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9-09 07:28      字数:13510
  “那就好。”她和曾崎同时笑了。
  “你们会给我多少,少了,我不会离开他。”我拿出最市侩的嘴脸。
  “错了,我们给你钱,你要保证留在他身边,时间越长越好。”
  我错愕地望着他们。
  他们相视而笑,曾崎甚至亲昵地拍拍她的手。
  感觉有点不对劲!
  “让你知道这个计划,我也是很冒险的。小曾说你沉默寡言,不会告密,基于对他的信任,我还是向你透露。我丈夫背着我在外面养情人,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越做越过份,竟然大量挪用公款蓄养情人。我不能让尖峰w市在他手里玩完,我需要你做证,揭发他……”
  “他倒了,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是他妻子。查经济帐目……”
  “呵呵,这个不用你c心。你接受这个计划吗?”
  “你会给我钱吗?”
  “当然。”
  如果,她真是为了廉政,我也许会不要分文加入,可是,她给我钱,她所谓的廉政目的就很可疑。
  我需要考虑一下。
  “请让我考虑一下。”
  “还要考虑吗?好吧!你可以考虑,希望这期间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我只是考虑一下,加入以后的事情。”
  “聪明的女孩。”
  我不再和他们客套,走出包厢,叫了计程车回家。
  一路上思索并无结果。
  服用镇定剂,睡觉。
  5月12日星期六y
  尽管不再下雨,可是y沉沉的天气一样令人郁闷。
  接到赵晶的电话,她约我见面。
  于是,我借口学校有活动,推掉了黎靖轩的约会。
  见面的地点是星缘咖啡屋,我准时到了包厢。
  她已经坐在里面了,曾崎不在,少了一个调和者的角色,一对一的模式令人拘束。
  “什么事?”
  “两次见面,你都很紧张,坐,喝点热咖啡。今天,请你出来,我们随便聊聊。昨天的提议,你可以继续考虑。我最不缺的,就是耐性。怕的是,你错过时机,失去与我提价的资本。”
  她轻抿一口咖啡,整个人云淡风轻似的。
  我也捧起咖啡喝起来。
  仔细看,她也是挺漂亮的,有股说不出的风韵,很迷人。她和黎靖轩做夫妻,是很匹配。
  “怎么会错过时机呢?”
  她嘲讽地笑,“他喜欢找一些类似的女人,更换的速度很快,你是时间较长的一个,长得也最像。不过嘛,我和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彼此是非常了解的,他喜新厌旧的速度……,呵呵,看我找上你就知道了。”
  “你在嫉妒。”我凭女人的直觉断言。
  “你知道,他很有魅力。你决断不下,不也是如此?”她笑得温柔,表情有一刹那的残酷。
  我浑身莫明地寒凉,被她看透了。
  “二十多年前,他娶了一个女人,却抵挡不了诱惑,犯了罪,qg了那个女人的妹妹。妹妹跑了,女人决定原谅他,和他重新过日子。但是,他回报给女人的却是,不断找与妹妹相似的女人满足自己的欲望。现在,你还觉得他有魅力吗?这种男人,是不是该让他消失在女人的视线里?”
  她嘴里说着恨,脸上却显着爱恋的嫉妒。
  我不禁猜测,她嫉妒的,究竟是妹妹,还是代替妹妹的女人们,亦或是他对妹妹的情感?
  我该怎么办?
  “给我三天时间。”
  “好吧!希望你及早刹车,三天后加入计划不算太晚。毕竟,我们也算有点关系。”她拎包走的时候,说了一些似乎别有深意的话。
  直到她离去很久,我还是一直不断在想:
  这个女人为着嫉妒,要把丈夫杀死。
  整本日记的事情,极尽明了。
  赵启若已经从愤怒变成冷静,再从冷静变成平静。
  难怪,秋琪那天说出那些话,那天三人的奇怪态度都有了答案。
  他还记得,5月15日那天自己有多么高兴,秋琪的态度终于明了,愿意和他回家吃饭。
  尽管,见父母的时间有点早,但是他等不及要捧出心中的珍宝,献给父母看。
  正是傍晚,刚进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父母,秋琪像被雷击中一样。
  “你们是赵启若的爸爸妈妈?”
  “你是启若的女朋友?”赵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准你们在一起。”黎靖轩的脸色亦十分难看。
  “怎么了?”赵启若被三个人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
  “启若,你过来。”赵晶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们对秋琪充满敌意,他才不会傻站过去,看上去像和他们一国的,秋琪会受伤的。
  他很自然护住颜秋琪,“不要。”
  黎靖轩沉声说:“启若,你和她是……”
  “颜秋琪,还记得我那天对你讲过的故事吗?”赵晶巧妙地截断他的话。
  颜秋琪傻傻地点头。
  兀的,赵晶笑了,表情残酷而温柔,“你是那个妹妹的孩子,明白关系了?”
  妈妈告诉过她,她是遗腹子,因此,她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妈妈就是那个妹妹?
  而她,是那个妹妹被qg后生下的孩子?
  不被欢迎的孩子,流着肮脏血y的孩子?
  那么,她与在场三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她颤抖着问:“你知道吗?”
  黎靖轩直视她的眼睛,“知道,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
  “为什么?”
  “报复她的离开。”
  简短的六个字,足以让她撕心裂肺。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话是针对赵晶的。
  “我乐意看出好戏。我提醒过你,希望你及早刹车。只是没想到你是……”涉及到她的儿子,她才露出恐惧的表情,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急问:“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吧?”
  “妈,你们在说什么?”
  “闭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c嘴。”黎靖轩呵斥他。
  颜秋琪走出赵启若的保护,“放心,我们……清清白白……”
  她好恨,这一对禽兽夫妻。
  她身上流着禽兽的肮脏血y,没有资格面对启若。
  看,她干了什么脏事,是自甘堕落的惩罚吗?
  她要把肮脏的血y换掉,让世界再也看不见肮脏和恶心。
  颜秋琪一边退向大门,一边哆嗦着嘴说:“启若……你很……好……是……我不……配这样……的……你……”
  她摸到门把,扭开门,转身冲了出去。
  “秋琪,话还没说清楚……”赵启若见势不对,也追了出去。
  “你不去吗?老的小的,凑一堆去了。”赵晶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你对她说过什么?”黎靖轩近赵晶。
  她嗤笑,“让她离开你呀,并且告诉她一个故事,关于我同母异父的妹……啊……你……放……手……”
  黎靖轩冷冷地凝视她,扼住她的咽喉,“她身上流着我的血,完全属于我,她不是可以逃跑的可念。她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人。你竟敢……”
  “放……手……”赵晶挣脱他的掌控。
  她稍喘口气说:“这是丑闻,丑闻。”
  “哼,你没有真正告诉她实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心。”黎靖轩抓起车钥匙,疾步朝外走去。
  “砰——”,巨大的关门声之后,是死一般的沉静。
  良久,赵晶“亲切”地笑了。
  她对着虚无的前方,像面对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说:“可念,他不知道的事多了,对不对?”
  赵启若揣着档案袋,异常冷静地推开了市长办公室的大门。
  “怎么不敲……咦,启若,你怎么来了?”赵晶初显吃惊,在看见那个档案袋后,她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常态。
  正在汇报的秘书——曾崎,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她摆摆手,曾崎立刻收拾好东西出门。
  当曾崎与他擦身而过时,赵启若提起嘴角,噙着笑意,“恭喜曾秘书屹立不倒,出力不少,辛苦了。”
  “哪里,份内之事。”曾崎冷静而淡定有礼地说,他微欠身,出了门。
  赵启若将档案袋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所有的事,都是真的?”
  “真的。”
  “整个过程,你们都是绝对自私,为着自己。”
  “妈妈是爱你的。”赵晶柔声说。
  “以前,我不会怀疑,现在……”
  “现在,你也不应该怀疑。”她硬声说。
  “是吗?”赵启若轻声说,他突然感到这间开着空调的房间冷得像冰窖。
  颜秋琪,那个他爱的女孩、他的姐姐,在世时,是否也像他一样感到冰冷,心里感觉莫名的哀伤?
  姐姐,竟是抗拒不了别人加诸于她的哀伤,而死的吧!
  “把你的表情给我收起来,”赵晶厉声说,“你和那个死鬼一个德行,一想起她就这个表情。”
  她再也控制不住,破口大骂。
  她这一生,都在忍耐当中渡过,没有比报复和报复后获得的权力,更让她快乐的事情。
  极力的忍耐,也会使人陷入疯狂的。
  她仿佛看见面前站着黎靖轩,他脸上一迳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该死!
  她顺手抄起一个石制笔筒,掷向他,“死鬼,为什么不是我?”
  赵启若反应快,头一偏,笔筒顺势砸在门上,发出“咚”的闷声。
  “妈,你应该去看看医生。”他十分冷静,仿佛是一个局外的旁观者。
  “发生什么事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曾崎闯了进来,看见一地的狼籍,赶紧关好门。
  “小崎,他没心肝,他……”
  曾崎不等她说完,立刻上前安抚她。
  “曾秘书,麻烦你了。”赵启若冷眼看着曾崎亲昵的举动,心下十分了然,“妈,我今天是来道别的。”
  “什么?你道别?”赵晶一惊,好像又恢复了常态。
  “嗯,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不同的地方。曾秘书,我妈麻烦你照顾了。”
  “份内的事。”
  两人交换了一个男人之间才明了的眼神。
  赵启若点点头,走了。
  赵晶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小崎,他还会回来吗?”
  她获得了想要的权力,踏上这个位置,却失去了原来一直拥有的,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曾崎安慰她,“会的,等他累了。”
  是啊,他走了,也许还会回来。
  年青人,谁知道呢!
  巴黎的秘密
  早春的寒风,吹开了塞纳河河面的夕阳波光,泛起流粼瑟瑟,映照鳞次栉比的左岸咖啡馆和小酒馆。
  远处的新桥,摄影机在半空运转,反光板缓缓移动,香衣云鬓纷乱,不知又在上演什么样的戏梦人生。
  微醺慵懒的左岸,汇聚了全巴黎的成名或未成名的艺术家,宛如缪斯女神敞开灵感乐园迎入造访的弟子。
  (一)
  vina无意识地搅动小勺,引诱杯里的咖啡旋动螺纹般的细漩,她静静地坐在这个露天咖啡馆的某个偏僻角落,等待一个即将到来的分手约会。
  她稍挪一步,避开户外空调的势力范围,解开围巾,尽情享受左岸的春寒。
  也许,如此季节,如斯景致,不会再有几次了吧!
  今天,wadan教授看过她的新画作之后,给她下了最严厉的评语。
  “亲爱的,说实话,在这里,你并不突出。任何一个人都比你陈腐的画作来得有特点。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但如果你还是毫无进展,那么请你回到适合你的中国,或是转到另一位教授的门下。请不要视作侮辱,艺术就是那么残酷!”
  天哪!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般的打击!
  想当初,她击败了多少考生,才申请到这个法国最高等美术学院的学习名额,顶着众人艳羡的艺术光环来到巴黎。
  再者,wadan教授是全法国的知名画家,如果他不接纳她,意味整个巴黎画界否定她的艺术才能,届时谁肯为她敞开艺术的大门?
  灰溜溜地回中国?
  不,绝不!
  她不要浸泡在他人异样的目光里!
  可是,怎样才能突破画作的局限?
  “抱歉,让你久等了。”来者打断了她的思绪,vina霍然抬头,看见了本次约会的对象——ayn。
  ayn是她的同班同学兼男友,wadan教授的爱徒,典型的法式帅哥,外带一丝艺术性的落拓颓靡,迷死一票女生,声称每一个女人都可能是他的缪斯女神。
  自从上次vina在画室撞破他与另一位“缪斯”的亲热,她已降级为“卸任缪斯”。
  如此心照不宣的事情,他有必要约她吗?
  难道,他嫌她不够东方式地抓着他的裤脚哭泣?
  (二)
  ayn着迷地望着东方娃娃似的vina,“上次的事,很抱歉,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他暗示性地捏紧她的手,黑眸变幻着诱惑的光彩,直要穿透她的灵魂。
  似乎,他口中“好朋友”的含义不是一般的暧昧。
  花心而贪婪的男人,不论任何国度均是一样的。
  vina轻轻地抽出手,婉转拒绝,“最近,我会很忙,再说吧!”
  “是下午的事吗?我听别人说了,也许我可以帮忙。”他随意地摊开两只手,仿佛有无限的自信可以为她解决所有的麻烦。
  “怎么帮?”
  “我们可以共同创作,wadan教授不会反对的,况且……”
  对面的口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理由,她却只想笑。
  上次,他扮演花心男友,这次,他还想扮演救世主?
  ayn的创作脾气,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自己的王,是自我的绝对主宰。
  与他共同创作,绝对是毁灭性的灾难。
  最后完成的所谓“共同创作”,说不定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vina凝视远处影像摇曳的新桥,突然间很想走近,一观究竟。
  她无意与他深谈,干脆摇头说:“我拒绝。”
  “为什么?”ayn不满地抱臂,她居然无视自己的好心。
  她推开椅子站起来,“wadan教授会评定我剽窃,要知道,我们中国人最忌讳这个。”
  接着,她叫来女招待付清帐,对ayn说:“你慢慢喝,我要独自安静一会,相信你不会反对。”
  vina不再理会他,独自向远处的新桥走去。
  (三)
  一辆十八世纪的豪华贵族马车,映衬天际的余晖,缓缓行驶在新桥的大道上。
  比晖光更耀眼的是,马车驾驶座上的红发女郎。
  春寒料峭,女郎拥着豹纹皮草披肩,一双冷傲的碧眼如孤星俯瞰众生,倍添寒意,但是,那一头寒风中的红发,却宛如火烧乱云似地飘舞,缭动着矛盾的热情。
  古典的马车与现代的新桥,恰被这红发碧眼女郎本身具有的极端冷热完美消融,进而产生惊心动魄的美。
  所有的光影交错,似乎全是为她一个人而服务。
  vina不禁看呆了,因女郎特有的威慑力的美。
  于是,她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趁着摄影组即将收工的空档,vina冒冒失失跑到红发女郎面前,自我介绍,“您好,我是vina,目前在巴黎学油画,请问您可以做我的模特吗?”
  女郎的助手正在为她补妆,她看着镜子里的妆容,冷淡且公式化地回答,“您好,我是salina,很荣幸认识您,关于我的工作事宜,您可以去找我的经济人商谈。”
  “可……可是……我本人非常需要……需要您的帮助,没有您,我……我的老师wadan教授会……”vina结结巴巴起来,试图说服她。
  “wadan?”红发女郎似乎对这个名字来了兴趣,斜眼睨她,“你的老师是wadan?”
  “是……是的……”
  “这样啊!”她咬着葱管似的指甲思索了一会,忽然说,“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场为我画一副速写,如果令我满意,我会允许你为我作画。sue,请你拿ben的纸和笔过来。”
  (四)
  涂满丹蔻的艳指突然抽走vina的画纸。
  “我……我还没有画完……”vina伸手,想抢回画纸。
  salina却兴致勃勃扬高画纸,说,“天才不需要画完,人们也能看到他的神韵。啊哈,让我看看未来的大师都画了什么!”
  她迎着晖光展开画,碧眸盛满惊诧的光芒。
  难道有戏了?!
  vina看着她的样子,心情犹如飞升天堂。
  但是,salina开口的第一句话,把她下了地狱,“我的上帝,太中规中矩了。我离开巴黎不到两年的时间,wadan的眼光竟然堕落了!可怜的wadan!”
  vina怯怯地退后一步,“画有什么问题吗?”
  salina的评语居然与wadan教授的不谋而合,她的画连街头模特也看不上眼,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了?
  压抑,以一种喘不过气的姿态重重地倾注她的全身。
  对方毫不留情的批评,不仅令她难堪,也否定了她二十多年的努力。
  为什么她倾尽了所有的努力,还是换不来别人的认可,哪怕是一个微微的点头?
  思维混乱,目光恍惚,女郎的脸和教授的脸重合,他们合体为一个不可逾越的巨大存在,矗立于她的精神世界反复布道,“你的画毫无价值……”。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salina察觉她有丝不对劲,微低头,关心地问她。
  冷风吹动细软的红发,拂上了vina的面颊,她仿佛被那幻化的烈焰灼伤,惊叫一声,面色铁青地盯了女郎一眼,扭头跑向远方。
  salina有趣地凝视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近于癫狂的世界不能击垮外在理性吗?可怜的东方娃娃,让salina推你一把吧,你会感激我的。”
  她拥紧披肩,迎风拨弄着火红的
  长发,欣赏它们恣意翻飞的线条,轻声说:“sue,请你叫ben过来一下。”
  (五)
  沙哑靡曼的歌声,婉转缭绕,倾泻在morrie酒馆每个顾客的杯子里,漾漾一片杯光弧影,缀着暖黄的店光,驱散了穿行于塞纳河的夜风威势。
  vina要了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埋头闷喝。
  尽管,内心不服气,然则,艺术才能有限是不争的事实。
  明天早上去办理退学手续,免得难堪。
  可是,回国……
  越想越压抑,她索性举杯又灌入一大口酒。
  咦,杯子怎么提不动了?
  她提眼前望,原来,一只充满力量的男性大手稳稳地握住了杯底。
  “放开!”语调带着十足的火药味。
  “来杯果汁,怎么样?我想你会喜欢的。”
  搭讪?
  vina评估着眼前的俊男,只需一眼,完全可以判定他是个披着艺术外衣的猎艳狼,一如前男友ayn。
  “您好!我是ben,您呢?”
  “v……”,她突然住嘴,暗自咒骂一声,去他的入乡随俗,该死的法国,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她扬着下巴,故意说自己的中文名,“我是叶芷苏。”
  果然,法国佬被饶舌的中文音弄叉了舌头,半天没发出正确音,逗得叶芷苏前仰后合,大笑不止,完全破坏了酒馆的气氛,招致他人侧目,低头私语。
  可能,他们又在议论,“看那,又是一个中国人。”
  谁在乎呢?!
  反正,她快要离开这里,离开法国。
  她是个过客,不是归人,谁会在意一个过客的放肆?
  她索性放声大笑。
  三分钟后,他俩被“好心”的侍者请出了店外。
  漫步左岸大道,清寒的风吹醒了芷苏的酒意,令她恢复本性的沉默,而身后的男人依旧如影随形,像她的第二道影子。
  终于,她忍不住了,停下来,大声问:“你想干什么?我没有兴趣做你的野餐,你还是趁早滚到另一个酒馆钓女人吧!我相信,她们会很乐意的。”
  ben似乎并没有被她的喝阻吓退,笑容温和随意,“那么你有兴趣做我的摄影模特吗?”
  “不缺钱,没兴趣,没空闲。”芷苏快速回绝,他的邀请令她想起被salina拒绝的不快。
  “我在拍摄场看见你和salina站在一起,觉得你的东方风情很美……”
  “是她叫你来的?”芷苏顿生希望,她好喜欢salina独具的威慑力的美,仿佛能征服一切似的。
  “不,这是我个人的邀请。当然,如果你希望和她成为朋友,我会是一个很好的介绍人。”
  “真的?”
  “真的……”
  ben揽着娇小的芷苏溶入茫茫夜色。
  (六)
  “表情再神秘一点,对,眼睛朝下望,对,就是这样……”
  抓准时机,快门声响起。
  “很好,今天到此为止。”
  “啪”,聚光灯熄灭。
  芷苏按揉面部僵硬的皮肤,好奇地问:“ben,今天为什么结束那么早?”
  “巴黎的朋友们为了欢迎salina归来,特意举行狂欢派对,今晚是介绍你们俩认识的好机会。难道,你不乐意吗?”ben一边说,一边收拾摄影器材。
  “乐意,太乐意了,谢谢。”芷苏激动地拥抱ben,亲吻他的面颊。
  “我希望你亲这里。”ben指着嘴唇说。
  “别扫兴了,”芷苏嗤笑,打掉他的手指,“男人都是贪婪的花心虫,我不想失望。”
  她不顾他垮掉的表情,踮起脚尖,亲吻他的额头,“亲爱的ben,我们晚上见。”
  说着,便轻灵灵地飘出了工作室。
  “可爱的东方娃娃,男人不是贪婪,而是不知爱哪一个才好,”ben注视她的背影如是说,接着他似想起了什么,耸耸肩笑了,“法则,并不总是适用于男人,女人也一样。”
  (七)
  音乐淹没了一切,这洪流席卷了屋子的每一丝缝隙,但是,并没有阻碍人们之间的交流,相反,促使彼此贴近,更形密切。
  芷苏端着一只高脚杯,附在ben的耳边问:“她什么时候出现?”
  “看那边。”ben示意她看向大门。
  突然,音乐停止,装扮奇特的人们也停止穿梭和交谈,大家一致注视大门,仿佛期待已久的人即将出现,芷苏也不自觉地屏息以待。
  门,缓缓推开。
  闪入众人眼帘的是,四个装扮成古埃及黑奴的男人,用他们高大健美的躯体,托举一张铺满瓜果的正方形木板,徐徐步入屋中央。
  蓦地,板上外层瓜果迅速掉下,滚得一地都是,露出里层鲜嫩夺目的果实。
  随即,一抹火红扬空甩起漂亮的弧度,“果实”和“藤蔓”缠绕的肢体,妖娆地立了起来。
  salina一丝不挂,彩绘的瓜果宛如自体内结出,鲜艳而耀目地存在,汲取大地所有的生机。
  “太美了!”静寂的人群忽然爆发一片叫好声和口哨声。
  满屋子的艺术家,每个人都装扮得标新立异,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结果,变成一屋子眼花缭乱的怪异。
  salina被他们簇拥着,像海浪里诞生的阿芙洛狄特,是女神般的存在。
  芷苏目不转睛,心里翻涌创作的激情,她要表现这样的美,她所缺乏的美。
  “ben,快介绍我们认识。”
  “没问题,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和她打个招呼。”
  ben排开人群,挤到salina身边。
  “我把她带来了。”ben示意她看斜对面。
  salina淡淡扫一眼,评价说:“穿得真保守,你的摄影器材没有达到效果。”
  “难道,你想用我宝贵的镜头去击碎石头吗?”ben耸耸肩。
  “你的激情不能击碎石头?”她大笑着反问。
  “石头对雄性激情不感兴趣。”
  “喔,明白了。我来开导她吧!我有预感,一旦石头裂成碎片;掩藏的宝石光芒会刺穿我们所有人的眼睛。”
  salina手持一只高脚酒杯,微笑着,朝芷苏走去。
  (八)
  “你好,ben刚才向我提起你。”salina的碧眸仿若猫晴石般流离变化,透着诱人遐思的媚惑。
  那有旺盛生命力的抽象瓜果彩绘,仿佛在无形地吸食四周潺潺生气,增强她的美态,散发一种怪异的魄力。
  芷苏有一刹那的震撼和眩晕,明亮的眼睛深处露出崇拜的欣喜。
  “你……你好,我们之前见过……”
  “新桥的拙劣画作。”salina飞速截断她的话。
  “拙劣……是的……”芷苏眼中难以形容的光彩萎败,头颅难过地低垂。
  “走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问题的起因吗?”她拉住芷苏的手,不由分说带着她进入一道小门。
  门一关,隔绝了屋外所有的声音,偌大空间只有她们俩和一堆摄影器材。
  salina示意芷苏坐下,便进入了另一道小门。
  十五分钟后,门开了,salina裹着浴巾,一身洁净清爽,站在芷苏眼前,突然敞开了浴巾。
  那凝白的肌体和湿红的发色,以鲜活的姿态,暴露于这寂寂的世界,把荒芜苍白的世界渲染出美丽而生动的色泽。
  她握着芷苏的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肌肤。
  芷苏机灵灵一颤,像碰到喷火的毒蛇,猛然缩回手,“我只画模特,从来不碰……”
  “你不碰我,怎么会知道我身体的温度,怎么把我的温度表现到你的画布上?摄影是我的兴趣,来,和我拍照,看看我怎么通过镜头表现你的温度。”
  salina将镜头对准芷苏,调好自拍时间,然后,坐回她身边。
  “放轻松。”她极自然地赤l,仿佛有意展示上帝赐予的身体,碧眸温柔地凝视她,目光饱含情感和蛊惑。
  芷苏的意识沉沉地坠落,任她解开自己的衣裳,与她一般地赤l,像初降人世的婴儿。
  (九)
  salina一手抬高芷苏的下颌,一手放在她的肩上,侧面对准镜头,那烈烈的红唇几乎贴着她的脖子,话语似低吟缓唱,“你为什么不放轻松点?”
  暖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脖子,麻痒微热,刹时柔化了僵硬的肢体。
  她绵长地吐出一口气,“我来自中国。”
  “遥远的东方国度蕴涵着巨大的能量,但却是你的阻碍,埋葬了你的精神。可怜的东方娃娃。”
  说话间,快门一声一声响起。
  salina换了一个姿势,将双手c入她的黑发。
  半湿的红发自然垂落,是来自异界的女巫召唤,缕缕纠缠于黑发,如同此刻二人的眼神。
  她问:“为什么画画?”
  她的十指时轻时重地摩挲芷苏的头皮,她舒服地半眯眼,回答,“它很美妙,可以凝固美的瞬间和永恒……啊……”
  发根一阵猛烈的疼痛,芷苏的眼睛因突如其来的痛感而瞠大。
  salina紧紧揪住了她的头发,施力提起她的脸对准镜头,艳唇凑着她的耳边,一字一顿说:“不要把艺术当作憧憬的、陶醉的、娱乐的玩具,而是视为自己心中所迸发的烈火,用心中之火烧尽你的对象,同时又烧尽了自己,这才是你应该作画的根源。现在,用你的眼睛s出心中的烈焰,直视镜头,燃烧所有的所有。明白吗?”
  salina的手揪得头皮发麻,芷苏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却滑落欢欣的泪水,她仿佛接触到了一直无法领悟的真谛。
  “……明……明白……”
  得到她的回答,salina满意地松开十指。
  紧痛感消失了,芷苏好像顿失倚靠似的,软软地,伏在她的大腿啜泣。
  salina温柔地扳侧她的脸颊,重新对准镜头,“为什么不释放你的烈焰?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心中的秘密展示在画布上……”
  salina轻声诱导,“你的秘密是什么?”
  芷苏将脸埋入她的大腿,害怕面对镜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喜欢你。”
  salina捧起她的脸,柔和的音调如咒语轻诵,“不要害怕,诚实地面对自己,面对欲望和渴求,束缚不能产生真正的火焰。不要害怕秘密,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是,把秘密展示在瑰丽的画布上,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办到的,你应该珍惜。在这里,只有巴黎,知道你的秘密。”
  伴随着软哝的法语,一个蝴蝶般的吻落在芷苏美丽的锁骨中央,像两扇欲飞的翅膀。
  (十)
  “真是一副杰作!你完全有了崭新的领悟。”wadan教授赞叹道。
  面前的画作,仿佛和光融为一体,并放大了光的本质,因而赋予画中人物异样的力量。
  接着,他像注意到什么似的,雪白的眉毛打了一个结,“你的模特很像一个人。亲爱的vina,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模特是谁吗?”
  首次得到wadan教授肯定的评语,芷苏的脸显出激动的红色。
  那晚的照片出来之后,简直把她惊呆了。
  不安、痛苦、陶醉、迷离……,揉和内心所有的情感,如此赤ll的表达,迄今为止,只在这些照片上见到过。
  非凡的salina用那魔力般的镜头,解除了她内心潘多拉盒子的印封。
  之后,salina以掺着烈酒的琉球朱刺入她的体内,把蝴蝶似的吻永远凝固在锁骨中央,像一枚异教徒的图腾。
  教授的提问是火种,点燃“图腾”,灼烧她的灵魂。
  她无意识按住领口下方,回答,“是一个我在街上认识的模特,名叫salina。”
  “salina!”wadan教授伤脑筋似地摸着额头。
  “有什么不对吗?”芷苏疑惑地问。
  “啊不,你先回去吧,我需要休息一下。”
  芷苏满腹疑问出了画室。
  楼角转弯处,焦虑的ayn从上面追下来。
  “有兴趣喝杯咖啡吗?”
  他喘成这样,居然只为了约她喝咖啡?!
  她觉得有趣,欣然应约,“有什么不可以的?”
  (十一)
  塞纳河的风,捎带春末夏初的草味,梳弄着所有人的精神。
  如斯季节,如此景致,心情已然迥异。
  芷苏惬意地享受习习凉风。
  ayn身子前倾,两只手肘支着桌面,语气有一丝气急败坏,“vina,听我的,你应该马上离开salina。”
  “你约我出来是为了这个?salina怎么了,你认识她?”
  “天呐,看样子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细。她是个危险份子,是巴黎艺术界有名的‘女魔头’……”
  “她干了什么?”芷苏似乎来了兴致。
  ayn灌下一大口咖啡,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salina出身于巴黎的艺术世家,为人叛逆不羁,但天赋极高,各种艺术门类均有涉猎,尤其喜欢摄影和担任模特。
  两年前,salina声称灵感枯竭,开始了“恶搞生涯”,周围的人无一幸免,均遭毒手。
  其中,她父母的挚友wadan教授最惨。
  她哄老教授喝下掺有药的苦艾酒,然后把他的心爱画作嫁接他的l体,拍下多幅有损老教授颜面的摄影作品。
  由于,事情闹得太大,她丢下一堆烂摊子,和一个叫ben的摄影师跑到南开普敦,寻找新灵感去了。
  听着ayn的介绍,芷苏忍不住大笑,“她是怎样嫁接的?”
  “呃,比如说,她会直接在画布的某一点掏个d,把教授的p股塞进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绝对不能和她在一起,说不定你是她的下一个y谋,要知道她是……”
  “女魔头。”一道悦耳的女声飞快地接道。
  芷苏抬头,惊喜地叫道:“salina,你真是神出鬼没。”
  “正巧路过,听见有人谈论我,所以……”salina迳自坐下,亲热地揽着芷苏,眼睛则戏谑似盯着ayn。
  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朝她伸出一只手,“您好,我是ayn……”
  salina对那只手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虚伪的家伙,嫉妒会把你引入歧途。”
  既而,她的红唇贴近芷苏,如同耳语,但音量却是清晰地传达到ayn那里。
  “vina,害怕秘密被知道吗?”
  “不害怕,因为,只有巴黎知道我的秘密。”芷苏甜甜地,如是说着,面部仿佛集中着塞纳河所有的阳光。
  salina抛了一个笑眼给ayn,在他惊诧的目光下,倏地,她重重地吻住芷苏,与塞纳河的阳光一同燃烧那东方的樱果,焚尽一切的一切,和所有的所有。
  (尾声)
  祝贺之声不绝,碰杯之声不断,酒会热闹非凡。
  salina偷空,跑到一个角落躲起来休息。
  “累了?”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
  她回头一望,原来是ben。
  “呵呵,”她得意洋洋,“你应该佩服我的眼光。”
  “不,我应该佩服女魔头的魔力。”他望着场中央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的芷苏,高高举起酒杯,“没有你的诱导,她怎么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进步如此之大,并开了个人画展沙龙。她,沙龙,还有这个成功庆祝酒会,都是你的功劳。”
  她高举酒杯,回敬,“亲爱的ben,她是我最好的艺术品,我是她最喜欢的模特,不分功劳。为我们的成功,干杯!”
  两只水晶酒杯清脆地相碰。
  芷苏心有灵犀,回头朝这边望来,看到了他们,于是,她也遥举着酒杯对准他们,嘴角凝着笑意,若有深意……
  屋顶吊灯映照高举的三只水晶酒杯,盘旋折s璀璨的晶光。
  屋外,是巴黎的夜空,群星闪烁,点缀着巴黎上空的秘密。 第四卷 第十九章 异域来的混血儿
  深深立体的肌r纠结着琥珀色的健壮半l身躯,散发出男性原始阳刚的气息,凸显无与伦比的性感粗犷之美。躯体前探,镜子里的瞳孔浮现白色泡沫占据了的脸庞,一只轻灵的chatsworth刮胡刀游走其间,逐渐将昂扬伟岸的主人的容貌呈现。
  他有一头微卷的黑短发,脸部每一根线条都带着狂放不羁的性格,充满异域风情的高鼻深目,深邃的眼眸不是纯然的黑,而是黑中漾蓝的色调,隐含一股锐气,不会咄咄人,但又不可忽略,好像能看透埋在深渊里的秘密,却又做了沉默的见证者。
  这个半l的卓尔不群的男子,就像是能把太阳杀死在地平线上的斗士,肆无忌惮地展现着自己如海般轰鸣的力量。
  他刮完脸,用温水清洗,随意擦干,再从衣物筐内拿出藏青色的运动服换上。
  整理好,他踏出洗漱室便到了卧室。
  与白瓷砖铺就的洗漱室不同,卧室是以温暖的橘黄色系为主,厚重的月白色窗帘隔绝了户外的光线,由暖黄色的壁灯光芒再为室内镀上一层淡金色,调和出温馨宁静的感觉。
  房间干净简洁,收拾得不像个单身男人的住处,尤其,沙发和床上分散摆放着几个毛茸茸的玩偶,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床头柜上立着一个相架,相框内是同一个女子,如此,平添了几分怪异。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外人的错觉,仿佛主人本应是一个女子,而他不过是客人,暂时借住于此。
  墙壁画像之下是一个黄花梨木做的香案,案上有一个烧香用的小香炉,炉身外观色泽沉黯,可是却无灰垢,想必是它地主人经常擦拭清洁的缘故。
  小香炉旁照旧摆着三支香。他走了过去,拈起香,点燃,然后,默默地注视着画像上的女子,蓝黑色的眼眸内尽是追思,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极低。无人听清他在讲些什么,也许,他的这些话只是讲给亡者听的。
  画像内的女子,尽管长相普通。但特点突出,猛一看还有点喜剧效果,很瘦,脸蛋是受气的小媳妇样儿,她紧紧闭着嘴,仿佛怕别人看见什么似地,眼神却很活泛,在在昭示了她的性格,绝不会与她的长相一个样儿。
  虽然。他每天必为她上三柱香,但是,他心内的悲哀之情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相反,他时常觉得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那股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