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的人！”
  警察到场后，看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李诗蕊，即便是经验丰富，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多大仇？
  “杨叔，借一步说话！”
  刘明注意到带队的警察自己居然认识，是上次诈骗案时接触过的那个一级警督杨文强。
  李诗蕊被打得奄奄一息，尽管是事出有因，但毕竟个人不能代替国家机器行刑，如果较真起来，恐怕动手的何万全会有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所以刘明先把杨文强叫到一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重点强调了李诗蕊伙同神秘的金老板，以僵尸肉谋取私利，将无数消费者的安全置于不顾，甚至是草菅人命的事实。
  “靠！”
  杨文强用简明扼要的一个字，表达了他的态度，让刘明稍稍放下心来。
  “我打的！”
  可何万全是个耿直人，偏偏没看出火候轻重，挺着胸膛就承认道：“可惜我岁数大了手脚不利索，不然我今天非打死她！”
  呃，手脚不利索？
  看过刚才那场吊打的人们，都有点哭笑不得。
  杨文强脸色沉了下来，训斥道：“吵什么吵什么，我还没开始问话，都别嚷嚷！”
  多年的警察生涯，让杨文强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看他态度很严肃，场面上很快安静下来，却难免有些人小声地窃窃私语。
  “唉！”
  “老何这次……怕是要倒霉了，这得算是刑事责任吧？”
  “可这个姓李的贱人，的确是该打，这些天把咱们这些小馆子都坑成什么样了，客流量减少不说，都吃上官司了啊！”
  “咳，法律可不认你这个。一码是一码，那贱人要判刑，打人也不可能白打……”
  杨文强先是和几个同来的年轻警察小声嘀咕了几句，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然后目光威严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缓缓问道：
  “我再问一次，谁打的人？”
  “我！”
  何万全倒是个讲义气的，很光棍地把两手一伸，“跟别人没关系，是我一时忍不住打的人。带走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是好多年都没这么痛快了，揍了这贱人，让大家以后都能好好做生意，值了！”
  何老板，好人那！
  这下旁边许多饭店小老板都有点感慨，虽然今天何万全的确是个领头人，各种暴击也都是他打出来的，他被坑得最惨，警察差点上门来封了他的饭店，所以仇恨值爆表。
  但所谓痛打落水狗，大家其实开始的时候都动了手，算起来都有责任，现在何万全大包大揽，让大家挺感动。
  “记，嫌疑人犯了众怒，愤慨的群众有过一点推搡和撕扯，因为找不到具体的对象，所以不予追究。”
  然而杨文强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予追究？
  有过一点推搡和撕扯？
  我擦，这警察……太可爱了啊！
  杨文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李诗蕊，继续说道：“嫌疑人先送医院，不过手铐还是要戴上，防止她假装伤势重，伺机逃跑。”
  假装？逃跑？
  大家都不信，现在就算是让开一条道路让李诗蕊自由逃生，她也没那个能力。
  何万全更是心中有数，那拳拳到肉的，十天半个月能下床就算好了，现在怎么跑？
  可杨文强的声音如此正经，隐隐还有暗指李诗蕊是伪装伤情的意味，当然没有人出来说反对的话。
  这才是人民警察啊，人民警察为人民嘛！
  手铐戴上了，李诗蕊依然昏迷不醒，被两个年轻的小警员左右架着，准备往医院送。
  “杨叔。”
  刘明又追上去补充道：“李诗蕊背后，还有一个金老板，刚才他们通过电话的。这可能牵涉到一个巨大的僵尸肉走私团伙，有可能对全国乃至世界的食品安全构成威胁，我想，应该尽快……”
  可是杨文强只“哦”了一声，似乎并不感兴趣。
  嗯？
  刘明皱眉，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说不作为、甚至是利益勾结等等。
  杨文强是老刑警了，目光锐利，看出这个还在上中学的少年很不满意，叹了口气，低声道：
  “这个，据我所知，是第六个了。”
  啥？
  刘明一脸迷茫，听杨文强解释道：“这个叫李诗蕊的，已经是第六个落网的嫌疑犯了，关于僵尸肉！”
  这个信息倒是让刘明很意外，跟着杨文强的思路，问道：“杨叔你是说，都是一个案子？”
  “当然。”
  杨文强无奈道：“作案手法、采用的策略，基本如出一辙，在南方几个省份都有类似的痕迹，没想到这次终于跑到ln落到我手上了。”
  顿了一顿，像自嘲似的说：“铁打的金老板，流水的李诗蕊呢。”
  什么意思？
  刘明想了想，觉得不可置信，“你是说，金老板的事，警察一直都知道？”
  “知道，可是抓不到。”
  杨文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瞒这个热心的少年。
  “怎么可能！”
  刘明叫起来，“他有自己的加工厂、那些僵尸肉当中所谓好一些的，都被他变成了黑心钱，这么大的动作根本不可能遮掩，又有同伙落网归案，难道不能顺藤摸瓜把金老板抓起来？”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很容易。”
  杨文强摇摇头，“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金老板居然如此狡猾。甚至说不应该用狡猾来形容，而是……诡异。”
  他停了下来，似乎在努力措辞，但最终还是重复了这个词，“是的，诡异！我们现在甚至知道他的食品品牌、知道他名下每一家工厂的位置，但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出半点问题，更找不到那应该是数以万吨计算的僵尸肉储存地点！”
  “因为避免民众恐慌，所以消息也一直没公开，刘明同学你听过就算，保密吧。”
  杨文强说得有点多，最终叹息道：“有时候我们这些老刑警，私下议论的时候会开玩笑说，这根本不是人，这是妖魔鬼怪在作祟吧，不然怎么可能一切迹象都指向金老板，就是找不到半点实质性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