。
  “呃,我听到钢琴声,在楼上,所以想看看谁在弹钢琴,弹得真动听!”桑柔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在别人家里随便推门闯入显然是不太妥当的行为,尤其这个别人家是她的未婚夫家,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教养?
  夏天楠有丝不耐烦地说:“没有人弹钢琴。”
  “可是,我听见了。”
  “有没有,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夏天楠揽着桑柔走进房间。
  没有,什么都没有,诺大的房间除了一架钢琴和一台老式的留声机以外什么都没有。傍晚凉风刮起落地窗的镂空雕花窗帘,使得室内显得过于空旷。他手臂的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灵魂,白皙修长的手指捏得她隐隐做痛。
  “恩,这就是你执意要看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严厉。
  “我没有,我只不过是好奇。”她无助地辩解。
  夏天楠松开她,走上前关掉正在转动的留声机,“我希望你少一点好奇心,这台留声机是老古董,关门和开门引起的震动,会使它跳针,影响寿命。明白了吗?”
  可是,刚才的琴声分明不像是留声机发出来的,应该是旁边的这架钢琴。迫于夏天楠威严的目光,桑柔的委屈只能咽进肚子里。
  天际传来隆隆滚雷声,起雨凉风吹得窗帘翻出优美的弧线,乌云密布,遮挡天光,室内光线瞬间转暗。夏天楠一言不发,锁好窗户。
  “天楠,你不要不理我。”桑柔冲过去搂住他的腰,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像汪洋巨浪中的小船寻找避难的港湾,“我刚来你家,你们有什么规矩,我当然不知道。你可以教我啊,我会听话的,你千万别不理我!”
  良久,夏天楠绷紧的背线终于放松,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你可以来这个房间,我不阻止你。这个房间的视野是所有房间里最好的,你要是喜欢,可以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看风景。但是,记住,下雨天不要看窗外……”
  “为什么……”
  “砰——”,二人具是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芳姐。她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碰到门了。少爷,老夫人要我过来问,音乐怎么停了?”
  “快下雨了,湿气吹到留声机里不好,我把它停了。”夏天楠一边说一边带桑柔出房间。
  到最后,桑柔也没明白,为什么下雨天不要看窗外。
  (四)
  来,快来,快起来!我们走出这里吧!跟我走,我们去别的地方!那里更美!
  熟睡的桑柔仿佛受某种神秘的召唤,遵循声音的指示打开房间的落地窗,在夜幕的掩映下,爬向隔壁的阳台。
  地面没有阳光,杂树参天,林野寂寂,时而传来一两声鸟鸣,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一条白影靠在阳台墙面缓慢地移向西边尽头的阳台。
  山野夜风寒冷稍猛,吹着桑柔的发丝不住打卷似的乱飘,雪白的睡衣下摆一侧紧裹她的躯体,描绘她姣好的曲线,另一侧在风里拉成或直或卷的线条,发出近似于“猎猎”的响声。只要一个不注意,她都能从二楼摔下去。但是,她现在只听从声音的指引继续自己的危险之旅。
  引导之声停止了,桑柔赤足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昏昏然睁开眼,不明白自己怎么站在阳台。黯亮的玻璃窗面,反s出女子的惶然。
  桑柔试着推玻璃窗,幸好,窗户没有锁。她推开窗户,一股山风“嗖”地就着风口闯入黝黑的室内,她一时站立不稳,风势挟她进屋子。
  林子里入夜后的温度相当低,桑柔单薄的睡裙抵御不了寒风进袭,她只有抱臂缩头去开窗户旁的灯开关。
  手感不对!非常光滑、冰凉,不象墙壁。没有开关,怎么回事?她走到墙壁面前,揉揉眼睛,等待适应室内光线。
  赫!是一面镜墙,怪不得没有开关。
  明晃晃的镜子显现幽幽人影。谁?有人站在她身后!
  她惊得回头,恰好对上一双巨大的眼睛。
  “哇!”,桑柔捂紧眼,软靠在镜墙上,“鬼呀,你别杀我,我除了抢过天楠以外,从来没有做过其他的坏事,呜……”她哭了好一会,感觉身体毫无异样,捂眼的手指,悄悄挤开一条缝隙。
  哪里有是鬼?不过是一张放大得过分的照片,立在镜墙对面,在镜子里看还以为真有人站在背后。
  照片里的少女与真人一般大小,刚才吓倒桑柔的正是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令桑柔惊诧的并不是她的无双美丽,而是她带给桑柔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桑柔霍然发觉房间立照片林立,主角都是这个少女,不同的只有少女或嗔或笑或怒的各种表情,与她从古到今,从中到外,无一不有的服饰。桑柔恍然感觉自己闯入一个时空交错的异世界。
  照片中的少女无一例外全对着镜墙,俨然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人照镜子。她们团团包围活生生的桑柔,说不出的y森诡异。桑柔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天呀,她来到什么地方了?
  “你,不该来!”幽冷的声音仿如地底传来,和着寒风散进桑柔的耳朵,她心头激凛凛打个寒颤。
  “吱喇吱喇”的轮椅声像撵在玻璃上挠心,她——夏天楠的母亲像一具散发白面女鬼出现在桑柔面前。她穿着一袭黑衣,尸青的肌肤没有半点血色,松弛的皮肤明显往下坠,好像距第一次见面又老不少,浑身散发着濒死的气息。
  红颜少女、白骨老妪混合成一幅恐怖的画面。她寒星般的双目凄厉地盯着桑柔,接着,她笑了,缓慢无声地笑,露出森森白牙,嘴d里一望无际地黑,透出几丝寒气,比山风更冷。
  一阵寒风自脑后吹来,y寒彻骨。桑柔的意志混沌一片,人仿佛已经坠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水域,在水渊深处仿佛有无数只手拉着她往下沉。她摊倒于地,不省人事。
  (五)
  桑柔不安稳地翻身,寻找一个更舒适的睡姿。
  “天楠……天楠……”她喃喃梦呓。
  “天楠——”她突然惊醒。
  唔,头好痛,身体好酸,好像之前做过什么噩梦似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去找天楠。
  廊道两侧的壁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来不亮。桑柔与夏天楠的房间在屋子东边尽头,开门即见到地下隧道一般黝黑绵长的廊道,幸好,不远处的门微敞,柔和的黄色灯光透出比太阳更温暖的气味。
  他一定在那里!桑柔近乎偏执地认定。她轻掩房门,赤足而行。四周高大森然的房门背后仿佛皆隐藏一头噬人的恶兽,随时可能撞碎薄薄的门板,肆意扑杀自己的猎物。细密的汗珠浸湿她的秀发,双手神经质地扯高衣领,仿佛如此便能逃避内心的恐惧。
  短短的一段通道,桑柔好像耗尽一生的力量才接近目标地。她欣喜地想喊未婚夫的名字,但是这扇门却让她愣住了。门的正面是一幅画,正是那幅y森诡异的《风中新娘》。桑柔心念电转,这是一间暗室!她好奇地探头往里张望……
  黑暗处,打斜里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按在她的肩膀上。
  “啊——”桑柔失声尖叫。
  “你在鬼叫什么?”夏天楠郁怒的声音打房间里传来。
  “少爷,我给你送咖啡,没想到吓着桑小姐。”芳姐略带歉意地说。
  “进来吧!”
  芳姐一把扶住桑柔,她的身上传来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像什么呢?桑柔精神有点恍惚地想,好像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桑柔讨厌她的气味和铁箍一般的手臂,弄得她很不舒服,想挣开束缚。没料到芳姐一手端盘子,一手搀她,劲道一点不含糊,桑柔动弹不得只好随他。
  “大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座什么?”夏天楠坐在画布前,头也不回,专心致志做画。
  桑柔环视四周,墙上挂满人物肖像油画,原来这里是一间画室。等等,人物肖像似乎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少女,比照片更生动,更有神韵。照片?桑柔心中灵光一现,又马上消失于黑暗。
  “那……那你干嘛晚上不睡觉,跑来做画?”桑柔心里一股郁结之气开始团聚成形。
  “桑小姐,这是少爷的习惯,身为少爷的未婚妻,您应该知道的。”芳姐的语气非常恭顺,但桑柔听起来无比嘲讽。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奇奇怪怪的地方,奇奇怪怪的画室,奇奇怪怪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桑柔激动地喊着。
  夏天楠丢下画笔,霍然起身,朝她走来。她此时才完全看到画布,是那幅《风中新娘》,怪异的《风中新娘》。相似的画面布局,与原画不同在于,画面上只有一个主角,“新娘”依旧是那个不知名的少女,微睁星眸,半睡半醒,嘴角挂着冷艳嘲讽的笑意,仿佛无情地拒绝整个世界对她探索的目光。
  “你太激动了,喝杯咖啡冷静一下。”夏天楠将咖啡一饮而尽。
  “你……你……要做什么?……唔……”桑柔圆睁双眼,瞳孔影像映照他的邪恶之吻,浓郁香甜的咖啡随即滑入食道。
  她清醒的最后一刻,只听见夏天楠喃喃说道:“你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六)第三天
  欢快的钢琴曲《北平的冬天》从远处飘来,倾泻如流水,叮叮咚咚,留声机特有的音质效果使乐曲平添几分怀旧的味道。
  “轰隆——”焦雷突炸,震耳欲聋,连门也被震得一晃。
  “呼啦啦啦”,房里的东西被一股突然而至的大风吹得狼籍一片,狂风急挟雨点击打在桑柔脸上,冰冷冷的。
  糟了,琴房的窗户锁了吗?要是留声机毁在暴雨里就糟糕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狂暴的大雨势若千钧席卷整座山林,恣意张扬自己的威力。待桑柔奔至琴房,室内一侧的情况糊成一片,湿嗒嗒的泥点、枯叶一类的东西充斥其间,留声机和钢琴离打开的这扇窗户较远,得以幸免于难。
  事不迟疑,桑柔冒着暴雨赶紧上前锁窗。她从不知道,雨点打在身上原来是这么的痛,力道不下于被一颗小石子击打身体。
  她费力地锁好拉窗,深深吐出一口气。事情圆满结束,天楠会夸我做得好,我不是一无是处的家伙,她得意地想着。
  “砰砰砰”,有人敲门?
  她回头,门口黑糊糊的空无一人。错觉吧!她准备关上留声机再离开。
  “砰砰砰砰砰”,强烈急促的敲击声从窗户传来。奇怪,阳台怎么还有人?天色暗沉,室内无光,室外是茫茫的暴雨,模糊了青山绿水。桑柔一时之间无法辨认是谁,该不会是芳姨被锁在外面了吧?
  她疾步上前正要开窗,可能是巧合,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刹那照亮天地间的污秽,也映出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
  “啊——,怪物!”桑柔吓得后退数步。
  雪白的皮肤,湿漉漉的乌发衬托面部狰狞,交织的血管暴露在雨中,蜿蜒的雨水顺着它面部淌下,在桑柔眼中像是泪痕,红色的血泪。它不断捶窗户,张嘴大喊,似乎在说:“放我进来。”
  如漆双目,森森白牙,在交错的血管映衬下,显得恐怖可怕,黑糊糊的嘴d像地狱的入口,吸收一切黑暗的元素。好熟悉的一张诡异脸庞,也许曾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霹雳一声惊雷响,震得大地也在颤动,随之而来的暴喝打断她的呆滞。“你为什么不让它进来?”
  桑柔盯着盛怒的夏天楠,喃喃道:“怪物,怪物……”
  他狠狠地瞪桑柔一眼,准备开窗。那窗外的怪物却好像非常怕他似的,在他靠近之前,转身顺阳台梯子逃跑。
  夏天楠不顾一切地追寻它的踪影,旋即消失于茫茫雨雾中,仿佛被黑黝黝的山林吞噬得一干二净。
  (七)第四天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没有停止趋势,绵密悠长地施展恩泽,全然不顾及大地是否能承受她饱和的r汁。
  他也消失了一天一夜。桑柔蜷缩在琴房的角落,等待夏天楠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心里有太多的谜团,需要他的解释,然后,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没有人能阻止她的决定。对,没有人能阻止。她神经质地笑着。
  她的笑声终止于一阵巨大的“轰轰”声,整座别墅晃了一下,屋子轻微地动了好一会才停止。
  房门“哗”地打开,急冲冲走进一个人。“桑小姐,可找到你了。东侧的山崖崩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老夫人吩咐我们去看看。”
  桑柔强打精神,穿上雨衣跟随芳姐到屋外。
  雾茫茫的大雨冲洗山林,造成的后果是山体滑坡。轻者毁损林木,重则危及人畜,全村人被滑坡的泥土活埋的消息时有听闻。桑柔初次见别墅修建在山崖下时,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噩梦居然成真。
  雨水拍击雨衣发出“噼嘭噼嘭”的闷声,桑柔听在耳朵里加快了心跳的速度。这次山体滑坡造成的损失不大,恰好压翻东侧花园里的大树,树根掀起的泥土飞得到处都是。可以想见那一瞬间的力量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地步,桑柔下意识地拢紧雨衣的领口,借此抵消内心的恐惧。
  桑柔扯住芳姐的手,阻止她上前察看具体情况。“芳姨,雨太大,要是造成第二次山体滑坡,我们会被……”活埋,两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桑小姐,你放心吧!不会的。你看!”桑柔顺着芳姐指的方向朝前看,小山崖现在变成一个小土坡,丝毫不具备威胁性。“没事,我们以前还遭遇过更大的……”芳姐突然住口,好像察觉自己失言,转而笑道:“我们还是去察看损坏情况吧,有问题出现的话,打电话到山下叫人上来修理。”
  更大的?更大的什么呢?遭遇过更大的山体滑坡吗?那岂不是把整座屋子都埋了?桑柔不寒而栗,心吊得老高。目前的情况下,她只能压下满腹疑问,跟着芳姐察看情况。
  树根附近似乎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桑柔好奇地走上前细看。
  “芳姨——”,桑柔脚一滑,险些摔到泥地里,幸亏芳姐及时扶着她。“不,不,不,我什么也没看见。警察,对,打电话叫警察来处理。”桑柔语无伦次,神经质地胡乱叫喊。她猛力挣脱芳姐的手,跌跌撞撞向屋里跑去。
  芳姐注视桑柔消失的方向,莫测高深地笑了。
  泥地下赫然排列几具尸骸,白骨森森,姿态各异。
  (八)
  “嘟嘟嘟……”,桑柔重拨几次,电话听筒里均传来无法接通的忙音,她慌忙放下听筒,上二楼收拾行李。没有车子下山又怎么样?她就是用走的,也要离开这里。
  刚一扭头,一根绳套从天而降,精准地套住她的脖子,她胡乱地扯松绳套,但是,她越挣扎,绳子收得越紧。
  “救……救命……”谁要杀她?为什么杀她?
  绳索一点一滴往上拉,桑柔双脚开始离地,似乎拉绳人有意将她吊在半空。桑柔几乎以为自己快窒息时,绳子不堪重负,“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她迅速摔到地面。
  “吱喇吱喇”,像撵玻璃的轮椅声由近及远。
  是她!桑柔顾不得疼痛,起身往二楼追赶。果不其然,轮椅驶进西边尽头的房间。
  也许,那些人都是她杀的。今天若不拼个你死我活,桑柔肯定自己离不开这座见鬼的别墅。她仗恃自己是个健全人,没有道理收拾不了一个坐轮椅的老婆子,紧跟着到那个房间。
  桑柔一脚踹开房门,“砰——”“咻——”,清脆的门板撞镜子声交织利箭发s声破空而来,她始料未及,目瞪口呆看着向自己疾s而来。眨眼的功夫,利箭“咚”的一声,s入……
  镜墙?“啪”,利箭无法s入光滑的镜面,弹落地板。
  “放开我,放开我……”夏母嘶哑尖锐地叫喊,连人带椅仰倒地面,弩弓发s器则滚落一旁,难以发挥威力。
  一个穿着黑连衣裙的长发女子压制她的双手,“夏妈妈,不要再伤及无辜。”
  “滚——”夏母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挣开女子,反手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
  “啊——”女子捂脸惨叫。
  夏母重新拾起弩弓发s器,鬼魅般地起身,最后,居然朝桑柔摇摇摆摆走来,像一具活动骷髅现身阳世。桑柔吓得魂不附体,仿如被人点住了x道,呆若木j地盯着她。
  夏母高举利箭,狰狞笑道:“就等你一个。”她正要刺入桑柔的身体,却被人拿住手。桑柔只听见她怒叫:“连你也要来阻碍我?”
  桑柔抬眼一看,居然是夏天楠。落地窗拉得大开,显然,他是从那里进来的。
  “你没事吧?”一双温柔的手扶起桑柔。
  她定眼一看,失声叫道:“鬼——”
  女子脸面上或红色或黑红色的血管交错分布,暴露在空气中,完全没有一丝常人的脸部皮肤,说话时牵动血色肌r组织像人形面部肌r活动模具。若她出现于夜晚,能吓杀心脏病人。
  女子闻言,泪眼婆娑,“桑桑,你不认得我了?”
  熟悉的声音唤起桑柔的记忆,她试探性地问:“你……你……你是小曼?”
  王小曼点点头,桑柔初时愣了一下,难以置信俏丽的小曼变成……,“天,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桑柔霍然想起满城风雨的新闻人物——剥脸狂魔,再联系夏母的行为,内心顿时清明,迷雾尽散,“是她,一定是她。原来,哪天晚上我不是做梦。夏阿姨,你太残忍了。我要报警,让警察制裁你的罪行。”她慌忙掏出手机拨打110。
  “桑小姐,少爷,如果,你们再不停止你们的行为,别怪芳姨心狠。”芳姐出现在门口,手持一把勃郎宁手枪对准众人。
  桑柔惊慌地说道:“她剥别人脸皮还杀人,芳姨你怎么还维护她?”
  芳姐冷哼一声,“事情不是她干的。少爷,你放老夫人过来,我们还是好主仆。桑小姐,我三番两次暗示你走,你却真笨得可以。”
  “花瓶,钢琴……,都是你弄的?”
  “花瓶是我弄的,钢琴是王小姐弹给你听的,晚上是我给你下的心理暗示,其余的都是我们合伙干的,明白了吧?”
  “芳姐,你罗嗦什么?麻醉她,快点,我要美丽,我要变得更美——”
  “不!芸珠,我欣赏、甚至爱慕你的美丽、高傲还有野心,我能重塑你的美丽,但是我不允许你为变美发狂。牺牲者已经够多了。”
  芸珠?桑柔咀嚼这个名字,重新审视这个房间的照片,继而恍然大悟。
  芸珠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香港非常有名的电影演员,曾主演过逾百部电影,被誉为“电影明珠”,在东南亚拥有无数影迷,盛年芳华之时息影,无人知其芳踪,徒留银幕丽影供人回味。前年曾举办过她的巡回影展,桑柔还与王小曼结伴看过,电影结束时还津津有味地讨论过她。
  难怪,这些照片又怪异又眼熟,原来,它们是芸珠的剧照。芸珠芳华绝代,她怎么会变成一具活动白骨?桑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剧照上的芸珠才符合她对美若倾城的幻想。“你真是那个‘电影明珠’?”
  芸珠抬头怪笑,面部皮肤又往下坠落几分,像要滑落的面具。“电影胶片往往能保存一些容易消逝的东西,比如青春,比如美貌……”原来,芸珠当年感到自己青春不在,状态每况日下,想再创演艺新高峰。恰好,芳姐由国外学成整容医术归港,见芸珠上门求医,她冒险为其注s杆菌类药物。不久失败,芸珠毁容。芳姐自愿成为芸珠的家庭医生兼佣人,为其重塑容貌。
  桑柔颤声说:“你犯不着剥别人脸皮再杀她们吧!”
  芳姨冷笑:“我的手术方法是移植换脸,可惜,排斥的情况比较多。现在,你看到芸珠的这张脸皮,是你好朋友王小姐的,这张坚持的时间长点,不过,也快不行了。你来得正好,自投罗网。呵呵,我们也没杀人,她们都是被自己手术后的外貌吓死的,跳楼、割脉什么的都有。开始,还能埋在花园里,后来,我们索性抛到河里。省心!不信?你可以问问你亲爱的未婚夫。”她收起手枪,暗示性地看着夏天楠。
  “是你带她们回来的?”桑柔颤声说。
  夏天楠置若罔闻,只是愧疚地看着王小曼,柔声说道:“小曼,你还怪我吗?”
  “你怕我现在的样子吗?”
  “不,你是唯一一个坚定爱我的女人,我的新作《风中新娘》就是献给你的……”
  “我整日整夜坐在这里,缅怀我的美貌,你们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怎么能帮我做出决定?我要重返银幕——”芸珠激动地大喊,趁天楠放松警惕,拾起弩弓再次s向桑柔。
  “不——”
  一只利箭疾驰飞来,瞬间,箭头没入桑柔左肩。她闭眼倒下去的那一刻,庆幸地想:原来,箭头涂了药,她不是要我的命啊!
  结局 第五天
  桑柔苏醒的时候,晶莹的露珠恰滴在她的嘴唇,映出初阳七彩幻光。天空彻底明朗,团聚多时的y霾一散而尽,大地一片清新明亮。
  她艰难起身,“哎呀。”好痛!怎么肩膀上有个伤口?她环顾四周,脑海一片茫然。
  好陌生的地方!她怎么来的这里?为什么孤身一人躺在树下?看样子下了大雨,还好,她没有被雨淋湿,也没被闪电劈死。记忆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稍微多想头就痛得不得了。算了,不去想那些没用,循大路下山要紧。
  桑柔沿着山道往前走。“叭、叭、叭——”,汽车?咦,荒山野岭怎么会有车?管他的,何不搭个顺风车。她刚这么想,小车“吱——”一个刹车,恰好停在她旁边。
  “小姐,需要搭个顺风车吗?”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自驾驶窗探头出来问。
  “呃,是的!”桑柔不好意思地说。
  “上车吧!下山的话,还没等你走到半路,天都要黑了。远着呢!”司机极其热情邀请她。
  “好的,多谢!”桑柔诚恳地说,坐上后座。
  她没有注意,上车的同时,车内后视镜映像里,中年男人一抹诡谲的微笑,幽暗而神秘。
  “不谢!同路嘛!我最喜欢帮助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呵呵,坐好咯,开车!”
  车子发动,绝尘而去。
  只有阳光,只有那阳光,见证高高隆起的后备箱外,赫然,拖着一只血迹斑斑的娇嫩美手……
  落叶之城
  今日7月2日星期三,已经上传第二卷(2—4)
  这文章经过人提醒,发现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现在修改好了,再度传上来,看正文的朋友不用在意,今天《千面女u》的正文已经传上了
  (这篇文是我和我的好朋友赵吟共同完成,她提供开头,我完成中部和结尾,是一次很有意思的事情。现经过她的同意,我把这篇文章传上来,做为一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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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之城
  尖峰w市,原来是南方一个破落小城。
  最近几年,却跻身全国“现代十大绿化城市”之首和“全国百强大学”第二十位,名声大噪。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尖峰w市的一个人和一所大学。
  一个人指的是传奇市长——黎靖轩。
  黎市长的聪慧头脑、卓越政绩和廉洁作风,吸引不同地区的不同类型人才,至尖尖峰w市搞经济建设,尖峰w市的市民才过上富裕生活。
  一所大学,则是黎市长大力扶植的母校——尖峰w大学,正是因为有了这所大学,破落小城才在全国打响了“破落”的名号,缘于其学术、教学的先进与城建的落差巨大。
  相较官方新闻的宣传,w市市民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新崛起于w市,专跑法制线的《尖峰日报》无冕王——沈斯。他的新闻暴料五花八门,上至官商勾结,下至抢劫追踪……,所以——“沈大胆”的名头,不径而走。
  另一个是黎市长的夫人——赵晶。但是,她的头衔——第一副市长,比她的市长夫人头衔更响亮。她以大刀阔斧改革,勇于挑战“潜规则”而闻名全市,是w市民无人不竖大拇指夸赞的名女人。
  话说昨天,沈斯接到暴料,尖峰w大学有一位女大学生跳楼自杀。
  虽然,现代社会,大学生、硕士、教授……的自杀事件层出不穷,吸引眼球的新闻报道已令人见怪不怪,但是,尖峰w大学建校以来发生学生跳楼事件尚属首次,关于她的自杀因由,校内更是传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沈斯决定以这个新闻线索作为突破口,写一篇探讨现代大学生为何自杀的专题报道,希望对尖峰w市民有所触动,关注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情,而不是麻木地生活。
  沈斯专程到学校调查这个女学生的背景,校方给的资料只写着:颜秋琪,21岁,孤儿,中文系,大学四年级,成绩中等偏下,校报记者。
  显然,校方不希望记者介入,扩大事态,使校方名誉受损。沈斯从颜秋琪的同学入手,只有一个叫潘云云的女孩提供了一点新闻线索:颜秋琪有一个全校闻名的男朋友——赵启若。
  不过,新闻调查中暂时不必惊动这位重要人物,沈斯决定先去一趟颜家再说。据潘云云提供的地址,沈斯来到城北未改造的旧城区。
  该区中心有一棵标志性的大树,大树出奇的地方,是在生命旺盛的夏日也有一地的落叶,满树浓郁的翠荫不因落叶减损丝毫。
  颜秋琪的家正位于这棵树的南面。
  尖峰w市的这个夏天来得比往年热。
  中午的太阳亮得像个白炽灯,树上的知了叫声令人格外心焦。一路的炙烤使沈斯心烦气燥,他猛吸一口烟稳定情绪。
  大树的荫翳辐s颜秋琪的家,沈斯捻掉烟头审视眼前这排带有惊人“韧性”的两层楼房。铁皮外壳做的墙面,给“韧性”做了一个最好的注解,窗棂上的绿漆就像蛋花汤里漂浮的葱沫,可怜又可笑,y郁又哀伤!
  他敲敲斑驳落漆的铁门,嘎吱一声,门开了。
  “什么事?”一个消瘦见骨的中年男人探出头问道。
  沈斯被他一身的烟臭味熏得倒退两步,“您好,请问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叫颜秋琪的女孩子住在这里?”
  男人咧嘴“嘿嘿”的笑,露出一口烟黑色的烂牙,“是住这里,不过,人都死了好几天,有事吗?”
  “我是她的表叔,有人通知我,她死了,我来整理遗物。听说,她就住在这里。”沈斯表明身份。
  男子啐一口浓黄色的痰,“什么遗物!只有一本狗p不通的日记,想要就拿去吧!”男人掩上门,一阵捣腾的声音之后,再开门时,手里已拿着一本蓝皮笔记本。他把日记扔到沈斯手中,“不值钱的玩意,拿去吧!”
  “请问,你的名……”沈斯见关了门,只得悻悻作罢。
  他把日记略微翻看了一会,发现里面虽然有几页被撕掉,但是,日记本身的内容足以为他翻开新闻生涯的新一页。他连忙赶回家仔细看日记。
  临窗的两道目光追随沈斯远去的背影,直至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
  穿铁灰色西装的男人微扯嘴角,侧面看像一个怪异的微笑。离他梢近的中年男人在胸口搓手,谄媚地笑问:“曾秘书,您说关于……”
  “给你,这张卡已存了十万元,密码六个零。今天晚上,我要你离开这个城市,明早,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还在。”男人冷颜微笑。
  “那是,那是。”中年男人抹一把满面的冷汗,小心接过银行卡。
  男人不再多语,径自走了。
  至于,那本“物超所值”的日记,回家细看的沈大胆是越看越兴奋。
  3月11日星期六y
  又是一个y天,整整一个星期的y天了,我的心情也y了一个星期。再这样下去,我怀疑我的病是不会好的了。为什么要开学?我讨厌极了年复一年重复这样的日子。学习真有那么重要吗?学的是什么?学习今后怎样在社会立足?怎样勾心斗角吗?人活着真是太累了。妈妈,我的好妈妈,要不是你让我念大学,我早就放弃了。我的好妈妈,我真想你啊!想念十六岁以前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3月14日星期二y
  上天真是注定不让我过好日子,申请延迟交学费的报告被退回。人为什么老是这么势力?他们鄙视的眼光真让我受不了,我知道在他们眼中我成绩差、又没钱,可我没做任何错事,为什么非得承受这样的对待?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崩溃了也说不定。如果退学的话,妈妈一定不会原谅我。毕竟都熬到大四了,我一定得坚持下去。可是学费怎么办?
  3月15日星期三y转晴
  他一定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多好的男孩子,他竟然帮我缴全了学费。呵呵,妈妈您知道吗?他的名字叫赵启若哦!您应该知道的吧!在天国的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您的。
  当时,他去财务科,我正和财务主任磨学费的事情,他听明白我的困难后,二话不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