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今川义元西进
作者:
独眼狐狸 更新:2021-12-20 00:57 字数:4196
今川义元怦然心动,他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政衡的想法。此次战争对于今川义元来说,将是命运的转折点。这不是一场普通人的胜负之争,而是或死或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也无论是用什么方法,结论都仍是绝无取胜的可能。但是今川义元知道,如果他再不动手的话,等到政衡彻底整合了新获得的领地,他将被大军碾压。可是仅仅凭借着一纸告示就得出这样的答案,实在是有点儿草率,这不是他的风格。
如果是真的呢?他这样想着,陷入了深思之中。
在今川义元看来,头号对手正是伊达政衡,越是观察政衡就越没有自信心,织田信长、斋藤义龙之流不过是政衡的飞鹰走犬,唯有政衡不注意,他才有偷袭得手的机会。
孕石元泰送来的一纸告示,今川义元从中嗅出了一丝机会,不过就这样草率的作出决定实在是有点儿鲁莽,猜错了的话就要碰上铁板。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倾国之战的机会。
今川义元很失落,他原以为调解了和武田晴信、北条氏康的关系,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就能够实现自己的野望,上洛取代幕府将军而代之。但是一连串的噩耗传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在西国诞生了一股强大的势力,他率先上洛成就了大业,表现出来的实力是那么的强大,就算是他联合武田晴信、北条氏康三家之力也只能够分庭抗礼。
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三家在面对伊达家的强大压力下唇亡齿寒只得二度会盟,就像是今川义元防备忌惮着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另外两者同样如此心存怀疑。三家不可能使一股力气,今川义元面对咄咄逼人的伊达家,自然是心存忧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他眼中,伊达家的崛起就是一部侵略史,伊达家充满了侵略性。
孕石元泰看到今川义元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公持有异议?自从伊达家上洛之后,臣等仔细研究过伊达家,从各种情报中观察伊达政衡这个人,发现他性格很矛盾。”
今川义元眉头一皱,不置可否。自伊达家上洛,伊达家和他的开创者伊达政衡便成为了许多人研究的对象,骏河今川义元麾下也不乏这些人,连今川义元自己也在研究这方面的知识。他认为,政衡身上存在着种种缺点,如果他不是大将,就可能生存不下去,不过身为战国大名的他却极为看重这些缺点,正是这些缺点才推动着政衡一步步前进。
孕石元泰继续说道:“伊达政衡性格矛盾,是好事也是坏事,他能够成功正是源于他的矛盾性格,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打别人不敢打的战争,为了达成胜利不折手段。他没有比将人生作为赌注更让人爽快的事情了,以备中半国之力就敢于出征备前与山阴山阳八国守护尼子晴久对阵,最终获得了胜利,使得他拥有了备前、备中、美作三国。然后不等休整,转头与毛利元就征战于备后,然后直面陶晴贤,可说是将山阴山阳两道的强豪统统打了一遍。只要有一次失败,他就只能够饮恨而死,最终他成功了。”
今川义元敲打着桌子,他有点儿不耐烦,不少人吹捧伊达政衡,他原本想要从孕石元泰口中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开始还有所触动,到了后来还是吹捧伊达政衡。
孕石元泰话语一转,道:“伊达政衡随着实力越强大,胆子变得越来越小了,在上洛之前他已经称霸山阴山阳两道,以往的敌人统统被他压服,死的死降的降,号称拥兵十万。凭借他的实力,他用得着瞻前顾后,等到畿内打成一锅粥才出来收拾残局。既然已经上洛成功,几乎占据了整个近畿,实力翻了数番,却迟迟不敢动手,还促使美浓、尾张达成盟约。从中可以窥探出一丝的胆怯之意,他怕了主公。”
孕石元泰用他独特的视角,把伊达政衡实力越强胆子越小的矛盾性格剖析了出来,呈献给了今川义元观看,让今川义元可以从直观的方式中看出伊达政衡并不是好怕的。
孕石元泰这番话有理有据,在他看来完全可以说动今川义元。的确如他所料,今川义元的确被说动了,虽然他明知道政衡取近畿有他的谋算,不过从另外的角度来看的确比以往要胆怯许多,往常他常常以少胜多,可是在他拥有绝对优势之后竟然使用起了以往很少使用的阴谋算计,这是值得深思的变化。今川义元神情严肃,迟疑了一下,说道:“怕不怕另说,你是说他不会在尾张国之事上横插一杠。”
孕石元泰沉思了片刻,回道:“以臣看来,伊达家的战略应是先四国、九州,然后才是东国。促成美浓、尾张和议,如此一来没有了掣肘的织田信长应该能够动员起上万人马。也就是说伊达家在主公和织田信长争锋的时候,不会喧宾夺主,只会等到两军分出胜负之后才有可能出来渔翁得利,这对于我们是有利的,只要达成两个条件,速胜,还保持住大部实力,臣料定伊达家不会亲自下场。”
孕石元泰说中了他的心思,短短几句话所表露出来的才华,让今川义元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不过同样的,孕石元泰的话也让他陷入了沉思,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新的变局。
今川义元摇摇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孕石元泰应了一声,退了下来,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知道最终还是说服了今川义元,他没有停留丝毫,匆匆下城赶往自己的宅邸。他的客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孕石元泰听着家宰的回答,心忖道:“走了也好,不然的话,难保忍不住会动手杀人灭口。”他今日所谓的论据,实非他的智慧和才华,而是听了一名相貌丑陋的浪人。
山峦之中,一名衣着邋遢相貌丑陋的独眼男子拄着一根拐杖,看着远处的骏府城,心中却在想着他的主人派遣他来到骏河的目的,低声喃喃道:“美丽的骏府,灰飞烟灭。”随即隐匿了踪迹。
骏府城下的一处寺院,是属于骏河临济寺的一处子寺,主持乃是太原雪斋的弟子,不过寺内住着一名贵人,导致了这座寺院的重要性,不过随着这位贵人的失宠,来往寺院的香客也少了许多。
松平元康点燃了三支香,双手合十拜了三拜,他的心早已经不再摇摆不定,他已经能够毅然面对命运的挑战。缓缓走出寺门,早已候在此处的本多忠胜赶紧跑上前来,躬身致意。
本多忠胜虽然刚刚十二岁,但已异常强健,他的脸上充满了焦急,说道:“妙源寺的庆泉大师写来书信,义元公有意在近期发动西进功势,不管是胜是负,主公都凶多吉少。”
松平元康不答,径直向外走去。他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门外不远处细细私语的门卫,不时窥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戏谑和嘲笑,好似看死人一般,他知道事情已经难以挽回。
本多忠胜一把拽住松平元康的袖子,急说道:“庆泉大师还说,主公并非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现在唯有保全性命才是第一位的,人活着什么都有机会的。”
松平元康回头道:“庆泉大师还说了什么?”
本多忠胜思考了一阵,回道:“庆泉大师还说今川义元是不可能战胜织田信长的,是的,他是这样说的,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的的确确是这样告诉我的。”
松平元康吃惊地看着本多忠胜,本多忠胜的眼神表明他在说真话,他知道庆泉大师乃是本多忠胜的授业恩师,视同孙子看待,同样的这位僧人和松平元康的母亲关系也不错。
他急急问道:“还说了什么?”
本多忠胜摇摇头回道:“没有了?!”
虽然织田信长并非传说中的大傻瓜,还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大将,可是实力上的差距实际上是难以弥补的。松平元康突然想到了传闻中织田信长的靠山。如果伊达政衡亲自下场的话,今川义元还会胜利吗?松平元康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这种假设。正如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今川义元和伊达政衡之间的差距更大。今川义元失败,能否给予松平元康东山再起的机会呢?答案是肯定的,虽然今川义元驱逐了不少三河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助力,说服了他们就能够拥有一支上千人的军队。等到今川义元败北,冈崎城陷入恐慌之中的时候,到时候趁势入主冈崎城,重新竖起松平家的大旗,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松平元康看着本多忠胜,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本多忠胜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母亲临行前说过,锅之助的性命就是主公的,只要主公一声令下,锅之助就会奋不顾身的献身。”他连自己的小名都说了出来,足见他的诚心。
松平元康下定了逃走的决心。
京都本国寺。
服部正成走了进来,拜道:“主公,今川义元昨日发布了******。”
政衡放下了手中一叠公文,看着进来的服部正成,微微笑了一声,道:“终于要开始了吗?织田信长有何反应?”
服部正成回道;“织田信长在返回尾张国之后就开始动员了,现在已经组建起一支八九千人规模的军队,不过清洲城最终的会议决定却是打一场笼城战,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政衡冷冷笑道:“织田信长故弄玄虚而已,虽然织田信长没有了美浓斋藤义龙的掣肘,可以分出更多的兵力,不过依照他的实力,组建起一支八九千人的军队已是极限。围绕在织田信长身边的重臣大部分是他父亲信秀给他留下的老臣,这些老臣目光短浅,懦弱无能,选择守城理所当然。不过织田信长如果选择守城的话,也不用我如此看重他了。”
历史上,织田信长手中仅有四五千人,在战前同样故弄玄虚摆出一副死守到底的样子,在今川义元松懈之下突然出击,突袭今川义元本阵,完成了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合战。
更何况织田信长还得到了政衡的首肯,一旦织田信长陷入绝境,政衡就会出兵援救他。如此一来织田信长就有了决死拼命的底气,虽然他也不相信政衡会否信守承诺,不过有承诺比没有承诺要好,起码他不用担心后顾之忧,就算他失败了失去了性命,只要他的妹妹还受宠,他的嫡子奇妙丸便有再兴织田家的机会。
服部正成迟疑了片刻,好一阵方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主公,织田信长不过是乡下大名,主公为何对他另眼相看,投入如此大的力量给他,我们拉拢他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个问题不少人存有疑虑,服部正成是第一个问出来的,政衡笑了笑,道:“我们需要一个搅局者,搅动关东风云,让关东乱起来,将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长尾景虎这些人统统给搅进去。织田信长就是那个搅局者,他不得不跳进去,成为搅动关东风云的搅局者。”
服部正成恭敬的点头称是,虽然他的心中还是对织田信长能够得到政衡如此重视感到不解,不过既然他的主公说这位尾张得乡下大名能够成为搅动关东风云的搅局者,那么织田信长就有八九成的希望。
说到织田信长,政衡微微笑了起来,或许可笑,当年他曾有过投效织田信长的念头,没有想到到了今时今日会调转过来,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欣喜。
上洛之后的政衡春风得意,北九州第一号大名大友义镇沉迷于福寿膏无法自拔,引发了大友家的再一次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