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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初一刚刚到家，发现管家的眼神心虚。
  她不明所以，她相信管家不会干什么坏事，但是为什么要露出这一心虚的表情？
  大厅里空旷得很。
  管家，“小姐，您晚饭吃了吗？”
  顾初一，“还没，让厨房随便煮点就好。”
  管家点点头，立即吩咐下去。
  顾初一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母亲呢？”
  这段时间，顾芍都是在家里吃的，今天却突然不见了。
  管家面色尴尬，半晌说，“夫人朋友回来了，夫人和朋友出去走了走，应该就回来的晚了点。”
  这句话到没有骗人，只是顾芍出门的时候气势汹汹，出门前还接了一个电话。
  他不小心听见夫人是在查沈一言的地址。
  他替沈一言喊哀，但是也没有办法，这毕竟是他们一家人的事，他要是掺和进去也不是个事。
  顾初一点点头。
  如果是朋友回来的，那倒是很正常。
  沈一言一个人往回走。
  他又不是没脾气的人，如果顾芍不是初一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乖乖地走在后面，说到底，他只是为了顾初一也暂时对别人收起自己的獠牙而已。
  灯光落在他身上，他看见助理发来关心的短信，问他去了哪里，随手回了句出去吃饭了。
  一个下午没吃东西，沈一言在路边的街摊买了点吃的。
  他站在旁边，等着自己的烧饼出炉。
  目光落在烟雾缭绕的锅炉上。
  其实自从他踏入了演艺圈，这些从前填饱独自的最佳选择，已经很久都没吃了。
  这家曾经经常光顾的店，已经很久没来了。
  店主在忙碌中抬头，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
  “......你是......”店主思考了许久，“一言吧？”
  他最终还是想起了沈一言的名字。
  沈一言曾经来这家店里做过服务员，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在这里端盘子赚生活费，维持着温饱，并为自己的下学期攒学费。
  沈一言对这些过往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刚刚站在这里，也忘记了自己曾经来这里做过兼职。
  毕竟他有的时候一天做三份工，那么久，又做过那么多工，哪里还会记得每一家自己曾经做过兼职的地方呢。
  而且这一家小店，这么多年来，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水泥抹的地面一家贴上了瓷砖，店里的装修也换了一个风格。
  沈一言微微笑笑，“是，好久不见了。”
  老板看着沈一言现在的样子。
  衣服整洁，看不出什么牌子，但是一眼看上去就能知道这很贵。
  老板笑笑，“现在过得好吗？”
  沈一言这下嘴角倒是露出点真心的笑容，“挺好的。”
  老板笑道，“那就好。”
  他低下头，继续做饼，心里感慨沈一言这个孩子也算是走出来了。
  这人生啊。
  他想起当初沈一言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连点肉都舍不得吃，现在看着衣服就像个生活得很好的人，像女儿口里的什么白领金领。
  他笑笑。
  其实在这在一个路边的小小的街角，也能看见无数的人生起伏，孩子一天天长大，来来往往的客人也是一天天顺着时间的洪流往前走。
  他一个小小的烧饼店老板，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看见这些走出来，或者走不出来的人，心里却总有几分高兴或者悲伤。
  沈一言在接过烧饼，才发现烧饼店的老板头上已经有了好几根白发，他垂眸，“谢谢。”
  烧饼店老板知道他说的谢谢是什么意思，道，“没什么好谢的。”
  都是平等的交易而已，他也没帮上什么，换谁都会愿意招这个勤快的孩子做工的。
  沈一言拿着烧饼慢慢远离了人群中心。
  沈一言吃了一口烧饼，这烧饼的味道越来越好了。
  他回头看一眼，才发现烧饼店前排满了人。
  他记得当初这家烧饼店是没有那么多顾客的。
  如果助理看见此时的沈一言，大概会惊讶这是为数不多的，沈一言真心的笑。
  但高兴是高兴了，给顾初一打电话这件事还是不能忘记。
  于是就在管家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见自家小姐的手机响起熟悉的铃声，他默默无言，心虚地离开客厅，进了厨房。
  其实厨房已经煮好的晚饭，只是小姐的胃不太好，如果只是把冷菜热一下，就容易吃坏，因此，顾初一从小的饮食，管家都很注意。
  今天顾初一反常地晚回来了很久，发了信息问，也没有回话，管家便知道小姐大概是在谈重要的事情了。
  因此便人厨房先准备好食材，以便小姐回来后能尽快吃到饭。
  顾初一奇怪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那边沈一言嘴里还啃着烧饼，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含糊不清地说，“初一，我现在不太开心。”
  顾初一好笑了一下。
  吃得这么香，还在说自己不开心。
  她一手拿着电话，绕过客厅里的沙发等物，走到玻璃花房里，“发生什么了？”
  沈一言咬了一口烧饼。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受委屈，他要告状！
  “阿姨今天来找我了。”
  想清楚了，他就很干脆地告了状，一点也不含糊。
  顾初一拿着电话的手一紧，眉目间闪过无奈。
  “阿姨把我喊出去，溜了我好久。”
  沈一言委屈巴巴地，他也不敢指责什么，怕初一不高兴，但是告状还是要的，他只是陈述事实。
  和顾初一在一起了这么久，让他有了点信息。
  要是以前，他都是不敢告状的。
  他也知道这是很为难人的，但是他受了委屈，他难受，他需要安慰。
  顾初一看着花房里的花，它们被照顾得很好，娇艳、温柔、端庄，各种各样的应有尽有。
  她眉目低垂，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朵花，“抱歉。”
  沈一言语塞，“我、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只是想你下次我们还一起去玩。”
  “你永远都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的。”沈一言低着声音说，霓虹灯的光芒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面庞割裂成一明一暗的两个极端。
  光明对你，黑暗对外。
  顾初一很少遇见过这样的感情，她的手放在玫瑰花上，不慎被扎破了指尖，她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似的收回手，任由那滴鲜血慢慢从指尖冒出来，然后落在地上。
  “谢谢。”
  听见这句话，沈一言便扬眉一笑，“初一，不用和我说谢谢的，我喜欢你，所以不要和我说谢谢和对不起。”
  只要你好好的，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沈一言饿着，继续咬了一口烧饼，浑然不知道顾初一此时的心情有多不平静，外人总以为顾初一的情感淡薄，不近人情，但是她也是会被感动，即便她对情绪的感知或许比旁人弱一点。
  “初一，我们下次还出去玩好吗？”
  顾初一指尖摩挲了下，看着上面的血迹，眼睛里是窗外的泠泠月光，手上是月亮的银辉。
  这月光，在此刻，竟然似乎也感觉到了人的心情一样，变得如水般温柔了。
  “好。”
  顾初一的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眸光柔和。
  沈一言便立即开心起来，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霓虹灯的灯光落在他的半边脸上，照出他的明朗笑容，“嗯嗯，那我下次选好地方告诉你，你一定要来。”
  “嗯，我会的。”
  顾初一伸手，摸了下那朵花，这朵花娇艳、脆弱而美丽，像是易碎的珍品，她没把这花摘下来，只是流连着它的花瓣，每一片花瓣都开得可爱，她说，“下次母亲再来找你，你就假装不在家吧，我会和她说的，让她不要找你麻烦。”
  沈一言刚想继续咬一口烧饼闻言拿着烧饼的手放下，“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是你妈妈。”
  虽然沈一言也很不乐意理顾韶，但是她是初一的妈妈，只这一点，他便可忍受她的无理取闹和莫名其妙。
  顾初一，“没事，她这样烦你，也不是个办法。”
  母亲为人固执，只怕不会轻易放弃找沈一言麻烦，与其被拉出去耍一顿，不如就直接当作自己不在家。
  “嗯，我会的。”
  沈一言，“那我就先挂了，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沈一言的烧饼其实已经凉了，但是他还是吃得很开心，眼睛弯弯地想着下次去哪里玩，而且，初一刚刚还关心他了。
  他想了半天，都觉得被顾韶拉出去是个划算的买卖。
  要是这样被初一的妈妈拉出去走一圈，初一就可以答应自己出去玩，那其实把自己多拉出去集权也没有关系嘛。
  反正，他就当是散步了。
  不过那个和初一妈妈一起的女人，不知道是谁，还给他说好话。
  他摇头笑笑，最终不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由于沈一言自小的性格，其实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个高中做着三分兼职，晚上在几乎都是同学的地方端着盘子的他，这么可能会在意那些呢。
  能给他委屈受，能让他觉得委屈的，永远只有顾初一，也只有顾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