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亮相
作者:
蓝楹花开 更新:2021-09-28 08:55 字数:4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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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与寒恢复了一周两天去天宇集团的规律,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这天,偌大的实验室又只剩她一个人了,液相的最后一组数据处理完。与寒扭扭脖子,关掉电脑,准备下班。这时,慕容栩走了进来。
夜已半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依然一幅商务会谈的模样,衬衣纽扣一颗不错,直扣到领口,一股子禁欲的味道。衣冠楚楚的慕容栩,与寒见得不多,不免多看了几眼。
慕容栩一见与寒就开始抱怨:“你可真没良心,一个多月不见了,你也不主动找我。”
听了他的话,与寒有点不解:“找你干什么?”
这话说得可真见外,换个人早就不高兴了。好在慕容栩心里清楚,与寒就是个蜡烛,不点不亮。也就是嘴上说说,他并不是真在意。
他继续撩拨她:“不想我吗?”
与寒红了脸,她什么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的话术统统都不会,只好老老实实回答:“走路不想其他事的时候,就会想一下你。”
塞满数理化的脑袋好歹也分了一点脑细胞来想自己,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慕容栩轻笑一声,诱哄着问她;“想我什么呢?”
与寒呆了呆,努力搜索记忆,到底想他什么呢?
脑中闪过那些亲吻和无法言说的事,她眼神躲闪着,闭紧了嘴巴,决定不再有问必答。
逗弄得差不多了,慕容栩不再继续为难她,他正了脸色,开始说明今天的来意。
“我继母一向热衷慈善,”嘴角漾起一点讥笑,似无声地嘲弄,他继续说,“这周六她要办个募捐晚宴,我没有女伴,你陪我去吧”。
“我?”与寒将旋转椅转过来,面向他,一脸诧异,她不认为自己能当一个合适的女伴。
“怎么,不愿意?”慕容栩挑着眉问她。
他走近她,在她的电脑桌前一靠,两条长腿斜着支出去,将她堵在他和墙形成的狭小空间内,居高临下看着她。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威压,与寒小声为自己找理由:“我没有经验。”
晚宴这种词她太陌生,人多的地方她都不常去,更不要说这种专门以社交为目的的活动。
对她来说,当他的女伴去赴宴,匪夷所思地,就像要她去讲一个能逗笑全场的笑话。
“要什么经验,打扮地漂漂亮亮就行……”
与寒鼓起勇气,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我也不会。”
她忽然有点丧气,觉得自己很蠢。
“你呀……”抬手揪了揪那张美丽的脸蛋,慕容栩叹着气说,“是我说错了,你不打扮就足够漂亮了。”
不再给她拒绝的理由,他亮出了最后一个筹码:“就当是感谢我告诉你m校的事,行吗?”
“……”
从小到大,与寒考试如切菜吃瓜。可晚宴的事定下来后,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大考前,很多人会愁眉不展,焦虑无处安放。此时的她,真是感同身受。
她打电话向沈蓓求助,请她出主意。沈蓓也没听清楚缘由,一激动,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豪门恩怨,什么穷小子翻盘,抛弃共患难发妻,小三上位,原配抑郁什么的。
又告诫她,这是他继母办的宴会,你如果以女伴的身份亮相,被狗仔探到的话,会上头条八卦的,然后会有很多人来查你的底。
沈蓓的本意是劝退与寒,她真心不希望自己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表妹,去牵扯这些。可她不知道,与寒早被慕容栩绑上了贼船,身不由己了。
因此,她的那番话无疑是雪上加霜,与寒的焦虑更深了。她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一只大手拽住了,又掐又揉,她一阵阵寒战不适,脑中忽然蹦出沈蓓之前大谈恋爱经时,总结过的某些男人“不能沾”的话。
就这么惴惴不安了几天,日子终于来到了周六。
慕容栩一早就派人给她送了条浅绿色薄纱礼服,下午又有化妆师上门,给她做了少女编发,画了甜美的淡妆。
与寒一整天都手足无措,像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她也不喜欢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戏装似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慕容栩送来的鞋,鞋跟并不太高。
晚上六点整,司机开着豪华加长车,载着慕容栩来接她。
轻纱流动,花朵加蕾丝的透视设计,与寒美得像童话里的仙子,绕是见惯美女的慕容栩都看怔了。
晚宴在酒店一处飞檐斗角的仿古建筑内举办,内外都有布置。
向入口的保镖出示了邀请函,慕容栩挽着与寒,和熟人打着招呼,两人步入主楼前一块平整的草坪。
天色渐晚,宴会现场的红灯笼亮起来,乐团在不远处演奏音乐,酒液和食物的香气四处飘逸。
过了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阵很小的骚乱,与寒回头去看,见有些人快步向入口围去。
“我继母到了,”慕容栩低头凑近她耳语,说完领着她也迎了上去。
慕容栩的继母徐茵,个子娇小,穿一身花朵刺绣的中式旗袍,打扮地珠光宝气,白团团的脸上满是和暖的笑容。
在她身后,一左一右分别跟着长女慕容棠和儿子慕容栾。两人长得都像母亲,那种杏眼柳眉樱桃嘴的传统美人脸,只慕容棠略比徐茵高些。可是这长相放到慕容栾脸上,有些女气,再配上他高大的身形,更有点不伦不类的局促。
徐茵的另外两个小女儿目前在国外念书,所以今天没有出席。
“小栩今天带女伴了,真是稀奇啊,”徐茵满面笑容和慕容栩打招呼,“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慕容栩朝自己所谓的家人点头致意,然后介绍:“这是与寒,”说完,又有点多余地补了一句,“目前在t大念生物医药博士,”接着他又向与寒介绍,“这是我继母,弟弟慕容栾,妹妹慕容棠”。
与寒面无表情,和她们一一握手。
“与小姐看着年纪真小,我还以为小栩今天带了个高中生,”徐茵很会说场面话,夸人一套套的,“原来已经是博士了,真厉害啊。”
与寒对客套话一窍不通,她纠正徐茵:“我6年前高中毕的业,博士正在念,还算不上博士。”
冷硬的回答令和乐融融的气氛急剧降温,慕容栩心里暗乐,今天让你们开开眼界,不要以貌取人,这可不是个傻白甜。
母亲被抢白,慕容棠有些不高兴:“那就恭喜你能早日毕业吧,我听说t大的博士可不容易念。”
“以实用性为目的,自然是想早早毕业的,我是为了更容易获得学科资源,做出一些成果。”与寒干巴巴解释,慕容栩觉得好笑,想去敲她脑袋。
“那意思就是你要一直念下去,毕不了业?”慕容棠觉得这美女脑子不好使,说话古里古怪,她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与寒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皱了眉:“我说得不够明白吗?需要证书自证的才急着毕业,我只是欲用便预取,”怕她听不明白,她补充道,“我给你一个简单的类比,菜已经摆上了桌,我想吃,动筷子就可以了。”
一番话说得狂妄自大,慕容棠呆呆地反应不过来,慕容栩的堂哥章浩成躲在后面偷偷好笑。女儿被揶揄了一顿,徐茵倒也不生气,她笑意不减,仍然兴趣盎然地看着与寒。
“照与小姐这么说,这t大像是你家开的。”慕容栾开始觉得这个美女不可爱了,为了维护家人,他插了话。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从我的话里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与寒觉得慕容栩的家人真怪,思维混乱,“我刚才陈诉了一个事实,如果t大是一个正常的,合规合法的学校,大概率的结论应该是,我的学术能力和科研成果超出了博士毕业的要求。”
慕容栩强忍着笑,胳膊收紧,轻轻夹了一下与寒搭着他的手。
与寒看过去,见他眼里有笑意,她接着对慕容栾说:“如果你认为t大不是,那么请先举出例子来证明;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是事实,那么你可以去查我发表的论文,然后和t大博士毕业的条款一一对照。”
“时间不早了,与博士下次再给我们这些白目上课吧,”说完徐茵瞟了慕容栩一眼,特意强调了“博士”两个字,“我们进宴会厅吧。”
说完便气派十足,昂首领着一行人进了敞开着的朱漆大门。
宴会厅的北面放着长桌,上面陈列着此次到场名流捐出的艺术品,精美的物件摆放在垫着细绒的红木托架上,罩着玻璃罩子。展品前立了古香古色的小牌子,标注着物品名称,捐赠人以及拍卖估价。
美衣华服的太太先生们,手拿拍卖目录,悠闲地在心仪的拍品前流连驻足,小声谈论。
慕容栩带着与寒走走停停,他状若随意地问:“有喜欢的吗?”
与寒白了他一眼:“要给我酬劳吗?”
说完自顾自往前走,去看一块白玉璜了。
慕容栩讪讪地摸摸鼻子,这丫头今天是打开战斗模式了吗?
这么犀利,连他都怼上了。
章浩成寻了空,从后面靠近慕容栩,含着笑小声问:“我说,你上哪儿去寻了这么个宝贝,徐茵的脸差点都气歪了。”
“这么点事她还不至于生气,”慕容栩没有转身,目光正盯着面前一尊猛虎古铜雕塑,遒劲的虎躯肌肉绷紧,线条凌厉,老虎正侧头咆哮,气势逼人。
眼睛里闪着点寒光,慕容栩补完了他的下半句话:“她可不止这点本事。”
说完,朝与寒的方向走去。
一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徐茵,还是与寒,章浩成依然留在原地,细细回味着。
“与小姐对艺术品也很懂吗?”刚才的事不服气,慕容棠特意挨了过来,想找回场子。
“不懂。”与寒回答。
慕容棠得意起来:“我妈妈很喜欢艺术品,家里有很多收藏。”
与寒很冷淡,丢下一句“知道了”,抬脚就走。
慕容棠呆立原地,一肚子憋屈,就好比你费尽苦心练了十八般武艺,攒了满肚子的话术,自信满满要去复仇,可对手忽然休了战,留你一人,空落无着。
过了一会儿,主持人请诸位贵宾入座,徐茵上台,简短地致了辞,募捐拍卖开始了。
徐茵社交甚广,在场的人多是各界名流,捐出来的拍品也都很精良。
慕容栩捐的是一套古董瓷器,拍卖场面热烈,举价的宾客很多,三锤定音,一位红酒商人将瓷器收入囊中。
慕容栩也举了牌,去竞拍与寒刚才驻足的白玉璜,最终以超出估值一倍有余的价格拿下。
与寒对这些都没兴趣,默默走了神,在心里筛选起阿莫兹化学药可能的活性官能团。
慕容栩在圆桌下偷偷拉起与寒的手,捏了捏,小声问:“觉得无聊了?”
“嗯,”与寒回过神,仍是垂着眼,“我不喜欢和人吵架。”
她有点明白慕容栩为什么,非要她,这个格格不入的人来赴宴。
她就好比一个稀奇的展品,慕容栩的玩物,用来膈应他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家人。
“平时不开窍,这会儿怎么冰雪聪明了?”慕容栩一根根揉着捏着她细嫩的手指,转过脸看她低垂的眼睫,他温柔地哄她,“你想叉了,我就是想让她们看看,我认定的人,是什么样子?”
认定?又是个不熟悉的字眼,与寒抬头看他,那是一张令她着迷的脸。
认定吗?她想到了化学反应,a分子只有遇见b分子,才能破裂成原子,原子重新排列组合生成新分子。
她不就是这样吗?遇见他以后,她的整个人生好像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那就认定吧,与寒很纯粹,也很简单。她不纠结,朝慕容栩笑笑,接受了他的说法。
冰雪般的脸,朝他展露一抹暖阳,慕容栩的心像忽然被淋上了一片软化了的奶油,酥酥麻麻,温温痒痒。
简单的掌心摩擦,就能惹出一片火来,慕容栩从来没觉得这该死的拍卖会那么漫长,那么难熬。
眸光中闪烁着幽暗的情欲,他凑近与寒的耳朵,暗哑的声音伴随着热气喷撒过来:“晚宴结束,我们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