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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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11-06 13:37 字数:12641
吃了一碗米粉填饱了肚子,然后找到杂货店买了些盆子,毛巾牙膏之类的洗漱用品。
这里的人说的都是当地的方言,好在这里的方言没有像上海话那样难懂,苏然勉强还是能听得懂,她不知道是店主把她当作外地人故意欺生,还是本来就是这样她发现这里的东西质量很差,但是价格却高出许多,一把看着就是假冒的高露洁牙刷竟然要8块钱,这要是在c城估计两块钱都没人要,而且你想买都没地方卖你。
苏然不在乎那点钱,她也厌怏怏的不愿与人多说话,买了东西就回学校了。
在苏然住的那排房子尽头有一个水龙头,她好不容易找到,拿着新买的牙刷毛巾去洗漱,打开水龙头,水柱倾泻而下,在下面的一个小水泥池子里溅起一片水花打在苏然的光l的小腿上,苏然被激的打了一个冷战,她不知道现在是夏天了,为什么这里的水会这么冷,哆哆嗦嗦的洗漱完,回到屋里,锁好房门,打开床上的被子卷,一股酸酸的怪味扑鼻而来,这一天苏然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她近乎麻木的铺好床,一头倒在黑乎乎的枕头上,蜷缩着身体,抱紧肚子,眼泪就那么留了下来。
苏然来到城寨的第一个晚上是伴随着她的眼泪睡着的,而在远方她的亲人和她索爱的人却没有谁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有多艰难人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来这里几天后苏然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开学前的这段时间里,她又坐着中巴车进了一趟县城,城寨只是一个小镇这里唯一的一个银行是农村信用社,苏然有中国所有银行的卡但就是没有农村信用社的,她进县城取了了一笔钱,买了全套的床上用品,几捆墙纸,还有一个电磁炉,最后东西实在太多,她花了几百块钱包了一辆破烂的出租车回来,不是她不想找一辆好一点的车,实在是这里所有的出租车都是从上面的一个二级城市淘汰下来的,满大街的车都是一样,找不到一辆像样的。
苏然回到城寨,自己到街上找来工匠帮她把墙纸贴上,又买了一张木质的式样难看的大红色双人床和一个木头的衣柜,颜色一样是大红色的。之所以全都是大红色的是因为这里的家具都是街边店子里自己做的,当地的人只有在结婚的时候才会买家具,所以就基本都是大红色的。
收拾玩这些,苏然的宿舍终于有了一点样子,又买了一些锅碗瓢盆回来,她打算自己开伙,虽然这里的街上也有饭店,但那卫生条件实在是不敢恭维,当然她在这里找人做事,买东西那都是比别人要贵一些的,但谁让她是外地人呐,贵一些她也只有认了。
几天捣鼓下来,苏然终于看着自己住的地方顺眼多了,至少在她眼里是干净多了,终于全部收拾完这天她站在门口看着和她来时截然不同的房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八月底的时候开学了,学校在开学那天忽然就热闹了起来,这所学校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所中学,大概有800多个学生,在开学这天都呼泱泱的涌到学校,苏然一大早起来就听见外面草闹的人声,和孩子顽皮的尖叫声。
这里地处贫困地区,有很多孩子的家就住在大山里,苏然站在屋外洗漱,c场上聚集了很多孩子,入眼的这些孩子都是灰灰的一片,没有几个穿着光鲜,大多数的孩子身上都是不合身的衣服,灰土土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甚至还看见几个光着脚的,苏然刷完牙甩了甩手里的牙刷,淡漠的转身回屋了。
来到这里后苏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的屋子里连台电视都没有,为了孩子好,她的作息也很正常,回到屋里她看看时间还早用电磁炉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饱后,出门往教务处报道,她在这里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在教务处办手续,苏然被分配到教这里初二年级三个班的英语,课时还不算多,平均每天四节课的样子。
苏然在在教务处看到几个来报道的老师中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孩,她们看着不像是当地人,听她们说话才知道这几个女的家是县城的,每周来这里上课,上完课就回去,基本不待在学校里,苏然开始不明白怎么还有这样的老师,后来待的时间久了,才知道老师的职业算是公务员,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工业,商业也不发达,做公务员那是最好的出路,在这里你想做老师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几个女孩都是师专毕业家里有人,被暂时分配到这里占一个名额,等过个一年半载再想办法调回县城的学校去。
那几个女孩子知道苏然是大城市里来的,都有意无意的找她搭话,苏然不愿与她们深交,应付几句就出来了。
在教务处的走廊上苏然意外的碰见了张老师,张老师看见她似乎挺吃惊,不过他随后就还是像当初那个礼貌的样子,笑着向她问好:“你好,还习惯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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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淡淡的笑着:“还好,那天谢谢你,我叫苏然。”
张老师笑的和煦:“那苏老师,祝你在这里工作生活顺利,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帮忙的请找我。”
“谢谢。有事我会去麻烦你的。”苏然客气着。
张老师没再说什么,他笑了笑,越过苏然走进了她身后的教务处,苏然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往楼外走去,从第一次接触苏然就觉得这个张老师有些特别,他身上的气质处处显现出和这里人的不同,可是他又只是这里的一个普通老师,苏然觉得奇怪。
后来在这里时间待长了苏然才知道,这个张老师原来是北京人,原是北京一所名校的高材生,多年前的一场学潮让他来到这里,然后和自己的妻子认识,他的妻子是当地人,他后来就在这里和他妻子结了婚,在这里定居下来,再也没回过北京,在苏然眼里他也是个传奇的人物。
第二天就正式开课了,苏然第一次走上这里的讲台,她有种异样的感觉,这里没有一个干净的环境,一个教室里坐了将近50个学生,这里的教室没有电视,没有光洁的地面和墙壁,每两个学生一张课桌,她往讲台上一站就看见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小脑袋,这里的学生不像大城市里学生那样白白嫩嫩的,他们几乎都有一张灰扑扑的小脸,但是他们的眼神比大城市的孩子更有活力。
正是开始上课苏然才知道,她要担任的课程教起来是艰难的,她的学生可以说没有任何英语基础,这里的孩子到了初中才开始接触英语,他们平时说的都是方言,没有一点口语基础可言,苏然觉得头痛,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一点点的教,她只有一年的时间,能做的其实有限。
苏然知道,这里的孩子相对于生活在大城市里孩子是不公平的,他们的教育落后却面临着更残酷的竞争,这里的几百个孩子到最后能靠近县里的高中的其实寥寥无几,而到最后能考上大学的那更是个少的可怜。但这是社会的现状,苏然没有能力改变,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能更多的教这些孩子一些知识。
苏然在这里的工作是认真的,她这一生可能都没有对什么事情这么认真过,她尽心尽力的教着自己学生,对每一个要认真学习的孩子她都尽心的辅导着,抱着一种怜悯的心理,她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这些孩子身上。
来到城寨的这一个夏天,苏然过的很充实,在这里她的生活前所未有的规律和忙碌,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渐渐变得沉稳豁达,平时闲暇时她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到学校旁的河边坐一坐,最初离开c城时的悲伤她渐渐不再体会,有时候望着急流而过的河水,入目都是挡住视线的大山她也只是会感到寂寞。
来到城寨的两个月苏然没有接到过一个家里的电话,刚来的那天她给她妈发过一个保平安的短信,但是一直没有回音,她不知道她没接到家里的电话是他们根本就没给她打呐,还是打了而她没有接到,城寨这个小镇经常停电,一停就连所有的基础电力都全部停掉,连手机都闭屏没有信号。倒是来这里几天后她接到过一个贺妙莹的电话,贺妙莹知道她离婚了,在电话里把她骂了一顿,骂完了又打过来安慰她,但是最近连贺妙莹也不来电话了。寂寞的时候苏然也会想她是不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日子在一日一日的过,到11月的时候苏然的肚子已经现怀了,好在她的档案里填的是已婚,学校里没有什么流言飞语,让她比较欣慰的是,这里的唯一的一家医院条件还可以,虽然看起来也是很简陋,但是做个产检照个b超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现在她怀孕已经24周了,孩子发育的很好,这个孩子真的是很好从来没有折腾过她,就是刚来的时候那么奔波他也是好好的待在肚子里,从来没有给苏然惹半点麻烦。
进入11月后城寨的天气渐渐转凉,苏然来的时候带的都是夏天的衣服,自从她的肚子渐渐大了以后,自己也不讲究了,这里的街上没有卖什么像样衣服的,天气冷了,苏然就在街上随便买了一些衣服穿,这个苏然晒的很黑,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穿在身上脚上踩着一双当地人手工做的黑布布鞋,现在的她看起来和当地的小镇妇女没什么区别。
苏然随着越来越大的肚子也越来越能吃,这个小镇每个农历的逢五和逢十都有一场集市,每到这个时候这里的街上就会很热闹,这个镇下面的村民都会来赶集,苏然每个集市都去,在这里她可以买到正宗的土j蛋,土j,河里天然生长的鱼,甚至还有20多斤一只的大鹅。
苏然从来没有控制自己的食欲,为着孩子她不怕自己再胖一圈,这个星期六又是集市的日子,苏然买了一只土j回来,在街上请人收拾干净后,拿回来剁成几块,在自己宿舍的门口支了个小煤炉子就开始炖,苏然买的那个电磁炉从买回来就没用几次,原因是这里的电压低,她一开大了,整个学校就都会跳闸,弄了几次后,她最终妥协,她看着这里的很多人家都是用小煤炉做饭,她自己也弄了一个,虽然经常一不注意忘了加煤它就会熄掉,而且每次熄掉后再生活不是一般的麻烦,但生活就是这样虽然处处不如意,但你也也要凑或着活着。
中午时分快到午饭的时候,苏然在门口弯腰看着锅里煮着的j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犹豫的疑惑的声音:“苏然?”声音不大,明显带着强烈的不确定。
苏然转身,她身后不远处,贺妙莹和她目光对上忽然睁大了眼睛,双手捂住了嘴巴。
苏然看着贺妙莹笑了起来,可还没等她笑完,贺妙莹指着她的肚子忽然爆发着吼道:“你要有多傻才算啊?啊!你以为你在演苦情戏啊?被男人甩了还躲起来给他生个孩子,你以为生活是言情小说的,你带着个孩子还能挽回孩子他爸的心?”
苏然脸上黯然了一下,她转过身去,用手里的大勺子搅着锅里的东西,低低的问道:“你吃饭了吗?我买的土j,炖出来味道不错,被你赶上了,你有口服了。”
贺妙莹快气疯了,她冲到苏然的身后叫道:“跟你说话呐,你少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二呐,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呐?”
苏然挺平静的用勺子磕磕锅沿:“怎么才算是对自己好呐?像你一样每天装的没心没肺的?看着成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生活过的好海皮,然后晚上躲在被子里偷着哭?别人眼里的好在自己这里说不定就是不好了,妙莹。”
苏然看着“咕咚咕咚”冒着泡的j汤,平淡的说出,她的整个姿态都是静静的,带着一种沉静深邃的气质,贺妙莹忽然就闭嘴了,她看着苏然心里想着:这还是苏然吗?这哪还是原来的那个傻妞啊?
苏然还是没有看贺妙莹,她继续盯着眼前的那锅汤轻轻的吐出:“妙莹,我要做妈妈了。这样沉静的苏然让贺妙莹忽然就掉下了眼泪。
两个女人解决完一锅j汤,都有点吃撑的感觉,饭后苏然带着贺妙莹到河边散步消食,这个时候的贵州天气已经开始往冷里发展了,她们往河边一站,阵阵冷风吹着,其实不太好受,走了一会贺妙莹就不想走了,她坐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点上一颗烟抽了起来,苏然看她不想走了,也转身看着流淌的河水,两人一前一后的一站一坐,隔着段距离。
贺妙莹看着苏然的背影半响,她发现苏然就那么站着一直就没有动过,她记得以前的苏然可是那种半夜饿了没吃的,能把一层楼的人都闹醒了的人,她看着苏然忽然开口问她:“你以前跟我说你相信爱情,现在你还相信吗?”
苏然转身面对着她,脸上露出个笑容,贺妙莹看着她笑终于有了点原来苏然的感觉,苏然隔着她有点距离,稍微大声的说:“相信啊,人啊,心里要总是怀着美好,才会过的好的,你不能有一个坎过不去了。就站在原地不动啊。”
贺妙莹的脸上僵了一下,她伸出大拇指:“行,我服了你的强大。”
就在贺妙莹的话音刚落,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疯叫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很快就接通把话筒举到嘴边张嘴就说:“杜远山,我以前认识一个傻妞,那真是傻的别人把她卖了还给人家数钞票的主,可是她刚才告诉我,人不能有一个坎过不去了,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你说她是不是傻透了?”
电话那头的杜远山隔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举着手机说的郑重:“你那朋友不是傻妞,绝对是有大智慧的人,你要听她的建议。”
贺妙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忽然从石头上一跃而起,c着腰站在那趾高气昂的说:“你要是能24小时之内,让我在格尔木看见你的尊容,我就给你个机会。”说完她就干脆利落的挂断手机,并却关了机。
“你何必骗人家。”苏然看着贺妙莹劝道,她还是有点地理常识的,从她这个地方24小时之内赶到青海的格尔木,除非有直达的飞机,但是显然飞机是没有的。
贺妙莹倒是回答的理所当然:“他要是连那点时间都等不了,我找他干嘛?”
两个女人这一夜 足而眠,比以前还要亲密,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晚,等第二日苏然醒来时发现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贺妙莹一早就走了。
贺妙莹走后,苏然还是照样过着自己的日子,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一般的衣服她根本穿不了,她也懒得奔波去县城买孕妇装,干脆就捡着街上肥大的衣服买着穿,现在她每天都穿的灰黑黑的,越发像个中年妇女。
苏然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预产期的时候她在去重庆找家大医院待产,可是生活总会有意外的,这一日的早上她拿着课本像往日一般走进教学楼,准备去上课,就在她一只脚都已经跨进教室里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苏然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沈渭南他妈顾女士的电话。
苏然犹豫着接起来,电话里顾女士的声音很急促:“然然,渭南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不论你现在在哪里,请你一定要回来见他一面。”
苏然举着电话嘴里机械的应着:“啊?啊!”
顾女士那边的环境很是嘈杂,就在一片嘈杂的背景声中,她的电话就那么断掉了。
苏然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坐在门口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叫她:“苏老师。”
苏然忽然惊醒,她一脸平静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迈步走进教。
第三十四章
离婚后的第二天早上沈渭南从床上爬起来,c城的夏天天亮的早,他起床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这个老住宅区里,绿树荫荫,从开着的窗户里传来几声鸟叫,晨光从窗户里照s进来,占据了半个客厅。
卫生间里沈渭南立在镜子前,镜子里的男人高挑、精壮,面色苍白五官立体精致,唯一不完美的就是眼窝下有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沈渭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精神忧郁而颓废。他接起一捧水泼在镜子上,镜子里的人瞬间只剩下一个轮廓。
现在的沈渭南自己有一种深重的自我厌弃感,但是时间是不会为着某个人的情绪而停留的,哪怕是世界末日了,它还是会一点不差的往前走着,既然时间不会停止那么他也必须还要生活下去。
弯腰开始时刷牙洗脸,洗漱完换好衣服镜子里又是一个精英,周身带着冰冷坚硬的外壳,看起来是那么强悍无敌。
没有人给他准备早餐,一杯咖啡解决问题,穿戴整齐拿起公文包,出门上班,身后房门合上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的冰冷,牵引着着他脑子里的某跟神经在“咔咔”作响。
沈渭南每日装的再正常不过的过着日子,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揪心挖肺的思念着一个人,沈渭南一直觉得他这个人脑子的神经要比别人冰冷,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念过谁,包括他刚到国外的那段时间他连他妈都没有认真的想念过。
可是苏然这个名字成了折磨他的一个念想,无论在何时,有时候是办公间隙的偶尔一次抬头,有时候是别人谈话时偶尔钻进耳朵里的一个片段,甚至是在和人进行重要谈判的时候也会在瞬间跑神
。
沈渭南觉得自己既愚蠢也窝囊,在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思,被莫言的几句话就弄得钻进了牛角尖,等到慢慢有点明白自己心思的时候,又自认为大方的放了手,直到现在他其实还绕不出自己的圈子,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也或者要是那个男人不是莫言,他早就去把苏然追回来了。
但那是苏然,他对苏然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男人爱一个女人往往包含着很多占有欲,但他对苏然除了有占有欲,还有一种对待妹妹的疼惜,他希望她好,他希望她能一生欢笑没有忧愁。莫言是什么男人,他专情,隐忍,包容,温柔,具备了所有好男人的优秀品格,而且社会生存能力强悍,而自己是什么人,冷漠,虚伪除了凭着聪明赚了一些钱以外,他还有什么,他能凭什么去跟莫言抢。
沈渭南现在唯一有点安慰的就是,至少到最后他没有那么自私,给了苏然过更好生活的机会,但是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简直是窝囊透了。
日日顶着冰冷强悍的面具在都市里行走着,是的对一个强悍的男人来说爱情绝不是他生命的全部,但是当他懂得爱情心里开始住下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个被他亲手放弃的女人也会让他伤筋动骨。沈渭南这个人,平时冷漠惯了,没有什么朋友,他没有人可以交流,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其实在渐渐的坍塌。
沈渭南离婚后一个多月都没有回过家,他妈每个周末打电话来问,他不是说自己忙就是说苏然在忙,顾女士想着正是苏然要毕业的时候,所以也没追问,直到八月中旬的时候,沈渭南接到他妈的一个电话,那天正好是周末,顾女士在电话里干净利索就说了一句话:“你赶紧给我回家。”
沈渭南当下就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情终于还是被家里知道了。他到没有多紧张,从他一开始决定走这一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他离婚他们家的人是绝对不会给他善了的。
那天下午沈渭南回家的时候,家里寂静无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沈渭南在厨房找到他妈,顾女士当时正背对着厨房门口在水槽里洗着东西,沈渭南走到她身后叫了一声:“妈。”
顾女士头都没回,她手里洗着一个硕大的果盘挺平静的问了一句:“你和然然怎么回事?”
沈渭南在后面半天没出声,顾女士也不说话,水龙头里的水“哗哗”的流着,她手里的那个盘子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她可着劲的使劲擦着,良久的沉默后,沈渭南终于闭上眼睛轻轻的说出:“我们离婚了。”
短暂的沉寂,伴随着水流声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破裂声,沈渭南睁眼看去,他妈背着身,身体僵立不懂,水槽四周散落着一堆凌乱的瓷片,他很快反应过来,刚才他妈是直接把手里的果盘砸在她面前的墙上了。
沈渭南冲上前去想看看他妈有没有受伤,还没等他碰到他妈,顾女士却忽然转过身,一把推开他,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厨房上楼了,从那以后顾女士一直到沈渭南出车祸几个月的时间都再没跟自己的儿子说过一句话。
顾女士用了很大的力气推沈渭南,沈渭南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橱柜才算稳住了身体,他看着他妈走出去的背影,什么也说不出来,空旷的空间里也没有人能听他说什么。
对于沈渭南的离婚,沈家的人表面上反应的不是很激烈,他们一致对沈渭南采取的是冷暴力,从那一天起沈家就再也没有人理过沈渭南。
在沈家顾女士确定了这个消息后,气的两天没吃饭,结果病了一场,沈家是沈渭南他爸沈参谋长最先知从亲家苏军长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两个怎么说起来都是威震一方的男人锁在一个办公室里说着自家不懂事的儿女,当时沈参谋长羞愧的都无地自容,他家自己的儿子他是了解的,这孩子从小有病,家里都惯着,性子看着还不错,其实是个任性的主。苏然他看着长大,那是个没心眼的傻丫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苏然有多喜欢自己那儿子,他们能闹到离婚,不用问就知道是自己儿子的问题。
沈参谋长这一辈子都是四平八稳的人,这会红着老脸给苏军长赔不是,苏军长也是心情不好,两人一辈子的生死挚交,他也不知道说啥好,唯有看着老友,两上岁数的男人对着叹气。
沈家老太太知道沈渭南离婚后,直摇头叹气说:“渭南就是个傻货。”“傻货”那是老太太老家骂人的极不好听的话,老太太一辈子温柔贤淑的这会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估计是对着自家孙子失望的很了。
倒是沈家的老爷子知道消息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挺豁达的对儿子说:“这事啊,他们还有的折腾的,这姻缘的事情哪能说散就散的了的。”
听了老爷子的话,沈参谋长好像也琢磨出点道理,他本来想收拾一顿沈渭南的,就是现在打不动了,也要教育一番,但想到后来也算了。
后来的时间里,沈渭南也回去过几次,但家里没一个人理他,跟谁说话人都把他当空气,所以他也一直不知道苏然去支教了,后来他听说莫言回美国了就以为苏然跟着莫言走了。
沈家没有人理沈渭南,他回去几次后就懒得回去了,他在外面每天把自己武装的挺好,日子就那么看似平静的过着,可是他心里难受,沈渭南这人其实挺死心眼,他心里有事也不会主动找人说,就那么自己憋着,认准一条路就会执着的走到底,他和苏然最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其实他一直挺混乱,在他的想法里,他自己不能给苏然一个好的生活,那他愿意放手让莫言把苏然带走,他们之间其实到最后不是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但他这人太固执,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来,后面的发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沈渭南想念苏然,就一个人钻牛角尖的琢磨,在那段日子里他老是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苏然的呐?他想了很久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现在脑子里一想到苏然就会有和她的各种生活场景,到后来他终于明白不是在某一时刻,而是在平时的一点一滴的,苏然就悄悄的走到了他的心里。
沈渭南有时候想苏然这丫头哪里傻了,最是狡猾的就是她,慢工出细活似的悄悄渗透,等他猛然发现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
沈渭南想苏然想的多了就老做梦,梦里从来没有什么内容,就是苏然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他面前晃,梦到苏然笑了,他也会跟着笑,然后笑着笑着就笑醒了,要是梦见苏然哭了,他也会难受的要哭,等忽然从梦里惊醒的时候,一摸脸上果然是一片水迹。在某一个深夜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后,他望着床前洒落的一地清冷月光,举头是单调的天花板,四周是冷硬的家具,连喊一嗓子都不见的有回声,他心里空荡荡的,这没依没靠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那一段时间沈渭南的睡眠质量奇差,后来他在晚上实在无处可去的时候,就叫上杜远山出来喝酒,杜远山最近过的也不好,他这人平时的德行说的好听点叫风流,说的难听点叫浪荡,他长这么大见得经历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人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对什么事情也就麻木了。女人之余他来说就是要漂亮,吸引他的眼球,就够了,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场激烈的性事,完成征服的过程就完了。
那天在沈渭南的婚礼上他见到了贺妙莹,贺妙莹漂亮,他当时在心里就给她打了一个极高的分数,在婚礼上伴郎和伴娘接触的机会可多,几句话下来杜远山就发现了,贺妙莹这姑娘看着精明,其实还没真正的接触过社会,在他眼里还嫩的很。他装出一幅成熟,有风度又幽默的社会熟男的架势主动和她接触,贺妙莹是个豪爽的,三来两去两人就熟了。
婚礼后杜远山主动和贺妙莹接触,两人没事就约着出去打个球啊,喝个酒什么的,可是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杜远山郁闷了,他发现事情根本没按着他的安排发展,在他的想法里,贺妙莹这样的姑娘,这么容易就接受他,那肯定是对他有一定好感的,有好感往下就好发展了,可谁知贺妙莹是确实对他有好感的,但也只是止步在有好感上,他发现这丫头,没一点现代男女之间那种不需言说但谁都懂的那种精明,这丫头从头到尾真是把他当朋友了,每次出去玩,没一点暧昧的,喝起酒来比他还豪爽。
贺妙莹把杜远山当朋友,可杜远山可不想只和她做朋友,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一旦牵扯到性,往往会很龌龊,杜远山是个多精明的人,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和贺妙莹上床,经过一段时间的伪装和试探没有结果,他终于失去了耐心,选在一个挺合适的晚上灌醉了贺妙莹,满足了自己龌龊的欲望。
杜远山上了贺妙莹,在这之前他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以他对贺妙莹的了解,他想过第二天人醒以后他会面对一个嚎哭的或者是歇斯底里的女人,他也不怕贺妙莹会告他,毕竟这种醉酒的事情谁说的清,他们一个男未婚女未嫁,发生事情前还有证人见过他们交往过,所以第二天早上杜远山醒来的时候,挺冷静,他甚至坐在那里,想着等这个女人嚎哭发泄完了,他还要赶去上班,今天的事不少,他还有的忙。
可他冷静,他没想到贺妙莹比他更冷静,杜远山就见贺妙莹木着一张脸从床上坐起来,既没尖叫,也没哭,她什么也没说,穿上衣服,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那么走了出去。
杜远山觉得不舒服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漠视过,他光着身子坐在床头有点想不明白了:这女人这是有个性吗?可这个性也太特别,昨天晚上可是她的第一次啊,难道说现在中国的女人已经把处女膜看的这么淡了?不是说女人都对她的第一个男人都怀着终身难了的情节吗?
段远山纠结着想不明白,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犯贱的招惹贺妙莹,也就是在那以后他才真正见识到一个女人的彪悍,他招惹贺妙莹,可贺妙莹根本不鸟他,是真的不鸟他,从她眼神里都可以看得出她对他真真鄙视,贺妙莹不待见起一个人来,那真是楚河汉界的分的很清楚,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没少让杜远山出丑,她心情好的时候也就骂骂杜远山,句句话顶着杜远山说,骂他半个小时不带有一个脏字的,赶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直接上巴掌,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是“啪啪”的扇的特别响。
杜远山是真的犯贱,一开始他也就是有点不甘心,以往都是他把人甩了,哪有人这么不待见他啊,到后来纠缠的多了,他不知道怎么就看出来来了,贺妙莹这人在凶悍的外表其实有着一个挺温柔的内在,他就是犯了邪了,这回他不再对贺妙莹的身体感兴趣了,他就是想拔下贺妙莹凶悍的外衣,他直觉得到贺妙莹的温柔将是他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东西,杜远山也是个拧巴的人,他就这么跟贺妙莹耗上了。
可贺妙莹不愿跟他耗,她被杜远山纠缠的烦了,直接跑到青海高原去支教了,贺妙莹跑了,杜远山不是没想过去追,可他这阵子跟贺妙莹纠缠的也疲了,这人老受打击也有心灰的时候,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那么草率的把贺妙莹弄上了床,他无数次的想过要是当初他不那样,现在他们的结果说不定要好很多。
沈渭南和杜远山这会都在为情所伤,这两人碰在一起也不多话,坐那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喝的还是烈酒,喝醉了,就各自回家睡觉,别说这俩人这样虽然伤身,但各自喝醉了都还能回家睡个好觉。
两人结伴买醉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杜远山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狂喜着跑了,从那以后就神秘的消失了一段时间。
杜远山消失后,沈渭南没有了酒伴,日子越发的空虚起来,他平时的应酬就不太多,他自己也不想借着应酬来打发空虚的时间,他这人活得优雅而节制,就算自己心里再苦闷也不想把自己的外在弄得太狼狈,他就是和杜远山喝酒也有个底线,喝的差不多了,在还能自己走的时候就会回家。
时间进入十一月的时候,c城的天气已经有了冷的感觉,人在外出的时候都要穿上一件厚一些的外衣了,这日沈渭南在下班后开着车在路上闲逛,最近这两天他经常这样,下了班无处可去,就在城市的主干道上穿梭,最后直到车子没油了,他才回家。
这天他在无意中走的远了一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在二环线上了,随着车流从高架桥上下来,他依着往日熟悉的路线直走拐弯,然后开进一扇黑色的镂空铁艺大门,直直的开过去,终于在一栋小楼前停下。
这房子里黑漆漆的,院子里的空地上落了很多落叶,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住人了。
沈渭南把车开进院子里,下车,拿出钥匙开门,门锁应开,走进门里打开屋内的大灯,耀眼的灯光铺洒了一屋,里面寂静,没有人声,里面的家具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什么也没有动过。
沈渭南站在门口忽然升起一种巨大的伤感,他隐隐感觉有眼泪就要落下来,他很想说一句话,但是却说不出来,就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听了,他在心里默念:“然然,我回来了。”
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落上了一层灰,沈渭南慢慢的走着,每一个房间都转着,他发现这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就连传真机的旁边都还放着他上次没有看完的传真,卧室的衣柜里,他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挂在那里,只是原来另外一边属于这个家女主人的那排衣服不见了,留下半个空荡荡的衣柜,浴室里他的牙刷,毛巾,刮胡水,剃须刀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他从不曾离开,随时等着住人来取用它们。
沈渭南站在浴室里无声的笑了:苏然就是这么善良,要是换成别的女人,这些东西怕是早就扔了吧。
这一夜,沈渭南睡在了这间房子里的卧室里的床上,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被子里有一点点苏然留下的味道,他闻这这一点淡淡的气味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醒来,沈渭南像很久以前一样穿着睡袍下楼,走下楼梯的时候好像听见厨房的方向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眼角的的余光里厨房里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他清楚的知道那是错觉,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敢往厨房看,眼光投向前方。
昨晚c城忽然降温,客厅的落地窗上结了一层水雾,沈渭南慢慢走过去,他站在落地窗前有一会,忽然伸手在玻璃上画了起来,修长的食指在玻璃上走走停停一会就出现一个女人的头像,那女人有着长长的头发,圆滚滚的很有喜感的胖脸,咧着大嘴笑的傻乎乎的,一点都不好看。
沈渭南看着这张脸,凝固不动,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一条条细小的水柱滑下来,模糊了这张脸,就在她快要消失不见了的时候,沈渭南倾身把额头抵在那个位置轻轻地说:“然然,你现在好吗?我很想你啊!”
第三十五章
从那以后,沈渭南就赖着住在这所房子里了,说他赖也不过份,当初他和苏然离婚的时候,在划给苏然的财产中就包括了这栋房子,所以说起来这房子现在是苏然的,他其实没权利住在这里。
沈渭南住在这里日日守着苏然留在这里的一点气息,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毛病,怎么就那么放不开呐?他正直大好年华,身边有众多的资源可以利用,干什么就非得守在这里给自己找罪受?可他就愿意这样,他自己不想走出去,他这人活这么久第一次为着一个人这么惊心动魄的痛苦,情伤。哪怕想念是一件让他痛苦的事情也总比麻木着心里什么都没有的好。
有时候沈渭南回想着,他是什么时候对着苏然心动的呐?最后他终于想明白,其实在为着苏然心痛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苏然动心了,只是那时候他不明白其实只有心动了才会有心痛的感觉。那段时间他们的生活过的太别扭,所以他一直没有想明白。
沈渭南在这个房子里住着,每天自己做饭,自己搞卫生,把这房子里里外外都收拾的一尘不染,每日他用过的东西势必都要放回原位,他甚至有些神经质的非常偏执的记住这房子每样东西放的位置,用完放回去的时候势必要放的毫厘不差,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能挽留什么。
杜远山在消失一周后终于出现,这回他再约沈渭南出来喝酒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原来要死不活的德行,沈渭南再见到他的时候就见他整个人跟打了j血似的亢奋的不得了。
两人约在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家酒吧碰面,还是老地方的一个包厢里,两人坐下来面前罢了几瓶度数很高的洋酒,杜远山不同于往日,从坐下来后嘴里就“哇啦哇啦”的说个没完,还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没一句重点,沈渭南在一边闷头喝酒忍受了他多时候终于问道:“追到了?”
沈渭南是多少知道点杜远山和贺妙莹之间的事的,他也知道杜远山跟他在这“呱啦”一晚上也就是在等着他问这句呐。
果然旁边的杜远山“嘿嘿”一笑:“是啊,追上了,我这一辈子对女人就认真过这么一次,终于追上了,哎!不容易啊。”他嘴里感叹着,脸上却带着傻乎乎的笑。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