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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诚布置完宴席回来，闻言说：“我在城里留守。卢将军自打来到昭义，每日考察民情，忙于军务，没有闲暇时间游览昭义美景。正好借此机会，你也跟着转转。”
  晚上的宴席众人都很节制，吃好没有喝好。周墀不喜欢饮酒，卢钧这一天也是诸事不顺。张仲清觉得旅途劳顿，宋叔夜和柳叶两人是从属地位。
  众人吃过晚饭，早早回到房间休息。宋叔夜和士兵们留宿军营。柳叶和周墀一个房间，他兼职给周墀当保镖。
  第二天一大早，周墀和卢钧各自带领十名随从，都是一身便装从路州出发前往五台山。
  他们随身携带干粮和水，一行人在路上解决了午饭。三四百里的路程当天下午赶到忻州。
  一行人连夜上山，游山玩水的心情就是不一样。看着暮霭中烟波浩渺的山林，那样一种静谧优雅的美丽激荡人心。
  周墀诗兴大发，驻足回望出口成章。《游五台》
  飘飘孤锡度风沙，南北由来本一家。
  参透五台风顶雪，却归大庾看梅花。
  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月上中天，他们来到华严寺的山门外。
  一弯新月高悬在湛蓝的天幕上，禅钟悠远，古刹庄严。一行人不由得敛衣静色。
  卢钧上前轻轻叩打山门，山门从里面徐徐拉开，一位沙弥站在门旁双手合十，“施主请。”
  山门里面别有洞天，华严寺占据一座山峰，登临绝顶俯视众生。一行人肃然无声地跟随沙弥来到一排僧舍旁。
  监院还在打坐念经，小沙弥去报告监院，信众都在僧舍等着安排示下。半夜三更地来朝拜佛祖，心意挺虔诚。监院面色平静地来会见众人。
  卢钧：“长老，我等信众深夜来访，多有打扰。”
  监院看惯众生相，这波人尽管是简装出行，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自然流露。尽管揣度他们身世不凡，但在监院眼里，众生平等，和其他前来礼佛的信众是一个待遇。
  监院分配给他们五个房间，侍卫随同沙弥去打水，取僧饭。
  晚饭很简单白水、蒸饼、咸菜。大山深处的古刹，不知道是环境使然，还是心境使然，一顿夜宵吃得意犹未尽。平平常常的蒸饼，愣是吃出大餐的感觉。
  五人一个房间，侍卫们洗漱睡觉。周墀五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留在外面。
  几人席地而坐，也不交谈，感受古刹荡涤心灵的氛围。打着灯笼值夜的僧侣，来回从这团黑影旁经过几次。五人才起身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他们是被悠扬深远的禅钟敲醒的，每天上早朝已经够早，不曾想山门早课更早。
  大雄宝殿内神会大师率领众位弟子打坐诵经。梵音悠扬，香烟袅袅。众人在外面不由得心生敬畏，对神明对信仰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和他们一样留宿山中的信众，还有到华严寺想要留在此地修行的佛门子弟，一干人鸦雀无声在外倾听礼佛。
  佛门子弟礼佛完毕，斋饭时间到了。华严寺僧众众多，佛门子弟入座之后，是居士入座。柳叶随同众人鱼贯而入厅堂用餐。
  妙空和尚和另外弟子负责今日斋饭分餐。柳叶起立双手合十，向他致谢。妙空在山里岁月，每日里在藏书阁值扫，早课的时候和众位师兄弟一块礼佛诵经。17
  轮到他值班分餐的时候，也有不少信众前来山门。妙空都是秉持佛心，目不斜视。今日鬼使神差他看向柳叶，正巧柳叶向他致谢，一双明眸诚挚地凝视他。
  眼前的这位僧侣器宇轩昂，一身僧袍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贵气。柳叶十分惊讶，这个人怎地这般面熟，他曾经给光王画过画像。
  画像者透过表皮更看重骨相神韵，故而印象深刻。如果忽略他的头型，明明就是一个人。
  柳叶那双流动星光的眼眸，多少次出现在妙空的梦里，他又怎会忘记这双眼睛。他认得这双眼睛，但是眼前的人却不是女娇娥。
  柳叶第一眼见到他时的反应，让妙空感觉诧异，柳叶的反应明明就是认识自己的人再见他时的反应。
  妙空见到自己时的表情，让柳叶怀疑眼前的人和自己印象里那位王爷应该有关联。
  因为在妙空眼里是错愕，不可置信，疑惑的表情。至少他对于自己也是有所怀疑，不敢置信确认。
  柳叶收敛心神，双手合十垂下长睫。这一双羽翼似的长长睫毛都和那位女子尤其相像。莫非眼前之人和那位女子有什么关联？
  妙空转过脸去，又恢复波澜不惊神色。一顿斋饭吃得有滋有味，吃过饭周墀往善款箱子里投进去两锭银子。
  神会大师声名远播，既然组团来此地，不拜访神会大师岂不是无功而返。
  周墀找到沙弥投递拜帖。拜帖上署名是俗家弟子周墀，张仲清、卢钧的大名。
  这几位大名鼎鼎地人物，神会大师还是有所耳闻。柳叶和宋叔夜沾三位大人物的光芒，得以拜会神会大师。
  神会大师精神矍铄，眉目安详。禅房里简单整洁，是跳出世俗得道高僧的清心寡欲做派。
  “施主，请用茶。”大师言语温和。
  卢钧虔诚地问：“大师，弟子前日经历一场风波，好在有惊无险。大师，请您示下弟子，弟子以后如何避免风波？”
  大师笑而不语。正巧一个沙弥端来糕点，大师对他说：“放下。”
  沙弥放下，将左手一盘糕点放置在大师身旁的桌案上。
  “放下。”大师又说道。
  沙弥将右手一盘糕点放置于周墀等人身边。
  “放下。”大师又重复说。
  沙弥摊开双手，眼神迷惑，看向大师。众人也都不解，卢钧的问题大师根本就避而不谈。
  大师娓娓道来：“我让你放下的不是糕点，我让你放下的是六根、六识、六尘。当你把这些统统放下，在没有什么了。你连生死的桎梏都能解脱，更不用说其他。”
  卢钧起身对大师深深一揖，“多谢大师提点。”
  大师起身从箱笼里拿出一只木头盒子，交给周墀。“施主请打开看看，这是一桩陈年的事件。”
  大师吩咐沙弥，“你去将妙空和旬儿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