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0-16 16:38      字数:13183
  第一章
  在一群黑西装部队簇拥而出的年轻男子,在众多兄弟的关怀下由呆滞的神情转为怅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由司法界传奇左天虹律师的辩护下,离开禁个了近一年多的牢狱。
  回想过去的漫不经心,连累蓝天帮声誉受创,在牢中非人磨难让风至野彻底醒悟,不再仅在蓝天帮势力游戏花丛,现在该是振作之时。
  极目望去,他找着熟悉的身影。
  但——
  他失望了。
  “二少爷,不要责怪帮主投亲自来迎接你,现在帮内出现裂缝,他正极力补救。”
  他看看石虎,很苍凉的笑了。
  “是呀!全是我的大意,才害得大哥为我背过。”
  “二少爷……”
  风至野扬扬手,阻止他为自己脱罪,垂着双肩十分没有精神地坐进黑色轿车内,回到阔别已久的家。
  ※※※
  在同一时刻,蓝天帮里有这么一段争吵——
  “你是天底下最冷漠无情的兄长,石头都比你有人性。”左天蓝拿起大型盆栽里的彩色缀石一比。
  “是吗?”黑衣男子风似默眼一挑,不置多言。
  “你还敢给我回答是吗?你到底是不是人?一点手足情谊都不顾。”枉费她大姐费心地接下这个案子,无心的恶魔。
  “你太激动了,左大警官。”他的眼底有丝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我激动?!”她在心里大骂各国语言精髓。“你瞧不起我大姐的本事,认为她翻不了案?”
  要敢给她回答是,老娘先一枪毙了他。一身女警制服的左天蓝眼露凶光。
  “人有错手,马有失蹄,你怎能确定没有万一?不要忘了传奇是用来打破的。”
  他寒冽的脸因她而逐渐解冻,风似默以玩笑似的口吻阐扬警界传奇的“火豹”,不也是栽了跟斗,败在他手下。
  女人是爱记恨的,他的话勾起左天蓝的旧恨新仇,从没输过的屈辱使她在斗志中加了私人仇恨。
  “你不要太得意,迟早我会抓到你的狐狸尾巴,让你在牢里关到老死,一辈子见不着天日。”
  “拭目以待。”风似默信心十足地等着她紧咬着他不放。
  “你——风似默,我要宰了你。”
  因他神情上的闲适让她火气大增,一出手攻向他的下腹,够快、够狠、够准,但是有人身手更敏捷,轻轻指关头节一扣,顺势一拉。一啄唇。
  “你真是太冲动了,第七个吻。”
  左天蓝全身泛着绿光,不甘中带了一丝佩服,即使训练精良的警界人才也无法在一招内看出她的动向,他能领导蓝天帮的确是个人物,但她不会助长他的焰气。
  “你没女人吗?还是来者不拒,只要性别是女的即可。”
  他骨子里笑到发酸,表面上仍保持漠然。
  “黑帮老大的暖床工具是不少,我偏好女警官的唇,尤其是传奇中的火豹。”
  真他妈的贱。“你去死吧!”
  她气呼呼地推开他,不顾落败的气馁,踏着重步走出人称“铜墙铁壁”、“保全系统天下第一”的蓝天帮。
  风似默在她走出现线后,嘴角二朵若有似无的笑意蓦然一沉,y积寒森地转向警戒堂兄弟。
  “为何她又突破警戒啊?说——”
  警戒堂兄弟吓得跪地直磕头,“这……帮主饶命,属下不知。”
  “赏罚堂,这是你的职责范围,处理它。”
  “是,帮主。”
  风似默冷冷地往左侧一扫。“六法堂,查出破d,希望下次出现在蓝天帮大厅的不是敌人。”
  “是,帮主。”
  纷争才开始有了起端,更大的原因正准备席卷蓝天帮。
  ※※※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但是这句话非常不适宜用在左家,尤其是那两位从年轻斗到银丝初现的老顽童,他们是年轻孩子的恶梦,专门来……婚。
  此刻他们又窝在角落边鬼鬼祟祟地接头交耳,眼中迸发出十万烛光的亮度,打算设计下一个倒霉鬼。
  “下一个是谁了,老二吗?远景不看好呀!那个呛脾气,谁家汉子受得住。
  “远你的头啦!我的女儿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丝毫不逊当年的飘若。”
  左自云可得意呢!t大校花的老婆,再加上四个长相出色的儿女,怎么也比糟老头万立行强多了。
  万立行看不惯他的嚣张嘴脸,不免落井下石。“人美个性差,到现在还不是滞销货。”
  “你……那是她眼光高。”他自圆其说,女儿的习性,做父亲的岂有不知之理。
  成天与罪犯玩躲猫猫的游戏,腰间的警用佩枪二十四小时不离身,不是一身脏兮兮的警装,就是没女人昧的破牛仔裤加皱t恤,怎会有男人缘呢?
  为人民尽心尽力,保护市民安危是件崇高的荣誉,但是女人终归要有男人在身边呀!
  每一位为人父母者,不都巴望着儿女有个好归宿,才能放下心中那份牵挂。
  不过——
  左自云绝不会承认那是和老朋友赌气之下的结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如果能让他在一口气当然更好。
  “好个眼光高,原来蓝儿到现在还嫁不出去是因为眼睛长在脑壳上。”万立行忍不住要嘲弄一番。
  “你才眼睛长在脑壳上,她是……宁缺勿滥。”最后那四个字,他说得自己都心虚。
  “是耶!”万立行翘起二郎腿斜昵着他。“说真的,有人‘敢’要小辣椒吗?”
  摸摸刚剃的光滑下巴,左自云眼皮一垂。“唉,我也很担心呐!”
  辣椒是愈小愈辣,而她是辣到喉咙口,灼得人连舌头都麻木。
  “听虹儿说不是有个大哥级的人物瞧上她,怎么还不见一丝风吹草动。”
  说到这,左自云就伤心。“还说呢!雷声大,雨点小,只听楼梯响,不见人影喔!”
  他没有身分或门户之见,只要女儿中意,乞丐亦无妨,可是偏偏这些个孩子来个不婚宣言,抵死不肯踏入婚姻牢笼里,害他忧郁得头发花白。
  还好虹儿乖巧,终于觅得一好夫婿,不便他的谆谆教诲。
  “自云兄,你看他们会不会瞒着咱们私下来往,表面上却装做若无其事。”
  经他一提醒,左自云眼睛跟着紧眯。“可能喔!一个是黑帮大哥大,一个是警界传奇,有的是管道‘私通’。”
  私通!
  多么大的帽子一扣呀!听听这是为人父亲该用的字眼吗?真是为老不尊。
  说着说着,一道极为谨慎的身影蹑着足尖,小心地贴壁而行,企图成为女蜘蛛人,避开虎视眈眈的“老花眼”——这是她的希望。
  但是老天总看不惯凡夫俗女太清闲。
  “蓝儿呀!你是刚执完勤还是去偷情?”
  左天蓝在心中一叹,悻悻然地撇撇嘴,非常无奈地收回踩在第二阶梯的脚,一脸疲惫地拖着沉重的步伐,十分不甘愿地领受训示。
  全是大姐的错,没事给自己找个累赘干什么,害她三天两头被父亲点名,千篇一律是婚姻经,烦得她宁可和匪徒来个r搏战,也不愿太早下班。
  婚姻是个……屎啦!
  “你大姐都找了个好归宿,为了给底下弟妹做个好模样,别再像个男人婆似的舞刀弄枪,把男人全吓跑……”
  这一场训话好比疲劳轰炸,左天蓝人是站得很挺,头不住地赞成轻点;半合的眼努力要恢复精神,不过她实在太难了。
  一方面她执行正常职务,上级交代的任务她认真得教人找不出理疵,私底下老是绕着蓝天帮的边缘事业,想尽办法要扯出一丝犯罪证据,好将那个混蛋揪进牢里;关到他浑身生臭长虫才叫大快人心。
  敢吃警官的豆腐,他活得不耐烦了。左天蓝发誓一定要报“轻薄”之仇,否则天道未免不公。
  正道本该胜邪。
  “我说呀!丫头,你要稍微收敛点脾气,穿件女性化的衣裙,上回我陪你妈去参加一场慈善服饰展,有套白色礼服挺衬你,所以……”
  她蓦然一惊,整个肩膀僵直,心中不断祈祷,千万不要是……
  “爸,我明早要和国际刑警接洽犯人引渡一事,有事咱们明晚再说好吗?”她正要提脚开溜时——
  “给我站住。”左自云脸色微绿地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左天蓝暗自呻吟。“爸——社会秩序乱成这样,哪有空谈这等小事。”
  她非掐死发明婚姻这玩意的人。
  “小事?”他真的不想大吼,可是劣女难驯。“剩下七个月时间,你要再不带个男人回家,不要怪老爸不顾父女情。”
  必要时,医院的各类药品齐全,再加上他是脑科大夫,要她“乖乖”就范并不是难事。
  他几时顾及父女情,一点情面都不留。她换个方式脱身,“夜深了,万伯伯要早点回家,最近治安不太好。”
  怎么扯到他头上了?万立行一怔,接着露出和蔼可亲的慈爱笑容。
  “有你这位大警官坐镇,万伯伯对警务人员是绝对信任,你们父女聊你们的话题,不用顾忌我。”
  老j巨猾,明摆着要看小侄女出糗,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和善长者的面容,真是泡了水的西瓜,外面青绿如新摘,里面早已腐烂不堪。
  人老,一肚子y。
  “维护老百姓安危是我的职责,万伯伯要不要我开‘警车’护送你回家?”左天蓝语含威胁。
  身为晚辈,她总不好口出恶语,一切婚的始作源者不就是他嘛!还好意思老借着串门子来撩拨,让她父亲不忘尚有两女一子未婚嫁的“耻辱”。
  她是很到切肝割肺呀!可是有苦只能往肚里吞,谁教左家最难缠的律师大姐背叛手足情,一个月前就被老爸给“出卖”了。
  虽说老爸和万伯伯哭得晰沥哗啦,人神共愤,但不到半天工夫,目标就转向她,红着鼻头问她几时嫁人。
  我咧!这两个老……老怪物,简直是不可理喻。
  “蓝儿,不可对你万伯伯无礼,开警车太浪费时间了,叫他走路回去就好了。”
  万立行两眼一瞪,“你太无情了吧!我可是好意陪你泡了两壶茶。”过河拆桥。
  “我和你有什么情,是你脸皮厚,老是赖着不走。”左自云露出惶恐的表情。“你该不会爱上我吧!”
  一说完,他自个乐得哈哈大笑,惹得左天蓝在一旁频叹息,有顽父如此,天下岂有太平之日。
  “去你的,你的妄想症愈来愈严重。蓝儿呀!不要只顾着抓贼,有空带你父亲去看看心理医生。”
  看看表,时间倒是满晚的,万立行起身拎起西装外套,正巧左天蓝的警用通讯器发出紧急召集合,刚好给她一个脱逃的借口。
  “长官要我回局里一趟,万伯伯我顺这送你一程。”好险,来得正是时候。
  不等两者有所回应,她动作敏锐地推着万立行上她的警用配车,一手潇洒地和父亲说拜拜,逃难似地踩上油门,差点让无病的万立行吓出心脏病。
  “这丫头溜得可真快。”左自云气恼又让女儿溜过一回。
  这时杨飘若走近他,轻拍他的背。
  “儿孙自有儿孙福,虹儿都嫁人了,你想蓝儿还逃得掉吗?她们可是同胞姐妹。”
  他笑了笑,接她入怀。“还是老婆最可爱,我最爱你了。”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老夫老妻喽!不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我就是爱你三十年来不变的温柔,老婆,我爱你。”
  “我也爱你。”
  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还当真不输年轻人,在客厅里就这么亲热起来,害得迟归的老三左天绿和老么左天青进退不得,硬是在门外喂了一个多小时蚊子。
  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去宾馆睡一晚。
  唉,有家归不得呀!
  ※※※
  “请你再说一遍,我最近耳朵有点背,睡不是很足,可能误解了你的含意。”
  副局长陈明义一身冷汗,嗫嚅地代传局长的“命令”。
  他早就知道当替死鬼的难处,可是谁教他职位低人一等,只好吃力不讨好地扮起黑脸。
  而局长呢!扬着肯德基爷爷的招牌笑容,安稳地坐在他的大位上,慈眉善目地看着副座挨轰炸。
  “呢,这个嘛,你也知道犯罪手法国际化,台湾地小人多警力不够使用,难免捉襟见肘渴求外力,因此……”
  “嗯——”左天蓝皮笑r不笑地直瞅着他。
  身为上级长官又如何,陈明义破她瞧得心里直发毛,频频擦拭额头的汗,宁可得罪土地公,他也不敢招惹脾气暴烈的女罗刹。
  在他身后有位男子见不惯她高傲姿态,遂站了起来走向她。
  “台湾的警务人员一向没有警律吗?允许下属质疑长官的命令。”
  左天蓝不太爽快地y睨这个强出头的“倭寇”。“想教训人先把中文发音练好,不中不日活像哑巴开口。”
  “你太无礼了,中国女人。”冈田一夫的口气隐含轻蔑。
  “哎呀!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哑巴开口,自己听不懂也就算了,干么为难别人和你比手划脚一番。”
  敢瞧不起她,也不想想他站在谁的地盘上,她只要动动小指头就够整得他哭爹喊娘了。
  冈田一夫还算冷静,纵使她的讥讽相当伤人。“你敢不服从上级指令。”
  “哈!好个上级指令,你是国际刑警,而我不过是个刑大小警官,咱们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和他合作?!她是警界传奇,人称神枪无敌的火豹,会纡尊降贵和个死男人搭档?
  全台湾的警察都知道左天蓝是独行侠,尤其最讨厌和男人合作,总认为他们会拖累她办案的速度,所以很少人敢自荐和她同组行动。
  她能力虽强,但那呛死人的冲动个性,比活动的火药库还危险,为了能多活几年好拎退休金,大家一致的想法是——远离灾区。
  不过她的人缘出奇的好,警界的同仁都乐于与她亲近,只要不涉及同组处理案子。
  “我也不想和个女人同组,要不是这件案子牵扯甚广,上级不会专程派我到台湾来。”哼!她以为他很想和女人合作吗?真是见鬼。冈田一夫在心中嚼咕。
  “既然如此,我们各办备案,各行其道,最好在案子结束前不再相见。”她作势要摆手离去。
  可惜天向来爱捉弄人类,她的头顶上司,亦是迅风特勤小组的组长、她的直系学长柳宿适时出现。
  “左学妹,你愈来愈我行我素了,是不是接太多案子想休假?”
  左天蓝低声地诅骂几句,她最恨这只笑面虎,没事故意献殷勤,对象是她顽性坚强的父亲,以期抓住她的弱点好丢丢冰块雪球,看能不能冻熄她的火性。
  “柳大学长,杨家灭门血案你大概快破案了吧!”真有闲情逸致。
  柳宿闻言,笑容停顿了半分。“嘿,我正等你提供线索呢!”他的笑容变得很僵硬。
  “少来,我比你还忙。”想要她去踩这个深洼,当她真没事做吗?
  迅风特勤小组专职地方官员续职、官商勾结、公务人员和黑道挂勾、包赌、包猖、包工程之类,有时也得接走私和贩毒的案子,警力不足嘛!
  左天蓝和柳宿,以及其他七名成员皆是迅民特勒小组,柳宿是组长,而她是副组长,除了互通有无之外,大部分是各自行动。
  组员负责搜集资料和监控,她和柳宿则专司收网,不过她总是有办法获得最新资讯提前行动,每回气得柳宿想一枪毙了她。
  但不是为了她抢功,而是真心担忧她的安危,不愿警界传奇因任性行事而丢了性命,从此殒没。
  “是喔!听说左爸下令要你们四姐弟在一年内把自己销出去,以免为害众人。”柳宿微笑地和冈田一夫打招呼,获得他友善的回应。
  “要命。”她一定会被弟兄们笑死。“柳、宿——你在威胁我。”
  “我怎么放威胁左大美人呢!万一你一枪轰了我的脑袋,小生我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他一脸无事地挑挑肩。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不敢轻贱生命的模样,眼底的狡黠可是明白得很,摆明着你来我何。
  “老狐狸要你来当说客?”
  柳宿暗叹,“咳!你怎么可以目无尊长,称呼局长是老狐狸呢?他顶多y险j诈了一点。”成了人精而已。
  左天蓝颇有同感地勾起唇角。“他的确是小人。”她看向背脊已湿的陈明义。
  怕她发火就推副座来受炮火,这样的长官还不可耻吗?
  “好了,不揭人之短。”柳宿搭着冈田一夫的肩膀。
  “破例一次,和冈田桑合作。”
  “说个我能接受的理由。”她不屑地盯着倔傲的冈田一夫。
  “你认识风似默,而冈田熟知赤龙会。”柳宿的表情骤然变严肃。
  左天蓝微微一敛眉。“赤龙会和蓝天帮应该扯不上边吧!”一在日一在台。
  风似默是她的头号大敌、谁都不许跟她抢,她要亲手抓他到地狱接受审判。
  “你错了。”他扬扬手,让冈田一夫去解释这次案子的重要牲。
  “日本赤龙会是近十年新兴起的帮派,专干军火走私和白粉买卖,最近更大量买卖台湾年轻女子至日本卖y,供货者据说是蓝天帮的人。”
  “不可能,风似默那家伙太死脑筋,不碰毒品和人口买卖,不然不会搞得帮内乌烟瘴气。”
  光是他弟弟风至野那件杀人案,还得靠她大姐出面摆平呢!内忧加外患就搞得他头顶快长草了,哪有空去玩他最不齿的低等游戏。
  不是她瞧不起他的能耐,而是帮内有双无影的手在扯后腿,他整肃的时间永远及不上作乱的狞笑。
  她不相信风似默是j佞之徒。
  那个男人或许喜欢耍着她玩,身上有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昧,行事亦正亦邪,但绝对自信到有些狂妄,教人想扁他。
  他聪明得不去和其他帮派搅混,当然成不了蛇g,专卖人蛇。
  冈田一夫冷冷一瞥。“台湾的警官和黑帮交情不错嘛!瞧你叫得多亲热。”
  不可否认她的维护令他有些吃味,在国际刑警的档案中,除去她辉煌的纪录外,那张出坐绝招的容貌教他难以忘怀。
  在冲动之下,他舍弃其他精英人选,独独挑她为来台办案的搭档。
  对于她档案资料内的丰功伟业,他是抱待着怀疑态度,觉得女人再强悍能干,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破获大型毒品交易中心且一枪在手制伏七、八名匪徒。
  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只适合传在厨房里。
  而最大的功用是暖床及传宗接代,让男人无后顾之优在外打拼事业。
  “日本人也不赖,收黑钱向来不落人后,大有小官刮人民油水的本事更是教人望尘莫及呀!”
  “没想到你仇日心结偏激到如此狭隘,贵国贪污的情形才教人汗颜,当着全国人民面前要钱。”他是指一些民选国代、立委自肥案。
  左天蓝和冈田一夫互相瞪视,一副不满对方的模样,看得陈明义直摇头,柳宿大叹中日之战又开打了。
  “我不要和这头猪合作。”她大吼,双手握成拳猛挥动着。
  他不为所动地抱着胸。“除非你心虚,和黑帮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存在。”
  “姓冈田的,你不要含血喷人,小心我揍得你满地找牙!”敢诧蔑她的警誉,简直嫌命太长。
  她原本脾气就不好,连着好几日出外勤没睡好,加上父亲接连的婚,她的火气已堆积到喉咙口,正想找人练练拳,分发一下郁气。
  “女人!”冈田一夫用嘲弄口气一睹。“回去拿拿拖把、j毛掸子擦擦灰尘吧!”
  来劝说的两个大男人心中大喊不妙,身手非常矫健地退到一旁,等待风暴停歇,比追贼还紧张。
  果不其然。
  两人才遇到安全地带,一脸y馀的左天蓝快速地摔出一记狂烈的快拳,正中冈田一夫来不及防备的下颚,重重的落地声教人不忍地一缩颈。
  飞舞的文件扬满一室,左天蓝可不会因一拳而满足,再度飘旋的文件已成碎纸,冈田一夫勉强接下她一再的攻击。
  因先前不家而受重击撞到硬桌角,受了伤的他当然挡不住一座火山的爆发,连连挂了彩,柳宿和陈明义很想去解救他,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吃过她的拳头滋味,太了解当她气未消时是六亲不认,就算是警政署长来劝架,她一样照扁无误。
  所以左天蓝大功不断却始终升不了级,就是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连上级长官都成了她的出气筒,考绩被扣了不少分。
  同期的学友大多升了级当上组长、队长之类,而她仍在升升降降之间,最后局长也烦了,干脆给她安个副组长职位,免得填写人事调动的手因此废了。
  打了好一会儿,香汗淋漓的左天蓝才觉得痛快,表情十分愉悦地扭扭手腕关节,不在乎美丑地扯过领口擦汗。
  “真是可鄙呀!男人,你是不是日本米吃太多了,回家可别向妈妈哭诉哦!”她揍得真爽。
  抚着下巴,冈田一夫恶狠狠的瞪向她,狼狈地撑着桌面。“偷袭非君子所为。”
  “抱歉,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君子?等她变了性再说。
  “你……”
  “干么结结巴巴,你大舌头。”左天蓝俐落地拍拍手,状似自在地拢拢因打架而乱散的发,重新绑了一个马尾。
  柳宿在风暴结束后才笑着踱进两人中间,反正不打不相识,倒楣的又不是他。
  “好了啦!两位,都是为正义而战,何必有国籍、地域之分。”天涯若比邻,相逢自是缘。
  正义而战?!两人都转向他,用着“你有病”的眼神斜睨他;他们明明是口舌之争而起纠纷,他竟然能和“正搞上关系。
  左天蓝不太认真地说道:“总之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另外找个人来当他的‘导游’吧!”
  这是她和风似默的私事,用不着国际刑警来c手,什么蓝天帮、赤龙会,全都滚到一边去,她当警察可不是为了正义,公理,而是合法地挑战一切不公。
  有光即有影,黑暗中亦有一道微弱星光,不论是非只道义气,她是行事自有一套的怪癖女,全然漠视警律和成规,任性妄为。
  黑白、黑白,混在一起便成灰色地带,而她在灰色地带游刃有余。
  “柳大组长,试问正义两字怎么写?”左天蓝大刺刺地勾着他的背。
  柳宿脸微红地避开她胸前柔软的压挤。“小姐,我是男人哪!”面对美女总会起反应,尽管她脾气呛得很。
  曾经他也心动过,但是看到她的真实个性后就打了退堂鼓,毕竟这世界太美好了,不需要自寻死路。
  ※※※
  “柳宿,你真是有为的青年,我家天蓝蒙你照顾多年,有空来泡泡茶。”
  笑得合不拢嘴的左自云搂着妻子的肩,欢天喜地的听“j细”描述得活灵活现,全武行式的开打情形无不详尽。
  他高兴的不是女儿大获全胜,而是终于又有人打死不退地赖上他女儿。
  黑帮大哥也好,国际刑警也罢,只要是名副其实的男人,他一概不排斥。
  谁说他女儿没人要,现今不就有两个笨男人瞎了眼,把他的野丫头当成天仙下凡。
  除去个性不算。那四个孩子不是他老左卖瓜,都是出色得教人抬不起头,男帅女美,人中龙凤呀!
  “哈、哈、哈!随你怎么去安排,我没意见,只要她嫁得掉就好……”
  虽然滔滔不绝的出卖女儿的终身,但双老眼利得很,谁也别想从他眼皮下溜过,姜可是老的辣。
  左自云随意地和柳宿聊了两句,然后挂上电话,不太高兴地朝楼梯口鬼祟的影子喊话。
  “我说绿儿呀!回家像作贼,见不得人吗?”
  被点到名的左天绿挫败地顺着阶梯坐下,肩上重达十来公斤的背包连忙卸下,轻轻揉着酸涩的颈骨。
  心想她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怎么还会被抓包呢!
  大姐也真小气,人都嫁到南部去了,台北的房子宁可空着养蚊子,居然不愿出借给亲妹子逃难,毫无手足之情,她不过和二姐、幺弟送下她一个小小的“结婚礼物”就记恨至今。
  结了婚的女人没理智,她绝不会蠢得走“前人”之路,誓死保卫她快乐的单身生活。
  什么婚姻嘛!全是男人用来奴役女人设下的陷阱。
  “爸,还没睡呀!妈,你愈来愈漂亮了,女儿最爱你们了。”笑脸人不挨打才怪。
  杨飘若笑着为丈夫沏一壶茶,她知道这一开讲下去又要没完没了。
  “少给我贫嘴,以为抹点蜜扮笑脸我就会忘了‘那件事’。”她该合计合计。
  “爸,我好累幄!连跑了好几条社会新闻,人家的脚比孕妇还水肿。”一开言她左天绿便知自己说错话。
  左自云笑得虚假。“那你就好好当个‘孕妇’别去跑新闻,老爸还养得起你。”
  “爸!孩子是要两个人才生得出来,我又没对象。”再开口,她发觉自己完了。
  “没对象就去给我找,找不到老爸负责,医院里的单身医生……”他是巴不得她嫁个医生好继承医院。
  至于那个不肖幺儿,他是不指望了。
  养儿防老全是个p,他是欠下一世儿女债,不还完就不得清静。
  “爸,长幼有序,二姐都还没嫁呢!”左天绿赶紧推个替死鬼出来。
  “啊呵!快了、快了。”
  快了?!
  她开始有种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预感。
  二姐应该不会……阵亡了?
  应该——不会吧!
  第二章
  做人已经很困难了,做人女儿更是辛苦,老爸念完老三接着“开导”她,要她进守女警的职分,不可违抗上级的指令。
  灭杀的不可达杭,他的意思不就是找个男人跟在她身边,看能不能日久生情,早点把她踢出家门为人妇。
  哼!要她挑那个自大的冈田一夫,她宁可和黑帮老大同居,好名正言顺地当个大姐大,杀得黑白两道叫苦连天。
  “女孩子要文雅些,步伐比男人还大。”
  左天蓝听若未闻地继续往前走,她是招谁惹了谁?如今报应来了。
  “你走慢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不要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晃。”冈田一夫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
  她回头轻蔑一现。“你不是要挖蓝天帮的底,我带你去见他们的老大不是更快。”
  蓝天帮会和赤龙会挂勾?她才不相信呢!非把那家伙拖出来审问一番,让他日子难过到无法呼吸。
  “你以为他会一五一十的老实告之,是你太天真还是黑帮全信了耶稣?”谁会坦承有罪,上帝吗?
  “你管我,本小姐高兴。”爱跟不跟,她才不管他信不信。
  要不是被父亲大人“要挟”,她不会带条狗溜街。
  冈田一夫忍受着她反复无常的个性;“在街上瞎逛就会找到人?”
  “不懂少发问,这样显得你很蠢。”男人全没大脑,所以她不跟没大脑的草包一般见识。
  “我们是搭档。”他咬着牙说道。
  “哈……”左天蓝没形象地大笑起来。“谁答应了,我只是懒得反对而已。”
  反对有效吗?还不是逃不过老爸的魔手。
  “难道你不在乎赤龙会势力侵入台湾,到时会有无辜者受害。”
  冈田一夫实在不了解她,如此美丽的女子却有一颗令人匪夷所思的心,教人看不透地迷失在雾海里。
  他并不风流,但周遭的女人总是自动粘上他,在开放的美国工作,一夜情是很普通的事,他不是柳下惠,自然不会拒绝美女的好意,但不是来老不拒。
  对于女人他从未失败过,而她也不例外,他一定要得到她,抹去她高傲的面具,让她臣服在他的身下呻吟。
  光这么想就足以教他兴奋不已。
  “啧!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发春呀!”恶心,大白天傻笑得像头猪。
  冈田一夫很快地掩去旖思。“我们是出来办案找线索,不要做人身攻击。”他只是一时失神了。
  左天蓝不怀好意地瞄了瞄他,脚步停在一家尚未开放的俱乐部前,旋转的霓虹灯暂时休息,只有一片诡异的沉寂。
  “他,就在里面。”
  他不解一问,“他?”
  “你不是要查蓝天帮,问他们帮主不是最快的途径。”
  装蒜。
  “你确定他在这里?”冈田一夫十分怀疑看看那扇黑不见底的门。
  “他亲口告诉我的,从来没出过岔。”她不懂他为何一再要将行踪泄露给她知道。
  其实不需要他的j婆,凭她的能力一样可以查到他的落脚处,时间上是差了一点,但无妨。
  冈田一天的眼神变得古怪。“他亲口告诉你?”
  “没错。”她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你相信?”
  “为何不信,每回我都找得到人呀!”有时他还会自动出现在她面前。
  有时她不由得想问自己,到底谁是官来谁是贼?
  他有情敌了。“你不怕他利用你?”男人对这种事最敏感了。
  “利用?!”左天蓝嗤鼻。“除了被强吻了几回,我倒看不出他利用我什么。”每回都是她先挑衅,而他……奉陪。
  冈田一夫脸色为之一沉,不知是气她的粗线条还是懵懂无知,这还不是利用?
  男人的欲望只有男人才知道,他和自己的心态无异,全看上眼前的呛女孩,所以才故布疑阵地诱她走入陷讲中,只有她犹然不知被算计。
  看样子,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观,他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以免事业、女人两失,全栽在作j犯科的歹人手里。
  他不相信女人只爱坏男人,不喜欢正直的国际刑警。
  “女人最重要是贞c,被人强吻不是一种羞辱吗?难道你不是女人。”
  这……她不觉得呀,不过是个吻嘛!“又不会少一块r,你真迂腐。”
  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在气恼之余,自己挺喜欢他的吻。
  “你的意思是人人都可以吻你啊!”冈田一夫真想狠狠地抓住她的肩热吻一番,教会她别太天真。
  左天蓝不是瞎子,凭借着多年办案经验,岂会看不出他眼底的蠢动,被那个人吻是技不如人,她认了。
  可是她并不随便,任由一张朱唇万人尝。
  “够了,别忘了你的身分,管好你自己,我不属于你的辖区。”
  “是吗?”总有一天,她会属于他。
  没等人招呼,左天蓝大大方方的走进俱乐部,如入自己家一般自在,没人上前拦阻她的去向,继续做着准备营业的动作。
  大概习惯了她的进出,大家早见惯不怪,何况帮主下过令,不许任何人为难她,因此他们乐得省事,和警察斗智可是十分费力,尤其是她——左天蓝。
  愿与阎王论生死,不与女刹话高低。
  他们即使在刀口舔血,也是懂得爱惜生命。
  ※※※
  名流俱乐部楼高七层,在顶楼处有蓝天帮的私人办公室,专属帮主一人可使用,其他人若未经传呼不得擅进,违者以帮规处置。
  帮务繁多实属小事,但真正恼人的是内贼未除,造成兄弟人心惶惶,唯恐身边的人是叛徒,互不信任地彼此监视。
  揉揉眉心,风似默微闭上眼假寐,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门悄然推开。
  由鞋跟的答答声可判定来者定为女人,而且是习过武十分有自信的女子。
  她慢慢靠近熟睡的风似默,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好一会儿,修长的柔美轻抚上他的胸口,优雅地解开地扣子探了进去。
  温热的气息在他脸上徘徊,似在考虑该由何处吻起,正在犹豫时,倏地睁开的眼和快如闪电的鹰爪用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不带一丝感情。
  “夜衣,不要惹我生气。”
  手一甩,风似默不在乎是否会伤了她,冷漠无情地将视线转望无云的天空。
  “帮主,夜衣做错了什么,为何你不再要我?”冷夜衣愁苦的清气中有一丝悲哀。
  自从十年前她被前任帮主当成礼物,送给刚回国的长子,当夜她的身心已全然属于他,处子的芳心沦落在他爱怜的强健体魄下。
  四年的专宠更让她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为何他仍不知足地宠爱其他女子,无视她在背后的真情守候。
  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牺牲,包括接受严苛的训练,成为独当一面的紫魅堂堂主。
  往由柔弱的杜若晴消失在世界上,取而代之的是冷血杀手冷夜衣,他的私人禁脔。
  夜衣,夜衣,男人最私密的贴身物品,用完随时可丢弃,可见她是多么卑贱,像是一件商店陈列的性a用品。
  她只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一点点爱,这也是奢望吗?
  “我说过不许动情,你犯了我的大忌。”风似默不允许手下有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十年的恩爱岂能一笔勾销。”
  她做不到不爱他。
  “恩爱?!”他残酷地露出冷笑。“礼物不能有心,别把主人一时的兴趣错当成爱。”
  冷夜衣冷静地控制即将夺眶而出的泪。“你已经一年多没有碰我了;取悦主人本是礼物的责任。”
  她再一次接近他,用着他所教的技巧挑逗他,熟练地抚摸他充满阳刚味的胸膛,意图夺回他一丝丝的怜爱和专注。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傻,但哪个陷入爱中的女人不傻咧!
  “不要我让你难堪。”一回身,风似默厌恶地打掉她的温柔。
  十年前他要她是因为刚满十六岁的她天真无邪,一味地信任人性本善,所以在黑暗世界长大的他对她有莫大的兴趣。
  在相处四年后,他无意间发现她的身手敏捷、头脑清晰,是个可造之才,因此为了日后帮主之位铺路,他训练她发挥体能的极致,成为他底下七护堂之一。
  由于她忙于一连串密切的训练,在生理上自然无法满足他年轻的需要,他开始找了其他女人代替她的位置。
  但她仍是他唯一固定的床伴,至少他确定她是干净的,因为他不喜欢套着套子办事。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三年前,他在帮里经营的酒店中相上一位刚下海的女大学生,纯真、甜美,而且是个温柔的处女。
  他带着新情妇回到帮里暖床,与冷夜衣在只有一墙之隔,两人欢爱的声音不断刺激她。
  除了偶尔在酒意协“性”的情况,或是兄弟刻意奉承下才和其他女人有几夜的r体之欢,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轮流在两人房间过夜,他自认为不曾偏袒过任何一女。
  但是那一夜和pub认识的陌生女子上完床,体内的欲望不降反升,即使他在她身上发泄了三次。
  大概是戴套予的缘故,使他无法尽兴,所以一回到帮内就直接往情妇的房间走去,准备在她刚启适的身体内大肆张狂。
  房门半掩,一股熟悉的血腥昧穿鼻而入,他推门一看,竟是全身赤l陈尸在蔷薇床单上的情妇,一道丑陋的伤口划破她的肚皮,下t完全被戳成烂泥。
  他没有惊愕,亦没有不舍,只是冷冷的瞪视手握冰刃的她,泛红的血刀正滴着殷腥的y体,反s出她空d的冷然。
  而当时他的情妇正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
  风似默刻意地疏远冷夜衣并不是怪罪她的痛下杀手,他从不在意任何女人,他本来就有意要打掉情妇腹内不成形的生命,他不会让他不爱的女子怀他的子嗣。
  真正叫他痛心的是她有了心。
  女人一旦有了心就容易失控,他要一个木偶般无情的助手,不是善妒的阻力。
  但人是有惰性,即使风似默有意要冷却冷夜衣的心,然半夜莫名而起的性致,在懒得召唤其他女人来陪待时,他会打开相邻的门,毫无前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