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
作者:
未知 更新:2021-11-26 10:08 字数:13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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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嫌,我从他们家搬了出来,他通过朋友替我在一处清静的小区找了套看起来还不错的两室一厅,二手房,也不贵,我就付首付买了下来。
我出钱出点子,唐子谦出人出力,装修好的当天就被那个混蛋夺走一套钥匙,然后每天从学校挤十七站的地铁跑过来我家睡我的床,为此我总是笑骂他是最贫穷的富家少爷。
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一个人住寂寞,他对我好我也全都知道。
我不止一次的羡慕他这样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性格,喜欢一个人就拼命的对他好虽然有时候有些霸道,不喜欢的话就直接了当的说出口丝毫不会虚伪的欺骗他,他真的是个活得很简单很光明磊落的人。
而我却连爱憎都无法说出口。
自从哥哥离开之后,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动我那颗被仇恨占据的心。
我会时常去看小曦,他还是那副样子,或痴狂或疯癫,没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人,甚至连我都怀疑那一天在湖水里那双明亮聪慧的眸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他吻我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错觉。
可是从他偶尔在无人的时候用犀利无比的眼神瞥我一眼,我就知道,他还在演戏。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我像是本地人一般,白天工作,晚上泡在pub里独自买醉,双城这样的地方我是再也不敢踏足半步,因为舆论的压力太大了,万一被人认出来,这事可大可小,即使是最发达的一线城市,国人对同性恋的态度还是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见,我还没有蠢到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大众面前供人指指点点。
年末的时候,有位知名导演看上一个剧本,讲的是一个男孩和藏羚羊的故事,拍摄地点自然放在西藏,正在征集主演之中。
我拿到这个剧本的当时眼睛就亮了,就好像一束光照进我死气沉沉毫无波澜的生活里。
我是多么渴望,再一次回到那里,再一次呼吸着那干净清冽的空气,或许,还会再一次见到那个人也说不定?
我再也坐不住,立刻跟公司推掉了一切广告和即将到手的电视剧,当即就提交了报名申请。老总对我的勇气抱持了相当的赞赏,因为去西藏拍戏可是个苦差事,更别提是这种枯燥无味的类似于公益广告一般的纪录片,因此,即使导演和制片都大名鼎鼎也绝少有人愿意去。
当我跑去试镜,面对着两位导演和制片人一脸轻视和玩味的表情,我心里开始冷笑。也许我是白净瘦削了一点,一米七一的身材也不够高大,根本就没办法和一起前来参加面试的那些健硕高大的男孩相媲美。
但是我的人生是从那里开始的,我比谁都能了解那片高原跳动的脉搏,她的心脏,她的灵魂,她的声音。
在那十几年的成长之中,她的精髓早就渗透到了我的骨子里。
更为重要的是,想他想得几乎疯掉。
比起我的半路出家,他有着一颗比我更为纯粹的高原的灵魂,冰冷纯净仿佛来自于雪山之巅,我曾经触手可及,现在却遥不可及。
他从我的生命之中淡出了,可是我却像中了毒一般怎样都无法戒掉。
也难怪唐子谦每次骂我犯贱,这条路不是我自己选的吗?
可是我是多想再看一次他的脸,即使只能远远的,我也想多看一眼。
我缓缓启齿,唱出了那首我唱了十多年的藏歌,漂流,往事历历在目,一股悲哀的情绪感染了我,唱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不知道哥哥现在一个人,是不是还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制片人心不在焉的把烟灰弹进了茶杯里,导演一手托腮盯着我陷入沉思。
我知道我赢了,神态自若的走出摄影棚。
两个星期后,我轻轻松松的拿下了这部纪录片。
给唐子谦打了个电话,我便在家自个儿收拾必要的行李准备我的西藏之行,这次大约要去个半年,试镜的时候没告诉唐子谦,走的时候不得不通知他了。
他最近有些焦躁不安,可能是学业上的问题,他不说我也不想过问,哥哥离开之后,我已经很少能对某样东西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感兴趣了,即使和唐子谦朝夕相处,亲密无间,那也只是一种习惯。
唐子谦奔进客厅的时候,我正在把一盘醋溜鱼片端上桌。平时没事喜欢在家里自己炒个菜煲个汤,然后和唐子谦一起吃,基本上都是看着他狼吞虎咽,我吃得下的,很少。
“小洛洛,你做的什么这么香?”他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然后看到一桌子的菜,瞪圆了眼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惊叫道:“哟,今天这是什么日子?j鸭鱼r都有,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吃那些素淡的吗?”
“最近看你心情不太好特意做给你吃的,想吃就别废话!”我没好气的瞪他一样,揭开汤煲,香气扑鼻。这一年厨艺长进不少,只可惜我做的菜,那个人却吃不到了。
“你对我真好!”唐子谦笑着从冰箱拿了两听冰镇啤酒,边喝边大口吃菜,狼吞虎咽津津有味,而我只是默默的喝了两口豆腐汤。
白水煮豆腐,早已没有了少年时候的美味。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准备趁他兴致还不错的时候跟他提。
“嗯,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他心不在焉的喝着酒。
“那,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我吃饭呢!”
“我要去一趟西藏,大概半年。”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发现他变了脸色,愣了愣,然后猛灌几口酒。
气氛立刻变得沉默,我笑了笑,接着说:“只是去拍个纪录片啦,导演很大牌,不出问题的话明年岁末就能上映,对我,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你去找他?”他打断我,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档期很紧,可能。。。应该没什么自由活动的时间,如果有,我也希望能回家看一看,毕竟,我出来之后就没再回去过。。。”
“你去找他,嗯?”他放下了筷子,重复了一句。
我识趣的埋下头吃饭,微微点了点头。
轰然一声响,桌子被掀翻了,饭菜全部摔在地上,我们一起精心挑选的白瓷餐具稀里哗啦摔得粉碎。
他把我整个人抱起来,走进卧室,呯的一下摔上房门。
我们一起滚倒在宽大的床上。
他什么前戏都不做,连润滑剂都省了,直接就挺了进来,我疼得直冒冷汗,却不得不弓起身子迎合他,否则下场只会更糟糕。
“你觉不觉的自己像个□?!”他隐隐压抑着怒火一边挺动一边低吼。
我咬紧牙关不说话,这男人正在气头上,给他个糖吃让他发泄完他就又会像只小白兔似的围着你又蹦又跳,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跟你那么久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当成什么?!嗯?”他咬牙切齿。
他犹如疾风骤雨一般耸动十几分钟之后就偃旗息鼓,套了睡裤l着上半身坐在床上默默的抽烟。
果然是有心事,连欢爱都是这般心不在焉。
我收拾完满身狼藉,自己也点了根烟,坐在他身边不说话。
气氛很安静,这让我觉得讶异,因为这男人安静下来的时间是很少的,即使是筋疲力竭的躺在我身边,他也总有说不完的话,他是个聒噪的男人。
“对不起。。。”我们同时开口。
我又是一愣,印象中,他跟我道歉的次数,少得可怜,更何况是这一次我激怒了他。
他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瞟了我一眼,问道:“刚才。。。疼不疼?”
“唔。。。有一点。”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他没词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点了根烟。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去好了,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我一厢情愿。也许即使遇到哥哥,他也不会愿意见我。。。”
“不,你去!”他突然抬起头提高了声音:“是我不对,不该乱发脾气疑神疑鬼。那位导演很挑,被他看上是你的运气,你一定要去!”
我诧异的瞪大眼睛,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你来大姨妈心情不好?”我打趣的说道。
他红着眼睛侧头看着我,那双眼中满是悲伤。
我愣了愣,随即走到他面前,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烟头掉在地上,他开始啜泣。
☆、分离
91
他这一着把我给弄糊涂了。
紧紧抱着我,拼命忍着,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肩膀开始抽动,开始轻轻的啜泣,最后索性一头扎进我怀里嚎啕大哭。
我又好气又好笑,一边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问道:“怎么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你丫不是给女朋友甩了吧?”
他只是哭,并不回答我。
我叹了口气,伸长手臂努力勾着,把床头的壁灯给关了,整个屋子一下陷入黑暗之中。我抱着他躺回床上,随手扯了两张餐巾纸给他擦脸。
“别哭啦,大不了我明天回了那导演就是,真是的,被人打的时候也没见你哭成这样!”
“喂喂喂,你别把鼻涕眼泪全擦我身上!这睡衣丝绸的,很贵的!”
“老兄,你不会是又赌输了钱吧?没事啦,我不跟你计较的,大不了把我私房钱也拿去!”
“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毫无预兆的,他把哭得有些干裂的唇欺了上来,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来一个令人窒息的长吻,结果他只是轻轻的碰了碰我的额头。
他用通红水亮的眼睛看着我,抽噎着抹了把泪。
我长出了口气:“哭完了?好了,说吧,什么事?”
“我。。。要走了。。。”他的声音有些酸涩,带着刚刚哭过之后的沙哑,像极了平时早上被我强行从被窝里拖出来之后发出的不满的嘟囔。
他说:我要走了。
不是往常出门之前都会说的:“我走了”、“我赶车去了”、“我去上课了”、“我回家一趟”。。。
他是说他要离开我了。
我的脑袋有那么十几秒的短路,然后像是“呲”的一声,又恢复了运转。
我笑着说:“把厨房收拾了再走。马桶有点漏水给我修好。还有厨房地上那堆东西怎么办?那些没洗的脏衣服我等等给你打包。账户里的钱你可以取走,但是我的银行卡还给我。橱里那瓶麦卡伦18拿走,我不喝烈酒。对了,钥匙给我。。。”
他用力的拥我入怀,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老爸脑溢血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那群女人争着要他写遗嘱,家里一团糟,我是老头子唯一的儿子,我必须回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说,回去之后就不太可能回来。
我轻轻的回抱他:“我又没说不让你走。。。”
“这么些年,老头子明里暗里想要把我弄回去继承家业,我都没有松口,一直在外面游荡,可是这一次,老头子怕是真的不行了,我从来都没有尽过孝道,没有做到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他最后一点要求我真的。。。”
“真是的,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见不到面了,等你有钱了,打我电话我就过去找你啊!”
“我爸,他给我找好了未婚妻。。。”
我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唐子谦出身富贵人家,怎么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跟我这个籍籍无名的人在一起厮混。他终究会回归他的家庭,继承家业,娶妻生子,过一个成功男人该有的生活。而我,只能是他所拥有的数目可观的床伴之中的一个,只能在他老来回忆的时候感叹一声轻狂年少。
全都走了,曲终人散,只剩下我自己。
留不住的,我不会去挽留。
我拉过毯子给他盖上,轻道了一声晚安,便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他不依不饶的贴上来,从背后拥住我。
“你呀,虽然有时候话多又毒,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啦,以后在上流社会混,别再那么流里流气的,把小时候礼仪老师教的东西拿出来用用,不然真的会被人笑话的。。。”我故作轻松的说着,却变了声音,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平时总觉得他霸道他烦人,可是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我争电视看,再也不会有人一口气吃光我做的菜,再也不会有人拿着每周新出的娱乐杂志凑到我跟前说:“看看,又上杂志了!”
那是一副怎样冷清的景象呢?
我稳住呼吸,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你这么挫,你老爸能找到一个肯嫁给你的姑娘也不容易,好好对人家,生三五个浑小子,以后可以认我做干爹,我负责教育他们,绝对不会教出像他们老爸一样没教养的臭小子。。。”
“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记得你从来不说这三个字。”
他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已经找了朋友在帮你找你哥了,他如果还留在市内就一定会找得到。找到了你就跟他走吧,我。。。我做了多余的事。。。我以为我可以给你幸福,不择手段的抢到你,到头来,还是留下你一个人。。。”
“这样啊,我已经无所谓了啊。。。”
天亮的时候,我还睁着眼睛,估摸着赶飞机的时间差不多了,我轻手轻脚的爬起身。
他还在沉睡,又或者,他还在装睡。
穿好衣服,回头瞥了一眼静静躺着的人,窗帘是深蓝色,窗外隐隐约约有光照进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的y影里,肌理均匀的胳膊耷拉着,我想,从此以后,能躺在这个臂弯里的人将不再是我。
我不长的人生中却有着多得不近情理的别离,唯有这一次,感觉如此微妙。
一点点的悲伤和舍不得,又带着一点期待,期待独自一人的生活,我已不是十六岁那年离开哥哥独自踏上旅途的少年,害怕孤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正迈向深渊,没必要拉个大好前途的人做垫背的。
洗漱完毕,提着我的小行李箱,又一次打开房门。
他还像刚才一样躺着,呼吸平稳。
我所认识的唐子谦就是这样,爱的时候死去活来,离开的时候就直白的说出口,从来不会做多余的停留。
“早安。”我微笑着对他说,“我先走咯!”
他的手指条件反s一般的动了动,他在装睡。
我们的剧组搭乘早上六点飞往拉萨,一路上,那些陌生面孔都在沉睡,这些人在得知那个缩在角落不起眼的我居然是主角之后,显然都有些受伤,认为这位大导演找的演员,怎么样也该是一线的,殊不知,竟然会找到我这样一个刚刚在娱乐圈展露头脸的人物。
起飞之后,我随便翻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一双白色高跟鞋映入眼帘。
“请问,我可以坐里面吗?”那个优雅的女子柔声问我,一边把一侧的长发拢到耳后。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上帝双手抱臂看我的好戏,当然不会轻易让我的演出就这样终止,于是,又送给我一个机遇。
我们见过两次,她可能不会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她是陈家的千金,当我还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她就已经坐在跑车里,身边是帅气多金的男友,生气了可以随便开车撞一个平民少年。
“当然可以,陈小姐。”我微微一笑,侧过身让开一条道。
她有些诧异的说:“你认识我?”
“以前有看过你在《女友》杂志上登的化妆品广告。”
“唔。”她了然的点点头,坐了进来,一边埋怨道:“真是的,那个摄影师睡觉打鼾太大声了!”
罢了罢了,又是一个娇贵的小姐!心里隐隐觉得,这趟西藏之行会变得很有趣。
我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想找出与我同父异母的她身上是否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无奈我什么都没能找到,她是那种美艳高贵,优雅不俗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姓陈,我想我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
可是上帝写好的剧本,我有什么理由不接着演下去呢?这是一个机会。
果然,如我所料,陈媛是那位知名导演的小跟班,算得上是入室弟子,不过只怕那也是因为她父亲陈中天的势力吧。
剧组里全是中年或者年长的男女,几位比较八卦的大姐级人物已经不怀好意的盯上了我俩,我就索性来个顺水推舟,迎合她们的口味,给她们看她们想看到的。
和女人套近乎,我没有试过,但是整个旅途我一直以谦恭有礼的态度与她交谈,她所说的衣服鞋子化妆品手提包之类的我也都有所涉猎,应付这样的闲聊自然游刃有余。
很快我们便熟络起来。
将近七个小时的旅程很快就结束了,对于我,表演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小洛洛要开始泡妞了,而且泡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
我果然邪恶!
☆、两个女人
92
我们从拉萨的贡嘎机场坐车出发去市区的路上,就有好几个人撑不住了。
陈媛首先白了脸色,伏在我肩上直喘气,不时的打开车窗干呕。我一边替她轻拍着后背一边在心里冷笑,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又何必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受这等罪?
紧接着剧组里好几个人都出现了同样的高原反应,连编剧也是,连续吐了好几次,直到胃袋里什么都没剩下,拍着胸口干呕了半天,只吐出黄水。
司机急急的开进拉萨,把我们送进了预定的酒店,接待人一看我们倒了一半人,稍事整顿就叫来了医生。
作为主演的我,得到了特别的优待,独自住一间vip房间,陈媛被安排在我对门,方便照应。
我送走医生,看着瘫在床上的女人,皱了皱眉头。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下去拿东西给你吃。”再不情愿,我也得负起作为一个绅士的责任,虽然一看到她的脸我就犯怵。
她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躺着。。。”
我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情打我电话。”
“你别走!”不等我转身,她就急忙拖住了我的胳膊,央求道:“你能不能待在这里。。。别走。。。”
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揣测着她父亲会否怎样玉树临风,总之她是一个算不上倾国倾城却足以让男人窒息的女人,瞳孔特别大,带着点期待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想必在这样的目光下,不曾有哪个男人能逃脱吧,即使是唐子谦也一样。
“荣幸之至。”我像中世纪的骑士一般单手抚胸朝她行礼,她这才舒了口气,眉开眼笑。
我在沙发上浅眠了一宿,中途不时被她叫醒,端茶送药,我兢兢业业的恪守着一个照顾生病女士的绅士应有的谦恭有礼温和细致,不厌其烦的把她摔碎的杯子、吐出来的药丸清理干净。
总之第二天,整个剧组都知道了我不眠不休整晚都在陈媛房间照顾她,有人暗地里露出鄙夷的眼神,或许不屑于我这样攀高枝的做法。
我继续安静而沉默的照顾她,夜间缩在她房间的沙发上等她差遣,这样高傲的女人,想必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家人以及那些上层社会的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对于我的无微不至她似乎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心安理得的享受。
有几次得到她的暗示,我像触电般的缩回手。
我终究还是不擅长应付女人。
酒店底楼的餐厅,我不太自在的坐在她对面,接受她似乎可以一眼看穿人的审视。这女人生病的时候和健康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好像还没问你你多大了?”她端起红酒,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八八年的。”唐子谦通过关系给我弄的一整套身份背景学历完美无缺,几乎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捏造出一个人来,不得不承认,我得以在那座城市立稳脚跟,在娱乐圈混得虽说没有大红大紫却也小有名气,他功不可没。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
“唔。”她仰起脸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比我大一岁啊。”
“可是你还蛮会照顾人的!”她笑着说。
废话,哥哥卧病在床的那一整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女朋友?”
“没有。”
“真难想象,像你这样的人会没有女朋友?同性恋吧?”她怀疑的看着我。
眼皮猛的一条,我警惕的看着她。
“开玩笑啦开玩笑,你别紧张,我只不过对同性恋比较敏感。因为我的初恋男友,门当户对,长得也不赖,结果谈了半年我才发现他原来是个gay,并且他还看上我哥,说出来都丢人!”
我讪笑着,这女人连这种事情都会拿出来跟我这个刚刚认识一个礼拜的人说,该说她单纯呢还是说她开朗?不知道唐子谦知道他过去的女人现在坐在这里跟我谈论他的糗事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想到他,我不由自主的笑了。
“哇,我就说很搞笑嘛,真的笑了耶!”她夸张的指着我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啊,干嘛不笑?整天板着一副脸会老的!”
“是吗。。。”
“我觉得你真像我小哥,沉默腼腆,笑起来能迷死人的!不过只可惜他身体不好,不能随便见陌生人,不然你们一定会很谈得来的!”
“所以我想我那个初恋男友也说不定会喜欢你,他就是喜欢这样的类型。”
我已经不知道怎样用语言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只觉得导演了这场好戏的神绝对是个疯子。
陈媛一口喝干了红酒,朝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叫道:“小姐,再给我来一杯红酒!”
“爱喝酒吗?”她问。
“不喜欢。”我握着一杯白开水回答。
“抽烟吗?”
“偶尔。”
她嘟起嘴:“不抽烟不喝酒又没有女朋友,那岂不是很闷很无聊?你平时都在干嘛啊?”
“上班睡觉啊。”
“好可爱啊!”
她突然伸过手来想要捏我的脸,我一惊,忙身体后仰着避开,却不慎碰到端红酒过来的服务员,那一杯红酒全都洒在我的白衬衫上,酒杯掉地上,摔得粉碎。
玻璃碎裂的声音引来不少客人的注目,陈媛慌忙找出面巾纸替我擦着衣服上的污渍。服务员脸色煞白,忙不迭的朝我道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没事,你再去端一杯过来吧!”陈媛安慰着那孩子说。
我开始对她有了那么一点好感,她那娇生惯养的刁蛮大小姐的形象也有所改观。
那孩子又端了一杯红酒过来,酒店的大堂经理也跟了过来。
当看到那位满脸歉意的大堂经理时,我握着水杯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
显然,大堂经理也已经愣在那里,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阿兰,好久不见。假如我们在大街上偶遇,也许我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跟她打招呼,带着遇到童年好友的心情一起坐下聊着各自的人生。但是现在,她一旦在陈媛面前叫出我的名字,那我之前跟陈媛编出来的假身份假经历肯定立刻被揭穿。
显然我低估了阿兰审时度势的本事,她一眼瞥见我对面坐着的女人,立刻换了副表情,一脸歉意的朝我点头道歉说:“实在对不起,先生,这孩子是新来的年纪小,您把这件衣服留下吧,我们负责给您洗干净送回去!”
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暗示我她已经了解我目前的处境。
我感激的点点头,大度的说:“等我回房了再说吧,没事,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那么先生,请问您是住在我们酒店几号房呢?稍后我会派人过去给您处理这件衬衫。”
她的意思一目了然,我当然顺着她的台阶下,从钱夹里掏出自己的名片,这是一张特殊的名片,那上面的电话号码是我的私人号码,只有唐子谦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我在背面写上门牌号码递过去,算是告诉了她我的联络方式。
阿兰双手接过,冲我们稍微欠身行礼道:“那不打搅二位了,请慢用。”
我微笑着看着这个曾经与我青梅竹马的女孩转身离去,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我记忆中的样子,她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变得成熟性感,一身整齐的职业装将她的线条衬托得更为干脆利落,让人动容。
我到s市的那几年还和她保持着信件往来,但是去双城之后就与她失去了联络,这会儿在我经历了很多几乎已经心力交瘁的时候竟然又遇到这个让人感到温暖的女孩,我百感交集。
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那些对哥哥,对唐子谦,对小曦他们说不出口的话,我只能对她说。
“喂喂喂,想什么呢!”陈媛拍了拍我我才回过神来。
她目送着阿兰远去,啧啧的叹道:“藏族女孩还真是风情万种,把我们的轻扬迷成这样!”
我皱了皱眉头,之前对她腾升起来的那一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
我不喜欢她这样叫我。
“嗳,老实说,那女孩除了皮肤黑了点,其它的都还好。”
“高原日照强烈,这里的人皮肤都不白。”我补充道,我早已没了心思吃饭,只想着快点回房间去。
“哦?看起来你对西藏很了解?”
我差点就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那当然,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却立刻禁了声。
“哎,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难道她比我漂亮?”陈媛撅起嘴,似乎有些生气。
我讪笑道:“如果说陈小姐是一朵玫瑰,那刚刚那个女孩最多就是一朵蒲公英,开在不同的环境里,这本来就是不可以比的东西。”
对,她是蒲公英,金黄、热烈而圣洁,在高原蔚蓝的天空下迎风摇摆。
她满意的笑了。
“早点回去吧,这个,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我指了指白衬衫上醒目的红酒渍。
“我还没吃饱呢,你就不能陪我多坐会儿?”
“好吧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有一个这样邋遢的男伴坐在你对面的话。”我无奈。
远远的,我感觉到有一双炽热的目光投s在我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众:喂,你这是言情吧?是言情吧?
且听下回分解~(顶锅盖逃跑。。。)
☆、少年时代的梦
93
我坐立不安的将手机摆在桌上,双手托腮的盯着它看。
那手机终于没有辜负我的希望适时的响起,我几乎想也没想抓起来就急急的叫了一声:“喂,阿兰!”
那头的沉默让我错愕,过了许久,对方才低低的笑出声来。
“小洛洛,被我抓到了吧?”唐子谦很欠扁的嘲讽我。
“唐。。。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就很失望吗?我这些天可是忙坏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给你打个电话,说这话你可太伤我自尊了!”
“没。。。”我垂下头看自己的脚尖,我承认,他能打电话给我,我确实很开心。
“阿兰是谁?你交女朋友了?”
“不是,是小时候很好的一个朋友。”
“喔,青梅竹马。你回你自己的家乡去找寻你的过去?”他那样怀疑的口气听得我很不自在。
“只是碰巧遇上了,我现在在拉萨,电影还没开拍。”
“那你找到他了?”
“谁?”一瞬间脑子有点短路。
“嗯,很乖,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你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似乎松了口气。
我无声的笑了,的确不错,我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转移到怎样利用那个女人进入陈家,之后兴风作浪一番。
“你现在在干嘛?你父亲的病情好点了没?”不知不觉的,我问出了这个无聊情侣煲电话粥的时候会问的问题,我对他,还是有依赖。
“我?我在订婚。老头子他娘的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丫的把我骗回去就是让我成家立业!这次栽了!”他愤愤不平。
他说“我在订婚”的口气就像在说“我在吃饭”一般平常,可是这句话却已经让我心里的疼痛像洪水一般蔓延。
曾经那样小心翼翼的爱护我,曾经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等到我终于即将被他打动,终于决定把他作为那个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的时候,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我,成为别人的丈夫。
“喂喂?怎么了?哭了?哎哎,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女人嘛,以后等老子掌握大局了别说你一个小洛洛,就算全世界的小洛洛都能弄到手!大不了就贯上个偷吃的名义呗,这年头,有几个男人没在外面偷过?”
“我。。。我还有事,先挂了,你忙你的。。。”我怕再听到他的声音我会失控,我已经不想再轻易为哪个人流泪。
“真的伤心了?对不起,我这人不会说话,不过你会为我难过,我真的很开心,别想太多,爱你的,好好工作,等你回来我就去找你。”
“够了!结你的婚去,大少爷,别再来烦我!”我怒吼一声挂了电话,颓然的卧倒在沙发里,缩成一团。
别给我承诺,我等不起。
在那样的日子里还打个电话给我,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是想刺激我,还是想听到我崩溃的声音?总之他成功了一半,我的情绪已经彻底掉进了低谷。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当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我不动声色的按掉了。
然后它一直响,我一直按,直到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恍惚有种错觉,还在按手机。
理了理头发,从沙发上爬起来,不耐烦的打开房门。
那女孩一袭清爽利落的装束站在我面前,化了淡妆,红唇轻启,神采飞扬,但是当她看到我这副颓丧的样子却惊异的怔在那里。
“阿兰。。。”我哀伤的看着这个童年时的好友。
她立刻反应过来,环顾四周,然后推着我走进房间,又随手把门锁上。
“我下了班才能来找你。”她扳着我的肩膀让我立正,上下仔细打量着我,惊喜说:“让我看看你,真是越来越帅了!”
她依旧那样直爽,丝毫不掩饰她对我的喜欢。
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让我这些年的悲伤委屈一股脑的淌了出来,我紧紧的抱住她,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是咬着唇,默默无声的流泪。
她回抱我,带着我坐到沙发上,让我伏在她怀里,伸出手指替我梳理这头发,一边柔声问道:“怎么伤心成这样?你过得不开心?看你养的细细白白的,穿着名贵的衣服,身边有漂亮的女孩,我还以为你过得很好。”
我,确实过得很好,生活宽裕,也受异性欢迎。可是我的心,早在唐子谦告知我真相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片荒漠,寸草不生。
这些年,一路走来,我已经累了,可是还要走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我很累。。。阿兰,真的很累。。。”我声音止不住的沙哑。
“我明白,当名人,压力很大的,那部电视剧我有看过耶,演的真好!”阿兰欣喜的捧起我的脸,一脸温柔的看着我,“你真是太棒了,居然都上电视了,亏我们小时候还叫你爱哭鬼,觉得你没什么用呢!不过生哥很凶,我们一嘲笑你他就走进来瞪我们,所有人都怕他!”
阿兰突然想起来似的环顾四周,诧异的问道:“生哥呢?怎么没在你身边?”
心中一阵绞痛,我要怎样告诉她,我把他赶走了,杳无音讯,已经一年多。
她像是从我一脸悲戚的表情中领悟到什么,立刻转移话题:“啊,我来告诉你村子里的事情吧!古拉杨那个臭小子,就是小时候我们叫他光头的那个,他十八岁就跑去南沙群岛当兵去了,后来就在海南岛找了个姑娘结了婚,去年过年还带着老婆孩子回来过呢!那小子当了军官,混得不错!”
“前几年,我们镇上成立了货运队,扎西和伟达两个人合买了一辆大卡车,轮流开,村子里的东西再也不愁运不出去了!”
“贡多娶了阿米大婶家的小女儿,今年第三个孩子已经出生了。白玛还记得吗?就是差点成了你嫂子的那个,她后来嫁到镇上去了,丈夫是开杂货店的,他们家的生意很好,半年前我还见过她,气色真不错!”
她有些怅惘的看着我说:“大家其实挺想念你们的,去年难得全都聚在一起,就差你们俩。我们还在谈论你们来着,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糗事,也都想念生哥,虽然他总是板着脸,可是那几年有他在,那些收羊r的贩子再也不敢欺负我们,村子里再也没人吃过亏。。。”
“你呢?过得怎样?”我打断她,因为我不想再听到关于哥哥的任何事情,即使是过去的事情也不想。因为会心痛,会难过,会后悔。因为我知道,即使后悔了也回不了头,即使回头了,他也已经不在原地。
他不会等我,不会等待任何人。
阿兰叹了口气:“有空就回来看看,你们家的房子,还有洛老爹的坟,村长都替你们打理得好好的哪!我嘛,高中毕业后在拉萨读了大学,之后就一直在这个酒店做大堂经理,生活不好也不坏,男人嘛也一直都没有。我觉得,一个人过没什么不好。”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当初乖乖跟着哥哥回来,我的生活,会不会好很多?至少不会一直活在仇恨当中,在怒火之中煎熬。
要是一对兄弟一直住在一起不结婚,村里人觉得很奇怪的话,我们就一起搬到山里去,守着我们的羊群过一辈子,会不会比现在幸福?
可是,我的母亲在十多年前那个寒夜里那样悲惨的死去,忍受着这样的屈辱,我该如何心安理得的享受自己的幸福?
一切都是注定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该现在来后悔自己的抉择。
我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对于活在仇恨当中的人,别的的幸福,全都是海市蜃楼,永远看得到却无法企及的东西。
“今晚留在这,好吗?”我低低的呢喃。
她瞬间红了脸,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我的手,我几乎可以听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我没有问她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没有找男朋友,因为那答案,想都不用想。早在少年时代,从她看我的那炽热的眼神之中,我就一目了然。
只是我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她还一直停留在原地,等我。
这样的感情,木头人也会动容吧?
可是我却不能。
我是个同性恋,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幼年时亲眼看到老大和大成哥的悲剧,也许我在那时候就已经弯了。所以才会对后来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个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产生了不可救药的感情。
我喜欢男人,并且喜欢过很多男人,哥哥,小曦,唐子谦,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可是我明白,那终点,不可能是一个女人。
也许以后我会在仇恨之中灰飞烟灭吧?所以我给不了她什么,所以我才会放手,让我爱着的那些人离开。
那夜,我们一起睡了,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味的埋头在她胸前,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做梦,做一个又一个少年时代的梦,只是那些离我却是那样遥远。
☆、羊骨香炉
94
事实上,阿兰真的是一个漂亮淳朴的女孩,她似乎并不介意我对她的无动于衷,在知道了我和陈媛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之后,她几乎每晚都会来我这里过夜。
我们就这样,很神奇的保持着这份温暖而纯洁的床伴关系。每晚搂着一个穿丝绸吊带睡衣的美女却还能够淡定从容的入睡,应该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想象。
我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