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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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10-03 22:02 字数:13191
功能 和 功能!不到二十分钟,王成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毕竟是男人,遇事不像女人那样惊慌。不慌,冷静,看事情就比较客观。王成在家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得出了和妻子截然不同的判断。
“看家里这种情况,不像是上贼了。”王成分析着说,“是不是王昊偷了钱,自己跑出去了?”
“不会吧?”家里出了这种事,林莉莉早已忘掉了丈夫的不是。听到丈夫如此分析,赶忙表达自己疑虑,“他偷钱,不怕你发现后揍他?”
“这小子,谁知道他怎么想?”王成摇头,自己也纳闷。
“要不,给肖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吧?看他有没有去学校?”林莉莉建议。
王成“嗯”一声,马上走到座机前,抓起电话,给肖蕾打了一个传呼。
一会儿功夫,电话铃响,肖蕾将电话打了进来。
“喂,是王昊家吗?”肖蕾问。
“是啊是啊。”林莉莉接听,忙不迭回答。
“王昊的病情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啊?他今天……没有去学校?”林莉莉紧张起来。
“没有啊。他爸不是给他请假,说他病了吗?”
“咳!啥病啊?狗p病!我实话对你说肖老师,王昊今天,根本就没病。他是昨晚被他老爸打了,受了点伤,所以没去学校。”
“啊?为啥被他爸打了啊?伤在哪儿?重不重?”肖蕾紧张地问。
“这件事……”林莉莉难为情,着急,也没心思解释,“挨打的原因随后再说吧,他伤到头上了,不重。——他真的没有去学校?”
“没有啊。”肖蕾郁闷,很想知道王昊具体的情况,但人家不愿说,她也不便再问。
随后双方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又给王昊要好的几个同学家里打了电话,还是没有消息。
林莉莉担忧起来,“孩子会不会出走了啊?”
“不会吧?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出走过。”王成说。
“他能去哪里呢?”
“谁知道!也许去哪个游戏厅玩耍了吧?”
“全市这么大,游戏厅这么多,他到底去了哪一个?”
“下午我不上班了。请假,专门找他。找到后再修理他一番,看他还敢不敢偷钱!”
“打吧,使劲打,现在都已经被你打跑了,还打?你死脑筋啊你!”
“那?”
“找到后好言安慰,先劝回来再说。”
“嗯,好吧。”
下午找了半天。夫妻俩都请了假,分头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晚上六点,夫妻俩碰头合计。
“看来这孩子真是出走了。”林莉莉担心地说。
王成点头,不说话。
由此,家里笼罩上了一层沉闷的气氛。
卷一林莉莉
第二天一大早,林莉莉赶到学校,就王昊出走的事情和肖蕾作了沟通,想请肖蕾帮忙分析一下,王昊最有可能去哪里。
由于想得到肖蕾的帮助,她主动把王昊挨打的原因和经过一五一十,详细诉说了一遍。
肖蕾很震惊,再也想不到诗雅的爸爸会这么做。
除了震惊,还有一些气愤。
于是,就把自己找诗雅的家长家访,告诉他们诗雅的事情,并且叮嘱他们要妥善处理的情况向林莉莉叙说了一番。
“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林莉莉听完肖蕾的叙述,好奇地问。
“他们的事情,其实……是我最先发现的。”肖蕾尴尬地说。接下来,又把自己不放心王昊的学习,抽空到王昊家中家访,却碰巧撞破王昊和诗雅胡搞的事情也说了一遍。末了还介绍,“我看到他们那样,当时真的气晕了。我扭头就走,走的路上却担心,害怕他们想不开,胡思乱想,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半道又赶了回去。结果呢?幸亏我赶回去,他们做了错事,怕得不行,当时真要逃走。我回去的时候,他们正从你家出去。我把他们扯回去,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才使他们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后来,直到你们下班前夕,我才把诗雅送回家。当时还怕王昊出事,把他也带在了身边,让他和我一起送诗雅回家。送完诗雅,我又和王昊谈了半天,要求他以后好好学习,不要再分心恋爱了。我说他们现在还小,还不到恋爱的时间。等他们以后长大了,独立了,那个时候才能够恋爱。王昊这学生很懂事,当时都答应了,看他答应,我才放心地让他回家了。这几天他在学校很正常,好好的,我都以为没事了,谁想竟然会出这事儿!诗雅的爸爸,唉,这人怎么这样!”
“肖老师,您做得很对,很好。王昊这孩子,确实让您费心了。”林莉莉由衷地说。
“可是,费心又能怎样?王昊现在,不还是出走了吗?”肖蕾沮丧地说。
“肖老师,这件事不怪您,怪诗雅的爸。要不是他找事,王昊不可能出走。”
“是啊。”肖蕾不满地说,“他们诗雅,如今还在这里上学呢。他那样做,就不怕影响到诗雅的名誉?”
“就是嘛。他们这种做法,不但害了王昊,也会害了他们孩子的。”
“这种家长真没素质。”
“生意人嘛。见钱眼开,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哪里顾及很多。”
“最讨厌这样的家长。”
“没办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过,”肖蕾话锋一转,“王昊的爸爸也做得不对,他不该打王昊。”
“是啊。我也觉得他那样打他不好。因为这件事,我们当时还吵了架呢。”
肖蕾叹气。
林莉莉也叹气。
然后两人一起分析了王昊可能去的地方,分析半天,全无头绪。
“一会儿,我到教室里给你问一下其他同学,看他们知不知道王昊的下落。”肖蕾最后说。
“也好。谢谢啊。”林莉莉感激地说。
卷一郁闷
“同学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的同学王昊,昨天私自出走了。”肖蕾看着全班学生,神情严肃地说,“现在他的家长很着急,到处托人去找。你们大家,谁知道他的下落吗?”
学生们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惊讶的眼神,却谁也不说话。
“知不知道啊?一个知道的也没有吗?”肖蕾焦急地问。
“老师,我不知道。”看到老师着急,林雅琪首先说。
“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了,肯定说。”学生们七嘴八舌,纷纷表白。
“不知道算了,学习!”肖蕾既失望又生气,没好气地命令,没等学生们翻开书,却又接着教训,“看看王昊这样的行为,多气人!他的爸妈都急死了,他却跑得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消息。这样的行为,大家可千万不要学习。大家想想看:父母生他养他,容易吗?他不为自己考虑,竟然也不替父母考虑,这样的孩子,父母养活他还有啥劲?动不动就出走,害得父母耽误工作,专门请假寻找,这个死王昊,像什么话!”
学生们静静地看着肖蕾,再也想不到老师那么喜欢他,如今居然骂他。众人均想:“看来老师真的生气了,气得不轻。”如此心境之下,个个心惊胆战,谁也不敢说话。
“这样的学生,一点都不孝顺。爸妈不喜欢,老师也不喜欢。”肖蕾恨恨地说,“今后谁要也想这样,动不动就跑。我老实告诉你,你趁早给我转班,别再我这个班里混。我不敢看见这样的学生,生气!”
教室里出奇的静,掉根针都听得见。
“大家注意一点:如果王昊和谁联系,先稳住他,打听清楚他的情况,然后,迅速向我报告。不许隐瞒,隐瞒就是害他。他现在犯糊涂,你们不能跟着他一起糊涂!知道吗?”
学生们胆怯地回答“知道。”
“到底知不知道?大声!”肖蕾火气十足地说。
“知道!”学生齐声回答,声震九霄。
“知道就好。现在学习,不说了。”肖蕾郁闷地吩咐。
接下来,肖蕾将王昊出走的事情向学校年级组的郑主任进行了汇报。
自然地,郑主任问到了王昊出走的原因。
肖蕾考虑再三,没有将王昊和诗雅的事情告诉郑主任。只说王昊在家里和父母生气,被父亲责打,一气之下,就出走了。
“他昨天到校了吗?”郑主任问。
“没有。”
“那么,他有请假条吗?”
“也没有。”
“没有请假条,怎能不到校?你……”郑主任有些急了,“你应该让他履行请假手续呀。”
“他爸替他请了假,电话请的,说是受凉了,头痛。”肖蕾赶忙解释。
“哦,这就好。”郑主任松口气,“他没有到校,又是他爸给他请了假,这样的话,咱们就没有什么责任了。”
肖蕾看着郑主任,不语。
“肖蕾啊,”郑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幸亏是家长们自己把孩子走了,咱们没有什么过错。要不然,这事情可就有些麻烦。”
肖蕾说是吗?
“当然是了。”郑主任说。接下来就向肖蕾讲了一些学生出走,班内由于没有履行请假手续,班主任被家长举报追究的不利案例。末了还感叹,“干咱们这一行,不易啊。不仅要教书,要育人,还要注意学生的安全。现在的学生,都是独生子女,在家娇生惯养,心理素质很差,动不动就出走。所以咱们在和学生交往时,一定要注意把握分寸,千万不能刺激他们。像我刚才讲的,许多时候明明是家长们的责任,是他们把学生走的,但咱们就因为请假手续不完备,就要被他们举报追究。想想看:不是咱们走的,他们尚且如此。如果是咱们的过错,是咱们老师言语不当,使学生出走了,情况又将怎样?”
肖蕾惊出一身汗,心想幸亏我那天看到王昊和诗雅胡搞的时候,及时返回拦住了他们。不然,他们当时真的跑了,岂不被他们害死!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说道,“那次王昊因为梅水平的事情,幸亏没跑。如果要跑,梅水平是不是也有责任?”
“那当然。”郑主任毫不犹豫地回答,“学生不出事,一切都好说。学生真要出了事,那么一切都不好说了。”
“想想真为梅水平庆幸,幸亏当时王昊没跑。当时如果王昊跑了,他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嘿嘿。”
“郑主任,我看,您还是找别人来当这个班主任吧。听您这样一说,我都有些怕了。”
“怕什么?不用怕。记住一点就成。”
“哪一点?”
“安全重于泰山,安全大于天。”
“那学习呢?还抓不抓学习?”
“当然要抓。学校是传授知识的地方,不抓学习干啥?”
“如果因为学生的学习没搞好,被老师批评,跑了呢?”
“你可以注意方法嘛。不但要注意方法,还要注意分寸。批评是为了使学生进步,要使他能够接受。作为老师,要学会克制自己,不能只顺着自己的思路,怎样说话解气就怎样说。那样容易激化矛盾,使学生误解你的意思,不行。”
“嗯。”
“你因为学生的学习批评他,是为他好,不出事,家长理解,感激。可要是出了事,家长就不再理解,也不再感激了。他们那时候就要追究你,举报你。”
“天!您这么一说,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嘿嘿,你别这么敏感行不行?我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以后注意点,没事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怕啊。”
“不用怕。班主任是不好当。可咱们学校那么多班主任,大家不都好好的,谁也没事吗?”
肖蕾默然。
从郑主任那里出来之后,肖蕾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卷一出错
一天过去了,王昊毫无消息。
第二天上午,王成给肖蕾打了电话,询问王昊的消息。
肖蕾沮丧地告诉他:暂时没有消息。
两天过去了,王昊还是没有消息。
很快就到了双休日。
周六上午,王成给肖蕾打了传呼,肖蕾回电话,双方在电话中进行了沟通。
王成承认自己对王昊教育不当,自己有错。然后话锋一转,说到了那天的事情。
“肖老师,那天王昊和那个女生乱搞,您后来为啥不给我们说一声呢?”王成问。
肖蕾顿时尴尬起来,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天,我把王昊的思想工作做通了,以为没事了……所以……当时没有告诉您。”
“您要当时告诉我们一声就好了。我们心里有了准备,就不会对王昊……嘿嘿……下手那么重了。”
肖蕾心说晕,闹了半天,这事儿也想怪我呀?心中不快,嘴上便不说话。
王成说了这话,自觉不妥,随后又说起了其它话题。
但在肖蕾心里,却更加沉重了。
放下电话,肖蕾发起了呆。
王昊出走,她很担心。
因为爱他,所以担心。
她对王昊,不是一般的爱恋,是深爱。爱在内心最深处,不为任何人所知(她自己的感觉。事实上许多老师和学生都意识到了,但她却恍然不知)。正因为这份爱太隐秘了,所以更加刻骨铭心。她自问:“我自己所深爱的一个人,难道,我会放任他出走吗?不能。万万不能!可他的老爸居然误会我,责怪我,天!真是晕死!”
她不能接受。
周一回校,肖蕾很快又忙碌起来。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许多工作都需要做。
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文明学生,学生的评语,这些班级管理方面的工作都要在考试之前搞定。
还有个人总结,班主任工作总结,班主任教育案例,教学反思,听课记录,读书笔记,教案等等个人方面的工作尾巴,也要抽空完成。忙死!
而王昊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用别人催,肖蕾自己就放心不下。这事情宛如一块千金巨石,沉重地压在她柔弱的心头。
领导时不时问起王昊的情况,向她打听王昊的最新消息。
除了领导,同事们也关心。那些原本对王昊不大感冒的老师,比如艾潜,甚至梅水平也来打探王昊的消息。他们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好奇探秘的古怪心情,追着肖蕾问,肖蕾不想说,却又没办法推托。心中烦躁,郁闷之极。
肖蕾觉得很累。疲惫不堪,撑不住的感觉,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如此心境之下,讲课难免出错。
这天她给学生板书,写到鲁迅的时候,心不在焉,错把鲁迅的“鲁”字写成了“路”字。写完后听到下面学生们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心中烦躁,便批评,说你们瞎嚷嚷什么啊,马上就要考试了,还不知道用功?
看到老师生气,学生们停止了议论,专注地看着肖蕾,不说话,表情却很古怪。
肖蕾纳闷,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回头看黑板,却没能发现错误。
林雅琪举手,肖蕾点头,示意她说话。
“老师,您的板书……写错了。”林雅琪期期艾艾地说,难为情,好像是自己的错误一般。
“嗯?哪里错了?”肖蕾回头看黑板,还是不能发现错误。
“鲁迅的‘鲁’字错了。”其他学生补充。
肖蕾仔细看,果然是错了。羞愧交加,顿时满面通红。转过身,也不用黑板擦,直接用手抹去了那个烦人的“路”字,写上了正确的“鲁”字。写的时候,暗自捉摸应对的方法,回过身来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
“同学们啊,”肖蕾说,“实在对不起啊,刚才老师写错字了。呵呵,老师不是圣人,老师也会出错啊。”话锋一转,“老师都会出错,何况同学们?所以啊,同学们在这次期末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仔细。不然,也会像老师这样,提笔忘字,自己却毫无察觉。……除了认真仔细,还要注意检查。不能把一些自己明明会做的题做错,要提高准确率。”
学生们的表情恢复了自然,有些人心中暗想,“是不是老师故意写错,想要趁势教育我们呢?”
肖蕾说完,看到林雅琪还在笔直地站着,心中有些歉意,伸出右手,向她做了一个按压的手势。
林雅琪会意坐下。
肖蕾继续发挥,“林雅琪的表现很好,值得表扬。同学们今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也要像林雅琪那样,举手发言,态度诚恳地向老师指出来。这样做,老师们不反感。不但不反感,还会真诚地向同学们道歉。但是你们大家,千万不能不经允许,在下面随便乱说。那样,老师们会生气的。”
有些人虔诚地点头,有些人却把羡慕的眼光看向林雅琪。林雅琪却坐姿端正,美丽的小脸上一本正经,
晚上,妈妈炒菜。临时有事,要到门口一趟。临走前交代肖蕾,说我已经把豆腐放进锅里了,你看着点,别炒糊了。肖蕾答应一声,马上去了厨房。揭开锅搅了一下,然后就把炒锅盖上,自己在一边看着,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妈妈回来,进院子就闻到了豆腐炒糊的味道。妈妈大惊,一边埋怨着,一边快步走进了厨房,却发现肖蕾就在厨房里老实地站着,任凭菜锅里飘出呛人的焦糊味,竟是毫无察觉。
“糊啦,丫头!”妈妈一把将肖蕾拽过去,揭开了锅盖。
肖蕾一惊,这才从沉思中明白过来。
没话说,满怀歉意,只能向妈妈尴尬地笑。
卷一牵挂
睡梦中,肖蕾见到了她的王昊。
王昊依然很乖,在远处灿烂地向着肖蕾笑。
肖蕾跑过去,一把抓住他,将他拉进了怀中。
王昊被她紧紧抱着,本来很羞涩的,却突然放肆起来,抱起肖蕾的脸,狂热地亲吻起来。
肖蕾很幸福,有些迷乱的感觉。刚要回吻他,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王昊,快跟我回去。
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不能在外面乱跑。”肖蕾推开他,说道。
“不,我不回去。我要挣钱,我要和你结婚。”王昊固执地说。
“别闹了好不好?再闹,我就不理你了。”肖蕾说。
“不是闹,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就要和你结婚。”王昊说着,再次抱住了肖蕾。
肖蕾有些感动,没有再说什么,任由王昊抱着自己,任凭他亲吻。
很快,她也兴奋起来。贴紧了王昊的身体,和他忘情地互吻。
“哈哈,肖老师,原来,你就是这样教育我们王昊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肖蕾大惊。回头看,原来是王昊的爸爸,王成。
肖蕾尴尬极了,一把推开王昊,不知道怎样才好。
王昊看到老爸,撒腿就跑。
王成看到儿子跑了,急忙跟在后面紧追。
肖蕾也追。却被王成一把推翻在地上。
“滚开,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当老师?”王成停住脚步,看着肖蕾,愤怒地斥责。
眼看着王昊就要跑丢了,肖蕾想爬起来,继续追。但双腿仿佛被捆住了一般,再也站不起来。她又羞又急,又委屈又伤心,再也忍耐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内心所受的极大痛苦和煎熬,她悲痛欲绝,哭得肝肠寸断,酣畅淋漓。
突然就醒了。
醒来时泪流满面,枕头也湿了。
妈妈已经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妈妈拉开灯,披着衣服走了过来。
“咋啦?丫头?”妈问。
“不咋?”肖蕾答。
“那,你哭啥?”
“做噩梦了。”
妈妈“哦”一声,“丫头,你是不是……心里装着啥事呀?”
“没,没有。”肖蕾遮掩,不想妈妈为自己c心。
“还说没?今晚你把菜炒糊了,我就看出你心里有事。”
“我……”
“有啥事不能对妈讲?说吧,我是你妈。妈不会害你的。”
“……”
“就算不能帮你忙,也肯定不会耽误你什么。说吧,说出来心里舒服一些。”妈妈说着,过来揽住了女儿的肩膀。
“妈——”肖蕾得到妈关爱,突然心中一酸,倒在妈妈怀中,委屈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就把王昊出走的事情对妈妈说了,却只字不提自己喜欢王昊的事情。王昊与诗雅胡搞的事情。也没有讲。
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那些事情,也不能说啊。
那事情太复杂,即便说,妈妈也不能理解。不理解,瞎担心,说不定还会被吓着。肖蕾不想吓她。
听完女儿的叙述,妈问,“那孩子出走,你有责任吗?”
说了一会儿话,肖蕾的情绪好了很多。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被子,点头,接着又摇头。
妈妈有些糊涂了,“丫头,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啥意思?”
“我是他老师,是班主任,学生出走,老师当然会有一些责任的。”肖蕾含糊其辞,不想和她说那么多。
“哦,这样啊。”妈妈点头,“看来你这老师当得也不容易啊。”
肖蕾不说话,轻轻点头。
“要不,你向学校请假,歇几天吧?”妈妈心疼地说。
“那怎么行?马上就要考试了。学生们辛苦了一个学期,就到出成果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怎能请假?”
“看着你这么辛苦,妈妈心疼啊。”
“谢谢妈。可是这个时候请假,我也放心不下那些学生们啊。”
妈妈叹气,随后又安慰了女儿几句,就会自己的房间去了。
该考试了,王昊还是没有消息。
肖蕾心中更加焦虑,这个时候,她最怕接到王成夫妻的传呼。
奇怪的是,王成夫妻却没有再呼她。
这期间b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很大,半天工夫,整个城市就被一层银白所笼罩,仿佛进入了一个冰清玉洁的童话世界。雪景很美,一到课间,学生们就不顾一切地冲进c场,相互追逐嬉戏,团雪球,打雪仗,却根本不顾雪天的寒冷。
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
看着快乐的学生们,肖蕾不由得再次想念起王昊来。她在心中说:“王昊,一定要保重啊。天这么冷,你会不会着凉啊?”接下去默默地祈祷:“老天,请您一定要保佑王昊,他还小,千万别冻坏了他。”
很想打电话给王成家里,问一下王昊出去穿的衣服。犹豫再三,最终不敢。
考试三天,肖蕾一直都是神不守舍的。
她监考,学生们最高兴。她心不在焉,学生们就在下面猛抄。抄得很放肆,两次被外面巡视的领导发现。
第一次,领导在考务会上不点名批评了她。
第二次,领导干脆剥夺了她独自一人监考的资格,让她和另一个老师一起监考。——却没有再批评她。
对此,肖蕾并不在意。她现在最在意的,是王昊的安危。
肖蕾在心中喊,“王昊,你去哪了呀?回来吧,啊?求你了,别闹了,赶快回来吧。再不回来,老师就急死了!”
肖蕾在心中骂:“你这个死小子,臭家伙,你要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王昊,仿佛在人间消失了一般,一直没有消息。
卷一车祸
按下肖蕾暂且不说,单说王成。
这几天他请了假,专门寻找儿子。
林莉莉也请了假,夫妻两人分头在b市的大街小巷里到处寻找。找了几天,转遍了全市所有的游戏场所,还是找不到儿子王昊。
两人都很着急,已经报了警,不断地到派出所打探消息,也是一无所获。
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到b市周边的县城里寻找打探,还是没有结果。
这天,原先负责说事儿的那个同事(他在基层,王成在机关,王成请假的事情他不大了解)居然打来电话,问起了王成对那个女生的意见。
王成很愤怒。说好啊,我完全同意。不过我儿子因为这件事出走了,他既然喜欢我的儿子,就帮我一起寻找吧。接下来又骂,说他这个狗p生意人,什么玩意!居然威胁起老子来了,以为有几个臭钱,认识几个社会混混就很牛吗?你转告他,如果我儿子回不来,不用他找我,我还要找他呢。骂完,也不管那个说事儿的同事什么感受,“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林莉莉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打电话,听到他如此说法,幽幽地说,“早就应该这样。早这样,孩子也不会出走了!”
“早先?早先不是觉得人家是女孩子嘛。咱们王昊毕竟是男孩子,两人有了这种事情,咱也觉得人家吃了亏,心虚啊。”
“什么女孩子,男孩子?女孩子是孩子,要宠着,要关爱。咱们王昊是男孩子,就不用关爱啦?”林莉莉不忿地说,“再说了,现在他们这一代,谁还在乎这些啊。孩子们不在乎,咱们那么敏感干啥?”
王成不赞同这些话,但关心儿子,再也不愿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说话。
接下来,林莉莉和他商量,“咱们已经把b市转了一个遍,没有。是不是他到附近的其他城市去了?”
王成不耐烦,“不找了,随他去。他带着两千块呢。饿不死他。”
林莉莉也有些气馁,觉得这样漫无目的的瞎找也不是办法,有心放弃,终究不妥,不放弃,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两个人相互看一眼,谁也不再说话,各自看着家里的某个地方,一起发呆。枯坐半个小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呀,下雪了。”林莉莉焦虑起来,“孩子出去,好像穿得不厚。”
王成也想到了这一层,看着妻子,不语。
“还是应该找,得赶紧把他找回来。一下雪,气温就要下降。他穿那么薄,要是受凉感冒了,身边又没有一个照应的,可不得了!”
“那,你说,去哪里找?”关心则乱,毕竟是亲生儿子,王成太过关心,乱了方寸。
“去c市吧。附近的城市,只有c市还没有寻找。”
“可是,王瑜呢?咱们去,她咋办?要不,还把她送到你妈家里?”
“带上吧。我妈年纪大了,这几天还有病,咱不能再劳累老人家了。”
“好吧。”
“借辆车。说不定啥时候回来,有车方便。”
“嗯,行。反正咱有驾照。”
于是,王成给单位的司机小王打传呼,说了借车的事情。
小王是王成的酒友,平时在一起喝酒,两人亲的不行,总说他们一个“王”字掰不开,五百年前是一家。他知道王成的儿子出走了,也很替他着急。这次听说借车,二话没说,一口就答应了。
半小时后,小王将车开到了王成家的楼下。小王交待王成,让他尽管用,别担心。他已经向领导打听过了,今天不会用车。
“要不是我今天有事,一定和你一起去。”小王说。
“不用。我有驾照,自己也会开。你把车给哥哥我开过来,哥哥心中已经很感激了。”
随后,双方告辞。王成开着单位的小车去了c市。
在c市转了半天,无果。后来三人转累了,小王瑜又叫着肚子饿,于是一家三口进了一家饭店吃饭。这时候雪下得更大,为了御寒,王成向服务员要了一瓶白酒,就着饭,喝了起来。
林莉莉劝他,说今天你开着车呢,少喝点。
王成说我的酒量是一斤,今天情况特殊,只喝半斤。半斤没事,照样开车。
果然只喝半斤。
吃了饭,继续在市里到处寻找。找来找去,天就黑了。这时候小王突然打来传呼,说领导临时有事,要用车,说好了半个小时之后用,让王成赶快回去。
王成答应,马上开车回去。
c市到b市之间的距离,要搁平时,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但今天由于下雪,路滑,车速便不宜开那么快。车速不快,半小时就不能返回b市。
王成是个讲义气的人,为朋友宁愿两肋c刀。他觉得人家小王私自把车借给自己,讲义气,够朋友。既然人家够朋友,自己就不能对不起朋友,连累小王。所以,他在返回b市的路上,把车开得很快。
天黑,路滑,王成又喝了一些酒。这些酒,当然不耽误他正常行动,但喝了酒格外胆大。他仗着酒劲,一路狂奔。其间林莉莉劝他别开那么快,他说不快不行,不快就不能按时赶回去。林莉莉了解丈夫的为人,知道他自己认准的事情,说也不说,多说无益。同时,她也觉得不应该连累小王受过,于是叹口气,提醒他小心驾驶,放弃了让他减速的努力。
如此一来,终于发生了车祸。
王成驾车,行进到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的路上一个小孩正跑着穿越公路。王成大惊,想踩刹车,猛然觉得不行,来不及了,慌忙中急转方向盘,想要将车往旁闪避。不料车就此失去控制,照着路旁的一颗大树一头撞了上去。
“轰”地一声巨响,合抱粗的大树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拦腰撞断。
车毁人亡。一家三口,无一幸免。
卷一噩耗
肖蕾是在三天后才知道王成不幸遇难的。
那时候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学生们放假回家,老师们到校评卷。
临近期末,人心惶惶。学生慌,老师也慌。上午老师们评了半天卷子,都觉得累。下午的时候,有老师提议,说不如找一些优秀学生过来,帮着合分。
这种事在学校司空见惯。平时考试,不仅要学生参与合分,甚至一些填空题和选择题也让学生帮着评。老师们不怕学生参与评卷,因为卷子都是密封的。学生们喜欢参与评卷,觉得这是一种荣幸,而且,还可以早一些知道自己的分数。家长们支持自己的学生参与评卷,通过评卷,他们的学生可以学习到在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比如答题的技巧,给分的依据等等。对此现象,学校领导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情况下,小型考试不反对,大型考试反对。
期末考试属于大型考试,所以上午的时候,哪个评卷组也不敢让学生参与。
但有些学科,比如政史地生和物理这些学科,评卷比较容易,上午就进行完了。而有些学科,比如语数外这三科,评卷就不容易,下午的时候还在鏖战。
看到别的学科的人都走了,这些学科的老师们心里不平衡。
不平衡,便招救兵。
如此,肖蕾就打电话,把林雅琪等几个成绩优秀的女生叫到了学校。
林雅琪一到校,首先告诉肖蕾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老师,王昊家里出事了。”林雅琪说。
“出了什么事?”肖蕾问。
“他家出了车祸。他爸,他妈,还有他的小妹,一家三口,全都死了。”
“啊?”在场老师全都大惊。
“真的吗?你咋知道的?”有老师问。
“我爸是交警队的,交警队事故科。我听我爸说的。”林雅琪为了证明,搬出了自己的老爸。
“这样说来,情况属实啊。”老师们点头。
“快说说,他们在哪儿出的车祸?”
“现场情况怎么样?”
“人摔得什么样?车怎么样?”
老师们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七嘴八舌地向林雅琪提问。
林雅琪很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肖蕾静静地听着,听完,突然对老师们说,“对不起,你们先评吧。我得到王昊家里去一趟。”
老师们一愣,随后就有人理解地说,“肖老师你去吧。王昊是你的学生,他家里出了事,应该去看看。”
其他老师也支持,“去吧,没关系的。卷子今天评不完,可以明天接着评。反正按照学校的日程,原本就是两天的。”
王昊家里很乱,人很多。王成和林莉莉双方的亲戚朋友,领导同事,来了一大堆,黑压压,乱糟糟,挤满了一个客厅。
肖蕾是和林雅琪一起去的。她们到达王昊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哭声。哭的是两个人,王成和林莉莉双方的妈妈。两个老人相对哭泣,其声哀哀,令人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让人叹息,催人泪下。
现成笼罩着一种悲戚的气氛。
此情此景,肖蕾心中也难受。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现场负责执事的立刻迎了上来。
“来了?请问您是……”执事人问。
“我是王昊的班主任。”肖蕾说。
“哦,王昊的老师啊,您好。”
“您好。王昊呢?他……”
“他还没有回来。唉,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急死人了!”执事人叹息
“啊?还没回来啊?”肖蕾不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心情更加沉重。
“是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爸妈为了找他,现在都……”执事人看一眼还在哭泣中的两个老人,没有说下去。
肖蕾叹息。
随后,双方又交谈了几句。肖蕾就准备告辞。
告辞前掏出二百块钱,递给执事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搞不清对方的称呼,也不明白对方和死者的关系,话说半截,却接不下去。
“哦,好的。我代他们收下了。请问老师,您贵姓?”
“我叫肖蕾。”
执事人马上向茶几旁边的一个男人交待,“肖老师,二百元。”
那男人马上拿笔,在面前的一张纸上写了起来。
“那,你们忙,我先走了。”肖蕾看到现场人多,大家都在忙,不愿多做打扰,又知道王昊还是没有消息,心中郁闷。于是,心意已了,马上提出告辞。
“哦,好的。肖老师慢走。”
执事人殷勤地把肖蕾送到了门口。双方挥手道别。
一出王昊家,肖蕾骤然发现林雅琪泪光莹然。
“咦?林雅琪,你咋哭啦?”肖蕾奇怪地问。
“他们家那两个老人,哭得挺可怜的。”
“是啊。王昊也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怎样了?”
“我希望他平安归来。”
“嗯。我也这样想。”
卷一归来
b市的风俗,丧者的亲属要在丧者逝去的第七天举办丧宴,答谢亲朋好友,是为“一七”。
根据丧者逝世时年龄的不同和死法,丧宴分两种。一种是喜丧,指老人活到了相当大的年纪,且无疾而终。另一种就是哀丧,是指王成夫妻这样的,年纪轻轻,却英年早逝的。
喜丧虽然也是丧,但丧者家属并不怎样悲伤。不但不悲伤,乐观豁达的,其实还应该高兴。感谢老天爷,让老人活了那么大岁数。而且,死时还没有受罪。
哀丧则不同。不但丧者家属悲痛。亲朋好友也共同伤感。
鉴于此,“一七”那天的丧宴,肖蕾一直很伤感。
本来不想去的,只是出于对王昊的关心,想知道他最新的消息,最终去了。
去了之后,还是没有王昊的任何消息。
肖蕾因此很郁闷,也很烦。宴会没有结束,她就早早离开了。
终于放假了。
学校工作告一段落,按理说该放松一下了。可由于一直没有王昊的任何消息,肖蕾一点也感觉不到放松。
放假前,虽然很累,但也充实。有一份工作着她去做,工作过程中可以暂时忘掉对王昊的思念。
可现在放假了,一下子闲下来,没有事干。这种思念便如夏季洒在地里的种子,一个劲地往上窜。很快发芽,长高,吐穗,结果。再也不能阻挡。
不知道那天起,肖蕾居然就恋上了床,每天晚上很早上床,不开灯,就在暗夜中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发呆。想够了,也困了,便入睡。梦中却总是和王昊相遇。相遇后如恋人那样亲密地说话,拥抱,亲吻。很幸福,很迷人。
时间流水般飞速而去,很快就过了农历的腊月二十三。中国的风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