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总感觉咱们要变成网上常被抨击的那种吸血鬼公司了。”浦杰心里略觉别扭，以前他追着某女团成员的时候对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经纪公司满肚子抱怨，基本到了逢见必喷的地步，一想到自己要成为曾经讨厌的人，就有股勇者在恶龙尸体上撅起屁股长尾巴满身冒鳞片的堕落感。
  “我们提供机会，”孟沁瑶轻声说，“而这是演艺圈里最重要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换来对等的价值。我知道你不喜欢做恶人，没关系，有哪个可造之材真的成长起来的话，咱们可以设置合约变更条款，把他们转移到杰耀，咱们经纪公司注册的营业范围比较广，更方便进行各种操作。”
  “那，怎么算成长起来呢？金梓这样？”
  “不够，至少要到有独自能带起充沛流量，公司在她身上得到的收益会远大于运营成本的时候，才该考虑。金梓和那两个搞直播的如果不是签得早，我都会选择签到新公司去。”
  浦杰皱着眉，说：“你是想搞东阳和曹国比较流行的演艺公司模式吗？”
  “差不多吧。不过有你这个好心人坐镇，真有厉害的人才起来了，应该不至于和咱们闹到法庭里谈解约金的地步。”孟沁瑶微笑道，“就算谈也不要紧，能拿到不少赔款呢。”
  “这种模式……总感觉咱们招人的难度会提升啊。”浦杰扶着打光灯调整了一下角度，缓缓说道。
  “所以，我是对你有信心，才决定这样做的。”她望着方彤彤换上礼服后犹如变了一个人的气质，说，“并不需要一大群人，咱们没必要把所有演员都一手包办，初期咱们应该走小制作试水，集数和角色不能太多，有五六个不错的苗子，其中能发掘出一两个人才，起步就足够了。等到公司旗下的人小有名气，吸引到更多新人加入，慢慢构建起一个完整的生态圈，就不再需要担心选材的问题了。”
  “听起来其实有点违背我的初衷……”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那，我需要约定一件事。”
  “你说。”
  “我不允许咱们投下的钱，做出粗制滥造的东西。”他沉声开口，“当然，我不是要求出品的剧部部大受欢迎，这个谁也做不到。我希望的是，咱们每一部影视剧，都是用心在做，为了等待欣赏好作品的观众而做。我不需要流量明星，现在要不起，将来也不要。我也不允许成品被各种植入广告占据，哪怕这样赚不到什么钱，甚至亏本。可能有些细微的地方不得不向资本妥协，但我希望大方向，永远是在往这样努力。我要让看咱们剧的观众，绝大部分单纯是因为好看而看，不为其他莫名其妙的理由。”
  “你还真是个……理想主义者。”孟沁瑶笑了笑，点头说，“好吧，毕竟未来的一切，所要仰仗的核心是你。离开你，两家公司都没办法正常运转下去。你的眼光和运气，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就当他是奇迹吧。”他站到床上，俯拍闭上眼睛已经摆好姿势的方彤彤，嘴里说，“不过，这是个能一直发生下去的奇迹。”
  讨论完了影视公司的事情，浦杰犹豫一下，还是提起了此前方卫民带着郑馨父亲……嗯，从地址的熟悉程度来说，也许是郑馨父亲带着方卫民，总之，他们俩来了，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看起来，他们期待的东西也截然不同。
  “这么看，郑馨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孟沁瑶跟着方彤彤来到笔记本电脑前，看着她在那儿一张张挑选满意的照片，眼里的光芒越闪越亮。
  “未必。”浦杰并不那么乐观，“只是郑叔自己不甘不愿地妥协了而已。这件事情起码还有两个炸弹等着爆呢。”
  “一个肯定是郑馨父亲告诉方卫民的东西，”孟沁瑶马上反应过来，“他既然都能带方卫民来这里，恐怕透露的信息不会太少。另一个呢？”
  “郑馨的母亲。”浦杰抬起手搓了搓脸，满面无奈，“之前郑馨离家后不久，俞静思那儿的心理咨询她就自行中断了，她对女儿的期望很高，很多感情上都有些病态，郑叔觉得可以忍让妥协的事情，她多半不会善罢甘休。”
  “可她此前也没什么动静啊。”孟沁瑶疑惑地问，“她也在酝酿？”
  “也许吧，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她因为上次的事情失去了家里的权威，所以只能等待丈夫出面处理。”浦杰的眉心越锁越深，“一旦郑叔那儿取得的结果她不满意，我总觉得，她会很快变回曾经的样子。”
  “这么麻烦，你就没考虑过跟郑馨分手吗？”孟沁瑶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没有。”他马上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小瑶，我……不喜欢你这个提议。”
  “但这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孟沁瑶没有退缩，而是说道，“感情的事情，分分合合都很寻常，你们暂时分手，让郑馨回到家里，去过一段郁郁寡欢，难过潦倒的日子，我记得电视剧里不是都喜欢这么演么，父母通常是别不过自己孩子的。只要事情能解决，你们再复合就是。”
  方彤彤突然抬起头，颇为认真地说：“要我说，不如干脆你和孟姐结婚之前，和其他所有的关系都在明面上断掉。和郑馨分手，和薛安分手，顺便和我也分个手，我去陪爸妈。你想想，人家设计你，主要就是为了搜集东西证明你是个花心好色的下流鬼，顺便拉低孟姐的风评，对不对？那你这段时间干脆就忍忍，孟姐可以公开和你出双入对，我也能偷偷过来，怎么，这还喂不饱你么？”
  孟沁瑶认同地点点头，“只要订婚之后没有被搜集到新的东西，我大可以说，那就是你的前女友和干妹妹，我都找彤彤当伴娘了，信服度不会太低的，咱们要应付的毕竟不是了解内情的人，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公众。反正……满打满算需要委屈一段时间的，也就只有郑馨而已。新公司成立，让她直接去做总经理，暂时调离你身边。你正好房子买的挺远，还是郑馨自己的名字，对外说是分手费，很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