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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不情愿的故事（五）
  董建军的到来，曾经让年轻的女科学家方玲子欣喜若狂。
  方玲子从剑桥小镇赶到了丹佛机场，接到了从东海岸来马赛诸萨州麻省理工学院看望他的方建军，夫妻两个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当方玲子从街街口看到方建军魁梧的身影的时候，两行热泪从美丽的眸子里流了出来，美丽的妻子迅速的迎上前去，接过了他手里推的行李，并挎着他的胳膊，一起走出了机场。
  方玲子为了接董建军，专门买了一辆二手的林肯，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以后，夫妻二人上了车，看到妻子娴熟的开车技术，方建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坐在宽敞的林肯车里，两个人手牵着手开始了行程。
  方玲子对董建军说，“老董，为了见你，我专门买了这辆二手的林肯，去年我就考下了驾照，这可是我第1次开车远行。”
  董建军笑了笑，“环境改造人呢？在国内哪里可能有这么好的私家车呢？这个车你花了多少钱呢？”
  方玲子，“这里的二手车市场很发达，1000多美金就买下来了，等你走的时候再把它卖了，基本上还可以卖1000多美金，总比我们租车要便宜的多，如果租车，我们花了钱，还不方便，如果车发生了毛病，还要自己修车，买二手车最上算了，用完了再把它卖掉，如果碰到一个好的买家，还可能赚一点钱呢。”
  董建军对美国的汽车市场尤其是二手车市场，根本就不了解，方玲子跟他说，他也就是听一下，“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吧，咱们家里的事儿，什么事儿不是你说了算呀，在国内是这样，到了美国还是不就是这样吗？”
  方玲子笑着说，“趁着在车上，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倒一倒时差，我们路上可能还要注意一下汽车宾馆，到了宾馆我们两个人再聊天吧。”
  董建军说，“两年都没有见到你了，刚和你见面，哪里睡得着呀？”
  方玲子说，“一路上累不累呀？东京转一次，纽约又转一次飞机，这一下就十七八个小时，一定很累吧。”
  董建军，“哪有这么累呀？我又不是泥捏的，我这次来要到纽约大学进修三个月，也是交换性质了，已经谈好了一个合作的题目，你这里怎么样啊？”
  方玲子对董建军说，“明天咱们就到了剑桥小镇，你可以好好的在河边享受一下这里的风景，麻省理工地方很大，绵延一英里，你要想把大学转变了，可需要一定的功夫呢，我在这里两年，好多学校里边的景点我都没去过，每天就是图书馆和实验室，科研特别的忙，我们的团队现在正在追赶，超低温临界材料是一个高精尖的课题，在国内我又没有接触过，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试验的过程中，都遇到了很多的难题，只能加班加点的赶进度，做好实验设计和实验报告，哪里有时间到学校里转？”
  董建军心疼的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更何况在异国他乡呢。这两年你辛苦了，不过按照你的能力，这些困难也不算什么，你发表的那篇论文我已经认真的看过了，真是很有水平，可惜没有获得诺贝尔奖，如果获了奖，你可就是明星了。”
  方玲子开心的说，“还不是因为你给我创造的机会吗？本来这些成果都应该是你的，如果你在这里做交流学者，肯定会比我取得的成果还要丰富，从这一点我这辈子都欠着你的。”
  董建军笑着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呢？有这个机会能够让你出国深造，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虽然我在这里做了一些工作，主要还是因为你，你的水平和你的严谨，不出成果那才奇怪呢。”
  方玲子急切的问，“娇娇现在怎么样了？孩子是不是已经满大街都跑了？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才是真正的辛苦了呢，如果现在让我见着她，孩子一定会不认得我，你说我这个妈妈当的有多失败呀。”
  董建军看着惆怅的气质，充满着爱怜的说，“玲子，别再自责了，我们现在正是青春年少，应该把我们全部的精力放在事业上，为了祖国的科学事业，牺牲一点家庭的温暖，又有什么呢？只要有我在，你就在成功的路上努力吧，你现在的科研成果，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将来我们的女儿长大了，一定会以你为自豪的，我也会以你为骄傲的，我们所有人都会以你为骄傲的。”
  方玲子听到了丈夫的安慰，激动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幸福，深情的看着董建军说，“亲爱的，这一生能够遇到你，真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就，没有你的支持，我就失去了奋斗的动力，每天我都在想在世界的另一端，有我的爱人，有我的孩子，有我的家，在温暖的等着我，每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身上就充满了力量，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勇往直前的。虽然这里的科研条件是一流的，但是我选择的课题研究也是艰苦的，一路走来，全部都是坎坷荆棘，有了你，有了孩子在我心里，我就有了冲破一切大爱的勇气，老董，谢谢你。”
  董建军能够想象到方林子在科研上所遇到的困难，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异国他乡要取得科研上的成果，那不付出一定的努力是不可能的，首先要战胜的就是自己，战胜对祖国的思念，对家庭的留恋，对丈夫的爱，对女儿的情，更多的困难，这是来自于科研项目本身，他所从事的是现在国际尖端的科研项目，没有成功的模式，也没有成功的思路，更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一切都要靠自己，要有新的思路，要有新的途径，还要有创新的能力。
  董建军对妻子爱抚的说，“玲子，我们之间就是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家里就是你一个幸福温暖的港湾，什么时间你疲惫了就可以回来取暖，我们的祖国就是你最幸福的家庭，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心里只要装着祖国，装着咱们这个家，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现在国家改革开放了，一切都变好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科学的气氛已经蔚然成风，你取得的成就学校特别的重视，每一次你有什么成果学校都会隆重的推荐，在更多的留学人员当中，你是成果最丰厚的，你为我们的祖国争了光，为学校争了光，也为我和孩子争了光。”
  方玲子看到丈夫那心满意足的表情，完全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有了丈夫的理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基础太差了，虽然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都已经拿到了，但是在这个领域还要有很多的高峰需要攀登，搞科研就是这样，创新才是目的，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做没有别人做过的项目，这就是科研的艰难，也是取得成果的捷径。
  方玲子手握着方向盘，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自己的丈夫，另一只手伸过去拉住了那双有力而温暖的大手，一股力量流遍了自己的全身，两年多没有拉这双有力的大手了，现在拉着这只手更觉得他有力量，是多么温暖和可靠啊，700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心上的人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因为要开车的关系，不能够分心更多，但是那股似水的柔情已经传递给了董建军，从董建军那用力攥着的手里，体会到了两个人心灵相通，在科学的道路上携手并进，这是方玲子心里最美的一刻。
  汽车在宽阔的田野中奔驰，两个相亲相爱的人坐在车里，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方玲子充满了幸福的生活，“亲爱的，你这次三个月的交流，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但是都在同一片蓝天下，都在美国，我们两个可以时常的聚一聚，美国的交通还是很发达的，航空更是发达了，不像在祖国的时候，我想你只能够看着天空，看着月亮和星星了。有时候我对着星空就这样想，我们现在真成了牛郎织女了，我在美国，你在祖国，只有着同一个天空是我们所共有的，我们结婚也有三四年了，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年多点，留给你的是繁琐的家务，是哑哑学语的孩童，你现在把好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家庭生活中，让我这个做妻子的真的心里很过意不去，来美国吧，我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工作，在这里一起搞科研，这里的科研团队，这里的科研设备，这里的科研条件和科研氛围都是你想象不到的，我们在这里过一段美好的生活吧，做一对神仙眷侣。”
  听到方玲子这么说，董建军使劲儿的拉住了她的手，“玲子，这里再好也是别人的，我们的根还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呀，你可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两年，我们的祖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革开发，让我们的国家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翻两番的目标，全国上下一条心办好自己的事情，让我们的国家富起来已经成了全民的共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会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科研氛围的，我们所取得的一切都是祖国给的，我们也应该报答祖国母亲的培养。”
  方玲子听到董建军一本正经的和她说教，并没有十分的往心里去，刚刚出国的丈夫有这些想法也是自然的，好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先让他自己体会一下，然后再说吧，就转换了另一个话题，“学校怎么样？是不是发展的特快呀？”
  董建军听到妻子打听学校的情况，知道方玲子也牵挂着母校的变化，兴奋的对她说，“现在在祖国的大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生机，所有的变化你都不应该觉得奇怪，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在日新月异的发展，我们的母校也在腾飞。教学楼的主楼已经交付使用了，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哪些60年代建起的楼房，现在都已经被一座1座的高楼取代了，我们现在的图书馆实验楼，都是刚刚建成，比任何一所大学的条件都不差，可以说是祖国高校发展的一个缩影，在新的实验楼里工作，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硬件儿逐渐的在提高，科研的条件也彻底的改善了，科研设备也全部的更新了，每年取得的成果也是令人欣喜的。”
  看到丈夫说起母校的那股兴奋劲儿，也传染了方玲子，“是啊，我们过去荒废了10年，最近这10年的追赶，已经让我们拉近了从世界的距离，但是我们也应该清醒的认识到，我们离世界的尖端还是有一段差距的，我相信母校的发展会日新月异，我也相信有你这样的人在那里工作，一定会让我们母校的成果丰硕的，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的母校就可以和世界一流的学校相比美了，在那里工作和生活了五六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寄托着我们这些辛辛学子的血汗，多想在那宁静的校园里再转一圈啊，好好的体会一下这科学的摇篮，是我们爱情的摇篮。”
  董建军听到妻子说到了两个人的恋爱，心里充满了温暖，“是啊，虽然我们本科就是同学，但那个时候你都没拿正眼看过我一眼，研究生的时候，我们俩才真正的认识了对方，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繁星当空的夜晚，让月亮为我们作证，我向你表白了，你那美妙的初吻让我一生都会享受的。”
  方玲子也沉浸在回忆的幸福中，“亲爱的，本科的时候那么多女生追逐你，哪轮到我这个丑小鸭呀？研究生阶段最开始我们接触的多了，对你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在我们这些人当中，你就是一个学霸，就是我们仰望的一座灯塔，虽然本科的时候不敢接近你，但是心里天天都在思念你，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心考研究生的，希望和你在一起工作，一起学习，一起搞科研，小女生的暗恋决定了我今后的人生，当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真的一下子就掉在幸福的漩涡里了，心里那个小秘密终于成了现实，梦想中的白马王子竟然成了我现实的恋人，你说这样对一个女生来讲是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呀。”
  方建军也沉浸在幸福之中了，“本科的时候，你的学习成绩也是很突出的呀，在导师面前，我们两个人就是一对金童玉女，老师为我们创造了很多的机会，让我们单独在一起学习，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搞科研，让我们进一步了解了对方，也进一步拉近了我们感情的距离，也让我更鼓起了勇气向你表达爱情。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个人确实在这方面有点木讷，所有的人都已经恋爱结婚生子了，我才刚刚进入恋爱的时期，我这么木头，你不会怪我吧？”
  方玲子深有感触的说，“亲爱的，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就是上天留给我的，你这个人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大学4年的生活里，有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你每天仍然沉迷于学习科研，把你所有的精力都已经投入到事业当中了，对人间的冷暖不知情，对那么多的少女对你表达爱慕没感觉，直到研究生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接触多了，才打开了你的感情之门。我时常在想，你这个人就是为了学习而生的，就是为了科研而生的，你的天才全部都用于事业上了，所以才便宜了我这个持之以恒的追求者。”
  回想起那充满幸福的恋爱季节，一对夫妻沉浸在自己的幸福漩涡中，那热恋的岁月让他们充满了激情，方玲子再也不能够无动于衷的开车前行了，把车靠在了路边，上前紧紧的拥抱着自己的爱人，那份情，那份爱，全部用肢体语言表达了，那丰厚性感的唇，印在了方建军那憨厚的脸上，幸福的春光，充满了灵跟车的车厢里。
  公路上仍然是汽车川流不息，两旁的行道树在阳光中是那么挺拔，高高的蓝天，朵朵白云在游走，周边的花草在微风中颤动，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艳阳天哪，让这一对久别的鸳鸯热情的去表达吧，不要打搅他们。
  夜幕降临的时候，方玲子把车停在了一个汽车旅馆门前，看着身旁已经酣睡的丈夫，他并没有急于叫醒他，坐在他的旁边，仔细地端详着她。
  这就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这就是那个为了自己而牺牲了出国名额的人，这就是那个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科研成果，默默的在家里替自己带着孩子的人，这就是那个无私奉献给自己的青春的人。
  她和董建军相认识，是在大学入学的第1天，北京8月底的阳光紫外线是那么强，从另外一个省会城市来到北京的方玲子，拿着厚重的行李踏进了科技大学的校园，一抱小心就撞上了旁边的人，这个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手里也提着厚重的行李，一看和自己一样，也会是报到的新生。
  方玲子赶紧向对方表示歉意，“对不起同学，我真的不小心。”
  董建军看了看对面那个柔弱的小女生，又看了看他手里那么重的行李，笑着对他说，“没关系，你也是来报道吧同学，我帮着你拿点行李。”
  那磁性的男生声音，一下子让方玲子就陶醉了，那个少女的心狂跳个不停，羞涩的看着对方，一下子愣在那里了。
  董建军却憨笑的说，“同学，我叫董建军，你叫什么呀？”
  这时候方玲子才反应过来，赶紧的回答说，“我叫方玲子，也是刚来报到的新生。”
  董建军不由分说，从方玲子手里接过了那重重的行李，一边走一边说，“你怎么拿这么重的行李呀？咱们赶紧去报到吧。”
  方玲子看着这个高大威猛的男生，一颗种子种到了她的心里。
  从大学入学的第1天起，那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那有男性磁力的声音一直在她的心里回荡，虽然被分在同一个班，那个她心里的身影从来都没有再仔细的看她一眼，在老师和同学的嘴里，那是一个完美的学生，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所有的科目都是优，虽然有一个高大的身躯，但是学习起来认真的还像是一个小学生，名副其实的学霸，成了班里所有女生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议论的对象，每当这个时候，方玲子都默默不作声，听着周围女孩儿对那个男生的倾慕，虽然不参加他们的议论，但是心里像打碎了300年的醋缸一样，那种酸味儿真的是不好受。
  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的旁边，一起共同生活了几年，一如既往的挚爱，一如既往的情深，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生活，为了自己更好的事业，那个曾经懵懵懂懂的小男生，竟然放弃了他最爱的科研最爱的事业，用自己的名额，换来了妻子的出国，两年多的时间，在家里默默的带着孩子，两年后的今天，他们终于在美国的土地上又相遇了。
  苦苦的思念，默默的爱恋，让人难以忍受的两地生活，天各一方，一个在古老的东方，一个在优越的美国，只有蓝天共有，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今天终于能够在一起了，回想着少女时代的梦，回想着恋爱季节的甜，回想着小家的温暖，面对在车里还在酣睡的爱人，方玲子幸福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