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2-01 20:20      字数:13084
  可是,有的时候,有天眼能见鬼,未必是好事。
  凡人若没有驱鬼捉鬼的本事,只是能看见鬼物,却是有很大的危险。
  有的鬼是因为有心事未了,所以一直在人间界徘徊,当它知道有人能看见它,势必会追着这人,要他帮它了结心愿,若迟迟帮不了它,它也许会用一些奇怪又危险的方法催促他,吓唬他,或者恼羞成怒,拿了这人的命去,也不在话下。
  若是有求的鬼多了,一个凡人身跟了一大串的奇形怪状,血r模糊,断头斩腰,缺胳膊少腿的鬼。。。
  偶尔见个一两次,也就是受点惊吓,若天天见到,其中的滋味,怕是痛苦多过快乐吧。
  静月看着有些得意的赵谦,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终归还是将他带到这条路上来了。
  送他一点佛力,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可现在。。。自己摆的乱摊子,还是自己来收吧。
  “风丛送你的那个笛子呢?”静月问赵谦道。
  赵谦正在想象着自己是如何威风的降妖除鬼,拯救万民于水火呢,听静月这么一问,连忙一个袖里乾坤,将那只银色的小笛子拿了出来。
  “这只笛子出问题了,吹不响的。”这么好玩的东西,赵谦早就已经试过了,可惜不管他怎么吹,这只笛子就吹不出声音来,刚开始赵谦以为是笛膜破了,可一看才发现,这根笛子根本就没有笛膜,赵谦自己弄了个笛膜换上了,可惜这笛子不是凡品,普通的笛膜根本粘不上去,赵谦一试无果,就将这只笛子给扔到脑后了。
  静月接过那笛子,放到嘴边,尖利的声音破笛而出,把两人吓了一跳。静月难得的脸红了一次:“没吹过,不会吹。”
  赵谦很少见静月这么含羞带俏的模样,一时间就呆住了。
  静月也不理会赵谦的傻样子,仍自顾说道:“这个笛子和普通的笛子不一样,是风丛凝结了佛力而成的,你必须用佛力来吹它,它才响的。你那点佛力,吹一首短曲是没问题的,不过这笛子平时不要吹,一个把握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美色在前,赵谦哪还有心思管什么笛子啊,一把搂住小尼姑,就啃了上去。
  赵谦他们的捉鬼之行,在静月的压制下,终是没有成行。
  一行人商量了商量,明日启程,去一个叫合江的地方。
  从合江坐船去重庆,再由重庆再沿江东下。
  依赵谦之见,水路也好,陆路也好,能快走就快走,不能快走就慢慢来,反正不着急回去。
  行了几日路,到了合江。
  合江是个小码头,并没有大船租赁,只有到渝州那种大地方,才有大船可以长时间走水路。
  租了几条不大不小的船,将马匹行李都搬了上去,一行人正式踏上了水路。
  一路之上,还真是顺水又顺风,没有出任何意外,平平安安到达了渝州。
  租船,安排行程,自然有李秀等人去办,赵谦坐在客栈中,整天和静月形影不离,时而念念佛,时而抄抄经,时而带着静月去买衣服首饰,时而帮静月整理妆容,时而夫妻同游,日子倒也过的惬意。
  过不几日,事情全部安排妥当,船也换成大的了,赵谦这才携静月上了船。
  这船是常在长江上跑的,对道路极为熟识,船老大是个爽快又直性的汉子,而且极有眼色,见静月喜静,就极力约束手下,不让他们大声喧哗,随便出入。
  船儿行的很快,赵谦一边观赏着沿途的美景,一边念着刚看来的两句诗:“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杭州。”他也不管押韵不押韵,瞎改一气。
  长时间坐船,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好在赵谦是第一次走长江,而长江两岸的景色又雄奇秀美,令人目不瑕接,赵谦这才没有感到厌烦。他镇日里站在船头看长江的景色,看厌了,就去帮静月抄几行佛经,抄累了,就练练吹笛,但他吹的笛子,却并不是风丛给他的,而是一只普通的笛子。静月说那笛子威力很大,不到危急关头,不让赵谦拿出来用。赵谦就买了只玉笛,凑合着练习一下,免得连一首曲子都吹不全。
  这一日,天色y沉的很,一早竟然淅沥沥的就下起雨来了。
  赵谦本以为船会靠岸躲避一下,等雨停了再走呢,未料想船老大说这雨不大,并不碍事,船只仍是冒雨前行。
  雨中的长江,更有一种朦胧之美,迷蒙的水雾自青山间慢慢升起,山峰好象娇羞的美女一样,在雾中若隐若现。
  赵谦站在船舱门口,望着这美景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娇羞。。。美女。。。小尼姑。。。晚上。。。嘿嘿。。。
  赵谦正想的快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有个黑色的东西嗖一下就从船的右边闪了过去。
  待赵谦凝目细看时,那个东西已经没有了踪影。
  水鬼?鱼精?
  赵谦突然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这水下,还说不定有什么呢,自己可不会游泳啊。。。
  一想到这,他急忙回身,噌噌两步就窜回了房。
  静月正在抄经书,大船很吃重,也走的很稳,若不是碰到急流险滩,平稳的和陆地差不太多,写字并不费劲。
  “小尼姑,刚才有个东西嗖一下就从船边上飞过去了,你说会是什么?”赵谦站到静月身边,才觉得安全了点。
  静月抬头看看他,见他无碍,又继续抄经书:“深水茂林,必定会有些精怪的,不用理它们,一般时候,它们不会轻易招惹人的。”
  听了这话,赵谦有些敲鼓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不过他仍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景也不看了,经也不抄了,开始整天整天的练习吹笛,力争为求生逃命多增加一些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闲话了,去做饭~
  第章
  小雨一直滴滴答答的下个没完,一连几天,船都在雨雾中慢慢前行。
  雨下多了,空中水气大,所有人身上都是又潮又湿,连衣服被褥都散发着一股湿湿的味道。
  杭州虽然雨水也不少,但赵谦府中伺候的人甚多,哪方面都想的周周到到的,就是y雨天气里,赵谦的衣服被褥也从来没有这么潮湿过。现在,身上就象裹了层又粘又凉的水一样,让他浑身的不舒服。
  赵谦哪受得了这种罪啊,心中不如意,不由的火气就大了些。
  静月自然不与他一般见识,整日里仍是念经,打坐,抄经文。
  赵谦无聊又焦躁,整天拿着那只玉笛,吹得鬼哭狼嚎的。
  后来不知怎么让他一鼓捣,他竟然有了一个很大的发现。
  他发现只要将那点佛力用到眼睛上,他就绝能到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若是不把佛力用到眼睛上,那些东西却不是经常能看到,只有在胆虚、心情低落,又或是天气不好,抑或夜晚的时候,自己才能看到一鳞半爪,有时候只是个虚影,有时候是半个身子,有时候只能看见两只闪亮发光的眼睛,还有一些如同“衣服”一样,只能看见衣服,却看不见穿衣服的“人”。。。
  经过这么一闹,赵谦就知道了佛力实在是个好东西,若自己身体里装的满满的全是佛力,岂不是说自己不用刻意的去运用佛力,也能看到那些东西了么?
  为此,赵谦特意去请教静月,如何增加佛力。
  静月告诉的回答很简单:打坐,念经,她还教了赵谦一套很简单的佛力运行方式,这方式却是极为温和的,不会伤及根本,只是有些慢。
  赵谦象得了宝一样,更加卖力的吹笛,而吹笛的同时,就在体内运行着佛力,试图让佛力长的快一些。
  这一日,小雨难得的停了,天虽然仍然y的很,但雨却是没下了。
  眼看就有晴天的可能了,赵谦心情格外的好,他站在船头,一只笛子吹的如同叽叽喳喳的喜鹊。
  静月正在房间里抄经书,一边抄,一边听赵谦吹笛,吹的正欢,笛音猛的象被什么打断了一样,突然之间戛然而止。
  静月以为赵谦出了什么意外,赶紧冲了出来。
  她一出来,就见赵谦呆呆的望着天空,嘴巴张的老大,好象很吃惊的样子。
  静月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也是惊诧了一下。
  天空中,水族部众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正从上方经过。
  虾兵蟹将,蚌蛤蚶蚝,鲸鲨龟蛇。。。。。。威风凛凛,张牙舞爪,列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好象要去和什么打仗一样。
  队伍最前面,是一驾青色的车舆,黄伞罗张,璎珞低垂,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虾兵跪到那车前,随即起立飞奔而去,然后只见那虾兵领了一个足有百名的队伍,落入了江中。
  又走了一段,又有一名大白鲨鱼飞到了车前,象是领了命令一般,起身离去后,也带了一小队兵马,落入了江中。
  。。。。。。
  赵谦瞪着眼珠子,张着大嘴,已经震惊到无可复加了。
  虾兵蟹将,以前他还以为是有些人瞎编出来的呢,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啊。
  待空中水族部众渐渐走远,消失不见之后,他才缓过神来,刚想向旁边的静月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他却发现静月的脸色,相当的难看。
  “小尼姑,你怎么了?”
  静月象是在回答赵谦,又象是在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劫难,劫难!”
  赵谦心神俱震,他失声叫道:“又要发水了?”
  静月点点头,叹道:“水部各众已经到位了,从今天起,波澜惊,暴雨起。。。。。。你莫扰我,我去看看,可还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地方。”静月说罢,神色黯然的走了。
  赵谦见静月表现的不如平常那么淡定,就明白了,这次的水患,恐怕不是小尼姑可以回天的了。
  望着滔滔的江水,赵谦心中是又慌又乱。
  慌的是自己正好处于江上,这一发水,怕自己也要葬身鱼腹。
  乱的是水灾一起,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成为灾民,皇兄恐怕又要愁眉不展,国家又有一番动荡了。
  若是以前,赵谦自然不会关心这些东西,可自从双流城火灾之后,赵谦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关心起民生来了,虽然他的这种关心,并不十分强烈,也并不十分积极,但起码,也比以前强太多了。
  烦恼了一会儿,他自知在这场水患中,自己是帮不上忙的,当务之急,自保才是首要。
  赵谦赶紧去吩咐船老大,找个安全地方停靠,其实赵谦心中也明白,若真是水灾来临,这长江左右,怕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而那管倒霉的玉笛,又开始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
  傍晚时分,果然天降暴雨,闪电夹杂着狂风,把个船只吹的东摇西晃,一时间,长江之上,波浪滔天。
  赵谦白着个脸坐在床上,紧紧的抱着静月,生怕一个没抓稳摔到地上去。
  静月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早已是进入入定状态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神通,任这船晃的这么厉害,整个人仍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床上,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风浪太大,连桌椅都颠来倒去,赵谦索性把静月当成了风雨不动的大山,抱住就不撒手了。
  赵谦虽然担心着狂风聚雨,焦虑着船覆人亡,但他只要一看见怀中的静月,心思就会安定一些。
  即便真是要葬身水国了,最起码也是抱着小尼姑死的,抱着美人死,至亡犹闻香,何况是如此如花美眷,自己也算是不虚此生。
  他一边做着自我安慰,一边努力抱紧静月。
  静月这次入定时间很长,从中午到晚上,从晚上到夜间,一直没有醒过来。
  而赵谦,早已支撑不住,昏昏睡去了,就是睡梦中,那两条紧紧扣在一起的胳膊,都没有松开过。
  赵谦其实并没有睡沉,船晃的那么厉害,浪头打在船只上,叭叭哗哗的声音也很大,再加上电闪雷鸣,他就是想睡死过去,也没那可能。他看似是睡着了,可心中却总是留有一丝清明。
  睡着睡着,在这半梦半醒之间,赵谦忽听得船底下有人尖细着声音说道:“鱿鱼哥哥,咱们这回执行的是最最要紧的任务么?”
  只听另一个比较浑厚的声音回道:“不是,这次决堤的地方在红塞,那里是由黑蛟将军亲自指挥的。”
  那个尖细的声音好象有点失望:“唉,我要是在黑蛟将军手下就好了,这次就可以亲手为我爹爹报仇了,可恶的人类,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那个鱿鱼哥哥安慰他道:“你不用难过,咱们管的这段也有人的,到时候,你就翻个大浪头,多打翻几艘船,不也算是为你爹爹报仇了么?”
  那个尖细的声音重重答道:“嗯。”
  话音到此,两“人”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赵谦一个激灵,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下意识的去摇静月,慌里慌张道:“小尼姑,快听啊,有东西在说话。。。”摇了几下,他忽然意识到静月在入定,根本不可能听得见他说的话。
  他刚把话咽回去了,只听静月的声音响在了耳边:“我听到了,是一只鱿鱼和一只梭鱼。”
  鱿鱼,梭鱼。。。
  晕,怪不得那尖细的声音要替爹爹报仇呢,想必那老梭鱼,早已成了饭桌上的一盘菜了吧。
  赵谦看着醒过来的静月,心中高兴无比。
  在这个时候,有小尼姑在,他感到安全了许多。
  “小尼姑,你想到办法了么?”
  一次入定下来,静月早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她平静的回答赵谦:“这次水患,是水部得了天命,已是不可挽回。不过,我纵观整场水患,却是让我找到了一个水族漏d。此法若可行,可挽回十几万条人命。。。”
  赵谦高兴的蹦了起来,叭叭叭就在静月脸上亲了几口:“小尼姑,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最可靠了,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静月紧拉住赵谦的手,眼中一片清明,无波又无浪。
  “事态紧急,你去将李秀唤来,我有事交代他。”
  赵谦一皱眉:“什么事,吩咐我不就行了,交代他做什么?”
  静月轻拍了一下赵谦的后背:“你办不了,快去吧。”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赵谦一边嘀咕,一边走到门口,扒着房门,朝着李秀住的方向一阵狂喊:“李秀,李秀。。。”
  没喊两声,李秀摇摇晃晃的就从他住的房间出来了,李秀本来就有点晕船,现在风又这么大,船晃的又这么厉害,这家伙差点把苦胆吐出来,一听到赵谦叫他,强打着精神过来了。
  赵谦一见他那痛苦的样子,向他说道:“我去帮你问问王妃,有没有什么办法治治你这晕船。”
  李秀连忙道谢,谢完了又问道:“王爷,你有什么事吩咐?”
  赵谦指指屋内:“不是我找你,是王妃找你。”一闪身,示意李秀进来。
  静月正站在桌前写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了,将她写的那纸匆匆折好,然后交给了李秀:“这张纸上写着要你做的事,你保存好了,千万不要忘记了。”
  李秀答应着,接过了那张纸,小心翼翼的揣到了怀里。
  赵谦在旁边道:“小尼姑,他晕船晕的厉害,你给他想想办法。”
  静月掏出几粒药丸递给李秀:“吃一粒就好了,谁还晕船,你就给他一粒。”
  李秀道了声谢,然后拿着药丸走了。
  静月又掏出一颗湛青碧绿的药丸,放到赵谦手心:“重伤时服下,可救一命。”
  给自己救命的药丸,赵谦觉得很是奇怪,随即他又担心来,尖叫一声:“小尼姑,我是不是有什么要命的劫难了?”
  静月笑道:“不是,是让你防备万一的。”
  赵谦知道静月从不说谎,也就放了心,顺手将药丸揣进了袖子里。
  静月把窗子开了个缝,狂风卷着雨水冲了进来,落了她一脸。静月向外面急瞥了一眼,又将窗子关上了,然后转过身来对赵谦道:“事情紧急,我这就要走了,这船我放上一层结界,你们不会有事的。若真遇险了,你就开金刚罩,若有东西要害你,你就吹风丛给你的那个笛子。”
  赵谦听着静月的嘱咐,c嘴问道:“你去哪啊?”
  静月淡淡道:“红塞。”
  红塞?
  不是刚才那两只鱼精说的决堤的地方么?
  那里有黑蛟把守,不是很危险?
  赵谦刚要出声反对,却听静月柔声唤道:“赵谦——”
  第章
  赵谦楞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静月,怎么也不相信,静月竟然叫他的名字了。
  从认识以来,静月叫过他王爷,敬王爷,夫君,相公,但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她叫他的名字了,叫他的名字了。
  赵谦鼻子一酸,好悬没落下泪来。
  一直以来,赵谦觉得两人最亲密最恩爱的表现,就是轻轻的喊对方的名字。
  情到深处,爱到深处,低低耳语,亲亲我我,自己的名字带着浓情,带着蜜意,从爱人的嘴里喊出,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甜蜜的事情。
  可这二十多年来,人人喊他敬王爷,偶尔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却总是咬牙切齿的喊,后面还得跟着一串咒骂。
  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这么深情的喊自己的名字。
  自己在她心中,是不同的,是惟一的。
  赵谦心中一股暖流激荡而起,他冲过去,一把抱住静月,紧紧的,紧紧的将静月揉进怀里,揉进血里,揉进r里,揉进。。。心里!
  不知是被赵谦眼中的灼热燃烧了,还是被赵谦剧烈的感情感动了,静月紧紧回抱住赵谦,仰起了脸宠,做出了生平第一次放任感情的事情——索吻!
  赵谦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狂热的,激烈的,深情的,欢娱的,兴奋的,高兴的。。。赵谦在此刻,毫不吝惜的,将自己的感情
  统统交付给静月。
  静月闭着眼,与赵谦唇齿相亲,任由赵谦带着她,淡漠了窗外的风雨。
  良久良久,两人才气喘吁吁恋恋不舍的分开,静月靠在赵谦怀中,眼中的激情慢慢退却,那个清冷淡然的静月又回来了。
  “我得走了。”静月盯着赵谦英俊的脸宠,将眼中那抹依恋坚决的抹去了。
  赵谦仍是紧紧的抱住静月,不住轻啄着静月的头发,就是不愿松手。
  看着赵谦抱的紧紧的双手,静月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一根一根的掰赵谦那握的紧紧的手指。
  赵谦任由她掰,自己仍是眷恋的亲吻着静月的额头和头发。
  “小尼姑,有危险么?有危险就不要去。”尝到了两情相愿的滋味,赵谦再也舍不得让静月去冒险了,他下意识的想要阻止静月前去。
  静月轻轻的摩蹭着赵谦的柔软指腹,平静道:“放心吧,我的寿数没到呢。”
  赵谦这才放了心,不再出声反对了。
  静月终于将赵谦的手指掰开了,她利索的站起身,向赵谦笑了笑,然后推开窗子,纵身跃出,身形顿时消失在了茫茫暴雨之中。
  赵谦看着窗外的风雨发了一会儿呆,直到雨水打进来,流了一地,他才慢慢的关上了窗子。
  小尼姑叫自己的名字了,小尼姑亲自己了,小尼姑想要自己了,小尼姑的手刚才伸进自己的衣服里了,小尼姑。。。
  赵谦觉得自己象是在做梦一样,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的的事情是真的。
  他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小尼姑,怎么可能丢掉那清冷的样子,换上动情的模样呢?
  小尼姑。。。静月。。。
  赵谦心中充满着甜蜜和激情,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十分的顺眼,就连这船,也是摇晃的恰到好处。
  思着,想着,念着。。。赵谦嘴角噙着笑,满足的就好象自己得回了大宋朝已经失掉的那半壁江山一样。
  回忆固然美好,可咀嚼的次数多了,也很容易品出其中某些隐藏的滋味。
  赵谦想着想着,忽然凝住了笑容,脸上立刻风云色变。
  不寻常的举动后面,必定有着不寻常的原因。
  静月如此的主动,如此的留恋自己,莫不是,她此行会有莫大的风险吗?
  自己问他会不会有危险,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放心吧,我的寿数没到呢。
  寿数,有的时候,并不是绝对准确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阳寿未尽”这个词了。
  小尼姑肯定是有危险了,肯定是有的,若真是没有,她肯定会直接回答自己,而不必绕这个圈子了。
  就是因为有危险,而小尼姑又一向不打诳语,所以,所以她才给了自己这个看似肯定,其实很模糊的答案。
  想到这儿,一股滔天的绝望袭卷了赵谦的心,他狂吼一声,猛的冲出房去,向着船老大的房间飞奔过去:“开船,开船,去红塞,立刻去红塞。。。”
  红塞离这里还有千余里,风高浪急,船行不速,半夜时间,绝对不可能赶到红塞去。
  但赵谦仍是命令船老大开船,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到红塞去,早点见到小尼姑。
  小尼姑曾经说过:天意不可违。
  小尼姑曾经说过:违天不祥。
  违天不祥,不祥的到底是谁?
  是苍生百姓,是大宋王朝,还是小尼姑自己?
  小尼姑能预知未来,必知自己此去是凶多吉少,可她仍去了。
  她一边说着天意不可违,说着违天不祥,一边仍是怜悯着天下苍生,不忍心让他们葬身大水。
  她去了,她去了,留下自己,她去了。。。。。。
  赵谦站立在暴风雨中,泪水喷涌而出。
  狂暴的雨水很快带走了赵谦的泪水,一脸湿气的赵谦,任由脸上小溪奔腾,他只是呆呆的小声重复着一句话:她还是去了,她还是去了。。。
  说着说着,赵谦忽然一振眉头,转而哈哈大笑:“伤什么心,赵谦,你应该知足了,有人爱过你了,有人记挂过你了,知足了,知足了,知足了。。。哈哈。。。哈哈。。。”
  笑声在这暴风雨中渐渐由大变小,由高变低,最后,变的低不可闻。
  赵谦笑的力气全无,他软软的滑坐到船板上,泪水却不听话的又一次狂奔而出。
  冷,冰凉的雨水,比那年的大雪还要冷。
  它如蛇般冷冰冰的滑过赵谦的身体,将它那足以冻僵骨髓,冻僵心脏的温度,留在了赵谦的每一寸肌肤上。
  赵谦瑟缩着,浑身颤抖着,在甲板上蜷成了一团。
  狂风停了,暴雨住了。
  黑夜过去了,黎明到来了。
  水退下去了,太阳也从天边跳出来了。
  可小尼姑,却没有回来再念经了。
  赵谦失魂落魄的坐在甲板上,十分清楚的知道,对自己百依百顺,关爱呵护的妻子,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也不会有人掐着颌骨喂自己喝药了,永远不会有人拿着小玉槌打自己了,永远不会有人教自己念经文了,也永远不会有人为了自己那么尽心尽力了。
  原来,有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自己的心偷去了。
  原来,有的人,是生命中,不能失去的。
  赵谦眼角抽的生疼,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赵谦将红肿疼痛的眼睛迎向初生的太阳,对着那红彤彤的圆球喃喃低语:“阳光真刺眼啊,小尼姑你看,它把我的眼睛刺疼了,你心疼不。。。”
  一个黑点从那红红的圆球旁边飞了过来,瞬息之间,这黑点迅速变大,很快就目所能及了。
  赵谦抬着涩痛难当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出来,这是已经完成任务归来的水部那群虾兵蟹将。
  一看清楚,赵谦顿时怒焰冲天,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形,拿出了风丛给他的那只笛子。
  来的正好!
  小尼姑,且待你家相公吹上一曲,为你送行,也为你报仇!
  赵谦心一横,将笛子举到嘴边,尖厉的笛声刺破云霄。
  风丛说过,心中有善意的时候,这笛子就是佛器,心中有恶意的时候,这笛子就是鬼器。
  赵谦怒红着眼睛,将心中的愤恨全部吹了出来,那凄厉可怕的笛声,如同万鬼悲嚎,狰狞狂啸着扑向了水部各众,那群鱼精水怪如同被千金重锤狠狠砸在了头上一样,纷纷捂着脑袋,跌落了云霄,直直的掉入了江水之中。
  赵谦仍是不解恨,催动着那点佛力,笛音越发的高昂尖利。
  水部各众如同下锅的饺子一样,辟里啪啦一个劲的往江水里跌。
  空中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赵谦一个没握紧,手中的笛子就脱了手,直直的飞到空中去了。
  赵谦顺着笛子飞走的方向看去,却见以前见过的那辆青色黄伞的车辇,不知何时停在了自己的头顶。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车中传来:“那个男子,为何无故截杀我水族将士?”
  赵谦冷哼一声,恨恨道:“你们是不是杀了我的娘子?我要为我娘子报仇,不杀你们杀谁?”
  车中那人惊讶道:“你的娘子可是这个女子?”
  车帘一动,一阵风托着一个平躺着的人就飞了出来。
  小尼姑,小尼姑!
  赵谦的心剧烈的快跳出腔子了,一看到那身湖绿色的衣服,他就知道这个女子肯定是小尼姑。
  他连忙伸出手来,接住了静月,紧紧的将静月抱入怀中。
  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嘴边渗着一丝鲜血,静月紧紧的闭着双眼,似乎是晕了过去。
  赵谦低下头去,蹭了蹭静月的脸庞,柔声喊道:“小尼姑,是我,你醒醒啊。。。”
  静月仍是闭着双眼,没有任何醒过来的意思。
  空中那人却又发话了:“我水族千百万亿众为人捕杀,长江水溢,我水族是得了天命的,非人力所能改变。然我麾下黑蛟将军,擅戕人命,有违天旨,这女子出面制止,亦属无罪。以一人之力,挡我水部十万大军,其情可悯,其人可敬,其性可嘉。女子危难之中,从容淡定,男子重情重义,豪气冲天,贵夫妇着实让人钦佩,敏虽异类,却也不忍拆散鸳鸯,离飞鸾凤。”
  两件东西忽然从车中落了下来,轻轻的落到了静月的怀中。
  赵谦闪目望去,却是他的笛子,还有。。。静月收伏的,曾经镇压过风丛的那个镇魂碑。
  “你娘子将黑蛟将军压在了镇魂碑下,自己也压进去了二魂六魄,现在她的身体里只有一魂一魄,若拿不出镇魂碑中魂魄,必将陷入长眠。我非佛门弟子,镇魂碑一事,着实帮不上忙。人间不乏高僧神尼,你去自找机缘吧。我也不计较你截杀我水族将士之罪,就此别过。”车中人说罢这话,车辇自动,攸忽远去。
  残存的水部各众,跟在那车辇后面,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睡觉了~
  第章
  那青色车辇和水族的“人”全都走了,赵谦看着他们的影子,心中混乱不堪。
  他们伤了小尼姑,他该恨的。
  可那个自称“敏”的车中人,字字句句全在理上,而且,心胸极为豁达,目光也十分独到。
  对那个敏,赵谦却又觉得有些欣赏。
  见他们消失无踪,赵谦赶紧将目光转回到静月身上。
  雪白如纸的脸色,微微皱着的眉眼。
  此时的静月,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弱姿态,躺在了赵谦怀中。
  看着奄奄一息的静月,赵谦爱怜的亲了亲静月的额头,轻轻道:“小尼姑,我在这儿呢,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抱着静月,在初放金芒的朝阳中,缓缓离开了甲板。
  静月还活着,赵谦是欣喜的。
  活着好,活着好,活着就还有希望,活着就还有再醒过来的可能。
  这总比,一个凶信将他一g子闷死好。
  回家,回杭州,回皇宫。
  皇兄手上也不乏能人异士,让皇兄把那些人都叫来,这么多人,不信打不开一个镇魂碑。
  再不然,出皇榜,招高僧,大宋国人才济济,就没有一个能赶得上小尼姑的么?
  小尼姑不是就曾将这镇魂碑打开,放出了风丛么?
  赵谦一边抱着小尼姑回房,在路上,已经将应对的方法在心中滤了一遍。
  回到房中,赵谦将静月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这才细细端详起静月的情况。
  嘴角有血,怕有内伤。
  额角有血迹渗出,赵谦用手的一拨拉,好长一个口子,好在并不太深。
  他又将静月那身皱巴巴,潮湿湿的衣服扒了下来,仔细检查静月的身体,且喜身上并无伤痕。
  看来,静月的身体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害,她又一次陷入沉睡的原因,应该就是车中人所说,少了魂魄。
  赵谦向李秀讨来治内外伤的,内服的内服,外敷的外敷,静月虽没有醒着,但她的身体,还是得好好医治的。若是魂魄回来了,身体反倒出事了,这可真是件糟糕的事情。
  知道静月喜洁,赵谦又弄来了桶热水,将静月的身体上上下下的洗了个干干净净。
  洗完了,擦干了,赵谦在静月的胸前轻轻亲了两下。
  小尼姑,我非礼你了,起来用小白玉槌敲我吧!
  赵谦亲着亲着,说着说着,把脸猛的扎到了静月的胸前,双肩不停的抽动。
  李秀他们觉得王爷疯了。
  暴风雨那夜之后,王妃无缘无故的昏睡不醒。
  从那以后,王爷就疯了。
  他不再和他们一起讨论女人了,也不再显摆偷情艳遇了,他整天待在房里,守着那个无知无觉如同活死人一样的王妃说话,就好象王妃能听得见一样。
  李秀不明白了,李秀不懂了,李秀有疑问了。
  这还是王爷吗?
  这还是那个花天酒地,寻花问柳的敬王爷吗?
  看着赵谦那深情款款的样子,李秀曾经一度认为,王爷可能是被某只花痴的鬼附了身了。
  船行的是快是慢,路走的是曲是直,赵谦不再过问了。
  江边险峰是奇是绝,江水之中是鱼是虾,赵谦也不再有兴趣了。
  他的眼中,他的世界里,好象只剩下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他整天围着那张床转,不厌其烦的坐在静月身边喋喋不休。
  他帮静月洗澡,给静月换衣,喂她喝药,以口度粥,日日送进静月那已经不会吞咽的嘴里。
  有时候,他会将静月抱在怀中,手中拿了本经书,读给依在他怀中的静月听。
  有时候,他会研好了墨,蘸饱了笔,照着静月的字迹,一笔一划的抄写经文。
  有时候,他会给静月揉揉筋骨,揉着揉着,就对着静月那反应的身体上下其手,然后在自嘲的笑声中,再整整齐齐的给静月穿好衣服。
  赵谦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么个声名狼藉,花名在外的人,原来也会有如此痴情执着的一面。
  以前的薄情,以前的放荡,皆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对心思的人,没有遇到那个可以放在心上的人。
  而最最让赵谦心相系挂的,是静月的那声轻唤。
  ——赵谦!
  ————赵谦!
  睡里梦里,赵谦总是听到静月温柔又深情的喊他。
  然后,赵谦会在甜蜜中醒来。
  然后,他会将静月紧紧的抱在怀里,深深亲吻。
  然后,他会埋首静月怀里,长久沉默。
  赵谦沉浸在和静月两个人的世界中,不再过问一切俗务。
  这个世界中,感情太过单纯,单纯到,只有他和静月两个人。
  这个世界中,感情又太过复杂,复杂到,赵谦都搞不明白,自己和小尼姑的感情,到底应该如何来计量。
  如何计量呢?
  自己喜欢她有多深,有多长?
  赵谦自己不知道。
  赵谦只知道,这个人倒下了,自己的心也跟着消沉掉了。
  三千大千国土,娑婆琉璃世界。
  自己好不容易等来了那个人。
  只短短几个月,自己却又失去了。
  坐了很久的船,赵谦不知道。
  又坐了多少天的马车,赵谦不知道。
  进了杭州城,赵谦也不知道。
  到了王府门口,赵谦一抬头,看见了门首那熟悉的三个大字:敬王府。
  哦,原来是到家了啊。
  赵谦抱起静月,在静月耳边轻轻低语:“小尼姑,咱们到家了。”
  如梦游一般,他抱着静月就走进了府里。
  李秀在他后面,那颗偌大的心脏吓的几次停跳,这东摇西摆的,王爷这哪是走啊,简直就象是在飘!
  对着迎上来的姬妾视若无睹,赵谦一路轻飘飘的,就飘回了房间,
  将静月放到床上,给静月盖好被子。
  赵谦转身就去了马厩。
  牵出马来,扬鞭奋蹄,直奔皇宫绝尘而去。
  见了皇兄,不理会皇兄的嘘寒问暖,赵谦直接问他要人。
  每个朝廷,手中都会握有一些具有超凡能力,能处理妖魔鬼怪、奇闻异事的人。
  为了避免引起百姓恐慌,对这些超过百姓认知的人物的存在,每个朝廷都默契的封锁了消息,是以,百姓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一批神秘的人,在时刻保护着他们免受妖魔鬼怪的杀戮和猎食。
  宋皇从看到赵谦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一趟出游,让这个整天只会胡闹的弟弟长大了。
  那曾经流里流气的气质,仿佛被他留在了西川的山山水水中,仿佛被他抛在了来回的漫漫路途中。
  那双曾经飞扬跋扈的眼中,现在沉淀了太多的沉稳与淡漠。
  对这个弟弟,宋皇一直是疼爱的。
  皇家无骨r,皇家无亲情。
  可这个自小养在手中的弟弟,对他来说,却是一个例外。
  对儿女,他要保持着距离,不得溺爱,免得在无意中宠坏了下一代的储君,也怕大臣们上疏启奏,说自己太过耽于儿女之乐。
  而对这个弟弟,他却不需要有这么多的顾虑,他再宠赵谦,再溺爱赵谦,也只会在青史上留下敦爱幼弟的佳话。
  当父皇将那个小小的r团交到自己手时,正当年青的自己,对那个脆弱的生命,是充满着怜爱和疼惜的。
  他抱着他习字,他抱着他背诗,甚至曾经一度亲手照顾过他的起居。
  小小的人儿,就在他的手心中,慢慢成长了起来。
  可人越长大,心也越大,心思也越杂。
  不知为何,这个小小的人儿,慢慢的和他疏远了,慢慢的怕他了,慢慢的学会对着他谦恭有礼了。
  对赵谦他的所作所为,他曾耳闻,也曾目睹,可他皆一笑挥之,包容了那个孩子的胡闹。
  当他的案头摆了厚厚一沓关于他的奏折的时候,他对赵谦彻底失望了。
  现在,当这个曾经捧在手心的弟弟带着满满的悲伤,带着满满的压抑来到自己面前,宋皇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就来找自己告状的小小孩童。
  自从静月出事以后,赵谦就再也没有哭过,仿佛他喜怒的感情被静月带走了一样。
  他痛苦,他酸楚时,他不哭,他只会在无人的深夜,搂了静月那温温的身体,用尽全力的狠狠拥抱。
  有一种人的感情,就如同是一坛陈年的老酒,埋得很深,藏的很深,让人轻易寻不得,见不着,可一旦出了土,开了坛,那味道,却是深远悠长,让人终身难忘。
  很不幸,赵谦就属于这种人。
  更不幸的是,当这个花花公子看遍了人间繁华,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