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2-19 20:54      字数:12710
  它无能为力。
  同时我们知道,我们的拥有快乐原则的天赋,并不能保证我们不受来自外界的伤害,它只能保证我们不受精神节制所产生的某种特殊的伤害。从快乐原则发展到自我保存本能(theselfpreservativeinstinct)是很大的进步;二者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十分不同的。但是,我们还看到了其他某种东西,它或许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答案,这就是说,它是一个相对的量的问题:把一种印象转变为创伤性因素,并使快乐原则失去作用和赋予危险情况以重要性的,仅仅是兴奋的总合的数量。
  如果情况确是这样,如果这些困难如此容易就解决了,为什么类似的创伤性因素——在这些因素中,焦虑不是作为信号被唤起,而是为了某种别的理由而重新产生——就不可能在没有危险情况这一前提的场合下在精
  1这个用语是重复沙可(charcot)的术语。可以溯源到弗洛伊德关于歇斯底里的最早论述。例如,可参见他论《防御的神经—精神病》的第一篇论文(1894a)的第一节。——英译注。
  神生活中产生呢?临床经验清楚地表明,情况事实上就是这样。
  那些显示了我们已描述过的作用的——在这种作用中,焦虑是作为有关早期危险情况的信号被唤起的——只是后来的各种压抑。
  当自我遇到某种过于强烈的利比多要求时,最初的和原始的压抑就直接从创伤性因素中产生了;它们重新构造它们的焦虑,尽管所依据的确实是诞生的原型。
  在因性功能的r体组织受到损伤而产生的焦虑性神经病中,产生焦虑的过程亦如上面所述。我们不再坚持认为,在这些场合中,转变为焦虑的就是利比多自身1。但是,我们毫无疑义地发现,焦虑存在着双重起源:它一方面是创伤性因素的直接后果,另一方面是预示将要重演创伤性因素的信号。
  b我可以肯定,你们正在为不必再听到有关焦虑的话而高兴。
  但是这种高兴维持不久,因为下面即将论述的问题同样不能令人愉快。我今天还计划带领你们参观利比多理论或本能理论的领域。我们在那里同样取得了若干新的进展。但我并不以为我们的成绩十分重要,以致值得你们不辞辛苦地来学习它们;我们绝没有这种想法。我要介绍的是这样一个领域,我们正在其中艰苦地努力寻找我们的方向和作出各种发现;你们将仅仅是我们的努力的见证者。
  在这一方面,我还必须回
  1至少作为一种可能性,在《抑制、症状与焦虑》中,弗洛伊德仍坚持主张,在焦虑性神经病中,“焦虑的产生过程中所释放的东西,恰恰是未予利用的利比多的剩余物”,而在本段中,这个旧观点的最后痕迹也被消除了。——英译注。
  过头去讨论一些以前对你们讲过的东西。
  关于本能理论可以说是我们的神话学。本能是一些神秘的本质(entities),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虽然我们在工作中须臾不能忽视它们,却又从来不敢确信我们正在非常清晰地观察它们。日常思维对待本能的态度你们是知道的。人们假定本能就像他们当下碰巧需要的东西那样丰富多采——有自我肯定(selfasertive)的本能、模仿(imitative)本能、游戏(play)本能、群居(gregarious)本能以及其他许多类似的本能。
  可以说,人们利用这些本能,让它们各自完成自己的职责,然后再把它们丢掉。我们的行动始终建立在这样一种推测的基础上:在这一切较为特殊的本能后面,隐藏着某种重要的强大的东西,我们希望仔细研究这种东西。
  我们采取的第一个步骤很审慎。
  我们对自己说,如果一开始就能根据两种重要的欲求——食欲和爱(hungerandlove)区分出两种主要的本能或对本能进行分类,我们就可能不会误入歧途。
  不管我们通常怎样细心地将心理学与每一种其他学科区别开来,以保护心理学的独立性,这一次我却是立足于牢固的生物学事实——有生命的个体有机物受两种意向的支配,即自我保存和种族保存(selfpreservationandthepreservationofspecies)。
  这两种意向可能是相互独立的。
  就目前所知而言,它们没有共同的起源;而且在动物的生命中,它们的利益常常发生冲突。我们正在谈论的实际上是生物心理学,我们正在研究的是生物过程的心理附属物。
  精神分析采用“自我本能”和“性本能”的概念,就表示了问题的这一方面。我们的“自我本能”包括一切有关保存、肯定和赞扬个体的东西。
  对婴儿的性生活和倒错的性生活所需要的大量东西,我们归之为“性本能”。
  在研究神经病的过程中,我们认识到自我是限制和压抑的力量,性倾向则是被限制和被压抑的力量。因此,我们相信,我们不仅掌握了表明这两组本能之间差别的明确证据,而且掌握了表明它们之间冲突的明确证据。
  我们研究的第一个对象是性本能,并且把它们的能量称为“利比多”。
  我们只有结合这些性本能,才能阐明有关什么是本能和什么应当归因于本能的种种观念。现在我们就来论述利比多理论。
  本能起源于人体内部的刺激。它作为一种经常性的因素发生作用。
  主体不可能像对付外部刺激那样,采用逃避的办法来躲开它。这些事实把本能与刺激区别开来。我们可以识别本能的起源、对象和目的。
  它的源泉是人身体中的某种兴奋状态;它的目的是消除那种兴奋。在从源泉通向目的的道路上,本能对人的心理发生作用。我们把本能描绘成某种向着某种特殊方面努力前进的能量。本能正是根据这种努力的特点而得到它的名称“trieb”的1。人们都说“主动的”和“被动的”本能,但是,我却认为,说具有主动目标和被动目标的本能要更为恰当,因为被动性的目标也需要运用主动性。
  这种目标也可以在主体自己身上得到实现;而通常产生的是外部对象,本能要想实现它的外部目标就要与它们打交道。它的内部目标则总是在于使身体发生令人愉快的变化。本能与它的r体源泉的联系是否赋予本能一种特殊的性质?
  如果是的话,那是一种
  1这个德文词常译作“内驱力”(drive),但“本能(instinct)一词在《标准版》中已普遍使用,其理由在第一卷的概论中作了说明。——英译注。
  什么性质呢?这些问题我们还尚未搞清楚。分析经验的证据表明:从一种源泉产生的本能性冲动与来自其他源泉的本能性冲动紧密结合,并一起经历着变化;而且一般来说,一种本能的满足可以用其他本能的满足加以替换——这些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但是应该承认,我们并没有很好地认识这些事实。
  本能与它的目标和对象的关系也是易于改变的;二者都可能转化为其他关系;而本能与其对象的关系则更为松散。
  对目标的某种修改和对象的转换——在这种修改和转换中我们考虑的是社会评价——被我们称之为“升华”(sublimation)。除此之外,我们应该将目标受到约束的本能区别出来。
  它们产生于我们所熟悉的地方,具有明确的目标,但尚未获得满足便被阻止了,结果就产生了一种持久的对对象的精神专注,一种长时期的〔感情的〕倾向。例如,微妙的性a便是如此;它无疑起源于性的需要,但又总是克制这些需要1。
  你们知道,对于这些本能的许多特征和演变,我们迄今依然一无所知。
  在这里,应该谈一谈表现在性本能与自我保存本能之间的一种比较深刻的区别。
  总的来说,如果这种区别也适用于群体的话,那它将会具有最重大的理论意义。
  性本能值得被我们所重视,因为它具有可塑性,具有改变自己目标的能力,具有可替换性——这种属性允许一种本能的满足用另一种本能的满足来替换——并愿意被加以延缓,在这些方面,我们刚才已举出一个其目标受到约束的本能的恰当实例。我们
  1本段内容在很大程度上是对《本有及其变化》(1915c)一文第一部分的重复。——英译注。
  也许愿意认为这些特征不属于自我保存本能。这些本能难以改变,对它们的满足刻不容缓,它们在任何不同的意义上都是绝对必需的,并与压抑和焦虑具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关系。但是,哪怕稍微考虑一下我们就会发现,这种特殊的见解并不适用于一切自我本能,它仅仅说明了食欲和渴欲,而且显然建立于那些本能的发源地所具有的特殊性质之上。这一切所造成的混乱效果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们没有孤立地考察有组织的自我的影响,对那些在起源上隶属于本我的本能性冲动所造成的变化。
  当我们研究本能生活适应于性功能的方式时,我们感到自己获得了更加牢固的基础。我们在这方面已经有了相当肯定的知识,而你们对这些知识也是了解的。但是,作为从一开始就是某种指向性功能目标——两个性细胞的结合——的工具的性本能,其实际情况却是另外一种样子。
  我们所发现的情况是,许多部分本能(ponentinstincts)从人体的各个区域和部位产生,它们各自完全独立地寻求满足,在我们可能称之为“器官的快乐”(anpleasure)那种状况中达到目的。生殖器是这些“动欲区”(erotogeniczones)1中的最后一个。
  “性”快乐这个名称完全可以用于生殖器上所产生的器官快乐。这些追求快乐的冲动没有被全部纳入性功能的定型组织中。
  它们当中的一些被作为无用的东西,通过压抑作用或其他某些方式抛弃了;另一些的目标则被我提过的那种值得注意
  1弗洛伊德在《引论》第二十一讲中,曾详述过该术语。该讲包括了有关本段第一部分的许多内容。——英译注。
  的方式(见第97页)转移了,用于加强其他的冲动;但也有一些以较小的作用继续存在着,它们用于完成引导性动作(inatroductoryacts)和造成前快乐(fore—pleasure)1。你们已经得知,在这个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可以分辨出几个预备性组织的阶段,这个性功能发展的历史也阐明了性功能的各种变型和退化。据我们所知,这些“前生殖器”(pregenital)阶段的第一个是口唇(oral)阶段,因为当时婴儿正在母亲的怀抱中吃奶,嘴的动欲区支配着这一生命阶段的性活动。
  接着是虐待狂和g门冲动(sadisticandanalimpulses)阶段。该阶段无疑与牙齿的出现、肌r器官的加强和对括约肌功能的控制有关。
  尤其是关于这个值得注意的发展阶段,我们已认识到一些有趣的细节2。第三个阶段是崇拜男性生殖器(phalic)阶段。
  这时在男女两性中,男性器官(和女孩身上相应于男性器官的东西)获得了重要性,它再也不会被忽视了3。我们用生殖器阶段这个名称来表示定型的性组织。这个阶段在青春期之后建立,此时女性生殖器第一次得到识别,而男性生殖器则在很久以前就被确认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讲的一切都不过是老生常谈。
  然而你们不应该认为,我这次未提及的东西便不再有效。
  这种重复是必要的,因为我要把它作为出发点,向你们介绍我们的认识所取得的进展。可以夸口说,我们已经认识到许多新东西,关于
  1弗洛伊德在《性学三论》第三版第一节中,对“前快乐”有一个很长的论述。在《论笑话》的一书(1905c)第137页中,该题目又数次出现。——英译注。
  2这些细节将在下面第10—102页中加以论述。——英译注。
  3参见《婴儿的生殖器组织》一文(1923e)。——英译注。
  利比多早期组织的情况尤其如此。
  还可以夸口说,我们对旧东西的意义也有了更清晰的理解。
  而且,我至少还能提供一些例子来加以具体说明。
  阿伯拉罕(abraham)在1924年即证明虐待狂—g门阶段可再分为两个小阶段。其中早期的阶段受毁坏和遗弃这些破坏性倾向(thedestrucivetrends)的支配;而晚期的阶段则以友好地指向对象的倾向即保存和占有的倾向为主。因此,在该阶段的中期,对对象的关心第一次作为以后在性a方面的精神专注的先驱而出现了。我们也有理由对第一阶段即口唇阶段进行类似的再划分。
  在第一个小阶段中,我们所讨论的仅仅是口唇与对象的结合,这时在口唇与对象即母亲茹房的关系中,不存在任何的矛盾心理。
  第二个小阶段的特点是刺激性活动。该阶段可称之为“口唇—虐待狂”阶段。
  它首次显示了矛盾心理(ambivalence)的现象。这种现象在继之而来的虐待狂—g门阶段中变得更加明显。如果我们到诸如强迫观念性神经病和忧郁症(melancholia)这些特殊的神经病中,去寻找利比多发展的各种倾向点(dispoditionalpoints),我们就尤其能够发现上述新区分的价值1。在这里,你们应当回忆起我们关于利比多固定2、倾向和回复三者关系已认识到的那些情况3。
  我们对利比多组织的各个发展阶段的态度,总的来说已
  1指利比多发展中的这样一些阶段,其时“固定作用”倾向于某些特殊的神经病。参见《强迫观念性神经病的倾向》(1913i)一文。“倾向点”这一术语出现于施雷贝(schreber)分析(191c)第三节中。——英译注。
  2即固定作用,指人格的由于某种不利条件而滞留在某一早期阶段。——中译注。
  3见《引论》第二十二讲。——英泽注。
  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们过去强调的是这样一种情况,即这些阶段中的每一个都在下一阶段到来时便告结束,而现在我们则转向注意这样一些事实,它们表明每一个较早的阶段都保持到与较晚的阶段并存,而且延续到它之后,此外,它们都在利比多的效益和患者的性格中得到了长期的表现。我们的各项研究变得更加富有意义,它们告诉我们,在各种病理条件下,向早期阶段的回复频频出现;那些特定的回复则是特殊类型疾病的性质1。
  但在这里我们不可能深入研究这种情况。
  这种研究构成了专门的神经病心理学的组成部分。
  我们已经能够研究本能的各种转化了,特别是g门性欲(analerotism),即产生于g门动欲区的兴奋方面的类似过程。
  对于这些本能冲动被多样化地加以利用的情形,我们曾感到十分吃惊。某种特殊的动欲区想要逃脱被淘汰的命运恐怕是很不容易的。g门这种特殊的动欲区便已在进化过程中被贬黜了。让我们来听听阿伯拉罕的见解。他认为从胚胎学上讲,g门相当于早期的嘴;那时的嘴现在则下移到肠子的尾部2。我们还认识到,当人的粪便即他自己的排泄物失去了对他的意义后,g门性欲这种本能的兴趣便不再理睬这些可以作为礼物赠送的东西了。
  事实正是这样,因为粪便曾是婴儿能够赠送的第一件礼物,是某种他可能由于对照料他的人的喜爱而出让的东西。
  然后,精确地相应于语言发展中所出现的类似变化,这种对粪便的古老关心就转变为对黄金和钞票的高
  1这个观点也可能与阿伯拉罕1924年出版的重要著作有关。——英译注。
  2同1
  度评价,同时也影响着对婴儿和yj的充满情感的精神专注。
  那些长期保留着厕所意识(cloacatheory)的儿童,普遍相信婴儿是像一段粪便那样从肠子里生出来的1:大便是诞生动作的原型,但是,圆柱状的粪便也被视为yj的先驱,这种粪便充满并刺激着肠粘膜。当儿童很不情愿地认识到还存在着没有yj的人时,在他看来那个器官似乎就成了某种可以脱离他的身体的东西,因而变得极其类似于粪便了;后者便是他不得不抛掉的第一件身上的东西。
  这样,大部分g门性欲都转变成了对yj的精神专注。不过,对人体上那个部位的关注,除去g门性欲的根源外,还有口唇的根源,此根源或许更为有力,因为当婴儿的吮吸宣告结束时,yj就变成母亲茹头的继承者。
  如果一个人没有意识到这些深刻的关系,他就不可能找到理解人类的种种幻想、他们受无意识影响而产生的种种联想以及他们的症状语言(symptomaticlanguage
  )的途径。
  在那些幻想、联想和症状性语言中,粪便——钞票——礼物——婴儿——yj仿佛意味着同样的东西,被同一些符号所表示。
  你们不应忘记,我能够提供给你们的只是一些很不完善的知识。
  我或许可以马上补充说,对yd的关注——它是后来产生的——基本上也起源于g门性欲。
  对此无需大惊小怪,因为yd本身——借用l。阿德里安(louandreas)的一个恰当的词来
  1参见弗洛伊德关于儿童的性理论的一篇早期文章(1908c)。——英译注。
  说——是从直肠“租来的”1。在同性恋生活中,那些性功能发展不正常的人,一再地用直肠来代替yd。在梦中,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所,它开始是一件结构单一的房子,后来却被一堵墙或以其他方式隔成两间了。这种梦总是意味着yd与直肠的联系2。要理解下述情况也不困难:在女孩子身上,那种完全不适合女性的占有yj的愿望,正常地转变成了对婴儿的愿望,继而又演恋成对作为yj持有者和婴儿给予者的男人的愿望;因而在这里我们也能够看到,一部分起源于g门性关注(analeroticinterest)的东西,是怎样获准进入后期的生殖器组织的3。
  我们在研究利比多的各个前生殖器阶段时,还对性格的形成问题获得了一些新知识。我们注意到了某种三合一(triaad)的性格特征组合,这些特征是相当经常地被共同发现的,例如这样一组性格特征:整洁、吝啬和固执;根据对显示了这些特征的人们的研究,我们推测这些特征产生于g门性欲,该性欲被各种不同的方式同化和利用了。
  所以我们提出了“g门性格”(analcharacter)。
  我们在这种性格中发现了上述值得注意的结合体,并在一定程度上描绘了g门性格与保持原状的g门性欲之间的差别4。
  我们还在野心(ambition)和n道性欲
  1弗洛伊德在1920年为第二版《性学三论》增写的一条脚注中,概述了阿德里安的文章。——英译注。
  2这个例子已于1919年补充到《释梦》第六章(e)中。——英译注。
  3最后两段的大部分内容源出《本能的转变》(1917c)一文,但是这里又增添了一些新观点。《引论》第二十讲已间接谈到了该题目。——英译注。
  4事实上弗洛伊德早在《性格与g门性欲》(1908b)一文中就指出了这些联系。——英译注。
  (urethralerotism)之间发现了一种类似的却可能更牢固的联系。有一个传说明显地暗示了这种联系。据说在亚历山大大帝1诞生的同一个晚上,某位赫罗斯特拉斯(herostratus)仅仅由于渴望成名而放火烧毁了位于以弗所(ephesus)2的著名的阿耳忒弥斯神庙(templeofartemis)。可见古人似乎并非没有认识到这种联系。
  排n与火以及灭火具有何种关系,你们自然是知道的3。我们当然希望能够像上述那样证明,其他的性格特征本身也是与各种特殊的前生殖器的利比多结构有关的积淀或反作用—形成,但我们目前还做不到这一点。
  b现在我可以返回到历史中和我的题材中去,再一次提出本能生活的最一般问题。
  首先,自我和性本能之间的对立曾以我们的利比多理论为基础。
  但是后来,当我们开始更严密地研究自我本身并获得自恋(narcism)概念时,这种区别本身就失去了基础。
  在很少的场合,我们可以看到自我把自己作为对象,其所作所为好像是在跟自己恋爱。所以,我们从希腊神话中借用了“那喀索斯”(narcisism)4这个词。但这仅仅是正常事态的极度夸张而已。
  我们曾经认为,自我一直是利比多的主
  1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thegreat,公元前356—前323),马其顿国王。曾率兵侵略东方,建立了亚历山大帝国。——中译注。
  2小亚细亚古都。——中译注。
  3弗洛伊德在此之前不久写过一篇专论该题目的短文(1932a)。——英译注。
  4那喀索斯是希腊神话中一个爱慕自己的人。——英译注。
  要储藏所,对对象的利比多精神专注源出于此又返回于此,而这种利比多的主要部分则长期存留于自我中1。自我利比多就是这样不断地转变为对象利比多,然后对象利比多又转变为自我利比多。但在这种转变中,两种利比多性质并无二致,把一种利比多能量与另一种利比多的能量加以区分可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可以丢掉“利比多”这个术语,也可以把它用作一般意义上的精神能量的同义语。
  这种观点我们没有保持很长时间。我们不久即采用了另一种更加尖锐的形式,来表达我们关于两种利比多在本能生活中成为对立物的看法。
  然而,我并不愿意把本能理论中的这个新观点的来源告诉你们,这种新观点基本上也是立足于生物学方面的各种思考,我将仅仅把这种新观点作为现成的结论提供给你们。我们的假定是:存在着两类本质上不同的本能,一类是最广泛意义上所理解的性本能——也可以称为性a(eros),如果你喜欢这个名称的话。另一类是攻击性本能,它们的目的在于破坏。
  当我如下所述提出这个观点时,你们几乎不会把它看成是新东西。
  这种观点看起来是这样一种尝试,它将爱与恨之间的日常性的对立作了理论性的升华。这种对立与物理学所假定的在无生物界中存在的吸引与排斥之间的对立也许是相符的。
  而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假定仍然被许多人看作是一种新观点,甚至认为它是一种最令人反感的、应尽快摒弃的新观点。
  我估计在这种对我们观点的否定中,有某种强
  1不过参见本书第77页的论述:“对对象的精神专注产生于本我的各种本能要求。”还请参见本书第105页上关于同破坏性本能有关的自我和本我的论述。——英译注。
  烈的情感因素在起作用。为什么我们自己要经过很长时间才决心承认攻击性本能呢?为什么我们在为了我们的理论而利用这些对每个人都是一目了然和熟悉的事实时,曾经犹豫不决呢?
  当然,如果我们把具有破坏性目的的本能归之于动物的话,可能就不会遭到什么反对。
  但是说人类气质中包含这种本能,就仿佛是对人类的亵渎。
  我们的观点也与许多宗教的假定和社会习俗相冲突。
  这些假定和习俗认为,人类应当生来就是善良的,或者至少本性是善良的。如果人类偶尔表现出残忍性、兽性和狂暴性,那只是人类情感生活的暂时失调而已。这些表现在很大程度上是煽动出来的,或可能仅仅是他迄今为止仍然强加于自身之上的不明智的社会制度所造成的。
  遗憾的是,历史和我们自己的经验却并未表明上述情况,相反,它们证明了这样一种判断:对人类本性之“善良”
  的确信只不过是一种有害的幻想;人们凭借这种幻想,期望他们的生活变得美好和更加舒适,而实际上他们却只是在破坏。
  我们无需继续进行这场争论,因为我们对人类身上存在的特殊的攻击性和破坏性本能的证明,所依据的并不是历史的教诲或我们自己的生活经验,而是对性虐待狂(sadism)和性受虐待(masochism)现象所作的种种一般性的考察。你们已知道,当性满足与使性对象遭受痛苦、虐待和羞辱的条件相联系时,我们称之为性虐待狂。而当这种满足的需要被受虐待的对象自身所体验时,我们则称之为性受虐狂。你们还知道,在正常的性关系中,存在着这两种倾向的某种混合体。
  当这两种倾向把其他性目标排挤到次要地位而代之以自己的目标时,我们就称之为性倒错行为(perversions)1。你们恐怕不会没有注意到,性虐待狂与男性气质(masculinity)的关系较为密切,而性受虐狂则与女性气质(femininity)具有更密切的关系,它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隐秘的亲缘关系。
  不过我要补充一个说明,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性虐待狂与性受虐狂这两种现象均为利比多理论所难以解释,而尤以后者为最。
  这两种现象构成了利比多理论的障碍,然而同时,它们又恰恰适合成为另一种取代利比多理论的学说的基石。
  这样,我们就认为,在性虐待狂和性受虐狂中,我们看到了两类本能即性a和攻击性的混合体的两个典型实例。我们进一步假设,这种混合的关系是一种原型关系——每一个能够予以检验的本能冲动,都是由这两类本能的某些类似的融合或合金所组成的。这些融合的比例在每个本能冲动中当然是非常不同的。
  因此,性a本能使融合物具有多种多样的性目标,而攻击性本能的倾向则在融合物中趋于缓和或发生渐变。
  这个假定为我们的研究开辟了一个前景,将来总有一天,这个假定会显示出对于认识病理学过程具有重大的价值。由于融合起来的东西还可以分解开,故我们可以预料,融合活动将受到各种分解作用的最大影响。
  不过这些概念仍然太新,还没有人试图在我们的工作中运用它们2。
  我们现在回到性受虐狂所显示的那个特殊问题上。只要我们稍稍怠慢了性受虐狂中的性a成分,它就会向我们表明
  1关于性倒错行为请参见《引论》第二十、二十一讲。——英译注。
  2本问题请参见《自我和本我》第四章。——英译注。
  以自我破坏为目标的那种倾向存在的迹象。如果性受虐狂确实也包括破坏性本能(如同也包括利比多一样),以致自我——不过我们在这里所考虑的东西确切地说是本我即整体的人1——从起源上讲包含了一切本能性冲动,那么我们就得出了下述观点:性受虐狂比性虐待狂产生得更早,后者是指向外部世界的破坏性本能,故具有攻击性特征。
  一定数量的原始的破坏性本能可能仍旧保留在内心里。我们似乎只有在两个条件下才能感觉到这种本能:一个条件是当这种本能与性a本能相结合而转化为性受虐狂时;另一个条件是当它携带着或多或少的性a成分,作为攻击性指向外部世界时。
  我们现在有这样一种想法:攻击性也许不可能在外部世界中得到满足,因为它遇到了真实的障碍。在这种情况下,攻击性就可能退缩,而加强在内心中处于支配地位的自我破坏性。
  我们将会认识到这就是实际上所发生的情况,并认识到这种情况的重要性。受到阻抑的攻击性似乎包含着一种严重的伤害。对于毁坏他物和他人、以便不使自己遭受毁坏、以便预防自我破坏的冲动产生的意图来说,上述伤害仿佛是必要的。
  而在道德家来看,这真是一种糟透了的发现。
  不过道德家们会长时间地安慰自己,认为我们的推测是不可能被真正证实的。这种古怪的本能甚至把破坏的目标指向自己所栖身的有机体!
  诗人们确实谈到了这种东西,但他们对此不负责任,因为在诗的领域里他们享有豁免权。
  顺便提一下,这种观点甚至与生理学也不是毫不相干的。例如,胃粘膜
  1参见第103页脚注1。——英译注。
  侵蚀其自身就是一个例子。
  不过我们应该承认,我们的这种自我破坏本能还需要在更广泛的基础上寻找依据。人们毕竟不可能仅仅因为少数几个蠢货把他们的性满足与某种特殊的条件相联系,就对如此广阔的领域贸然作出假定。我相信,对这种本能的更深入的研究,会提供我们所需要的东西的。
  这种本能不仅支配着精神生活,而且支配着植物性神经的活动。
  这种有机物的本能表现出一种我们应该给予高度重视的特征(我目前尚不能确定该特征是否为各种本能所共同具有)。
  因为这些本能显示了一种回复到事物的早期状态的努力。我们可以假定,只要事物发展中已经达到的某种状态被搅乱了,一种本能就会产生出来重新制造那种状态,形成一种我们可以称之为“强制性重复”(pulsiontorepeat)的现象。
  例如,整个胚胎学就是一种强制性重复。再生已丧失的器官的能力存在于整个动物领域。
  复原的本能——除了治疗的帮助外,我们疾病的痊愈应归功于这种本能——大概就是上述能力的残余。这种本能在低级动物那里获得了极大的发展。鱼在排卵期的回游、鸟的定期移栖,甚至可能包括一切我们称为动物本能(inastinct)1的表现形式的东西,都是根据强制性重复的法则发生的。这个法则表现了本能的保存性(conservativenature)。在心灵领域里也不是看不到这个法则的表现形式。下述事实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分析工作期间,病人被压抑和遗忘了的童年经验,在尤其是移情状态下的各种梦和反应中得到了
  1原文为“instinct”,下面一行中“本能”的原文则是“triebe”。——英译注。
  再现,尽管这种再现是不符合快乐原则的利益的。
  我们假定在这种情况中强制性重复甚至正在克服快乐原则的抵制,这样一来上述现象便得到了解释。
  不通过分析,人们也能够观察到某种类似的东西。
  在有些人的一生中,不断地原封不动地重复着相同的自我伤害行为。
  而在另一些人那里,他们似乎总是被厄运纠缠着,可是深入的调查却表明,厄运往往是他们自己无意识地召引来的。针对这种情况,我们说强制性重复具有“恶魔”的特征。
  然而,本能的这种保存性特征怎么能够帮助我们认识我们的自我破坏性呢?这种本能想要回复到事物的什么样的早期状态呢?
  答案不难找到,而且我们的答案将开辟种种广阔的前景。
  如果生命在某个无法估计的遥远时代,以某种我们难以设想的方式,确实曾经产生于无机物,那么,按照我们的假定,某种本能在当时就应该已经产生了,它一再企图毁灭生命,重建无机物状态。如果我们承认我们所假定的自我破坏性存在于这种本能中,我们就可以把自我破坏性视为“死亡本能”(deathinstinct)的一种表现,而死亡本能是不可能不在每一个生命过程中显示出来的。我们所确信的这些本能被划分为两组——一组是性a本能,它把生命物质结合成越来越大的整体;另一组是死亡本能,它的作用正好相反,是使有生命物退到无机物状态。生命现象就是从这两组并存而又矛盾的行为中产生的,然后又被带向死亡的终点。
  你们可能会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那不是自然科学,那是叔本华的哲学!”
  但是,一个勇敢的思想家为什么就不可能预先猜测到某种以后被严肃而艰苦的细致研究所证实的东西呢?
  何况世上并不存在任何从未被说过的东西;早在叔本华之前,类似的话就有许多人说过了。
  而且我们正在谈论的实际上并不是叔本华的哲学。我们并没有断言死亡是生命的唯一目标;我们没有忽略除死亡外还存在着生命这个事实。
  我们只是承认这两种基础性的本能,使它们每一个都具有自己的目标。
  这两种本能是怎样混合在生命进程中的?死亡本能是怎样用来为性a的目的服务的(特别是当它作为攻击性而转向外部时)?这两个任务将留待未来的研究去解决,我们现在仅仅是能够看到这种解决的前景。
  此外,保存性特征是否可能并非毫无例外地归属于一切本能,当性a本能努力使生命物综合成更大的整体时,它们是否也可能并不打算退回到事物的一种早期状态——这个问题我们也将留待后人去解决1。
  b从我们的基础出发,我们已经取得不少进展。
  我将回顾这个基础,即我们有关本能理论思考的出发点。
  这个出发点也就是引导我们修正自我与无意识之间关系的那种东西——它是得自分析工作的一种印象:进行抵抗(resistance)的病人常常没有意识到他的抵抗。
  病人不仅没有意识到他的抵抗,而且对这种抵抗的动机亦一无所知。
  我们乃不得不去寻找这种动机。
  我们不无惊奇地发现,这种动机是一种强烈的受折磨需要
  1关于强制性重复和死亡本能的这一论述,几乎完全源出于《超越快乐原则》一书(1920g)。在弗洛伊德较晚写的一篇论文《性受虐狂的效益问题》中,可以看到关于性受虐狂的更详细的阐述。——英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