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景为轻扬检查了脸上的水痘。
  曹铄关切的问道：“张公，她脸上这些水痘能不能消除？”
  “不能。”张仲景的回答令曹铄等人大为失望。
  最失望的当然还是轻扬。
  有一瞬间，曹铄发现她脸上流露出了生无可恋的神色。
  “难道连张公也束手无策？”曹铄向张仲景问道。
  “倒也不是束手无策。”张仲景说道：“水痘虽是浑身都有，却不会始终不落。只要轻扬姑娘不要把它们挤破，每天用清水加些青盐洗上一洗，三两个月后自会干枯脱落。”
  “不要挤破，是担心留下疤痕？”曹铄问道。
  “正是。”张仲景回道：“如果挤破，留下疤痕之后还会存有凹坑，满脸麻子的美人也就不再是美人。”
  “难不成不需要用药？”曹铄又问道。
  “用不用药并没什么区别。”张仲景回道：“即使是用了药，也不会令水痘过早脱落。”
  看向轻扬，曹铄问道：“张公的话你听见了？”
  得知恢复容貌有望，轻扬心里已经是一阵欢喜。
  只要水痘能脱落，恢复她昔日容颜，就算要熬几个月，她也不会觉得怎样。
  大不了这段时间不再出门，反正自从回到寿春，郭欣等人就没再给她委派过任务。
  “听见了！”心中欢喜，轻扬应了一声。
  “既然听见，那就依着张公所说，不要把水痘弄破。”曹铄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轻扬应声退下。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向曹铄问道：“公子……不知我和陈将军……”
  “心意回转了？”曹铄微微一笑，向她问道：“要不要我让叔至即刻去探望你？”
  “别……”轻扬连忙回道：“过几个月，我脸上水痘落去之后，自会向陈将军请罪。”
  “你先去吧。”曹铄摆了摆手：“你和叔至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既然你俩都心属对方，我当然会成就这桩好事！”
  得了曹铄应诺，轻扬千恩万谢的退下。
  等她离去之后，曹铄向张仲景问道：“张公，轻扬脸上的水痘……”
  “回公子。”张仲景回道：“轻扬姑娘身上的水痘不过是接触不洁之物而生，并没有什么要紧。刚见之时我还以为是她体内有毒，检视之后才发觉并非如此。如今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死尸，公子还是提醒麾下众人，不要总是在腐烂的尸体前乱走。否则瘟疫、霍乱将会横行。即使是我，恐怕也救不下多少人。”
  “张公提醒的是。”曹铄说道：“我会传令下去，让众人远离死尸。”
  “如果公子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告退。”张仲景向曹铄行了个告退礼。
  “我送张公！”亲自把张仲景送到门口，曹铄向蔡稷吩咐道：“送张公回去。”
  蔡稷应了一声，带着两名卫士护送张仲景离开。
  等到曹铄返回房内，王嫣朝着他甜甜一笑：“轻扬回到寿春，我们也给她找过不少医者，却没有一个说出究竟得了什么怪病。还是张公医术精湛，居然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你以为伤寒杂病论是什么人都能编写出来的？”曹铄笑着回道：“张公刚才也已经说了，战乱四起，要我传令下去，让麾下将士远离腐烂的尸体。你也告知火舞，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尽量不要离那些尸体太近，以免染上难以治愈的病患。”
  “我会把这些话转告郭夫人的。”王嫣回道：“火舞的事情明面上是我们四个人主持，其实都是郭夫人做主。我们几个不过是帮衬着她罢了。”
  “不管谁做主，关系到将士们安危的事情没有小事。”曹铄说道：“这件事一定不要忘记。”
  “夫君放心，我记下了。”王嫣随后向曹铄问道：“不知夫君打算怎么告诉陈将军？自从他回来，时常会到火舞营中打探轻扬下落，我们都是以她还没有返回寿春为由搪塞……”
  “你觉得能搪塞多久？”曹铄笑着问道。
  王嫣一愣，眨巴了两下杏眼，茫然看着曹铄。
  “我曾下令要你们召回轻扬。”曹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到如今还没见到她，叔至也不是个傻子，心里恐怕早就在嘀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与其继续瞒着他，还真不如让他知道。轻扬的心思我已经明白，现在还可以顺势知道叔至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陈将军可是夫君麾下猛将。”王嫣问道：“难不成夫君还要试探他的真心？”
  “那有什么不可？”曹铄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虽然是曹家长公子，领军征伐所向披靡，可私下里，我却是妇女之友，从来都是为妇女的权益四处奔走的表率！”
  要是曹铄在在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被推翻之后不久说这些话，必定会被思想才解放不久的妇女推崇到极高的位置。
  可他偏偏是在王嫣面前说这些。
  和甄宓等人接触之后，王嫣思想里早就根深蒂固了一个概念。
  她的存在只是曹铄的附属。
  无论任何时候，也无论任何地方，曹铄的利益就是她们这些后宅夫人的利益。
  后宅每一位夫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曹铄过的更加安心，为他繁衍后代、开枝散叶……
  “夫君说的这些我不明白。”王嫣说道：“可我也觉着应该看看陈将军的诚意，毕竟轻扬是我们火舞的人……”
  “试探女人的真心，要在一个男人最落魄的时候。”曹铄说道：“男人飞黄腾达的时候，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并不是真正用心对他的女人。很多女人嘴上说着至死不渝，一旦他落魄潦倒，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而试探一个男人的诚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女人容颜尽毁之后。女人的容颜，是男人的脸面，也是男人的骄傲。如果她青春不再，而男人还肯与她携手并肩，那才是真正的用了心。”
  “来人！”曹铄向门外喊了一声：“把陈叔至给我请来！”
  他吩咐卫士请陈到的时候，王嫣悠悠的说了一句：“我突然好羡慕轻扬，也希望能像她一样生出满脸水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