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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你到底是谁
  在得知这些姑娘将被送回各自家中后，洛小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而她身份特殊，在军营里她是贤王殿下的婢女，在那些姑娘面前她是前来军营寻亲的京城姑娘，前后逻辑冲突，还是不见面的比较好。
  路过姑娘们所在帐篷时，恰巧撞上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位姑娘。
  褪去军女支所里色彩艳丽的衣裳，穿上普通农家孩子的粗麻布裙裳后，原本清秀的面容也变普通起来，一眼之间，洛小然竟是没有认出来面前的姑娘就是那日的洛沐姑娘。
  “宋姑娘。”洛沐见她，倒是先问候起来。
  洛小然一愣，看了她好几眼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洛沐，亚麻色的衣裳之下，她的面容暗黄、憔悴，也失去了那日眉宇间倔强不屈的光彩，甚至连眼睛都是蒙上了一层灰色。
  “洛沐姑娘？”
  洛沐浅浅一笑，“难为宋姑娘还能认出来。”
  洛小然不免有些尴尬，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容貌，自己方才那吃惊的表情未曾多加掩饰，估计伤她心了，愧疚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没有发难姑娘的意思，毕竟姑娘……”洛沐的笑容更为轻软，目光却毫无温度的直视洛小然的眼睛，“与我们这些人不同。”
  那一抹笑容，让洛小然的心莫名一慌，不是苏清策的身份被暴露的慌张，仿佛像是真实的自己被人窥探到了。
  真实的那个普通至极的艾清被人看见了。
  不。
  这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年代里，根本没有人会相信穿越这种事情，灵魂移位这更加不会有人信了。
  除非……
  这个可能性冒出脑海的刹那，她就看见眼前洛沐的眼中缓缓露出冷冰的敌意：“我认识的苏清策胆小、怯懦、内向，她曾说若是自己终将有一日难逃被美貌剥夺了自由，她宁愿一死百了。所以，你到底是谁？”
  洛沐认识苏清策，而且是相交颇深的那种姐妹关系，而洛小然不认识洛沐，也不会认识她。
  第一次，洛小然失去了能言善辩的能力，对这个质问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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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在囚车上第一次见面时洛沐提出这个质问，她也许有应对办法，但是洛沐却不说，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截然不同的苏清策，将自己的情绪、好奇伪装的那么完美，一直憋到现在才将这个尖锐的问题摆在她面前。
  用时间作为铁证，让洛小然百口莫辩。
  洛小然紧抿着嘴巴，血色从脸上一点点褪去，她在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应该怎么敷衍过去，甚至可以不惜将洛沐彻底驱逐出营寨，以保护苏清策的秘密。
  尽管，没有人会相信洛沐。
  尽管慕容决说过，他不因苏清策的美貌而喜欢上她。
  但是，藏在苏清策这张美丽皮囊下的艾清却在害怕这个事实。
  她害怕失去苏清策的美丽，更怕因此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譬如，来之不容决的爱情。
  譬如，慕容决。
  洛小然极力回想着关于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唯一一次梦见这具身体的记忆是在她九死一生的时刻，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的浏览过苏清策短暂的一生。其中就有苏清策的童年，她眯起眼，试图能够想起一丝线索。
  结果却是枉然。
  毕竟，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戏剧化的一出。
  洛小然敛起自己的所有神情，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黄土，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洛沐姑娘好算计，竟是能忍这么久，直到自己性命无虞后才反将我一军。”
  “你，到底是谁。”洛沐蹙起眉心，眼中敌意愈发深邃。
  “姑娘糊涂，我苏清策自小长在苏家，今年初进了宫封了皇后，先帝驾崩后我便成了太后，你说，我还能是谁？”说完，她将视线移回到洛沐的脸上，淡淡一笑，前后不过两三句话的时间，她的神色已与方才截然不同。
  她，竖起坚硬的墙壁，亮出尖锐的剑锋，开始反击。
  她连死亡的恐惧都可以越过，决不能让区区一个苏清策过去的朋友毁了她现在的生活。
  洛沐却是丝毫不诧异的她急速变换后的神情，口吻却是一变，冷冷道：“姑娘既然抵死不认账，我拿姑娘也无妨，你如今位高权重，想要杀人灭口轻而容决举。但还请姑娘安心，洛沐还想多活几年，洛沐也绝不会捏住这把柄要求姑娘给予荣华富贵，只是——”她顿了顿，严重的敌意消退，反倒氤氲出了一丝悲凉，“替姑娘那位九五之尊的相好感到悲哀罢了，竟是连自己喜欢上了谁都不知晓，亦不知道在苏清策这张绝世美人的皮囊下到底是如何样貌。”
  “既然你无意求荣华富贵，又如何如此咄咄逼人？”洛小然皱起眉来，一时间没有理解她这种转变。
  应该说是，她看不懂洛沐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甚是纳闷，苏清策如此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和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成为好朋友的？
  但是在洛小然说完这句话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许不安浮上心间，猛地一转身，不安彻底成了现实——
  离她十步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韩岩！
  他甚至来不及掩盖自己脸上吃惊的神情，慌张的对上了洛小然的视线，张了张嘴巴，“卑职……”
  洛小然的心地骤然一空，整个人像是从万丈深渊的悬崖跌落，迅速坠入了无边无垠的黑暗与空洞之中。
  她转过回头，在恐惧与害怕交织在心间之中时，更从中间滋生出恨意，她的手在颤抖，愤怒的心在胸腔中燃烧着。洛小然几乎是压着嗓子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字眼：“洛沐！你竟算计我！”洛沐她早就看见了韩岩的靠近，故意一改态度，用话套出洛小然的那一句变相的默认！
  洛沐缓缓眨了下眼睛，神情竟是平静无比：“我只是在为可怜的苏清策讨个公道而已。”
  “我就是苏清策！你凭什么说不是！”倏地，洛小然一下提高了声音，吼着将这句话吼出来，愤怒与惊慌主宰了她全部的情绪：“你不过是区区贱民！若不是我将你们救出，你早就成了官女支——”
  “若你真是正心地善良那日又为何袖手旁观冷眼看着洛羡死去！”一道厉吼声从洛沐的口中爆发出来，在她平静到几近怪异的面容下爆发出来强烈的恨意，赤棵裸、鲜明的恨意宣泄在她的言语之中：“数位姑娘之中只有你会功夫，当老鸨在鞭挞洛羡时你又躲在何处？！你又为什么不出手相救！现在你倒还有脸面说出你将我们救出这番话来，我认识的苏清策从不会如此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