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部分
作者:
未知 更新:2021-10-11 20:08 字数:12872
推入神水中疗伤,再回头请慕沙王。……………………神女,因为你将神器遗留此地,所以这神女坛中的神水可解百毒,几可救死回生,但每年只在夏末涌上少许,我们便将这一日奉为祭水节的开端。因为神女你来了,不用等到那日,神水便自动涌了上来。你看,这水金灿灿的,正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金子我自然喜欢,金色的水毕竟只是水而已。虽然有点稀奇,但毕竟还是水流。…………………糟糕,它们抬升得那么快,简直要将我淹没。大祭司,你可别害死我!啊,啊!铁冕,你醒了?!你的伤口,果然……………………大祭司,瞧你弄得,我还以为他躺的是水晶棺呢。既然好了,就快些回府去,省得那铁人凤老对我耿耿于怀。……………………………其实,那天……………………”
“你们没听见神女的吩咐吗?先将铁公子送回去,过几日再用仪仗接回,也不能委屈了人家。确实,他母亲正在那里暴跳如雷,还留了一大堆人虎视眈眈守在门口,唯恐天下不乱。去安抚下也好。墓沙王来了吗?给我去催,必须在神水实效前为其疗伤。一旦神女取回神器,要做的事太多,便不用再耽搁了。神女,你这么瞧着奴仆,奴仆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咳,咳,就知道隐瞒不过神女。你知道的,凡人的贪欲总无止境,永远不懂适可而止。已经吞下肚的东西,总以为便是自己的,要她们再吐出来,就有些难度。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不妨卖个人情给她们,也叫她们知道厉害,免得她们从中作梗,坏了神女回复真身的大事,可就麻烦了。大祭司的位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实在是个脑力活。…………………………神女你不用拼命往底下看了,所谓神器,根本是无形的,你不妨试着感觉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同?”
“好可怕,水里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话,她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简直要吓死人了。这水也邪门得紧,莫非底下有妖怪?”
“热闹呀热闹,看来小王是赶上了好时候,神女,小王以前多有冒犯,不知者不罪,还望神女海涵。神女归来,我穆家数代心愿,终可得偿。家姐也可卸下重担,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小王感激不尽,先在这里,向两位致谢!”
晓月坠(七)
前世今生,应该是无稽之谈。然则,眼前这个叫神女坛地方,先甭管什么“似乎哪里见过”此类套话,楚楚倒绝对可以肯定自己是极其、无比、不会更喜欢了。因为,这完完全全是一个金壁辉煌的地方。坛身、立柱、雕刻,无一不是用整块的黄金铺砌而成。所谓的圣湖,其实并不大,是一个直径为三丈左右的圆形金坛,浅金色的湖水,果然从底部汩汩而出,漫过了坛身,眼看即将淹没两人所立的横跨湖身的翡翠桥。随着湖水的涌上,桥身上突然显现了幅巨大的星云图,不知用什么材料镶嵌而成 ,不时在那里闪烁一下,她都不用细看,便知道那是八颗主星围成的星座,最亮的那棵叫a星,旁边正是一个巨型巨型旋涡星系。当然最熟悉,莫过于那颗γ星,她甚至皱了下眉头,因为那里居然只标示了一个位置,明明是颗双星,一颗是彩色的,而另一颗,她不禁闭上双眼,不对,不是那种银色的,而是一种极其温暖的橙色,犹如家的感觉………………………………那个名字就在嘴边,想要脱口而出,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只觉吐字惟艰。
水声潺潺中,赫然响起了一个少女娇俏的欢笑声,熟悉之至,听来欢喜无限,听了又听,才醒觉竟与自己的声音一般无二。她心里一动,那个声音竟然如知道她的心事般,立即笑道:“你问我是谁?你忘记了,我就是你啊!”吓得她惊叫起来,左看右看,依然是一湖清澈见底的金色泉水,不知为何,牢牢地吸引着她的眼球。她只觉得心中越来越平静,渐渐将一切都置之度外,不由自主慢慢走到湖中央,缓缓张开双臂,似乎想拥抱什么。达娅祭司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将手中金色权杖向水中一抛,那权杖便稳稳立在桥下湖心,由慢至快,不断旋转起来。中间的水晶体折s出炫目的白光,远望去,整个权杖都笼罩在一团银白色光芒中。她表情也凝重起来,望了望躺在湖边不断呼痛的慕纱王,皱眉道:“王爷,你本来不过是伤了脚,怎么眼下全身到处都是伤痕?一股子的血腥味。还有,不过是来疗伤,一会子的事情,需要带这么多东西来吗?连床都抬来了,难道你打算在这里过夜?还有这巨大的铁柜子是怎么回事?”
慕纱王哎哟了一声,蹙眉道:“什么神水,简直跟刀割一般,痛死我了………………………大祭司,小王每到一地,这些东西必不可少,都成习惯了。大祭司你如果感兴趣,小王一样一样指给你听。这犀角酒器乍看不扎眼,仔细观之,粟纹绽花清晰,滋润细腻如玉,逆光而视,莹润欲透,真正是黑如漆,黄如粟…………………”
权杖已开始发出红光,达娅祭司忍无可忍,止住了她的滔滔不绝道:“穆汀实在是将你宠坏了。现下神水已经开始认主,或许真有什么不适也说不定,谁叫你来得这般晚呢?你自己的身体,还要叫别人左催右赶,实在不像话。我暂且顾不得你了,你且安分躺在这边,待我为神女召唤完神器,再来为你医治。”
慕纱王连连点头,道:“应该应该。是府上几个小人闹腾得不像话,故此耽搁了些工夫。事关漂沙国大体,小王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大祭司尽管去忙,小王自己会照顾自己,最多偶然呼下痛罢了,不必理会。”
达娅祭司失笑道:“我倒第一次听到你说出这么合理的话来,果然长大了些。”顺势摸了摸她黑油油的脑袋,转身也向桥中央走去。
慕纱王眉眼弯弯,在她手心蹭了几下,娇憨已极。但一待她回头,新月般的眼中立即s出y狠的目光来,使她原本可爱的面容刹那间变成狰狞无比,右袖一动,原本高悬在那里的右腿,倏地收回,在壁上轻轻一点,突然高声叫道:“大祭司,我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怪鱼一般,你看,在那边………………………妖怪啊,妖怪!”
达娅祭司急急回头,喜道:“难道神器还凝形了?几千年了,它也有灵了。在哪?”
慕纱王靠在她身边,身形颤抖地指着桥下,道:“从这里游过去的…………………不对,似乎是那里……………………我吓死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权杖正发出极强的橙光,湖下一切都模糊不清。达娅祭司跟着她指点的方向,头如啄米般向湖下探来探去,道:“别怕,这是护卫我国的神器,不是怪物。……………………你!”猛然身体剧烈一颤,左手紧捂着前胸,右手反手将她猛力一推,怒道:“你竟敢!”
慕纱王几个灵巧的翻身,稳稳当当落在桥面上,圆脸上笑容甜甜,哎哟了一声道:“大祭司,你捂着也没有用,这匕首也是上古之物,先皇送我防身之用的。你不记得吗?以前我偷神水去卖,你将我好好教训了一顿,后来每次我看到你都很乖,你倒猜怎么着?我去母皇门口跪了一个晚上,说你说我是祸国妖孽,来日必然除我。母皇搂着我哭成了一团,最后就给了我这个东西。我已经稳c胜券,自然要对你好一点,你说对吧?”
达娅祭司按着心口的手指间,已经开始有血珠不断滴落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捂得更紧,哑声道:“穆宁,你那时只有七岁…………………………七岁的孩子,竟然有这般心计?!”
慕纱王嘻嘻笑道:“谁叫你和她们一般,眼里只有我的大姐。什么都是她的,王位,权势,财富…………………………可是你忘记了,她并不是圣人,也许王位被你夺取了,她倒还不十分介意,但你要生生抢走她最爱的男人,叫她怎么受得了?我告诉你吧,你的那些圣男圣女,都被她派来的人在外面杀光了。她要狠起来,比我还厉害些呢。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这种表情,叫做悔不当初。”
达娅祭司摇头道:“你们都疯了…………………穆家的祖先,若没有神女,早就死在沙漠中了。神女不但给了你们生命,还给你们留下了用之不竭的财富,你们忘记了祖训,你们…………………………”
慕纱王将脸一板,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拿出来的东西还妄想要取回去,简直做梦!你倒想想,穆家为什么会找到能伤你的匕首?那是因为我们忍了你们很久了!神女,神女,你们这些大祭司,世代享受穆家供奉,心里却只有什么狗p神女,当然应该有这样的下场。达娅祭司,果然你没有了权杖,什么都做不了,要死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捂得那么紧,又有什么用?该流的,就让它流嘛。”突然飞起一腿,将达娅祭司狠狠一脚,踢到桥栏边。鲜血瞬间染红了桥栏,在湖水中晕染开来。
后者惊呼一声,嘶声道:“你明知道,我的血是不能落在这里的,不然…………………难道就没有一个略微正常点的人吗?御林军,御林军!”
慕纱王闲闲道:“你不用叫了,铁将军必然是跟皇姐合作了,她们本来便是生死之交,更何况,她也舍不得她的人,落到你那神女的手里。”突然放低声音,神秘地道:“你知道吗,她那儿子,本来就是小王出的好计,故意送到你那神女的身边的,不然,你以为铁老太这样的死脑筋,肯随便反吗?哎呀,你不知道,要是一般人,自然巴不得儿子有个好归宿。然而铁老将军,却偏偏是个特例。对了,大祭司,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她最喜欢做什么吗?你一定猜不到,竟然是偷看她儿子洗澡哦,因为她儿子长到十岁,就不肯让她洗澡了,她又不放心,便趴在门缝里看,这一看,竟然看上瘾了…………………嘻嘻,你说她怎么肯让她儿子嫁人呢,恐怕最好他孤身到老。”
金色的湖水中,鲜红的血随着涟漪慢慢扩散开来。本来只是淡淡的一点,但汇到泉水中,蓦地越来越浓,整个金色坛水,渐渐都变成血红。桥中心原来呆立在那里的楚楚,猛然回过头来,宝光四s的眸中,分明有一抹血红之色越来越浓。
达娅祭司厉声道:“不要,神女!”弯腰想退到桥内。慕纱王嘻嘻笑道:“还什么神女呢,瞧她那傻愣愣的模样,跟傻子差不多了。大祭司,你若是给她一刀,她一定没什么反应。”
后者惊道:“你…………………………”只觉后心已猛然传来一股大力,推着她不由自主向前冲去,直冲到那人面前。右手多了长长的一物,竟是根短茅,锋利的边棱,割开了她的手。她挣扎着想甩,慕纱王的右手已牢牢钳住了她,猛力向前一送。那短茅准确无比,刺中了楚楚的颈部动脉所在。血喷涌而出,将桥面瞬间染透。她震惊地望着达娅祭司,美丽的面容开始扭曲,低低道:“人类……………………我这样对你们,你们居然还想处心积虑地来害我?!”
慕纱王将达娅祭司一把甩开,哈哈大笑,达娅祭司凄厉地笑起来,道:“原来如此……………………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漂沙国应该灭了,灭吧,快彻底灭亡吧!她们不配得到救渎!……………………神女,奴仆无能,让你遭受此劫。你快回去吧,千年,万年,都不必再来了!”满是鲜血的手向前伸着,就在即将碰倒楚楚之际,蓦地如枯枝般垂了下去。她圆滚滚的身躯,也从桥上直直滚落了下去。
楚楚厉声道:“可恶的人类,你们不感谢我的庇佑,伤害我的身体,杀害我的祭司,我绝饶不了你们!”满头秀发突然在风中直刺开来,双眼犹如鸽血,望去可怕至极。左手突然长到极致,犹如能自动弯曲般,倏地伸过来,一把掐住了慕纱王的脖子,欲要掐紧,又松开去,表情犹豫,将她在半空中忽提忽放,甚是为难,眼中的红色光芒也忽闪忽灭,低低道:“但是我是谁?真不是人吗?”
慕纱王在空中不断挣扎,面色惨白。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响起,笑声疯狂,道:“杀吧,杀吧,将卑鄙无耻的人类,都统统杀个痛快吧!葆曼,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做人有什么好?地球上过了几千年了,你瞧,只有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一个铁柜猛然直竖起来,开始就地旋转,随即轰隆一声,四分五裂。一个红衣男子,缓缓从中站起来。琉璃般的眼珠中发出灼热的光芒,随随便便站在那里,风情万种,满坛泉水,都跟着活色生香起来。他一举一动都柔和得很,五官也精美无瑕,但不知为何,整个人给人一种寒气森森的感觉,叫人只看了一个轮廓,就恨不能立即掉开头去。
楚楚的红色瞳孔猛然收缩,紧紧看了又看,道:“你是巽丹?不,不是,他的心都没了,自然早就死了,我亲自检查过的。他也不会有这种神情。你是谁?”
那人一字一句都吐得非常缓慢,带着特有的暗哑,简直有如巨m在地上沙沙爬行,桀桀笑道:“你怎么忘记我呢?不是你亲手将我消亡的吗?可是你不知道,暗星本来就是不灭的,你减灭我的能量,其实正是我生存的源泉,我就依靠着它,蓄精养锐。仙女座千方百计,找到了适合你的身体,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你重生的时候,也是我开始苏醒的时候,你瞧,我也找到了一具适合我的,可惜还不是最漂亮的。你不是喜欢人类的男子吗,你瞧瞧,我美不美?………………葆曼,你将我限制在沙漠那边之时,绝对想不到,你的臣民,会亲手将我送到这里吧?瞧瞧你多可怜;竟伤成这样?葆曼,你本来是不可战胜的,连我都不能吞没你,但你为了这些蝼蚁般的人类,将自己的能量都凝聚封存在这里,以压制此地地厉之气,也只有她们,因为世代在你的能量圈中,所以可以伤得了你;现在痛不痛?后悔不后悔?那些人类是最低等的生物,他们自私、贪婪、彼此仇恨、互相猜疑,胆小、懦弱,还有非常奇怪的不可思议的无用感情,是活该被彻头彻尾改造的。褒曼,让你的血,教会你人类的第一种感情,那就是恨。来吧,来憎恨这个世界,来颠覆这个宇宙,来改造这个太空!你做了人那么久,应该懂得恨了,来,激发起你的愤怒,感觉那种熊熊燃烧的滋味,缓缓伸出你的手来,来………………………先不要管所有不相干的累赘东西,想想你是如何被背叛,被出卖,奉献了一切却被人弃若敝屣,灰飞烟灭了多少光年,却差点又毁灭在你亲自救助过的人类里。恨吧,恨吧,只有更多的恨,才能有更大的力量,你看,不需要很久,世间万物,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领受你的主宰!到时候,你便能重新翱翔于时空,不要说仙女座,就算要整个星河,又有人能奈你何?”扬手一指,慕纱王便从楚楚手中脱落,啪地一声,落到湖中;忙不迭游开;手脚并用;爬将出去。
晓月坠(八)
整坛池水已然变成血湖,湖面上气流越来越强,在楚楚伸出的左手下,一个水头开始形成,面目不断扭动,蹿成半人多高,并且还在继续扩大中。整个神女坛,都渐渐起了一阵轻微的晃动。红衣男子本来有些孱弱的身形,立得越来越直,琉璃瞳中似在燃烧,狂叫道:“来吧,开始吧!”
谁知此言方落,桥上人怒瞪了他一眼,喝道:“你算什么,我为何要听你?”反倒将手一收,背剪在自己身后,这个简单的动作,亦完成得不轻松,水面颤动了多时,总算暂时按捺了下去。她面上满是不耐之色,仰头对着半空,叫道:“你们都别吵了!既然我是你们的公主,为何我有事的时候,从没见到你们出现,眼下再鬼鬼祟祟的,我可不理你们!”
空中便响起了数个声音,吵吵闹闹,熙攘成一片。一个声音委屈道:“若不是我们,你早就死过一回了,忘记了,你当年死的时候,天上抛下桂花枝来?”另一个声音接口道:“公主以前说过,最喜欢的这种出场方式,说那才够炫………………………”
楚楚怒道:“弄出那么多噱头,险些没让我被人当妖怪灭掉。我倒是要谢谢你们了,没往空中抛癞蛤蟆下来。”
一个一本正经的声音答道:“从程序说来,也完全不成问题。”
楚楚想了想道:“不用了。如果什么都可以,不如直接下金子好了……………………嘻嘻。”
一个声音道:“金子只不过是一种普通金属,对公主恢复能量完全没有帮助,也没有任何价值……………………”另一个声音立即打断他道:“公主做人很多年了,难免沾染上一些人的习气。”
楚楚哼了一声道:“你们哪里懂得人的乐趣。我做人其实做得挺好的,拜托你们离我远点,最多等我有难时候跳出来下,平时还是不用s扰我了。我现在想起来了,原来的我根本就是块石头嘛,怪不得这么想做人。果然是做人好,虽然不免要受点皮r之苦,毕竟在背后有你们撑腰,简直不要太拉风。我回仙女座去,大家都一样,就显不出来了,就算是能流芳千古,说实在的,做几亿万光年的石头,谁稀罕?天天对着的,都是你们这群冷血动物,腻味透了。我要做人,反正别人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我全身上下,哪点不像女人了?我警告你们啊,离我远点,不要再来s扰我了。”
红衣人冷冷道:“他们就算是想来,眼下也没这个能力。你问问他们,若不是能量不足,他们又何必花费这
么多心力,将你的芯片移植到人体里,还真给他们瞎猫捉死老鼠,蒙对了。你若是不回去,仙女座恐怕不能维持多久了。”
楚楚不耐烦道:“我们的不久,在这里也很久了。反正我半死不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少再忽悠我了,也给我滚远点。姑娘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们也是,既然来不了,也不要来了,等我玩腻味了,自然就回家了。横竖你们只是拿我当试验,就当这次失败了不成吗?少我一个,仙女座也照样运转嘛。………………对了,那个男人是谁?世上竟然有这么风姿如画的男人,在哪里?”
几个声音顿时响成一片,一人道:“你们瞧,一开口又是问他,灰飞烟灭了那么久,竟然就只惦着他。你问他呀,已经死了几千年了,你去挖他的白骨好了。”另一人嚷嚷道:“我是说不成的,只要尝过做人的滋味,基本上都不肯回来的。倒白白辛苦了一场。”另一人道:“哼,我早防备到了。公主她做不了人的,我根本没给这具身体配置生育功能。一个女人不会生育,再漂亮有什么用?!”
楚楚怒道:“你们太卑鄙了,比人坏多了。我若是不会生育,他们怎么办?少华也许不在意,长卿和君逸,只怕是万万不能的。难道竟然要我给他们纳妾?!”
一个声音道:“不过是最多百年的碳素生命,你管他们这么多作甚?就知道你喜欢人类的男子,所以不能给你留下的理由。不过,眼下………………不妙…………………”
另一人亦愤恨道:“暗星…………………想不到这颗暗星并没有消亡,还在旁虎视眈眈。公主的能量,虽然已经慢慢凝聚起来,但看起来很可能不受控制,而且,说不定会被他吞噬。”
那个古板的声音又响起,道:“程序已经启动,无法倒逆了。只能看公主的控制力。希望…………………啊!”
红衣男子似乎不在意地扬了扬衣袖,湖面上立扬起一阵大风。这些声音瞬时被风卷了进去,再也不复听闻,他淡淡笑道:“这些声波吵得很,干扰你做事。听清楚了吧,可不光是我等着你做回自己。想做人吗?只怕是不行。”
楚楚背负在后面的双手,都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她眼中的红色光芒也忽浓忽淡,看得出是在勉强控制着,脑门上渐渐冒出汗来,倔强道:“由人不由天。只要我想做人,谁还能勉强我?”
红衣人冷笑道:“看来你很享受被人在脖子上割一刀的滋味,瞧瞧,血都要流尽了。若不是你不是地球人,早死了千百回了。你哪里适合生存在这个处处勾心斗角的地球上?!”
楚楚的手死死紧握着,咬牙道:“你懂什么?!你既然说,这里的人的生命,都是我赐予的,那我就相当于她们的母亲。孩子打了母亲一巴掌,说明母亲没教育好,难道还要再打孩子吗?”
红衣人怒道:“疯了,褒曼,你不过做了十几年人,就满口昏话。我不跟你争辩,你已经听到了,你做不了完整的女人,如果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陪着你的人类男人,迟早都要离你而去。到时候不过是白白伤心,你又何苦?”
楚楚右手简直是在掐着左手,脑门上青筋直跳,喊道:“那也不干你的事!你只不过是黑d而已,是一个寄宿体,在地球上活了几千年,便很了不起了吗?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心跳,因为你没有心,你是行尸走r,是活死人!”
红衣人咆哮一声,四面琉璃墙都颤动起来,墙身开始扭曲。他低低道:“不跟你费话了。你的能量,都已经汇集到你的脚下,你的杀气,亦被这湖中的血气牵动起来。你跟我一样,都将成为噬血者,我们相生相灭,本来就不分彼此。”
楚楚怒道:“我呸!我才不要跟你这鬼东西在一起。”然则左手猛地似有自主般,猛然甩脱了右手。左肩上有一道极强的红光透出来,映在池水中,渐渐显示出一个形状来,看起来犹如一个玉玦。红衣人看了一眼,皱眉道:“似乎少了一块…………………这祭司杀得太早,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复原。不过,不打紧………………………”
湖面上开始有不断的热气翻滚上来,整坛湖水似乎被煮沸般,升腾起浓浓的白雾。可以听到地底下越来越清晰的轰鸣声,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远处隐隐传来人的惊呼声,不断叫道:“地裂了,地龙要翻身了!”
楚楚死死按住左肩,然则这红光毫不费力地穿透她的手掌,那光柱简直犹如利刃,手心似乎是在刀上凌迟着,痛彻心扉。她咬紧牙关,按住不放,嘶声道:“你说,我的能量是用来压制地厉之气,那就是说,这地下,有活火山?”
红衣男子俯身看着水面,低声道:“是啊,到时候,都不用你我动手,轰的一下,一切自然就干净了。放心,这世上的人,哪里便死绝了,我也想通了,既然我依附你而生,你这么想做人,我便陪你在这里再待上几千年又何妨?反正低等生物,必然将我们奉为神灵,这感觉也很有意思,没趣的时候,拿两个人杀杀,也就消遣过去了。”
脚下的震颤感越来越烈,男子的笑容也越来越浓,低低道:“你们也等不及了吗?在地底下等着腐朽的滋味不好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楚楚披头散发,右手已快掐入左肩里,颈部的血还在汩汩而出,狼狈不堪,她高声道:“不,绝不,陪着你?我宁可死了算了。我有办法的,这是我的能量,不是你的!”
男子负手在后,冷笑道:“办法?!哼,不错,你也许确实可以用你的意志,将你的能量继续压制在地下。但是,逆转程序的后果,你可以想想看。首先,能量只能从这里到那里,那就是说,你体内的那部分能量,也无法保留,将全部消失在地底下,你再也不会有不死之身,一场大病也许就能要你的小命。这还是轻的,你眼下毕竟是血r之躯,哪里能够承受这么多能量,必将引发一系列的反应。轻则身上长疮,重则一病不起。想想看,你好容易来的躯体,可能就这么毁于一旦。再找一具能适合你的,恐怕又要亿万光。你甘心吗?”
楚楚摇头道:“我不管!总之,叫我眼看着这么多人死在我面前,我接受不了。更何况,此地还有我的家人。”
男子嗤了一声道:“地球上男女的婚姻,不过是一张纸的牢度而已,转眼便是陌路人。没有了美丽的容颜,又不能生儿育女,地球上的男子都是浅薄之辈,谁还稀罕要这样的你?!
湖水陡然剧烈颤动了下,男子嘴角的嘲意更浓,道:“人类的情感……………………褒曼,你真让我失望,该淘汰的东西,你居然还学会了点………………………还是放弃吧,永生的生命,何必浪费给只有短短百年寿命的地球人?只有你强大了,我才能站在宇宙的巅峰。褒曼,从开始到结束,其实,永恒在你身边的的,无论你愿不愿意,只有我而已。”
湖水在金坛中不住起伏。男子冷笑道:“多想无益,顺其自然罢。实话跟你说,如果你真变成普通人,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这漂沙国,可不太平。还是将命运,交到自己手中罢。”
楚楚全身都被汗浸透,血迹斑斓,看起来触目惊心。她闭上双眼,笑道:“正是,命运都是赌博,不是你输,就是我赢。”
男子笑道:“放心,我们稳c胜券。”
楚楚冷笑道:“不见得。”犹如喃喃般道:“自来时来,往去时去。如果……………………我终将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啊!”只听她凄厉地惨呼一声,猛然蓬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一点红光,从她肩头倏地钻入水里,消失不见。
男子咬牙切齿,死死盯住她,哑声道:“愚蠢!你竟敢……………你竟敢………………”向前走了一大步,但旋即如虚脱般,半跪在地上。他的目光怨毒无比,盯着还在桥面上不住翻腾的女子,那女子明明痛得五官都抽搐成一团,看着他的样子,却开心地笑起来,喘息道:“你瞧,我还是赢的。”
湖水渐渐沉寂了下去,热浪亦停止了翻滚。男子冷笑道:“好,既然你甘心做人,那便让我们以天下作博弈,试试看谁才是最后的胜者。褒曼,一切没有结束,今晚只是开始。寒霜王朝,将是你一生的噩梦。”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渐渐低不可闻。楚楚只觉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全身的每块骨骼,每处肌r,都说不出的酸痛,而且还有加剧的迹象。心口更是犹如被利刃慢慢来回切割着,钝痛无比,然则连呼喊的力气都似乎抽光了,喉咙哑得说不出话来。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似乎听到似曾相识的脚步声,慢慢落在金阶上,踏得不徐不疾,一步一步,稳稳向自己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将去培训一周,更新嘛,可能会。
芳菲尽(一)
长阶尽头,已传来数声惊叹之声。只见一座巨大的地下城池,在鲛灯幽蓝的光芒下,隐隐显出端倪。大约因值深夜,整座城池,仿佛都陷入深眠之中,城中一片寂静,引得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城墙外依次是一座座塔池般的圆型建筑,上面垂荡着重重的青幔。云霓停下步来,躬身道:“这些便是净身的辅院。每日都会更换新鲜的水供来客沐浴之用。奴婢已经安排停当,连更换的衣服也安置下了,但等各位爷和欧阳姑娘梳洗一净,便有指引宫人前来领路。少主,待奴婢服侍你往左面去罢。”
众人闻言,都不由欢呼一声。连日来在沙漠中跋涉,点滴甘泉,都贵如黄金,想不到来到此地,竟然还有沐浴之地,简直是喜出望外。连最难说话的单君逸,嘴巴蠕动了两下,还是咽了下去,缓缓走到左边居首的塔池前。云霓低头为他打起青缦,极娴熟地想为他解开披风,谁知一靠过去,他下意识便退了一步,后者落了个空,不觉愕在那里。他亦觉得有点发窘,干咳了两声道:“军中日久,如今我都是自己动手的,就不用你了,且下去罢。”
云霓定定看了他半晌,将头一勾,低声道:“是。”果然退了下去。就待退出之际,才听得她淡淡说:“往年军中,婢子也是随侍在侧的,只除了老爷子举事那年。”语音一转,摇头笑道:“婢子糊涂了,多年以前的事,还提它作甚?”举步走了出去。
单君逸纹丝不动,只望着池中不语,伸手慢慢去解开披风的带子。良久,才从喉口,低低溢出一声叹息。
重重的衣衫,一件件落在了石板上。劲服下的古铜色身躯,伟岸挺拔,一如当年,腰肌蓬勃,散发出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右脚踏入水中,微微带一点热,正是他从来习惯的温度。眼角习惯性向池边一扫,果然见得池边整整齐齐,叠着云纹金边素缎锦服,未染半点熏香。
即便是楚楚,也未必能这么熟悉他。实际上是,楚楚从来不会管这些。然则,本来最让他觉得妥帖的事,因一段时间改了,甫再接触,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处处顺心如意,竟也会觉得不适,甚至想起在将军府中,要贿赂好红娘,才能有楚楚懒洋洋有一搭没一搭在边上舀水,还不时打个哈欠,最后一定是她先忍不住,随便抓了件衣服便往他身上搭去,也不管弄得他身上湿漉漉的,喝道:“还洗?!皮都要掉了。”
池中安静得叫他窒息,越是想压抑,这思念便如四处飞长的蔓草,不知不觉已布满墙头,叫他想欺骗自己都难。自己□出的每一寸肌肤,都分明在饥渴地等待着她的抚触。不能再想了,否则……………………………
猛地地下突然起了一阵摇晃,惊得他慌忙披衣而起,喝道:“什么事?”才刚走到门边,云霓的声音已在外面响起:“少主毋庸担忧,这应是寒霜王朝那边传过来的地动之声,据说每年总有那么几次,离此地还远着呢。少主尽可在此歇息片刻,时间尚且充裕。”
他心绪不宁,道:“不必了,这里我不太习惯。”门外沉寂了半晌。他才醒觉过来,苦笑道:“是了,还是石康明白,哪里能有安乐窝呢?倒叫你白白受苦了。我以前说的,就此作罢,你也绝不可擅自出手。”
门外一片静默。正当他等得不耐,想要将她唤进,好好解释一番时,忽听外面传来幽幽的声音:“婢子说过,为少主所受的苦,都是甘心情愿。少主无论是怎么想的,婢子都是遵从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熟悉了这顺从的语调,但听得多了,反倒有些头晕,不期然开口道:“是单家耽搁你了。返回长安后,若是有过得去的人,单家必然风风光光,送你出嫁,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那一贯柔婉的女音陡然变得讥诮无比,冷笑道:“心事?!”但随即醒觉,语调立即转回柔媚的低音,突然笑了几声,道:“奴婢知道少主,必然在想念夫人了。眼下另几位爷还没出来,云霓不妨先领少主去看看那尊极似夫人的雕像,做得真是真极了,那手,摸上去竟然是暖的,就像是有生命一般。”
…………………………………………
时值盛夏,圆领遥垡宦裳∮枚越笊绰蓿炔挥月缎胁兀谕夥源铀厣ㄓ杏翊鹩悖凳玖酥魅松矸荨5颇扌南福〉脑苹1贝诱婵蠢矗匕浊崃椋诠庀氯匆赋鲕氩葜@锩嬲绽前拙钪械サ亩贪莱た悖酥涟淄辔谄ち涎ィ佳氡福趾敛徊睢5ゾ荽┐魍5保嗖痪醢蛋翟奚推湫南溉绶3痪跎袂迤挪揭嗲峥炝瞬簧佟4匠鏊兀欧11旨肝恍值埽缇鸵性诔敲疟撸吹媚坎蛔Αf渲杏纫猿煨形睿蛑笔枪以谀堑窨套啪磐纺竦那嗤敲派希弊由斓贸こさ模恳凰膊凰玻嫔衔氯岬貌畹阋纬鏊础<复嗡疾畹阋盏嚼锩嫒チ耍孛诺呐医鸺椎呐12春崦寂浚缓糜炙趸乩矗衷谛渲星思盖戳丝丛对队肱费赧偷吞感Φ南裟叮吹靡欤沼诨故遣桓实囟倭耸帧?br /
欧阳霏眼尖,觑得单君逸负手行来,向内一看,星目中连连闪烁,云霓垂首在几步开外,紧随在后,不觉笑道:“宁远,你也忒拿乔了些。明明你心里也觉得这雕像简直与楚楚一般无二,偏偏就你要装得若无其事,还站得这般远。要是别人看了,还觉得你尤为不冷不热,难怪…………………”摇头叹息。
萧宁远淡淡扫了单君逸一眼,一声不吭。后者走过他身边,亦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萧宁远本来毫无表情的面上,奇迹般立即浮上一缕微笑,后者向他点了点头,才缓步而去。欧阳霏掩口窃笑不已,看着单君逸脚步越来越快,最后驻足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才吐出声来,语气都带点不自然的急促,道:“果然。不但面容身段,都一般无二,就连这懒洋洋的神情,都刻画得纤毫毕现。怪不得楚楚心心念念来到这里,果然此地与她颇有渊源。”
云霓低声道:“少主稍待,奴婢这便去通融。”款步上前,不知与那几个女兵说了些什么,便见她们挤眉弄眼,居然真给她让出了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单君逸还在踌躇,云霓却已转回,拉着他的手猛力一拽,便将他拉了过去。他正待不悦,她已飞一般缩回手去,以手肘将他猛力向前一顶。他一个踉跄,鼻子差点撞到什么,忙稳住身一看,立即转怒为喜,俊面上一阵波澜起伏,禁不住伸出手去,神情激动,缓缓去抚雕塑右手弹出的兰花状的纤细玉指。
欧阳霏使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声过于放肆。正欲招呼对面的萧宁远细看,却见他敛了凤目,面上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
两人合作已久,这方面的默契早已养成。欧阳霏不觉心内一紧,意念流动,身体丝毫不动,面上依旧笑吟吟的,丹田中真气却早立即运转全身。已听楚天行急道:“女英雄们,焉能厚此薄彼,也该放我等进去一观。”
这时刻,单君逸伸出的手,已紧紧握住了雕像的右手,星目含情,脉脉向她凝着。突听萧宁远厉声喝道:“小心有诈!”
云霓浑身一颤。单君逸俊面顿变,方欲撤手,只觉眼前光线陡然变得炫目已极,刺得他睁不开眼来,不觉惊呼一声。就在这一刹那,只听轰隆一声,脚下突然一空,瞬时天旋地转,已然跟着那雕塑,不由自主坠落下去。
整个城池开始颤抖起来,脚下地面四分五裂。但萧宁远与欧阳霏好在d悉先机,互相借力,眨眼间已踏上台阶。楚天行因技艺惊人,明白虽晚,亦飞纵而出,点上了台阶,向下一看,只见单君逸所在,早变成一个巨大的黑d。而杜少华、张涵真两人,正在倾斜的地面上挣扎,几次想脱身,都被机关退了回去。张涵真功夫全失,杜少华紧紧扶着他,他却拼命想甩脱他的手,两人俱是满头大汗,面色煞白,两只手还在那里不断拉扯,一个高叫:“你快走!”另一个一声不吭,急了才道:“一起走!”看起来滑稽已极。
只听一个熟悉的女音不住狂笑,道:“真正是兄弟情深,可不比萧宁远,大难临头,只顾和相好的逃命去了。”
张涵真闻声便是一呆,杜少华乘机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究竟有何居心?”只见白影翩然,竟是楚天行从石阶上跳了回来,昂首护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