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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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11-06 13:37 字数:13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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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军作为中央军算是为蒋介石争足了面子。汤恩伯请来的名记者范长江从平地原和南口前线发回的报道,在京、沪及全国各地被争相转载,全国都知道了南口血战,知道了汤恩伯将军率部在长城脚下勇挫敌锋。实际上,攻于心计正是汤恩伯的专长,虽然其外表魁伟,一副军人气魄。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公肚子里那点儿少得可怜的韬略才气。此番大战,他几乎一直躲在怀来的军部里,通过蒋介石四处搬救兵。刘峙、卫立煌的中央军他要,阎锡山、傅作义的晋军他也想要,北方的部队只要可能他都想要。
作为一名高级将领,战端一开就四处求援,这本身就是一种缺乏自信的表现。汤恩伯今日如此,日后在中原坐大,成了与陈诚、胡宗南并列于蒋介石手下的军事三巨头后,他的这种习惯一直没改,因而一直也没打过个像样的漂亮仗。但令诸多能征惯战的国民党将领奇怪的是,这位非黄埔的后起之秀何以能官运冲天,青云直上,令杜聿明、关麟征等一大批国民党军中豪杰黯然失色。
国民党官场的封建、腐败,外带汤恩伯的投机钻营和幸运女神的垂顾,造就汤恩伯这个无能庸将的步步高升。南口之役是他的成名作,也几乎是他一生中打得最漂亮的一仗。
8月12日,板垣利用5千名未受打击的援兵和战炮50门,组成强大的炮火再攻得胜口,同时在虎峪村、南口、苏林口实施助攻,得胜口日军难以得胜,到是助攻部队一部冲入南口镇。但还稳等板垣重新调整部署,中国军即乘夜反攻,将突入之敌轰出镇外。12日一天,日军伤亡达500来人,中国军付出了几乎相等的代价,但6辆日军坦克被击毁在阵地前。
板垣集结好部队,却见突入部队又被中国守军赶了出来,联想到数日来屡次三番的强攻竟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南口,不由得心头火起。13日,他调集手中全部可以机动的力量,向南口发动了规模最大的一次攻击。
战斗达到了白热化,仅南口两侧高地上落下的炮弹就不下5千发,如此凶猛的炮火连13军这支中央军也没见过。到处都是火海,天、地变成了一片红色。数十辆坦克不待炮火停息便掩护着数千名日军向上猛冲。此刻仗已完全成了乱仗。南口阵地内外堑壕竟被尸体填满,坦克碾过,泥土带着血浆四处飞溅,坦克履带都成了红色。
但枪林弹雨中,中国守军并没有溃散。当30余辆坦克突入南口镇时,守城士兵顶着绵密的弹雨,匍匐着爬行在血r模糊的死尸上,一步步向坦克接近。简陋的反坦克爆炸装置使他们付出了太大的牺牲,有时于掉一辆坦克竟要牺牲二三十人甚至更多。落后的装备必然要以沉重的血的代价来弥补,中国守军简直就是在拿生命、拿躯体来填弹坑。
突入之敌再次被击退。14日,两军再次血战一整天,日军仍无法迈过南口防线。
但中国守军的弱点随着人员的大量消耗逐渐暴露出来。最早开入南口布防的89师罗芳硅团是伤亡最惨重的一个。早在8日,南京、上海等地报纸就通栏刊出“罗芳硅团全部殉国”的消息,这虽然是师长王仲廉未仔细核查的讹传而产生的错报,但战到14日,以2400人投入战斗的罗团,能参加战斗的人员(甚至包括一些伤员)竟不足400人,还不足参战时的一个零头。一拼到底的战术使罗团被彻底打残了。
问题虽已暴露,但关键时刻汤恩伯却连一个救兵也没搬来。老j巨滑的山西土皇帝阎锡山早就电呈军委会:“甚感(南口)防线太长,兵力太单薄,拟请派兵3师,进驻晋东地区……则晋绥军即可进击平绥路线,以资策应。”
阎锡山看出问题却不肯发兵,直至蒋介石答应派兵增援后,他也只是从晋北抽出一个正在修工事的旅慢腾腾地北上支援,结果该旅只赶上了战尾,却一枪未开又被阎锡山一道命令调回了山西。也许是蒋介石估计到从阎锡山身上拔毛不易,为弥补南口防御的缺陷,他决定以机动力量从两翼打击日军,牵制其对南口的攻势。地咬着牙下令卫立煌率第14集团军从石家庄先易县,再由北平西部山地向南口迂回,直接支援汤恩伯,并限令卫立煌10日内必须到达。 援兵派完,蒋介石又是一纸电令,命孙连仲率第1军团袭击北平南面良乡、坨里的日军,使日军无法抽身支援南口战役。
14日后,南口形势日紧,国民党军委会眼见卫立煌远水难解近渴,便电令晋绥骑兵全部集中于集宁、陶林,向商都、化德、多林挺进,支援南口。4年前长城抗战的英雄董其武旅长督其所部,奋勇猛冲,率先克服商都。察北中国军攻势异常活跃。
8月16日。晋绥骑兵再克南堑壕、化德。
17日又攻占尚义。至此,中国军对张北左侧之敌构成严重威胁。
板垣感到了来自察北的压力。但狡猾而顽强的板垣不但不打算放弃对南口一张家口之攻势,反而因中国军主动出击察北而加紧了攻势。眼见南口中国守军拼死不退,便留下部分兵力牵制,而以主力绕攻张家口。以摆脱僵局。
恰在此时,张家口方向出了问题。
刘汝明的68军虽不愿增援南口,但对察省日军的攻击却相当积极。在收复了崇礼和张北后,刘汝明仍不罢手,又轻装直追白庙滩,结果轻敌冒进的先头追击部队与关东军3个增援旅团撞了个满怀,当下被敌包围。刘汝明见势不妙,急忙在崇礼及长城内外设防。
板垣的迂回部队此时感到,欲打破南口僵局,只需拿下张家口,而拿下张家口,只须吃掉68军即可。
当下,日军开始两面夹击刘汝明的68军。刘汝明慌乱中未能及时收缩兵力,战线太长,结果各据点相继被攻破,全线陷入被动。
张家口仅几天功夫就变成了一座孤城。
8月21,塞外降下了倾盆大雨,放眼四周一片雨雾蒙蒙。
日军为加速战局发展,不给刘汝明以喘息时间,冒着大雨开始攻城。
泥水、血水搅和在一起,雨声、喊杀声划破天空,又是一场血、雨、火的大厮杀。刘汝明守窝到是真卖命,一座孤城、四面强敌,他居然死守了1周。
27日午后,日军已像潮水般涌入城区,刘汝明无力回天,下令弃城,向宣化、琢鹿一带撤退。塞外重镇张家口当日落入日军之手。
张家口既失,南口腹背受敌。汤恩伯见部队伤亡惨重,蒋介石明令的固守十天半月的计划早已完成,心说还在这儿等什么?当下命令放弃南口,回撤转移。
8月下旬,张家口—南口重地失陷,察哈尔省已无险可守,至月底,察省失陷,日本关东军与华北日军在长城内外大会师,一支更为凶猛的战略力量形成了。
与平绥路作战的同时,平汉线上,庸将刘峙甚至与日军没交什么战,数个师等日寇一到竟望风而逃,一天竟能回退数十公里,从此赢得了“长腿将军”的绰号。
津浦线上,中国军同样不堪一击,连战连败,后期索性不再与日军交手。溃兵三五成群,沿途拉夫抢驴,扰民不止,纪律败坏。旧军阀时期的那些遗风陋习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来。
蒋介石咬着假牙、痛下决定才发起的华北抗战,十分惨痛地失败了。控制华北的日军,倚仗其强大的机械化兵团,将纵横驰骋在中原大地上。从华北,日军甚至可以直视平原尽头的长江重镇武汉。
一路溃败的国民党军能否扼住平汉线?
失去平汉线就意味着失去武汉,失去武汉就意味着华东、华中的中国军精锐被日本人拦腰斩断。失去军队、失去全国重要的军事、经济物资,蒋介石将何谈抗战?!
难道抗战就这么悲惨地失败了?中国这么快就要亡于日本了?
蒋介石在南京军委会里盯着墙上的大挂图,一面为日军如此宏大的战略构想所震惊,一面痛苦地思索着接踵而来的一个个可怕的问题。
8月的南京仍是骄阳似火,但蒋介石越想越感到浑身发凉,从心底里往外透着凉气。
私心甚于公心:国民党军顽疾大暴露
华北战场的枪炮声渐渐平息下来了,日军继平津战场大获全胜后,又在平汉、平绥、津浦三线全面出击,取得了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吃惊的胜利。
蒋介石虽然在华北布兵是虚张声势,准备在淞沪战场与日军一决高下才是真,但国民党军在华北好赖也有80个师的兵力,竟然不足1个月便被全面击溃,这出乎意料的结局惊得蒋介石目瞪口呆。
惊也罢,怒也罢,老蒋的这支临时统一到他的大旗之下的军队打到这份上,明看让人吃惊,细想却也有几分合理。
下层官兵虽大多忠勇可嘉,有拼死报国之心,血洒沙场者也成千上万,可想想军队高级将领那单调低下的指挥素质和部分人畏敌如虎的怯懦,想想战前被动挨打的防御态势,再想想上层决策者优柔寡断、战和不定以及敌我双方悬殊的装备优劣,蒋介石也不该叫冤。
但真正让蒋介石心惊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手下控制着千军万马的高级将领脑瓜中那深藏不露而永远羞于见人的东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军队,吞啮着难以计数的下层官兵的生命,摧毁着可能到手的一次次胜利。
这无形的东西就是军阀的顽疾,也是蒋介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借抗战名义统一到一起的中国国民党军队的顽疾——私心大于公心,时刻图谋自保。
蒋介石是很务实的,过去十多年里,他对这种植根于军阀头脑中的东西并不那么讨厌。这东西的产生,在古老的中国毕竟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已根深蒂固地充斥在多数掌握着军队的人的脑中,而且这也是他各个击破、战败各路军阀的致胜秘密。但因果报应,老天对谁似乎都不偏不倚,这报应今日又转回到他的身上。过去使他致胜的东西却使他的军队在战场上一败再败。
华北开战仅一月,一幕幕丑剧便在各地抗日呼声震天的背景下极不合谐地屡屡出现。这种现象出现之多、涉及面之广,远远超过蒋介石的预料,因而不能不让他震惊。他也是军人,深知战争就是两大集团、两个巨人在较量,内部的分裂,四肢的失调,不但不能形成强大的力量,还会使自己先被自己打倒。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将军们虽然能为自己的种种劣迹寻找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托辞,但这一切岂能玩得过花招把戏都耍厌了的蒋介石。
参谋本部情报部、军统及前线各方将领上报的情报,他每天都要认认真真地听取、认认真真地推敲,谁真有难处,谁在跟他耍心眼,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蒋介石气量不大,但作为政治领袖他却极有自制力。仗打得激烈时,即使将领们犯了再大的过失,他更多的也是好言勉励或军令催,很少在战场上翻脸,但这个人的一切好坏都装在了他心里。他是那种愿意秋后算账的人。
华北一日战事,有几个人、有几桩事也许便在他的脑子里挂上了号。
事例1:
7月15日,日军大举攻击平津的意图已再明确不过了,蒋介石三令五申要宋哲元加紧平津战备,尽早集中兵力以防不测,万不可为日军所欺骗,并以少有的慷慨姿态紧急命中央军北上平津,支援宋哲元的第29军。但宋哲元当即电示南京国民政府,请求暂缓派援军北上,以免刺激日本人,影响与日本驻屯军的交涉。蒋介石辛辛苦苦调去的中央军竟被挡在保定,眼看着29军被日军各个击破而无法相助。
当时29军吉星文团卢沟桥奋起抗战,赢来了全国各地的欢呼、慰问。面对上海等地的捐款和慰劳品,宋哲元竟加以拒绝而不敢收下,并电告上海各界:“遇此类小冲突,即劳海内外同胞相助,各方盛意虽甚殷感,捐款则不敢受。”
这些消息当然逃不过蒋介石的耳目。除此之外,蒋介石还有伸得更长的眼线,甚至能探知如29军37师何基沣旅欲反击消灭向卢沟桥挑衅的日军时,曾受到29军上层人物的训斥:“打起来对共产党有利,遂了他们借抗日扩大势力的野心;对国民党有利,借抗日消灭杂牌。我们西北军辛辛苦苦搞起来的冀察这个局面就完了。”
这些话传到蒋介石耳中,自然使他很容易形成对形势、对前线某些高级将领的判断,只是在战事没结束前,他必须依靠这些人,因而他仍旧是笑脸相对,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此时,他却在心中磨起了刀。
事例2:
汤恩伯衔中央十万火急的军令去南口布防,一路上没被日本人挡住,却被刘汝明拖在张家口,足足耽搁了近一周时间。为此,电话、电报联系还不能解决问题,中央不得不派出刘汝明的老上司鹿钟麟亲自北上,方能解决问题。
“娘希匹,军情如火,时间乃胜利。刘汝明权力不大,胆倒不小,擅阻我中央抗敌之军。军令、军法置之何用?!”蒋介石怒极时,总是c着那又尖又急的奉化口音骂人。
但骂归骂,刘汝明毕竟是察省主席、一军之长,平绥之战老蒋还得倚仗他。
但刘汝明并不知老蒋已在“惦记”着他。
鹿钟麟北上张家口,也只是放过了第13军。
8月上旬,当汤思伯眼见部队伤亡惨重而援军又迟迟不到而大呼援兵时,受中央调遣的陕北高双成师辛辛苦苦地从陕北米脂赶来却又被刘汝明挡在了张家口之外,任凭汤恩伯再三恳请,刘汝明却像护着一座金山一样护着张家口,谁也休想通过。高师无法驰援前线,不仅影响了前线的战局,而且使汤思伯吞并高双成师的美梦化为泡影。事前,汤思伯已密电蒋介石,拟将该师编并入第13军,得到了默许。老蒋都没找麻烦,刘汝明却在一夜间搅了他的扩军好梦。从这一天起,他恨透了刘汝明。
当然,蒋介石也不会为这种不顾大局,只图私利的丑态无动于衷。
事例3:
这种话题总少不了老j巨滑、被称为“阎老西”的阎锡山。阎锡山算得上是旧中国军阀史上的风云人物。他能统治山西数十年而大权不倒,这在旧中国确实是个奇迹。j诈、圆滑、善于见风使舵是他鲜明的个性。西安事变时,张学良在他手里栽得够惨的了。从执掌山西大印后,北方军阀中他曾威风八面。几次倒蒋连蒋介石都熟悉了他的反复无常。
在阎锡山身上,旧军阀的那些陈规陋习他几乎无所不包。
平绥路抗战,从战略上看是替山西扼守门户、说得俗一些是为他看家。但蒋介石数次电令晋绥军北上增援南口,他软磨硬泡就是不出兵。当看出南口防线兵力单薄,战线过宽的缺陷后,他首先想到的是请中央军增兵,同时向蒋哭穷,就是不愿动用晋绥军两个集团军中的一兵一卒。在得到蒋介石派出1个集团军增援平绥线后,他才勉勉强强地从遥远的晋北抽出一个正在修筑工事、并无战斗准备的旅增援南口。
援兵未到,阎锡山却已连电汤恩伯,请他手下留情,爱惜着这支还没影儿的援兵。该旅迟至战役后期才赶到,旅长又拒绝执行汤恩伯换防18家的命令。汤恩伯一怒之下,电请傅作义直接指挥。这时,阎锡山电令又到了,命令该旅返回驻地。阎锡山咬着牙派出的唯一一支增援部队,就这么一枪未放地在路上溜了半个月,只给汤恩伯带来了一场空欢喜和一肚子气,而阎锡山却从蒋介石手里实实在在地骗出了3个师。
阎锡山绝对聪明,但他聪明得过了头。张家口——南口一丢,察哈尔转瞬即失,当关东军与华北日军连成一股锐不可挡的强大集团时,与冀、察毗邻的山西将何以保住?果然,日后晋绥军和中央军虽拼死血战忻口,八路军在平型关也有上佳表演,但仅两月,阎锡山的老巢太原便陷落敌手。
还是日后声震中国战区、当时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上校说得好:中国军队有最优秀的士兵,但他们没有好的长官。在他们的长官眼里,总是全局服从局部。
史迪威一针见血,却决无有意贬低中国军队的倾向。毕竟太多的军官,尤其是一些高级将领,用行动给外界树立了这么个既有损于他们自己,更有损于中国军队的形象。
阎锡山就是这众多顽疾缠身的高级将领中的典型。
华北开战一月,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军数条战线竟全线溃败,自然不能仅归咎于以上几个高级将领。第2集团军总司令刘峙在给蒋介石的侍卫长钱大均的电话中称:“除中央军外,其它军队望风披靡,均不可靠。”但事实上,他的这支中央军却比谁都跑得快。除此之外,卫立煌身为蒋介石的“五虎上将”之一,却也未建寸功;宋哲元虽对天盟誓要雪平津之耻,但背上的却是更多的耻辱。日军香月清司的3个师团竟赶得10多个中国师沿平汉线一路猛退。
第6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上将面对溃局,仰天长叹:“……长此以住,不仅全军覆没,甚至国破家亡。……”
不责众。面对众多将领的无能和失职,蒋介石欲惩也无从下手,只能权且先记在账上。但从这一仗,他已意识到了手中杂乱的200个师究竟能有多大的战斗力,更认识到了造成这200个师军力大减的根本原因。
几个月后,集团军司
令、上将韩复榘成了蒋介石军刀下的牺牲品,他要杀一儆百,改造好这支军队,切除隐藏在这支军队肌体内致命的毒瘤。蒋介石需要军队真正的统一,而不止在表面上。
蒋介石需要军威,一个能令对手闻之胆寒的军威。
蒋介石需要军法,一个使军令如山一般威严庄重的军法。
说到底,蒋介石要军心士气,要一支能打败对手的崭新的军队。
1937,大上海不设防
1937年7月,当卢沟桥事变震动全世界,吸引住所有关注中、日战事的中外军政要人的目光时,蒋介石却已早早地把目光移出北中国,移向京城南京的东大门,上海。
30年代的上海,是日本海军的海外权益集中地。
日本海军对上海的关注,犹如关东军盯住中国东北及华北不放一般。
6年前,当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海军曾在上海动过刀兵,结果海军大丢其丑。
在日本海军省的眼里,上海犹如自己的私有财产,决不容许陆军c足。对上海的这种形势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7月底,当华北的枪炮声一浪高过一浪时,蒋介石虽忙于应付华北,但也没忘了南京的后院。他秘密派遣先前上海抗日的功臣、“和平将军”张治中赴沪备战。
蒋介石在上海起家,多年来又一直靠京沪财阀支撑,对公对私他都极看重这块堆满财富的黄金之地和军事大港。但今日战乱之秋,为着中国全局,他不得不横下心来,准备在上海与日本人再次刀兵相见,决一高下。
上海,30年代的“东方巴黎”,无论对中国人、日本人,还是对众多西方人,都有着太强的诱惑力。它就像一颗美丽的明珠镶嵌在淞沪平原上。富丽堂皇的大饭店,气势不凡的银行、商厦,风格各异的剧院、歌舞厅,租界内一座座充满异国情调的小洋楼以及黄浦江港口内停泊着的一艘艘装上卸下的商船,都在证明这座中国最大的政治、经济、金融中心无可匹敌的霸主地位。
30年代的中国太贫困太落后了,但上海的繁华、喧嚣,却使它披上了一层异域繁华的风采。白天,街上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人来回奔忙。而每当夜幕降临时,霓虹灯闪烁。照耀得黄浦江如同白昼一般,政界、军界要员、商贾巨富、上流社会的阔太太、小姐们夜夜笙歌的生活给上海抹上了浓浓的一笔。当时,上海以东方巴黎的迷人情调闻名于世。吸引了来自世界的无数冒险家和军人政客。
上海,当时是中国面向外部世界的窗口。
然而,上海的引人注目,并不止于其繁华迷人。它还是中国最大的国际商埠,战略价值极高。当时,上海港在世界军港中位居第5,在中国自然居老大。
占据上海,不但控制了进入江浙地区的海上门户,而且扼住了溯江进入中国内陆的水陆咽喉。
如此重要之地,蒋介石自然不会忽视,可日本人更是重视万分。但令蒋介石和中国军沮丧的是,中国最大的军港,中国却没有驻兵权。
起因得上朔到6年前的1932年初。当时日军占领东三省,引来国联和西方大国一片竞相谴责之声。日本政府为了摆脱日益孤立的国际困境,引开国际社会的视线,于是向这个国际权益十分集中的大都市发动了一场战争,第19路军受日益高涨的全国抗日呼声的鼓舞,毅然自卫,奋起反击,“一?二八”淞沪抗战遂全面爆发。事发时,蒋介石正下野赋闲,迫于内外压力,他也想借机改变自己的形象,曾派张治中率中央军第5军驰援。中国军一度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在其后的战争中曾迫使东京军部三易主帅,吃尽苦头。
但蒋介石当时奉行的毕竟是不抵抗政策,他眼中的宿敌是活跃在江西及全国各地的中共及红军。派出一支中央军做做姿态可以,但要他拼全力与日本人大战,他则不干。客观地说,他当时并未打算真正援助上海战场。暗地里,他甚至指责19路军擅自与日军交战,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因而派出第5军后,就再不发一枪一弹一人。上海前线的中国军虽然在战场上打得相当出色,但在失去中央政府及军队后援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未能取得第一次淞沪抗战的最后胜利。
5月15日,中日双方在沪签订《上海停战协定》,规定上海及苏州、昆山地区中国无驻兵权;承认上海为非武装区,而日军可在在上海地区驻兵。当中国军根据协定撤出上海后,上海市内仅有淞沪警备司令杨虎所辖上海市警察总队及江苏保安部队几千人。而日本海军陆战队却堂而皇之地在上海长驻下来。又一个出卖中国领土主权的屈辱条约降临在中国。从这一天起,上海就处在了对日军极其有利,而对中国军十分不利的情势下。上海,从此成了一座东方不设防的大都市。
但日本海军并不满足于仅仅驻军,当眼见陆军在东北、华北大肆扩张时,海军手便痒得难受。1937年7月,日本在上海虹口、杨树浦驻省海军陆战队约3000人,控制着进出上海的港口、要道。
有这些日军策应,日本陆、海军大部队可随时在黄埔江岸及长江沿岸登陆。这3000名陆战队员人数虽少,但却承担着日本攻略中国的又一个作战方向,因而备战急急。他们利用在上海驻兵的特权,大力加强驻沪军事设施,以虹口靶场、海军陆战队本部为核心,以杨树浦公大纱厂和沪西丰田纱厂为两翼,大量构筑了坚固据点,并在日租界日侨各大建筑物内设置了众多的掩体工事,对日侨也加强了组织与训练,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在中国最大的都市里,在中国的土地上,日本军人大事战备、到处炫耀武力。有军人撑腰,上海的日本侨民和日本浪人更加有恃无恐,四处寻衅。中国人不乏血性,岂肯眼看倭寇在中国为所欲为。双方的对峙,更加剧了上海形势的紧张。
事实上,中日关系早在1年前便紧张起来。
1936年9月23日夜,日本海军借口“出云”舰水兵3人,在上海北站附近租界内被人狙击而一死二伤的事件,下令海军陆战队全部出动,在青云路、八字桥、粤东中学、天通庵、五州公墓一带,密布岗哨,派队巡逻,大有挑起事端进行报复的迹象。
蒋介石此刻虽已萌生抗击日军的想法,但抗战尚未提上议事日程,他正反复督促、并多次亲赴西安部署对陕北的第6次“围剿”。在他的授意下,南京、外交部多次出面谈判,并请一些外国驻中国外交官从中缓解,希望事态得以控制。日本由于“二?二六”事件余波未平,东京也不愿事态扩大,遂接受了调停。上海事态总算被控制住了。但日本海军似乎也从这种紧张中看出了苗头,增加了海军陆战队驻沪人数,并广泛收集情报,各种演习也越来越频繁。黄浦江上,日本海军舰队奉命开往宝山、福山镇、段山港、浒涌各港口,测量水位,标定舰位,俨然一副战前准备的样子。
中国国民政府眼见上海无驻兵权,而日军却蠢蠢欲动,又不甘心把中国最大的城市和财富的集中地让给日本人,更不愿看到上海的危机将来威胁到南京。为阻止日军未来可能的进攻,参谋本部拟制了一份计划,由军事委员会拨款100多万元充材料费,由驻军第87、88、36三个师在上海侧后修筑工事。这是一条耗资巨大、费时较多的工程。从无锡到江y(锡澄线)、苏州到常熟、福山(吴福线)多道坚固防御阵地与沪杭分区乍浦、嘉光线相衔接。其中,以预先构筑于阵地上钢筋水泥、重机枪掩体作为阵地骨干,战时再辅以战壕配备,因而成了当时中国政府对抗日本进攻的最坚固、庞大的阵地配系。
国民政府不能在上海大动手脚,便只能在紧挨上海的后方大做文章。这几道防线的修筑,集中了蒋介石屏护南京、长久抗日的战略构想。其工程之大、耗资之巨,均属中国第一,堪称中国的“马其诺防线”。
8月11日,日本本土驰出的一批战舰和数千海军陆战队队员到达上海,巨大的舰炮指向上海市区,荷枪实弹的海军陆战队队员登陆上岸,上海形势进一步严峻起来。同一刻,中国国民政府封闭了汉口日租界,并计划封住长江,截住汉口日舰。
同一天,英、美、法、意四国大使联手向中、日双方发出通告,要求中、日双方勿使战祸波及上海,但战略利益已使中、日双方无法收手。日本人执意要打,中国军绝不退让,调解、通告,一切的一切都难以拖住日益临近上海滩的战车。
十里洋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蒋介石要把日本人引到上海
华北战势日趋激烈,大有爆发全面战火之势,蒋介石在庐山呆不住了。
7月底,他率文武大臣一班人马辞别庐山,返回了南京。
8月初,平津失陷,日军攻击矛头,已直指中国铁路两大动脉——津浦线和平汉线。另外,日本关东军一部北上南口,威察绥,既徐图解后顾之忧,又为南下山西预作战略准备。
南京黄浦路官邸,蒋介石盯着巨幅中国地图直发愣。
日军南下攻击的红色箭头太刺眼,太醒目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华北日军先山东、河南,后湖北、安徽,将直接c向南京政府的战略后方武汉。武汉若失,中国将被拦腰斩断,京沪杭一带国民党百万主力大军将处在日军的东西夹击之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丢掉这百万之师,丢掉京沪杭一带的工业、军事设施,中国无异于塌下了顶梁柱,那时还谈什么抗战?拿什么抗战?蒋介石不看则已,这一看却惊出他一身冷汗。
大为受惊的蒋介石匆忙下令,暂停中央军向华北地区调动,华北防务,仅限现地各军督力实施,暂勿指望后援。
8月的南京,骄阳似火,热得人无处躲无处藏,只有那些不知疲倦的蝉仍在讨厌地鸣叫着。军委会会议室里,在京的高级军事将领齐集军委会作战室,讨论对日战略。
实际上,蒋介石已注意到了华北之外的另一个方向——淞沪。
早在1936年2月,为防止日后突然到来的战争,蒋介石任命张治中为京沪地区军事长官,筹划该方向的战备。张治中也意识到蒋介石此举意义非同一般,一直尽忠尽职,早早就在苏州留园设立了假想的战时指挥机关。此外,蒋介石在京沪之间还构筑了锡澄、吴福、乍嘉等数道坚固的防御工事,并率部在句容、溧阳地区进行了几次战斗演习。这些,多少可以令蒋介石在心理上感到一丝安慰。
“七?七”事变后的一天,新任湘沪警备司令张治中将军来到南京军委会面见蒋介石。身为前线指挥官,张治中显然想得更多、更远。他向蒋建议道:“上海目前只有1个保安总团,兵力薄弱,如果日本海军陆战队一旦行动,以现有兵力实难抗拒。为巩固淞沪,应抽调中央军部队化装为上海保安部队进驻上海,增强沪上兵力。”
看着面前这位儒雅的将军,蒋介石陷入了沉思。客观地说,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军港,又一直为日本海军陆战队控制,这对中国未来可能面临的战事太不利了,但上海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又是他早年发迹之地,而且“一?二八”后,有条约限制不得中国驻兵,今日派军开进上海,会有什么反应呢?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万一日本人借机找麻烦,岂不是更乱?!
张治中像是看透了蒋介石的心思,又进言道:“委座,日本人已点燃战火,与其再让他们打我们,不如我们先下手。如果能把日本人吸引到华中来,那对我战局也是有利的。”蒋介石一想,觉得说的有理。中国如果都保不住了,保着个上海有什么用?当下对张治中吩咐道:“好的,可派第2师补充旅由徐海地区南调到上海附近,以一部换上保安团服装进驻虹桥机场。”
蒋介石出此一语,可惊动了坐在一旁的何应钦。何应钦一直以主和闻名,当时并不赞成全面对日开战。他原以为“七?七”事变局限于华北解决即可,想不到老蒋此刻竟有意把战火引向上海,心里不禁咯登一下。但数月前西安事变“宫”失败后,他再不敢去惹老蒋了,当下只能默不作声。但当他从屋里出来时,心情忧郁地拍着张治中的肩膀说:“文白,你可要考虑好,这是要闹出事来的啊!”
张治中主意已定,没理会何应钦这软中带硬的话,径自走了。
送走众人,蒋介石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在矛盾的漩涡中翻腾着。这之前,他虽已几次发表了最后关头的演说,但他仍幻想着日本人能罢手息兵。如果上海再打起来,那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此时应战,适时乎?”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就在蒋介石在战与不战间徘徊不定之际,日本人推了他一把。
8月9日这天,日本海军军曹大山勇夫和士兵齐田要藏武装驾车硬闯中国军驻守的虹桥机场。中国机场的守卫哨兵坚决拒绝其无理要求。大山见耍赖不成,竟拔出手枪打死警戒1名。其它中国卫兵见状义愤填膺立即奋起反击,将两名日军击毙。日军在中国的土地上骄横惯了,眼下虽陈尸中国地界,但恶语威胁上海市长俞鸿均,坚持要求中国撤出保安队并拆除军事设施。在日本领事要挟的同时,停泊外海的大批日舰驰入黄浦江,以武力相威胁。俞鸿均见事情闹大,不敢擅自作主,火速电告南京。
蒋介石接阅电文,知道日本人寻衅滋事,又是在为日后挑起战端制造借口。遂于11日作出决定:
(一)令张治中率领第87、88两师于11日晚向预定之围攻线推进,准备对淞沪围攻。
(二)令蚌埠之第56师星夜开赴苏州,由张治中指挥。
(三)令海军阻塞江y水道。
8月13日,淞沪战火全面爆发。
8月14日,中国政府发表自卫抗战声明书,宣布:“中国为日本无止境之侵略所迫,兹不得不实行自卫,抵抗暴力。”蒋介石下令,将京沪警备部队改编为第9集团军,命令张治中任总司令,攻击虹口及杨树浦之敌;苏浙边区部队改编为第8集团军,张发奎任总司令,守备杭州湾北岸,并扫荡浦东之敌、炮击浦西汇山码头;同时,空军出动,协同陆军作战并担任要地防空。
日本海军陆战队在“八一三”事变时越过边防线进入中国守区时的瞬间情形
8月15日,庐山。
蒋正与陈诚策定抗战方略,蒋望着面前这位身材短小,精明强干,将近不惑之年的少壮将领,想到他对自己的忠贞不贰,想到西安事变他对自己的拼死保护,心中禁不住涌起了一抹感动的情怀。抗战的危急关头,他还是很依靠这些可靠的将领。
“辞修,你对抗战计划怎么看呢?”
陈诚面对着这位已几日几夜没休息好的委员长,畅叙直言。他认为:该计划在敌情判断方面有十分精明正确之处,但在作战方针和作战指导要领方面,所主张的处处设防,御敌于国门之外不切合中国实际。
为此,他提出了持久战的战略。他认为:中国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具有长期抗战的条件。我对日作战之具体运用,可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期为持久抵抗时期;第二期为敌我对峙时期;第三期为总反攻时期。
陈诚是国民党军中的主战派,一直在蒋介石耳边吹风,主张对日抵抗。他的抗战三阶段论,在不少地方与中共、毛泽东的战略方针极其相近。
陈诚的见解甚合蒋介石之意,蒋介石接着说,原来只想扫除国府侧背潜在危险,不想上海之敌十分凶悍,不但不能扫除,反致我军陷入南北两面作战的不利境地。事到如今,上海之战是继续打下去还是毅然撤出战斗,以倾全力于华北战场呢?
在坐的其它将领主张,由于华北战场的不断扩大,应立即停止上海战事。
陈诚却背众人之道而驰并早已成竹在胸。他扫了众人一眼,语气坚定地对蒋介石说:“上海方面的仗绝非不能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怎样打,亦即大打还是小打的问题。”
蒋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诚说:“北方战场业已揭开。汤恩伯、卫立煌等部占领八达岭、南口一带,给南下之敌侧背c上一把利刃。日军肯定是要南下的,因此,南口重地他们势在必夺,而我军亦在所必守。华北战事的扩大已无法避免。敌从华北而来最为忧虑,华北一马平川,千里大平原,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快速推进,速战速决。华北日军有关东军和驻朝鲜方面军作后盾,调动方便,进出畅通,随时可集中优势兵力,长驱直入。若日军在华北得势,以主力沿平汉路南下,直扑汉口。这样,我华中部队将被敌切断后路,既无路可守,又无路可退。华东我部则有被敌人一鼓而歼之危险。”
蒋介石一听言之有理,便追问道:“依你看来,应如何办,才能避免这一危机?”
陈诚继续侃侃而谈:“日军既不肯放弃上海,不如索性将计就计,扩大上海战事,把北方的日军吸引到南方来。我华中广大地区,江河纵横,水网泽国,机械化部队展开困难,敌之锋芒顿然锐挫,而我军则尽可发挥其优势。”
蒋介石y沉着脸,在巨大的地图前凝视着,突然心中豁然开朗,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使他下定了决心,他不顾众将满脸的惊诧,连说:“对,上海要打,一定打!”
陈诚眼看蒋介石决心已定,仿佛猜透了蒋介石的心思,说道:
“若决心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