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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
  指挥官办公室亮起了灯光。
  墨池回到办公室，就急急忙忙打开办公桌上的悬浮屏。他总是觉得不安，他这次出差太突然，也是属于秘密行动，不知道顾盛美怎么样了。这个时间，顾盛美当然不在客厅。墨池想了想，挥手打开卧室的监控。让人奇怪的是，顾盛美也不在床上睡觉。更奇怪的是，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不像是有人睡过的痕迹。手环跟踪器也显示手环就在卧室。
  “这么晚，去哪了？”墨池忍不住嘟囔，像热锅上的蚂蚁。
  “指挥官！”刘队冲了进来，啪的一声，两腿并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急急忙忙报告， “助理办公室有一条视频留言，来自巡逻队。”
  “是关于顾盛美的？”
  “是的。”
  “什么视频？怎么说的？”
  刘队当然知道指挥官是问那条关于顾盛美的巡逻队发来的视频留言，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划拉手环连接了助理办公室，让指挥官自己看。
  指挥官知道基地信号屏蔽，所以刘队他在外并没有收到助理办公室的通讯。
  只见巡逻队阴森森的审讯室内，顾盛美蜷缩在墙角，小脸煞白，头发凌乱，衣裙皱皱巴巴，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说是多狼狈有多狼狈！
  墨池身体里瞬间无数电流冲撞，全身都感觉不好了，如同千万只小虫子啃噬。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大步流星往外冲，刘队和警卫员们连忙紧跟在后。
  专车没有等候在楼下，墨池就随便跳上摆渡车，手动模式风驰电掣赶往巡逻队。
  .
  夜特别的黑，没有一点月光。
  巡逻队监狱，
  昏暗的灯光，
  一个穿着军绿色制服、黑色皮靴的军官，后面似乎跟着几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狱警们刚要出声喝问是什么人，下一秒看清楚了他的制服和制服肩章上的金星，竟然是指挥官，吓得都不敢再吭声。
  指挥官和警卫队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军靴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们经过一个个牢房，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牢室前，“是关在这里吗？”
  “顾盛美，说是今天抓的军事间谍。”刘队补充道。
  “是、是！”监狱长唯唯诺诺，急忙上前哆哆嗦嗦地打开门禁，金属门缓缓向两侧移动。
  狭窄的牢房，长不到两米，宽不到一米，四面是银灰色的金属墙，里面什么生活用具都没有，空荡荡的，唯一有的是一个脏兮兮的马桶。
  一个头发凌乱、衣裙皱皱巴巴的女子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墨池赶紧上前，只见女子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嘴唇皲裂。
  他的身体内顿时有千伏电压轰然释放，打的他全身猛然一个颤抖。他是出于自私把她带到基地。他想她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以为他可以保护她。可是结果呢？她受的委屈、她遭的罪，怎么算？
  他哆嗦着手指尖触碰她的脸颊。
  “美美！美美！美美！”
  他小心翼翼地把顾盛美拥进怀里，似乎怕吓到她，轻声细语，“别怕，有我在！”
  谁在喊我？
  美美？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呼唤了。好像只有小晖这样喊她。
  然后他说，
  别怕，有我在！
  听到这句话，顾盛美抬眸看着他，是小晖吗？她涣散的眼神重新有了焦距。她细语呢喃、几不可闻，“小晖，救我！”她伸出一只手，想触碰分辨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他，正在抬起的手就无力地垂下。她歪着脑袋，晕倒在了墨池怀里。
  “都让开！”墨池抱着她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往外跑，眼睛里都冒着火光。
  这样的指挥官，刘队纵然已经做了他好多年的助理，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了，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过。
  他的指挥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怎么可能会有慌乱的时候？
  但是现在，指挥官明显在慌乱。
  “指挥官！指挥官！指挥官！”狱警连忙跟在后面喊，又不敢上前去阻拦他。就算是指挥官本人，也不能这样就带走一个囚犯，何况这个囚犯，还可能是军事间谍。指挥官这样做，让他们太为难。
  墨池回了神，丢下一句话，继续抱着她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刘队留下来办理手续。我先带她去基地医院。”
  墨池直接横抱着她上了摆渡车，这时天空已经鱼肚白，有了一丝丝光亮。
  .
  基地医院急诊室，
  顾盛美晕晕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白色的医疗床上，周围是白色的墙壁。一个吊瓶正慢慢地往她的身体内输送透明的液体。
  “你醒了？”一个护士正好走了进来。
  “嗯。”她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只觉得头重、四肢僵硬。她想起了巡逻队的事情，应该是低血糖了。她似乎又看到了小晖。
  “我这是在医院吗？”
  “是，基地医院。”
  “谁送我过来的？”
  这时候，墨池走了进来。护士换好了吊瓶出去了。
  顾盛美刚要张嘴说话，他用一杯蜂蜜水堵住了她的嘴。
  蜂蜜水很甜，顾盛美从嘴里甜到了心里。她刚想表示一下感谢之情，就听到墨池冷冰冰的声音命令，“睡觉！”
  换做平时，她其实很讨厌墨池用这样的命令跟她说话，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一点也不烦。可能是蜂蜜水的关系，她想。
  “嗯。”顾盛美的确觉得很困，打了个哈欠。在巡逻队她精神高度紧张，完全是不敢入睡。这会有墨池在，她反而觉得很安全、很放松，不一会儿就呼呼睡去。
  “指挥官！”刘队出现在房间门口。
  “有事？”
  “我找巡逻队队长了解了一些情况需要汇报。”
  墨池转过身，走出了病房，把门轻轻关上，这才对着刘队说，“什么情况？”
  “他们发现顾盛美的地方是操练场上。我调看了昨天指挥官大楼大门的监控，当时的确是顾盛美自己跑出去的。奇怪的是站岗的士兵说昨天上午出现了几分钟的电磁干扰，一会就恢复了，还没有来得及汇报。”
  “是很奇怪。”
  “还有昨天审判的时候根据顾盛美说的詹博士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审判员通讯过研究院的詹博士。詹博士不在，他的助理说她不认识顾盛美”。
  “嗯？”墨池不解，“是哪一个助理？”
  “他们说不认识。”刘队想了一下，接着说，“应该有通讯记录的，可以调出来查看。”
  “还有，”刘队双手奉上一个东西，“这是顾盛美小姐的手环，巡逻队归还。”
  墨池接过手环，是她原来的那一个。他忐忑不安打开了手环，密码还是顾盛美遇到小晖的日期。他不停地翻看着目录。在“相册”那一栏停住了。
  是顾盛美和小晖的三维立体图像，两个人的眉稍唇角都是满满溢出来的笑容、喜悦、幸福，
  枯黄的中央公园后山草地，
  光秃秃的阔叶林，地上是层层叠叠或黄或红的落叶，
  胶囊公寓內，小晖在专心煎鸡蛋，顾盛美还穿着睡衣，慵懒的神情；
  do it工厂，共同举起大小同心；
  ……
  往事如烟，在墨池的脑海里翻腾涌过一幕幕。风轻云淡、清淡疏朗、袅袅娜娜，一闪而过的是浪漫的缠绵，甜蜜的拥抱，幸福的爱情。
  张张图像散发着甜蜜，回味着浪漫，释放着幸福，存储着快乐，
  图像的幸福，怎可能会突然化为子虚乌有，还是不敢坦诚相见，不敢拥有？
  他的身体内，奔腾翻涌起无数电流，迷惘？幸福？
  顾盛美仍在沉睡，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是在做着什么梦吗？
  两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把顾盛美推搡上无人驾驶出租车，周围天色暗下来了，还下着细雨，又冷又黑，一个路人也没有。
  顾盛美蜷缩着身体，心里满是惊慌害怕，不知道怎么办？
  突然，她看见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晖。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他，
  小晖，救我！
  就在他救下了她，她欢喜，感激，抬眸，那张眉目温柔如水的脸突然变成冷冰冰。
  是墨池！
  .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
  一位穿着军绿色的制服的男子正在望着玻璃墙外一望无际的黑暗，偶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发呆。
  “长官！”一个灰色制服的士兵在门禁系统尊敬地喊了一声。
  是李队。
  “进来！”
  李队走了进来，“指挥官大楼传来消息，是关于指挥官墨池。”
  墨沉饶有兴致地转过身，“说来听听。”
  “指挥官深夜到访巡逻队监狱，还亲自驾车风驰电掣去了基地医院，都是为了一个人类女子，据说是他的私人秘书。”
  墨沉脑海出现一个栗色长发、红色长裙的女子，他在研究院的新年舞会上见过。墨池还和她跳了开场第一支舞。原来她对墨池来说这么重要。
  突然墨沉有了一个主意。他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我要让你自行离开基地和警卫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