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知道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他没有操之过急。
  他安慰道：“别胡说！你能做什么啊？不就是经常犯个错误，谁还不犯错了啊！都是小事，我和黄姐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正哥，不是小事，是大事！我……我……”寇长虹犹犹豫豫，非常痛苦。
  “不想说呢，就不说，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痛苦！人啊，都会犯错，有些错，能改，有些错，想改也改不了。我只相信一句话：问心无愧即可。”
  “正哥，我……”
  “不急。别难为自己。等你想说了的时候再说。哎？那不是王总的车吗？王总来了，你一会先去忙，我去找一下王总。”
  “是王总啊，别让王总看见咱们两个了……”寇长虹低了低身子。
  等王建设进了一楼大厅后，方正才说道：“没事了。王总上去了，我也赶紧上去，免得他一会又走了。你在车里等一会，还是？”
  “不不不，正哥，我下车。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再上去。”寇长虹打开了车门。
  “行！等我的好消息吧。”
  方正下了车，安慰了寇长虹几句，把车锁好后便上了楼。
  他没有去找王建设，而是去了会议室，在会议室静静地坐了十分钟，他才拨通了寇长虹的电话。
  “喂，小寇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王总同意了，同意将你调到发行部。”方正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高兴的语气。
  “哦，是好消息……”
  “怎么了？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啊。不就是发行部嘛，有我在，不会让你多干活的。最慢一个月，快的话可能半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让你回到编辑部……”
  “正哥！我对不起你！之前你犯错那件事是我干的！”寇长虹打断了方正，语气坚决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什么我犯错那件事？不是说你的事吗？”方正故作糊涂。
  “正哥，前段时间，署了你名字的那篇新闻稿，把领导顺序弄错的那一篇新闻，是我干的！是我害得你的！”
  寇长虹终于说出来了。
  方正将电话从嘴边拿走，深深地吐了口气。
  他终于等到了真相。
  他没说话，寇长虹还在继续说着。
  “正哥，我对不起你和黄姐。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虽然事情是我干的，但是我是被逼的，我没办法。”寇长虹语气激动。
  “谁逼得你？”方正冷冷地问道。
  “是……是副总编娄凯旋！”
  “怎么逼得你？”方正继续问道。
  “正哥，你也知道，我一直有粗心大意的毛病，我在年初的时候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很多人都没看出来，只有娄凯旋看出来了。我在删稿子的时候，把一个领导的名字多删了一个字……娄凯旋就用这件事来要挟我，让我帮他。”
  方正继续在听。
  “而且，他还说了，只要能把你挤走，他可以让王总把黄姐提拔为采编部副主任，代替你的位子。然后，编辑部主管让我来干……我，我当时脑子一发热，就答应了他……对不起啊，正哥……”
  “你怎么做的？”方正咬着牙问道。
  “我利用跟黄姐接触的机会，偷偷看了她的手机，记住了定版文件夹的密码，在她给文件打包的时候快速改的。”
  听到这里，方正彻底明白了。
  黄彩霞之所以给文件打包，是因为要传给印刷厂。
  在这个时候，寇长虹偷偷做了手脚，谁也察觉不出来。
  即便事情败露，别人也只能怀疑是黄彩霞干的，或者，是她泄露了密码。
  “正哥，娄凯旋只说把你挤出采编部，我当时也没多想，就那么干了。可是，根本没想到报社会刊登了声明，也没想到那件事对你的打击会那么大……正哥，我要是知道会那么伤害你的话，我打死也不会干的……”
  “那你又为什么把真相告诉我？”
  “正哥，其实从你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在自责，但是一直没有勇气开口，也怕……也怕自己工作会丢了。而且，娄凯旋还说，我要是敢说出去，我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我害怕呀，正哥。”
  “现在就不怕吗？”
  “怕！也怕！不过，没那么怕了！正哥你刚才说过一句话，说是问心无愧。可是，我有愧啊！尤其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认清了娄凯旋这个人的阴险嘴脸！”
  “他没帮你，所以，你就要出卖他？”方正语气生冷。
  “我承认，有这个原因。我刚开始的确以为他是能力不足，帮不了我。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应该是最想让我走的人。我走了，他就安全了。所以，王总没有直接说要开除我，但是，他却假借王总的名义将我开除了。真是恶毒！”
  “那主要原因呢？”
  “正哥，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把真相说出来的主要原因，是你一直在无私地帮我，让我……让我无地自容，实在没脸见你。即便我……”
  “即便我能留下来，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啊？自从你要帮我之后，我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就像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很难受！”
  “我现在说出来了，无论能不能留下，我都觉得舒服多了。你之前也说过一句话，犯了错就要想办法弥补。我害了你，我弥补不了，我只是希望正哥不要继续被人冤枉。”
  “对不起，正哥！我寇长虹不是人！”寇长虹的哭声越来越大。
  方正叹了口气，哼笑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说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正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你继续等我电话吧。”
  说完，方正挂了电话，顺便把录音机也关了。
  走出会议室后，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他反倒是感到非常累，非常无助。
  他做错了什么？
  以至于让人花那样的心思来害他！
  会议室斜对面就是副总编娄凯旋的办公室，方正觉得那个屋子里躲着一只吃人的妖怪。
  都说娄凯旋是老好人，对所有人都很关心、照顾，可为什么却偏偏针对方正他一个人呢？
  方正也很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