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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信中言及之事，只是河东藩镇根据线报，得出的结论。昭义节度府即使有异志，也是暗地里鬼鬼祟祟进行。并没有和朝廷走向对立面。”
  李德裕将信笺仔细折叠好，揣到怀里。“陛下，朝廷冒然发兵，师出无名，会令其他藩镇心寒。”
  “李公，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事急从权，李公可以自行裁定。”
  “陛下，朝廷可以派出官员探听虚实。”
  “准奏。”
  君臣两人议事又到很晚。御膳坊将晚膳送到紫宸殿，君臣边吃边商议国事。
  孟美人心情愉快，胃口就好，喝两盏杏酥茶，吃几个水晶虾饺，乳酪馅饼吃半张。
  美人一身淡蓝色纱罗，秀发半挽，只别着一根绿松石的簪子。视线看向殿门处。
  武宗回来，看到美人歪在榻上，望眼欲穿的神情。不禁情动，上前将美人拥在怀里。
  “陛下，臣妾今天做了一件错事。”美人搂住武宗脖子，吐气如兰。
  “朕的小美人这般乖巧，还有做错事时候？”武宗指腹轻轻摩挲她娇嫩的樱唇。
  “王姐姐今天来看臣妾，陛下昨天讲给臣妾的故事，臣妾说给姐姐听。姐姐手里一盏茶水都倾倒在裙袂上。”
  孟美人长睫低垂，遮住眼里的神色。武宗心里冷笑，松开手臂放开怀中娇躯。起身向外走去。
  “陛下，臣妾···”孟美人声音透出慌乱，她没想到武宗会是这样反应。
  “如你所愿，朕去看望王美人。”武宗脸上是淡淡地笑容。
  武宗每天政务繁忙，回到后宫，他只想清清静静地放松身心。原以为孟美人年龄尚轻，心思单纯地享受他的宠爱，足够了。
  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玩心计。
  孟美人一双含烟笼雾的秋水，楚楚动人，“陛下。”她娇声唤道。武宗转身，大步离开。
  “臣妾恭送陛下。”孟美人双膝跪地，泪水渐渐模糊双眼。她是弄巧成拙了吗？
  王美人一天都无精打采。心中的刺被拔出来，露出血淋淋无法愈合伤口。
  她想要掩盖和埋葬的，一段轻飘飘对话，让她现出原形。无情无义薄情寡义，践踏真情的薄情冷血女子。
  她所拥有想要抓住的，荣华富贵君王的心意。一段轻飘飘对话，让一切化为镜中花水中月。
  王美人坐在窗前，从一室阳光，到红日西沉。月上柳梢头，院落里花影婆娑，树影斑驳。她静静地倚靠在窗前，坐成了雕像。
  高仓扣动铜铺首，内侍打开院门，心里嘀咕，这么晚谁会登门？
  打开院门，对上年轻的帝王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内侍扑通跪下：“奴才叩见陛下。”
  殿门敞开，宫娥急忙告知美人：“娘娘，陛下来了。”
  王美人满目狐疑：“你说什么？”这一天就像一场噩梦，她还坠在梦里，没醒过来。
  “娘娘···”还未等宫娥把话说完，武宗大步走进来。
  王美人脸上似哭似笑，她呆呆地注视武宗片刻。笑容浮现在脸上，眼泪流下来。
  她起身，缓缓跪下：“臣妾拜见陛下。”
  王美人语气平静，既没有久未见他，再见时候的欣喜。也没有久未见他，再见时候的委屈。
  武宗在椅子上坐下，注视眼前陪伴自己几年光阴的女人。似乎想要重新认识她一般，静静地注视她。
  武宗进屋到现在，一言不发，也不叫美人平身。
  王美人直起腰身，和武宗对视。对武宗莞尔一笑。自行起身。该来的总是要来，王美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王美人想通透了，反倒无所畏惧。她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直面武宗那双想要看到她心里去犀利目光。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还有一句话说，自古侠女出风尘。没想到同床共枕几年时光的女人，是前者。
  每个人都有过往，谁也不能强求谁抹掉自己过去。
  但是王美人曾经的过往，却是那般冷血无情。对上现在眼前这张妩媚娇艳的容颜，活脱脱是蛇蝎美女的典型。
  武宗只觉得好笑，被一个看似青涩单纯的女子略施小计，引到这里。
  和一位曾经图财忘义，对痴情男子绝情的女人，两两相望。
  武宗勾起唇角，轻声笑了。他起身，大步离去。来也突然，去也匆匆。
  宫娥内侍莫名其妙，跪了一地，恭送皇帝。王美人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双膝跪地，以头触地。
  武宗一言不发，比指着鼻子指责质问她，还要可怕。连指责她都不屑于。王美人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地上。
  宫娥飞奔出去，追赶武宗一行人。“陛下，娘娘晕倒了。”武宗脚步略顿了顿，终究没有回身。
  高仓停下脚步，对她说：“还不去请御医。”
  一众人等摸不清头脑，主子之间这是怎么了。
  武宗回到清和殿。后宫嫔妃小计谋小伎俩，都是家务事，是小事。藩镇才是大事，是国之基石。
  第二日，群臣齐聚宣政殿。散朝后，高仓告知周羽：“陛下在紫宸殿宣召。”
  周羽跟随高仓来到紫宸殿，今天他没有窃喜，因为昨天有些触怒龙颜。
  李相半边屁股没在椅子上，就坐。周羽趋步上前，跪拜：“微臣叩见陛下。”
  “左拾遗，有一项任务，要交付与你。”李相腰板挺直地坐着。
  周羽抬头，看李相的坐姿，替他累得慌。还不如站着自如，不过那是黄恩浩荡，君臣议政，能赏赐座位，那不是座位，是至高无上的殊荣。
  “丞相大人，尽管吩咐，周羽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李相说：“昭义镇有些问题，需要你去核实。”昭义镇整修兵器，加固城墙，以及节度使病重隐瞒不报的消息，都和周羽详细说明。
  周羽暗道，这哪里是有些问题，这是天大的问题。作为一个热血儿郎，为国效力义不容辞。
  “陛下，丞相大人，微臣定当不负所托。微臣立刻启程，前往昭义镇，查探虚实。”
  武宗嘱咐几句：“周爱卿，朕只是命你去查探虚实，见机行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周羽领旨谢恩，只带两名随从，快马加鞭赶往昭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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