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横生枝节
作者:
独眼狐狸 更新:2021-12-20 00:57 字数:4204
一个人未来的道路,受幼年时期的影响非常大。作为穿越者,今世的道路受前世的影响同样很大。政衡身为穿越者,今世的幼年时期几乎与世隔绝,可以说天真无暇。依照这样的活法,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他一旦离开了蜗居的小庙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就算是躲藏在偏僻的山中同样躲不过杀戮和阴谋,逼迫着他走出大山,步入尘世。
政衡活着,活得好好地,想要他性命的人都被他砍掉了脑袋,显然不可能是由一个与世无争的僧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前世时刻影响着他的生活和工作,迫使着他不停的寻找生机。
前世养成的偏向阴暗面的心理,凡事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总是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自信凭借着自己的财智和能力,无论前路有何阻碍,他都能够一剑斩开。即便斩不开,也能够设法绕过去。
事实上,往往证明了他这种做法的正确性。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处于不安之中,就算是蜗居山林之中也会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强盗来打劫,时刻准备着拼命。
当听到织田信长潜入京都的时候,这位历史上的战国风云儿,一向被政衡视为最大仇敌的男儿,政衡便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不顾浅井长政的求见,首先召见了织田信长。
政衡初见织田信长,留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没有和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反倒是在他的气势压抑之下的不甘心,这让他的自信心再度涌现了上来。他还是会将织田信长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观察他,注意他。
织田信长的事情,政衡放在了心里,不过他同样没有过多的去观察注意,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还有无数想要求见他的人需要召见。他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每日休息的时间很少。
浅井长政不告而别,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政衡没有打算趁人之危,让一些自认为读懂政衡行事风格的人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不吃眼皮子底下的肥肉。
有些人亦是按捺不住,偷偷询问政衡的身边人,想要从他们的口中知道政衡的想法,他们也不清楚政衡的想法,不敢妄加猜测。政衡始终保持平静,似乎胸有成竹,早有对策的样子。
地方豪强有地方豪强的做派,天下人要有天下人的做派,许多人还没有彻底转变过来想法,政衡也在调整之中,他一开始听闻浅井久政的所作所为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吞并北近江的机会到了。不过他没有冲动,想了一想,他还是忍耐了下来。现在他要给人一种秩序的维护者,而不是破坏者的新印象,并不会一次次的破坏秩序,只要你按照伊达家的规矩从事,那就能够获得伊达家的庇佑。浅井长政刚刚表示了恭顺,转眼间就要兵临城下,这样的事情会大大破坏政衡的声誉。政衡要给予浅井长政一个机会,一个彻底纳入伊达家势力范围的机会。
不仅政衡在努力改变了行事风格,他也要将这种行事风格传播给他的家臣们,由家臣传递给底下的人们,一层层传达下去,重新树立起他们的世界观,告诉所有人混乱的时代即将结束。一个由伊达家统治的新时代即将来临,这便是政衡的想法,也是他想要传递给大家的想法。
当然,政衡不想破坏秩序,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了用武力统一天下的理念。他现在拥有了天皇,“挟天子以令诸侯”,拥有了唾手可得的名分。只要不顺从他的新秩序,执意破坏秩序,他不吝用武力教人守规矩。
北近江浅井家父子相残,政衡自然是要关注的,他派遣了不少人渗透进了北近江,同时他还命令宫泽平八就近查探北近江的动静。北近江浅井氏闹翻,受到了四邻的注意。
随着情况的发酵,浅井久政、长政父子之间的情况流传了出来,让人不由得咋舌。
这件事情使得政衡感到瞠目结舌,浅井久政竟然能够干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知道一旦浅井长政真的被废,刚刚见过浅井长政的政衡将会成为一个笑话,这让他颇为不爽。
然而,浅井久政迅速失败,让浅井长政重夺小谷城是否较为妥当,他没有十分的把握。对于他来说,浅井长政收获的是一个残破的北近江,臣服于伊达家才能够获得重生。只不过在浅井长政的背后有海赤雨三人众替他筹划,这倒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
海赤雨三人众支持浅井长政确实是值得重视饿事情。政衡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他想着如何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首先他不能够用外力来破坏他所建立的新秩序,其次还得收获一份利益。
思忖着,他站了起来,往本国寺的最高点走去,由于本国寺早已经被他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军寨,在本国寺的正中央竖立着一座巨大的望台,可以一目了然的俯瞰四周的景物。
他没有爬上去,看了一眼望台,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然后对着跟随在身后的侍从吩咐道:“让半藏来一趟。”他想要知道小谷城的动静,依靠的是宫泽平八的渗透,还有就是情报部门的刺探。
服部正成匆匆的来临,单膝跪在地上等候询问情报。
政衡走出走廊,坐在望台下的石椅上,他看着服部正成,又好像没有再看,沉声问道:“北近江的动静如何?”
服部正成知道政衡相询的是北近江百姓对待浅井家父子两人的态度如何,他列举了一些有关北近江百姓的怨嗟之声,总结道:“对浅井久政的反感已到了极点,认为这会给他们带来战祸。”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谁都不会喜欢,特别是浅井久政当政时期屡战屡败割地赔款,潜移默化下自然不会留下好的印象。浅井长政一上台就取得了与宿敌六角义贤的胜利,现在浅井长政为了保全北近江的平安上京向伊达家表示臣服,这在落在北近江国百姓的眼中,对他的印象当然会比浅井久政要好的多。特别是浅井久政还想要挑起战端,引来战祸,对于他的反感定然会到了极点。
政衡叹了一声,道:“家臣们对于久政、长政的反应呢?”
服部正成把身子向前挪移,报告这次隐秘行动的成果,道:“问题就在这里。浅井久政废除长政家督之位的理由可以说是伤人一千自伤八百,以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为首的家老众全都聚集在浅井长政的身边,小谷城内拥护浅井久政的人只剩了的阿闭贞征以及五百山本山城众。”
政衡面露怀疑之色,道:“连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这等老臣都将宝压在了浅井长政的身上,阿闭贞征为何要站在大多数家臣的对立面,还要站在浅井久政一边。”
服部正成回道:“主公,您还记得宫泽大人平定佐和山城之战中,正是这阿闭贞征出来和宫泽大人打了一场,遭到宫泽大人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可说是伤到了根本。”
政衡微微颔首,他听到阿闭贞征的时候感到有点儿熟悉,原来是在宫泽平八送来的战报中提到过,不过对于这种地方势力他现在也大多不会多在意,难道原因正是因为这件事情。
服不正常点头称道:“主公说的正是,当日一战,阿闭贞征虽说战败,算是虽败犹荣,可说是北近江国内唯一敢于与伊达军一战的国人众,在北近江国人众面前长了面子。情况急转直下,武力征服改为怀柔政策,阿闭贞征成了众矢之的,阿闭贞征绝望之下,和浅井久政一拍即合,率军进了小谷城。不过阿闭贞征显然没有和浅井久政同生死的勇气,他正暗中和浅井长政身边的家老众谈判。”
政衡淡淡的笑道:“原来如此,阿闭贞征还真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啊!”他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沉声说道:“有没有办法绕过浅井长政阵营将消息传递给城内的浅井久政?”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回道:“浅井久政、长政不管关系如何,在名义上两人还是父子关系,现在小谷城之争是浅井家的内战,家臣们实际上不会出死力,还是有不少空隙的。”
政衡道:“伪造一份朝仓家的书信进入小谷城,内容就是支持浅井久政的正义行动,如此一来就算浅井久政还是无法坚持多久,不过也算是断了浅井长政的后退之路。”
服部正成应道:“是!”说着退了下去。
政衡看了一眼天色,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默算了一下时日,低声喃喃道:“织田信长应该快要返回尾张国了吧?还真是期待织田信长是否还能够搅动这汪浑浊的池水。”
他浑不知织田信长一行人过了不破关之后,无意间被人识破了踪迹,遭到了围追堵截,泷川一益和前田利益叔侄保护着受了重伤的织田信长匆匆逃离,木下藤吉郎保护着浓姬躲藏在了山林之中不敢露面。
织田信长一行人如此倒霉,实在是他们碰到了基情满满的竹中重治,这位被他儿子诩为“战国第一军师”、“美浓麒麟儿”的竹中重治刚刚被斋藤义龙宠幸了数日放了出来。
竹中重治一瘸一瘸的在侍从的搀扶下出了稻叶山城,原本想着前去向老相好安藤守就祈求原谅,他明白安藤守就现在一定愤怒交加,前去求饶还会好,红肿的菊花恐会爆炸。
他思忖着先回菩提山城休憩一段时间,等到菊花退肿之后再去向安藤守就祈求原谅,当然他有了新人当靠山,不特别害怕旧人的缘故,否则也不敢再耽搁时间不去求饶。
他身心受到重创,若是他是只是一个受的话,他就不会留下那么多的传说了,他实际上是一个双向插头,在外面是一个弱气受,在家里是一个喜好女色的正常男子。
他带着狗腿子返回菩提山城的途中,遇到了织田信长一行人,几个壮男自然不会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不过队伍中的婀娜多姿的浓姬让他多看了两眼。脸上虽蒙着纱笼看不清楚,不过身材婀娜。
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竹中重治借口眼前的几人是尾张国织田家的奸细,要立即抓起来审问清楚,男的格杀勿论,女的留下让他亲自审问,双方立即发生了肢体冲突。
竹中重治歪打正着,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真的是尾张国织田家的人,还是织田家的家督织田信长一行人,他哪里还管女的事情,追着织田信长猛追猛砍。同时他还禀报了斋藤义龙和安藤守就两个相好,美浓国立即大索。
泷川一益和前田利益保护着织田信长东躲西藏不提,木下藤吉郎和浓姬藏在山林之中,他们一行人见得路上到处都是搜查的巡卒,不敢露头,也不敢到处乱走,生怕陷入重围。
山中破庙,蓬头垢面的浓姬跪坐在一片清理干净的坛前,看着门沿上坐着的木下藤吉郎,道:“藤吉郎,情况如何?”
木下藤吉郎不敢怠慢,立即跪道:“主母,情况很不妙,到处都是巡卒,恐怕很快就会搜索到这儿,趁着天尚未黑下来,再走几步,等过了前面的山岭就是近江国了。”
浓姬沉思了片刻,道:“是嘛?美浓国是不能够走了,唯有返回近江国,获得伊达大人的支持才能够重新返回尾张国,只是不知道夫君的情况怎么样了,当时他还挨了一刀?”
木下藤吉郎低下头不疑有他的道:“馆主大人定然能够平安无事的。”
浓姬轻叹了一声,道:“但愿吧,我们走吧,到了近江就安全了。”说着站了起来,在木下藤吉郎的带领下离开了山中破庙,向着未知的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