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韦尔在心中摇摇头，太嫩了，这些凭借互联网起家的资本新贵，在真正的金融家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互联网？呵呵，场外资本的狂欢罢了，就连这种毛头小子都能从中分一杯羹，可见这场狂欢只是一场闹剧。
  居高临下的桑迪韦尔不由得露出怜悯的目光，却听到面前的张晨突然轻笑一声。
  张晨似乎丝毫没受到刚刚桑迪韦尔的影响，轻松道：“韦尔先生，你难道真的认为，火种源之前对这种情况没有预判吗？”
  桑迪韦尔不露声色：“哦？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会提出这种离谱的要求？”
  张晨微微一笑，没直接回答桑迪韦尔的问题，反而岔开话题：“韦尔先生，你对未来几年美国的金融市场怎么看？”
  桑迪韦尔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谈话，和张晨见面的这十几分钟，已经让他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我想，你应该先去读一所好大学，再来问这个问题。”桑迪韦尔冷着脸道，“旅行者集团核心位置的员工，大多是哈佛以及耶鲁的毕业生，他们从来不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张晨不以为忤，仍旧笑嘻嘻道：“随便聊聊吗，比如最近正在热炒的《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似乎旅行者集团对这个法案是否能够得到过会的通过非常在意。”
  桑迪韦尔心中一震，但仍旧不动声色道：“好了，小家伙，我们不要再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讨论了，我还很忙，也许再过几年，我会在董事会给你一个旁听的席位，今天就到这里。”
  张晨坐着没动，反而翘起腿，“韦尔先生，别这么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不待桑迪韦尔表示反对，张晨就继续道：“1933年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明文禁止了银行控股公司拥有其它金融公司，这从客观上使投资银行无法从事商业银行业务，而商业银行也无法发挥自己的资金优势从事投资业务，连带保险、债券等一系列需要大量资本的业务都无法从商业银行系统中获得资本支持。”
  “当然，这从根本上保证了商业银行普通储蓄客户的资金安全，但从客观上，却伤害了金融寡头的根本利益。但在大萧条刚刚结束的时代，这条法案的通过，是符合民心、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到了近十几年，事情发生了变化，随着金融创新的不断增加，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越来越制约了大银行家扩张自己势力范围的步伐，越来越多的银行家意识到，随着资产证券化的不断推进，如果银行业不能实现跨行业运营，将很难和欧洲的银行集团在国际市场上进行竞争。”
  “因此，无论是商业银行还是投资银行，都有打破1933年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的迫切需求。但废除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太难了，所以华尔街的银行家说服了美联储，格林斯潘在去年对混业经营重新做出了定义，把混业上限提高到了25%。”
  “但仅仅只是提高混业比例上限，远远不能满足银行家们贪婪的胃口，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华尔街从来不惮于打破法律的规定，不，华尔街的打破不叫打破，而是探索，因为一旦出现类似超过规定比例的并购，政府一定会通过修改法律来让并购变得合法。”
  桑迪韦尔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欧米伽，这块表已经跟了他快四十年的时间，还是他老婆琼在刚刚认识他的时候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后他就再也没摘下来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晨自顾自道：“那么，让我猜猜，旅行者集团收购所罗门兄弟公司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不是吗？”
  桑迪韦尔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好了，不要再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了，今天的会面到此为止。”
  “花旗。”张晨轻轻吐出一个单词。
  空气凝固了。
  张晨看着跟见了鬼一样的桑迪韦尔，满意的笑了笑，总算顺利的装逼成功一次了。
  桑迪韦尔重新坐了下来：“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种荒诞不经的消息，但我要告诉你，你说的都是一派胡言。在华尔街，信口开河可是要吃大亏的。”
  张晨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你的建议，韦尔先生，既然我的判断是错的，我会马上在华尔街日报上登报致歉，为我的信口开河公开表示歉意。”
  桑迪韦尔怒目圆睁：“你！”
  张晨平静的看着桑迪韦尔：“韦尔先生，只要你继续履行之前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可以保证，无论你想要收购花旗，还是收购大通，火种源都不会成为你的不稳定因素。但如果你抛弃身为银行家的尊严，选择背信弃义，我也可以保证，无论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可以保证，你一定无法成功。”
  桑迪韦尔竭力压抑着怒火：“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张晨微微一笑：“韦尔先生，能看到未来金融趋势的不止你一个人，如果你不是有下一步计划，完全没有必要收购所罗门兄弟公司。的确，所罗门兄弟在债券业务上可以弥补旅行者集团的不足，但在传统并购领域，所罗门兄弟的业务模式和旅行者集团差异太大，两者想要完成整合难度重重。”
  “这种事情我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年轻人能看得出来，身为华尔街传奇的韦尔先生你不会看不出来，但即使如此，你还是选择并购所罗门兄弟公司这家全美第五大投资银行，一定有其他方面的考虑。再结合现在炒的沸沸扬扬的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韦尔先生未来的计划也就不难猜了。”
  桑迪韦尔恢复了冷静：“你很有想象力，我不否认未来旅行者集团可能会涉足商业银行业务，但同花旗合并，实在是太荒谬了，我们吃不掉花旗。”
  张晨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合并，您刚刚说了合并。”
  桑迪韦尔脸色巨变。
  “我刚刚一直的用词都是收购，而韦尔先生你口中说出来的却是合并，看来在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方案了啊。”张晨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桑迪韦尔。
  桑迪韦尔真想一拳打过去。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