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0-03 22:02      字数:12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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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她在给我找心腹,盛情难却,我只得直着身子往下蹲了蹲,还了一个礼,“兰儿谢过德妃娘娘赏赐!”
  “好啦,进去睡会儿吧!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就是了,你也是我永和宫出来的人。”德妃对佩湘、佩晴说道,“你们俩好好伺候兰格格,知道了么?如有怠慢,本宫绝不轻饶。”
  “喳,奴婢知道了!一定尽心服侍兰格格!”她们俩跪在地上谨慎的回话。
  见昔日同事行如此大礼,我这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百般滋味,朝德妃问道,“娘娘,你昨儿半夜才歇下,可不是兰儿占了你的床吧?”
  德妃会心的笑了笑,“呵呵呵……你这孩子就是贴心,本宫若是想睡觉,还愁找不到地方!昨天小十四受伤,本宫一时激动,着实委屈了老四,我现在去库房里看看,寻些补品送到他府上,算是赔个不是。话说回来,昨儿要不是他,你和小十四都危险了。”
  “噢?”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德妃。
  “哼……太医院那起子奴才着实不成器,自个儿没本事治不好胤祯的伤,居然反赖你施了妖术。当时皇上又不在,幸亏老四才收拾住他们!再则不是老四给胤祯过血,光凭你一个人,也未必能救活小十四性命,倒是本宫对不住他,那些话说重了。”
  德妃情绪非常复杂,不过最明显的还是内疚和懊恼,犹犹豫豫的开口,“你说老四他会不会记恨本宫,本来我们母子的关系就有些紧张?”
  “娘娘可是想太多了!十四爷和四爷都是你的亲儿子,十四爷受伤,娘娘一时情急,言语上冲撞了四阿哥,也是人之常情。为人子女,叫父母数落几句,也不算委屈,难不成四爷还希望娘娘去冤枉其他不相干的人?”
  我安慰道,“在场的阿哥里四爷最年长呢,统共一个不是,还不叫他领了去,总不能眼看着弟弟们受委屈吧!再说娘娘挑四阿哥发火,也是打心眼儿里拿他当亲儿子看待,四爷如此睿智,怎么会看不穿这一点呢!”
  “唉~~~~~~但愿吧,老四这孩子要像你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德妃长叹一声,点点头默认了我的说法。
  “好孩子,本宫年纪大了,虽说昨夜没睡好,不过这会子歇息走了困,只怕中午就睡不着了。你只管进去睡会子,待会儿本宫手上事情办完就来看你。”
  “喳,兰儿知道了!”我看德妃话说得很诚恳,也就不好再反驳了,“那就多谢娘娘了,兰儿歇息一会儿就起来。”
  “无妨,你去吧!唉,看你这脸色,竟是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德妃摸摸我脸,朝我也朝佩湘她们说道,“待会儿起来记得先叫她们端一盅红豆羹给你!”
  “娘娘放心去吧,奴才们记下了!”佩晴说道。
  “那好,本宫可就把兰格格交给你们了,若是有谁不尽心,本宫一定从严治罪。”德妃严肃的补充了一句,把“兰格格”三个字咬得分外清晰,专程提醒了大家如今身份上的不同。说完拍拍我肩膀,随便叫了两个小太监,转身朝后面的库房走去。
  一进房间,那两丫头就开始弯酸我,装模作样的低头请安,诚惶诚恐,要不是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我还当真以为她们怕了我。
  我跺跺脚,笑骂道,“两个小蹄子,德妃屋里也不收敛着点儿,待会儿摔了东西,可仔细你们的皮!”
  “一件儿东西算什么,只说是兰格格不小心弄坏的,就算放火烧了屋子,德主子也不会
  多提一句。”佩湘一点儿不在乎的笑道。
  “就是,人家现在可是兰格格了!”佩晴拉长声调,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在恭维。
  “小样儿,欺负我一个人哇!”我袖子一挽。
  “欺负你又怎么样,你这丫头太不厚道了吧,如今做了格格,也不说跟德主子提提,一并把我们带去慈宁宫。”佩晴不依不饶的抱怨。
  “呃……德主子对你们不好么,为啥一心想跳巢?”我缩缩脖子打听道,“永和宫按说比慈宁宫好玩儿啊?”
  “玩、玩、玩、玩儿,你就知道玩儿!知不知道,德妃娘娘预备要送我们去十四爷府上。”佩湘不高兴的说道,“这下子每天都要对着完颜。锦鸾可玩儿了吧!”
  我不禁十分好奇,“啊?怎么会挑中你们俩,她们侍郎府没陪房丫环么?”
  “这回你可得帮帮我们,那可不是个好缠的主儿!德妃娘娘担心侍郎府过来的人只肯听完颜福晋吩咐,十四爷又是个火暴脾气,一时里闹腾起来面子上不好看。”
  佩湘解释道,“如今府上两位侧福晋都有了身子,所以德主子先叫我们去帮忙看着,理出个头绪来候着她过门。”
  噢~~~~~原来是德妃和完颜。锦鸾的婆媳斗法!德妃不喜完颜,所以预备趁她过府以前就把她架空起来,在各个关键的地方安c上自己的人,好掌控她的一举一动。为了十四,德妃也算煞费苦心,偏这眼前俩小丫头不明白德妃的苦心。
  “兰儿,反正以后你也要嫁去十四爷府上,不如让我们先跟着你,日后大家一块儿过去,也相互有个照应,不好么?”佩晴期待的说道。
  “我倒不敢去碰这个大钉子,别来求我!说不定德妃娘娘相准了十四爷,打算送你们去做房里人呢!”既然德妃派了人物给她们,我自然不敢有意无意的搞破坏了。
  “去,胡说八道什么!谁不知道德主子中意你,且故意拿话来支呜我们。”佩湘瘪瘪嘴,指着我额头说道,“别说完颜。锦鸾了,你就头一个不饶我们!脑门儿上刻着三个字——醋坛子呐!”
  “嗬~~~~娘娘让你们伺候格格,你们就扭着兰儿不放,待会儿总要挨罚的吧!”夏莲突然不声不响的走了进来,可把佩晴、佩湘吓了一大跳。
  “好姐姐,我们和兰格格闹着玩儿呐!”佩湘挽着夏莲胳膊说道,“你不是去给十四爷煎药了么,怎么有闲功夫过来?”
  “兰格格吉祥!”夏莲有板有眼的给我施了一个礼,如同以往面对别的主子一般。
  待我让她起身以后,夏莲才笑了笑,麻利的打开德妃镜前妆匣,拿出梳子替我打散辫子梳头。看来春桃走了,这永和宫第一女官的名头自然是落在了她身上,才一个月气质就变得凌厉起来,就是比我有威信。
  “你们呐,去了十四爷府上还这样儿,仔细那位河东狮不依!”她一边梳,一边说道,“药刚煎好送去十四爷房里,可巧德妃娘娘也赶了过去,她就叫我过来盯着你们咯!”
  梳散头发,夏莲铺好床,又让佩晴、佩湘替我除了外衣,随手将我换下来的衣服搭在屏风上。替我掖好被子,才行了个礼,“格格睡吧,奴婢们就在外间候着,有事儿吩咐一声就是。”
  这样同她疏离而又规矩的说话,我还真是不习惯。尽管不情愿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最后还是客气的说道,“不用了,你们出去休息吧!”
  “那好,一会儿格格需要添茶倒水,只管吩咐就是!”夏莲替我放下床帐,轻手轻脚的带着佩湘、佩晴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听见她在外间小声的数落佩晴、佩湘,不由得有些头痛。唉,几个月时间前闹我玩儿,胳肢我的夏莲,送我去毓庆宫的路上,不放心小声嘱咐我的夏莲,仿佛一夜之间随着我地位的改变,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
  “来来来,把这碗党参淮山猪手汤喝了,可是我亲手熬的。”德妃将一大盅热汤放在胤祯面前,“温度正合适,尝尝味道!”
  “啊????你亲手熬的!”胤祯眼睛瞪得溜园,立马换上一副苦瓜相。对于德妃的厨艺,他是自幼领教过的,一句话——不敢恭维。
  趁着德妃还没将勺子凑到他嘴边,抓紧时间讨好道,“额娘啊,你看现在儿子喝多了这些汤水也不方便,不如过几天能起身了再……”
  “也好……少来,嫌你老娘手艺没膳房的太监们好吧!”德妃差点儿被胤祯糊弄过去,吃定他的稳稳说道,“你不喝,那待会儿兰儿醒了……”
  “喝、喝、喝!!!”一听德妃要拿这玩意儿去荼毒兰儿,胤祯二话不说撑起上半身就往嘴里灌。喝完以后嘴一抹,豪迈的诉苦,“还剩多少,全部拿来!额娘,你打死卖盐的了啊,建议你千万不要上呈食物给皇阿玛。弑君呐,我和四哥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受牵连!”
  “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知道你老娘手艺不好,也给我留点儿面子啊!”德妃看胤祯嫌弃她,使劲儿拔了拔他后脑勺的辫子,忿忿骂道。
  “以前兰儿在毓庆宫送来的吃食,哪样儿不是进了你肚子,永和宫上下谁不知道你脸皮厚!要不是你老娘让着,你吃得到嘴么,人家可是指名点姓送我的。”
  “你弄的东西本来就很难吃嘛,五岁那年把巴豆当成胡豆,差点儿没吃死我!”胤祯摸了摸背后上好药缠的绷带,心有余悸的说,“也是手边没有,不然你能把砒霜当成白糖放咯!”
  “你这么本事儿,倒是叫兰儿做给你吃呀,你眼里除了兰儿还装得下谁!”德妃半羞怒道,“你喝了人家的血,还想怎么样!要不是兰儿体虚,大可不必你老娘亲自动手,尽管跟在她p股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去。”
  “额娘,你吃兰儿醋噢?”胤祯似笑非笑的盯着德妃,“你嫉妒兰儿会做吃食,要妒忌也是皇阿玛妒忌我吧,呵呵!”
  “省省吧,你以为兰儿一定跟你了?”德妃嗤笑一声,“未知数呢,依我看兰儿未必情愿!”
  “怎么会,兰儿明明跟我说她……”胤祯连忙捂住嘴,连眉毛都挂着笑意。
  “呵呵,这丫头犟着呐!”德妃悠然的看他一眼,“以前兰儿是柔婉都不肯接受你娶完颜。锦鸾,更何况现如今换了格格的身份。她对你倒是真心实意,成不成就得看你自个儿本事儿了,反正不论结果,我全当多了个女儿。”
  “额娘,你帮我求求皇阿玛,我不娶完颜。锦鸾了!”胤祯拖着德妃的手,淡淡的哀求道,“你让他把兰儿改拴给我成不?”
  “扯淡,翻年要做阿玛的人了,还说这种胡话!”德妃板起脸呵斥道,“人无信不立,婚姻大事儿岂是儿戏!”
  胤祯还想继续磨机,“额娘……”
  德妃直接撤票,“够了,什么都别说了!我去看看兰儿的补品熬得怎么样了,我叫人替我盯着,算算时候,火候也差不多了。”
  “你还给兰儿熬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是都叫我喝了吗?”胤祯惊得差点儿没跳起来了,“你要实在舍不得浪费,都灌给我好啦!”
  “呵呵……这会子不怕闹肚子啦!放心吧,额娘可都是为了你!”德妃笑咪咪的慢慢往外走,大有把握的说道,“我给兰儿预备的是当归红枣花生汤,女孩子吃了滋补五脏,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怕喝得鼻血长淌。”
  “对了,额娘!后天八哥的婚礼……”
  “行了,你想都别想!”德妃一口回绝,“礼到就可以了,你八哥又不是外人!”
  说实在的,我都有些鄙视自己了,女人、女人、女人呐!昨儿一晚上睡不好全在为胤祯担心受怕,这会儿看见他醒了,心里一踏实睡得比谁都死。还说就眯一小会儿,等我醒来天已经擦黑了,想起德妃昨天也没睡好,我光着脚就从床上裹着被子跳了起来。
  佩晴早已候在床边不声不响的做针线,看我站起来,遂放下手里的东西,规矩的带着公式化微笑,压低声音说道,“格格醒了,奴婢这就伺候你更衣,先把鞋穿上,仔细凉了脚!请你务必动作放轻些,德妃娘娘在外头软榻上歇着呐!”
  什么,德妃居然睡外面,我这个小霸王!我正吃惊,就听见德妃在外面低声垂询,“兰儿醒了?”
  我赶紧应了一声,“是,奴婢醒了!”待到话音一落,才想起现在可以不用自称奴婢了。
  “嗤~~~~~~”夏莲终究是笑了出来,隔着一堵墙被我听见了。
  “当真这么好笑!”德妃微噌,对她说道,“还不扶我起来!”
  “喳,奴婢失态了!”夏莲很快又恢复了谨慎,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摆弄衣带的声音。
  我披着被子才发现换下来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咦!夏莲不是搭在屏风上么。正披着锦被站着发呆,德妃已经踩着花盆底进来了。她微微一皱眉,朝夏莲问道,“不是早叫你们预备下衣服么,怎么还没送来?”
  “回德妃娘娘,已经找过了,实在没有合适的!”夏莲低头回道,“拿料子去裁也是来不及,奴婢特意去了绣房一趟,可巧密嫔娘娘有一件旗袍做小了腰身,还未改动,估计格格穿了正合适,所以叫人去讨,可是……”
  “可是她不肯吧?一件衣服而已,又不是白拿她的,何至于小气到这种地步!”德妃冷哼了一下,神情不太高兴。
  “我就穿原来那件儿就可以了,回去再换吧!太后已经叫人把我的东西搬去了慈宁宫,挺方便的。”我赶紧打圆场,“是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大意了,反正一会儿坐轿子,没人看见的。”
  “说了是本宫接你过来,怎么眼看你穿那件不成体统的衣裳回去。以前的衣服统统不要了,全部重新裁过!”德妃支支额头,想了一想指着夏莲说道,“你开箱把我旧年收藏的那套淡红云锦夹旗袍拿来给兰儿换上!”
  “啊????”夏莲很是惊讶,“那衣服是娘娘做给……”
  “如今人早去了,还留着东西干嘛!”德妃不在意的挥挥手,下定决心重申一次,“听我的话,动作快些!别把兰儿冻病了,她身子骨本来就弱。”
  “喳!”夏莲不再质疑什么,直接领命出去了。
  秋桂直接端了托盘进来,“娘娘,照你的吩咐,当归红枣花生汤端来了!”
  “搁桌子上凉凉吧!”德妃一心等着夏莲拿东西回来,突然想起另一个柔婉没了影子,问道,“冬梅上哪儿去了,去趟慈宁宫居然到现在都没回来?”
  秋桂也摇摇头表示不知,“奴婢正纳闷儿呐,慈宁宫的人说她早离开了!一整天也不见人,可不知上哪儿玩儿疯了!”
  德妃笑骂道,“这丫头,回头再收拾她!”
  ……
  待到衣服一拿来,我就知道夏莲刚才的诧异是为什么鸟!进宫这么长时间,如此做工精细的旗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论质地、做工或者镶嵌珠宝……哪一方面,都堪称极品。难怪德妃只说淡红云锦夹旗袍,也是如此称呼最为简洁,衣料上的变化千姿百态,倒是越描述越含糊不清了。
  德妃缓缓展开旗袍,轻轻抚摩着,眼中散发的柔情哀怨让我霎然呆住了。过了好半响,德妃才忧郁的低叹一声,“兰儿,换上新衣服给本宫瞧瞧!”
  “真的给我么?”我怀疑的不敢伸手去接,“噢~~~~这么好的衣服给我穿,会不会太糟蹋啦?”
  “本宫让你穿你就穿,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这个头比温宪高大一号,应该正合适!”德妃捏捏我脸颊,笑呵呵的说道,“夏莲、秋桂,伺候兰格格更衣!”
  “喳!”夏莲和秋桂不由分说就拔了我身上的锦被。
  从穿衣镜里,我看见披散头发,身着华贵旗袍的自己。苍白的脸,惨白的唇,却在大红坎肩的映衬下有了一丝凄艳,美得不真实,让我想起梦境中娜木钟死前的缠绵悱恻。
  “呵呵……果然是个美人痞子!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德妃倒是很满意,由衷感慨道,“本宫花了那么多心神,留了这么些年,倒是没有白费一场。好容易等来了真正的主人,这衣服打今儿起就是你的了。”
  “兰儿谢德妃娘娘赏赐!”我再次从镜子中打量了这身衣服,恐怕应该说价值连城也不过如此吧!放在现代,就算卖了我,大约也是凑不出这件袍子钱的,国宝啊!
  云锦自古为南京工艺“三宝”之首,与苏州缂丝并誉为“二大名锦”,云锦织造是我国流传至今,唯一尚有不可被机器取代的传统手工织造工艺。织造云锦采用老式提花木机,必须由拽花工和织手两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完成,两个人一天才能生产出五至六厘米。
  如果要织一幅七十八厘米宽的锦缎,那在它的织面上就有一千四百根丝线,所有花朵图案的组成,就要在这一千四百根线上穿梭。从确立丝线的经纬线到最后织造,整个过程如同给计算机编程一样复杂而又艰苦。
  我身上这件旗袍通身大体应该是桃红,搁在暗处却又渐成淡红,逐花异色,隐隐约约透出纹底暗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这正是云锦典型的“通经断纬”技术,从不同角度来看,所织花色都各有不同。
  旗袍主体采用最多的工艺是“织金”,即用金箔切割成的金丝线进行织造,桃红色的底色上最明显的就是连片的大小金色牡丹。也许其中还加了银丝、真丝,倒比不得琵琶坎肩上的金绣耀眼灿烂,呈现出贵而不俗的特点。
  下摆四周足足滚了粗粗细细九道边,也都绘满各色花卉、水果,花瓣和花x都用不同的珠宝点缀,用量最多的就是翡翠和珍珠,其
  次要数红、蓝宝石和白玉。袖口的纹饰和下摆看似差不多,其实大有差异,袖口采用的双面锦,正好适用大挽袖的式样,连挽出来的花形都是经过精心刺绣的。
  那件琵琶对襟坎肩,以东珠为纽,内存黑狐皮,可谓把云锦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毫无疑问大红打底,采用了皇室独享的三妆——妆金、妆彩、妆孔雀羽。富丽典雅、质地坚实、牡丹花纹浑厚硕大、造型优美,设色浓艳大胆,配色自由完全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套旗袍的主题构思是花卉,在不失富贵吉祥之外,凸显了和谐轻松的风格,同其他那些福、禄、寿绸缎有本质上的差别。这还只是云锦,再算上其他七七八八的绣工,我不禁感慨道,劳动人民的血汗啊!
  “兰儿,过来!”德妃拿出一个小盒子,站在梳妆台前同我微笑招手,“这套首饰正好配这身衣服,来~~~~~把头发挽上。”
  我刚走过去坐好,佩湘就将已往替德妃梳头的小太监唤了进来。他战战兢兢的行礼之后,接过德妃递过来象牙梳子和微微朝下弯的玉偏方,熟练的挽好了一个小拉翅。
  他正要把几根镶玉的金簪子往我发髻两端c,我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质问道,“你将我刘海抹上去干嘛,姑乃乃还没嫁人呐!”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格格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第四卷  第96章       升降荣辱全凭命
  我听不得别人对我又跪又求的,“算了算了,给我放下来吧!”
  “喳!”他应是应了,却依旧跪在地上不动。我从镜子里发现他偷偷抬脸看德妃的,顿时全明白了,原来是德妃支使他干的。
  我就说嘛,他一个小太监,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敢在我头上做手脚。我噘着嘴朝德妃这个授权人叫道,“娘娘,你干什么试我?”
  “呃……”德妃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脸一下红了,“没事儿,就想提前看看你开脸后的样子。”
  我才不信呢,头一偏,摔一句过去,“哼,几十岁的人了,还骗小孩子!”
  “嗤~~~~~~~”这次换秋桂忍不住了,“娘娘她想问你什么时候肯给她做儿媳妇呐!”
  “喂,说话注意些!”夏莲扯扯秋桂袖子,“别错了规矩!”
  “娘娘~~~~~~~十四爷还在床上躺着呐,你就如此算计我!你心里尽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破事儿”我不依的跺跺脚,“居然还来试我,以后再不来永和宫了,省得让你逗着玩儿。”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嘛!”德妃将我摁到绣墩上,亲自将剩下的几只簪子替我c好,算是赔礼。她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位置,笑着摸摸我脸颊,开玩笑道,“十四和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儿!我还怕放跑了你这个乖儿媳妇呢!”
  “呵呵……万一我和十四不成了,你还把我塞回雍郡王府上么!”我蹙着眉头,突然想到胤禛,“对了,四爷不是也过血给十四了么,他怎么样了?”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连老四都没忘惦记着!哎~~~~~你就放心吧!白天打发去雍王府的人回来回话,老四他没事儿!”德妃替我蓖了蓖散细的碎发,拿起镜前的头油要往我发上抹,却被我阻止了。
  我强烈抗议道,“娘娘,别把我脑袋弄得油乎乎的!我懒得洗,脖子上还有伤呐!”
  “好好好,今儿就算了!不过往后人前可得守规矩啊,散着头发可是失仪!”德妃还是依从了我,“来,把这碗当归红枣花生汤喝了。”
  我拖着沉重而又金贵的脑袋,艰难的抿了一小口,砸砸舌头,奇怪的问,“这汤怎么会是咸的?”
  德妃保证道,“怎么可能,我亲自放了好大一勺蜂蜜呐!”
  “就是又甜又咸才诡异,好不好?”我端到她面前,“不信你尝一口试试!”
  德妃正要接过去,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跌跌撞撞冲进来,看见德妃就痛哭流涕的不停磕头,定睛一看竟是冬梅。
  冬梅呜呜咽咽的跪在地上哭诉道,“德妃娘娘,你要替奴婢做主啊,奴婢实在没脸活下去啦!”
  “你……你这一天跑哪儿去了,该不是冲撞了哪位主子吧?”德妃被她唬得不轻,“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冬梅跪在地上哆哆落落的发抖,只是紧紧拽住破烂的前襟不断摇头,肩膀不断抖耸狼狈极了,显然内心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与她感情最好的秋桂忍不住冲上去拖住她,大声问道,“你这是怎么啦,倒是说话呀,说清楚了德主子才能给你做主哇!”
  “德妃娘娘,太子殿下他……呜……我不想活啦!”冬梅只挤出几个字,捂住脸隐隐嗡嗡的哭了,哭得肝肠寸断。看见她脖子上明显的红痕,l露皮肤的青紫,和两颊肿胀的五指印,我们已经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强暴你的人是胤礽!”我情急之下直接呼出了他名讳。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如何招惹上老二的?”德妃听得晕头转向,因为涉及太子,不得不紧张的追问道。
  冬梅断断续续的道出了事情经过,“奴婢打慈宁宫出来,就觉得肚子涨有些不舒服,本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方便一下。谁料拴好腰带还未走出去,就被几个陌生的小太监拖到了一处废弃的宫房里。在那里我见到了太子殿下,他先问我兰格格是不是来了永和宫,我承认以后他又问我格格是不是来探望十四爷的,我也不敢否认。
  呜……奴婢很害怕,那地方很偏僻,外面又有人守着。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谁知最后他问我兰格格是不是和十四爷和好了,我不敢撒谎只好照实说了。不料他听完就发了狂似的扇我耳光,奴婢吃不住晕了过去,醒来才发现已经给他……娘娘,奴婢好想死!”
  听完冬梅的话,我已经气得手脚冰凉了,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搁,厉声骂道,“他在发什么疯!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兰儿不准去!今儿的事儿你全当不知道,回去也别跟皇太后提,本宫自会给冬梅做主。”我的手腕被德妃死死拉住。德妃回头对秋桂吩咐道,“你立刻去请太子妃过来,就说本宫有要事儿和她商议。”
  “娘娘,你是想……不可以!”我坚决的反对道。
  “娘娘你开恩,奴婢不想去毓庆宫啊!”冬梅也明白了德妃的企图,疯了一样磕头,“你行行好放奴婢出宫回家吧,就当奴婢刚才什么都没跟你提过。”
  “傻丫头,你已经是他的人了,就算出宫还有哪个男人肯要你!”德妃无奈的说,“你放心,我一定叫他给你一个名分!永和宫的人决不能让人白白欺侮了去!”
  “娘娘,奴婢害怕!”冬梅绝望的哀求道。
  “娘娘,你怎么可以要冬梅嫁给一个强暴他的男人!”我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呀!你就放她出宫吧,女人不一定就非得靠男人啊!”
  “夏莲,派人备轿送兰儿回慈宁宫!兰儿,这件事儿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再c手了。”德妃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嘲笑我的幼稚,“后天芸绚和胤禩就要大婚了,倘若你今天非要任性闹腾起来,宫里可是人人扫兴!再说女人嘛总归是要嫁的,胤礽是太子,倒也蛮不错!”
  是啊,就算闹得人尽皆知,吃亏的始终是冬梅!难道我真的可以不顾她的名誉,只为了坚持我所谓的真理?即使在现代,很多女人遭遇这种事情也只会忍气吞声吧!
  我忘了德妃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忘了她当初也……难道这真是女人无法选择的宿命吗?为什么要把错误强加在无辜的受害人身上,这个世俗的社会啊!
  眼前发生的一切怎么可能与我无关,要不是胤礽对我偏执的狂热,冬梅也不会成为他的发泄品,是我间接毁灭了她的人生。我还有什么资格摆出代言人捍卫者的模样,来继续c手改写她的人生。更何况我也不想扫了芸绚的兴,马上就是她期盼已久的大婚了,皇室经不起这时候闹出丑闻,不管对象是谁。
  冬梅还是哭哭啼啼的不肯,“娘娘,今天的事儿奴婢自认倒霉,你不要让太子妃知道好不好?”
  “你以为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当时那么多太监在门外守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还能一一把他们灭口了?”
  德妃苦心劝道,“你看开些,如今已非完璧之身,如何还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这里是皇宫!既成事实,早点儿接受的好,也好少受些罪!你放心,本宫一定保全你性命!”
  秋桂也帮忙规劝道,“换了别人,娘娘大可不必理会,遮羞也不过两个字‘赐死’,能保住你小命,送进毓庆宫已经非常不错了。好些人想进去还没这面子呐,难得太子看得上你,转念想想也是福气,再怎么说以后也是半个主子。”
  “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去呀!”冬梅已经有些癫狂了,指着我说道,“当初她去毓庆宫,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扼腕叹息的样子,尽把我往火坑里推,谁不知道太子中意的人是她!”
  “够了,你再胡乱攀人,我可就不管了!”德妃勃然大怒,“本宫知道你被人强迫心里不好受,但也不能见人就咬啊!你和兰儿的情况能一样么,如今兰儿是主子了,岂容你随口编排!”
  冬梅被德妃的怒气吓住,不敢说话,连哭声都小了下来。
  德妃也只是一时情急,听她嘤嘤嗡嗡,着实不忍,放缓语气劝道,“冬梅啊,去了毓庆宫可得好好伺候太子殿下!今日之事休要再提起,女人家的三从四德总是要守的。日后好好过日子吧!胤礽虽然脾气暴躁终究不会一天到晚守着你,凡是多让着些也就过了。”
  冬梅凄凄惨惨的柔弱唤道,“娘娘!”
  德妃也被她勾出了心里的旧痛,哽噎的用帕子捂住嘴,“好孩子别哭了,哭得我心都乱了!当初本宫说过,将来要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如今短不了你这份嫁妆,绝不会让毓庆宫的人瞧不起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拔脚就往外冲,我要去质问他,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冬梅,为所欲为的发泄自己欲火。身后传来德妃的惊呼声,却是来不及住捉住我,一眨眼我已经冲出了内院。这次德妃是铁了心了,一声令下,便有无数侍卫、太监将我团团围住。
  恰逢纠缠不清之时,一位美人带人给我解了围,正是客宿在慈宁宫的陈夫人,来得可真巧。她装作毫不知情的走到德妃面前,大方的磕头请安,“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没有见过她,看她诰命夫人的打扮,问道,“你是谁?”
  她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奴才海宁陈氏,奉了皇太后之命,来接兰格格回宫。”
  “你起来吧,本宫也正准备送兰儿回去!”德妃听她是领了太后之命前来,稍微和气了些。德妃看了看陈夫人从慈宁宫带来过的太监、宫女,对夏莲说道,“既然慈宁宫派了人来,就顺便让他们把东西带回去,你们也少跑一趟。”
  “喳,奴婢知道了!”夏莲按德妃的吩咐,马上叫人去拿东西了,正是那些冬梅早上没有送去的礼品。
  德妃走到我面前,细声安慰道,“兰儿,回去什么都别想,早些睡吧!你这炮仗脾气也得改改,不然迟早招祸!”说完德妃叮嘱陈夫人道,“你可记住直接送格格回慈宁宫,不然出了乱子太后都要算在你们陈家头上。”
  陈夫人低头答道,“德妃娘娘放心,这也正是皇太后的意思,臣妾不敢违抗两位主子的意思。”
  陈氏走到我面前,行了个蹲礼,“格格,咱们回去吧!今儿一大早你就来了永和宫,可叫太后担心坏了。”
  看着她笑眯眯而略带请求的脸,我只能不甘不愿的跺跺脚,跟她上了暖轿,“走吧,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格格这是干什么,今天玩儿得不开心吗?你看德妃娘娘为你做的新衣服,多好看呐!”她摸摸我衣服想要逗我开心。
  “不就一件衣服么!”我皱皱眉头,“早知道我今天就不来了!”
  “瞧格格说的这话,还真是孩子气!”她笑了笑,汇报道,“今天皇上来了慈宁宫,还说顺便瞧一眼格格呢,不巧格格去了永和宫,只得作罢!”
  “什么,康熙要见我!”我忘了是在轿子里,咚的一声撞在轿顶上。
  “可不能直呼皇上年号,格格这么激动干嘛!”她有些惊讶,“今天没看见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儿,以后多的是机会。”
  “算了,算了!你让我歇会儿!”我这会儿一个头有两个大,真想晕过去得了。
  “格格,到了!”陈夫人看我一路都情绪不佳,也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不敢打扰,直到停了轿才小声提醒。我们一路走就一路有人进去通报太后,本来回来也该先给太后请安,我们下轿就往正房来了。
  刚到外间院子里,诺嬷嬷已经打起厚厚的毡帘,太后就站在檐下端着铜制手炉,瞧见我就脸色不太好的训道,“你这丫头在永和宫鬼混了一整天,不去请还不记得回来吧!”
  本来放在往日里,我撒撒娇涎着脸胡赖几句,也就过去了,可这会儿确实正为了冬梅的事儿发愁。不禁安也不请,冷笑着回了一句,“是啊,不回来就不回来!打量我愿意待在宫里吗,要不是出不去,我才懒得在宫里鬼混呐!”
  “放肆,谁借你这么大胆子了!”太后勃然大怒,“德妃替你掩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溜出去。”
  “太后,格格小孩子家不懂事儿,你就别跟她置气了!”诺嬷嬷赶紧劝道,“看她一回来就噘着嘴,一准儿跟十四爷吵架了。”
  “是吗,难怪不想待在宫里呢!”太后脸色和缓了些,黑着脸问道,“是不是胤祯又欺负你了,这混小子!”
  我吸了吸鼻子,“不是欺负我!”
  “那你气什么,横竖不过拿他的贴身太监出出气儿。”太后完全不当回事儿,“要说他们这些皇子,谁没有些个臭脾气,只要对你好,就别跟他斤斤计较了。”
  我想到胤礽,反口讽刺道,“是啊,他们是皇子,高高在上!奴才就只配给他们打骂使唤,连诉苦都是不识大体!”
  “你这是怎么啦!说一句你顶一句,给台阶也不下!一大早跑出去,药也不擦,衣服也不穿暖和点儿,连个招呼也不打,现在回来反倒理直气壮。”
  太后突然将手中的暖炉朝我方向砸来,“皇帝特意过来瞧你,还得我帮你瞒着,要让他知道你私自跑去看胤祯,还了得了。要我一个老太婆整日的担心你,你、你到底要气死我呀!”
  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错了……我不该过去的!呜……”
  “你、你哭什么呀!又没砸到你身上!”太后反而慌了神,“我不是在怪你,可今天一会儿担心你冻病了,一会儿又怕你晕过去没人知道……”
  “好啦,太后、格格!快进去吧,外边儿天凉!”陈夫人劝道,“看样子要下雪了,屋里暖和。”
  “乖啊,别哭了!就是我亲孙女儿,我也没这么上心过。知道你晚上睡不好,我叫他们给你备了淮山排骨汤,这东西最是补气益肺、助眠退火,一会儿擦了药喝了好好睡一觉啊!”
  太后还以为我在气胤祯,掰着我肩膀,替我擦擦我脸上的泪珠,哄道,“那小子不好,等他养结实了,我替你收拾,不要为个傻小子气坏了自个儿身子。”
  无奈我应了德妃不告诉太后冬梅的事儿,也怕闹得慈宁宫人尽皆知,损了冬梅的名誉,只能憋着气继续哭,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格格,你就别再吓唬太后了!”诺嬷嬷道,“谁不知道太后她除了皇上最心疼你,你再哭下去,她可也要跟着哭啦!”
  在她们半劝半哄之下,我和太后终于进了屋。屋里灯光亮,不似檐下几个惨白的灯笼,太后一看我的打扮,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诺嬷嬷喃喃自语道,“像,真是太像了!”
  那只白色的京巴狗在我脚下打转,我把它抱起来搂在怀里。知道她们说的是娜木钟,我防着陈氏,歪斜脑袋伸手抖抖衣摆,岔开道,“这是德妃娘娘送我的,好像很名贵,大概是她年轻时候的衣服吧!”
  “非也非也,这衣服并非德妃年轻时候的珍品,而是特意为温宪备下的。谁知衣服还没做好,小五就先去了,倒是枉费了德妃一番苦心。当年温宪出嫁没多久就有了身子,德妃知道以后瞒着她亲自绘了图样,一改再改,足足画了一个月才描定样子,叫人送去江宁织造府赶制。”
  太后摸了摸我的旗袍,无限感伤,“德妃本打算做给温宪孩子满月宴客的时候穿,所以时间押得非常紧迫。曹兆特意停了相关工匠手上其他事务,叫女工们连夜赶制,一直以来都是停人不停机,才勉强赶得及进度。谁料生产时温宪居然一尸两命,红事也就变了白事,衣服送来也没场合穿了。
  当初内务府呈上来的时候,皇上本打算烧给小五,是德妃拦了下来。这些年除了小五的生忌、死忌,德妃断是舍不得拿出来瞧一眼,谁料居然送给了你!她那些媳妇儿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