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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顾初一看了楚笑送来的文件，眉头拧起。
  上面是切茜亚这个组织的发展史，有些东西是没办法调查到的，下面列出了几个可能性。
  比如说，切茜亚这个组织，在短短几年内由一个仅有几个人的小团伙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顾初一还记得那张隐藏在街角和众多海报当中的一张宣传单。
  当时或许还在隐藏实力，不想被过多的人注意，现在这个组织却已经无所顾忌了，从现在收集的照片来看，它的演唱会宣传单，已经开始在街头巷尾流传，甚至是光明正大的张贴在一张张风格不一的海报中间，更有甚者，把处于正中间的海报嚣张地覆盖掉，贴上自己的。
  这些宣传的位置都是花钱购买，每张海报都有自己的位置，轻易不能乱动，但是这覆盖了最显眼位置的海报，却一天天地呆在那里，即便偶尔会有人把它移回原位，第二天它仍然会占据最中心的位置，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管了。
  楚笑眉目凝重，这份资料，让她看见了一个渺小的组织是如何变为现在可怖的庞然大物。
  他们把手伸向了黑暗里的无数地方。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组织。
  “官方注意到了吗？”
  顾初一放下文件，看久了也感到不舒服，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注意到了。”楚笑苦笑了一下，无奈道，“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组织十分狡猾，连成员之间都不知道彼此是谁，那边抓到了几个人，但是顺藤摸瓜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这个组织的保密性做得很好，彼此之间只用代号沟通，甚至连代号都是按顺序来，连摸着代号推测凶手的名字都做不到。
  他们有专门放风的人，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一旦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让人解散。
  顾初一伸出左手，环住右手手腕。
  楚笑哀叹一声，她是没什么英雄主义，乐于奉献，嫉恶如仇什么的和她没关系，她只是非常不想看到有无辜的人被伤害。
  她走了两步，拖着步子，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没什么心情，两个人的心情都被这个事搞得有点沉重。
  把自己的全部重量放在沙发上，她舒服地叹了个气，问了个题外话，“你这沙发哪里搞的，比我那个舒服。”
  顾初一道，“沈一言买的，我也不知道。”
  楚笑挑了挑眉，“哎，还真懂事。”
  她一摊手，“改天问问你的小可爱，是什么的牌子，我也想买一个。”
  说起来，楚笑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不过男朋友和楚笑一样，是个爱事业的家伙，至于关心女朋友什么的，那是天上下红雨才会做的事情。
  这两句闲聊让刚刚凝固的气氛稍微好了点，至少心情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
  两人沉默了会，楚笑忽然说，“昨天那份文件我丢给东门的保安了。”
  东门保安，专收热心市民的举报，嘴严无比，绝不泄漏任何一丝热心市民的信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楚笑的确是会做这些事的人。
  但是......
  “这边交给那边处理就好，你不用管太多了。”顾初一说，“别让自己暴露在别人的眼底。”
  楚笑随便应了几句，她才不可能不管呢。
  顾初一最近忙得要死，恐怕也没有什么时间去调查这些事情，而且顾初一看着也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
  顾初一看出楚笑的敷衍，顿时无奈，合作的公司都还没有搞好，她可不要出事了。
  她看着楚笑，心下微动，其实要顾初一自己来看，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的，但是这个组织简直无从下手，和铁榴莲一样处处扎手。
  不过不做任何努力就轻言放弃从来不是顾初一的作风，她只是喜欢等待时机，像猎手在草丛里蛰伏，找到最适合出手的那一秒甚至是一厘，然后将猎物一击毙命。
  她拿起桌上的水，给楚笑倒了一杯，递给她，“喝点水吧。”
  楚笑没有骨头似的接过去，一饮而尽，然后擦了下嘴，把杯子递回给顾初一，“谢谢，能给我再来一杯吗？”
  顾初一再给她倒了一杯，这回楚笑没有一口就把水喝完，一口一口地喝着。
  “你要是要掺和进去自己小心。”
  别把自己搞死了。
  楚笑嗯了一声，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倒进嘴里，然后像是舒服地叹了口气，说，“放心吧，我只是想查查和那个组织有关系的有谁，不会去动动不起的人的。”
  “姐姐还想舒舒服服地过这个年呢。”
  楚笑这句话落下，顾初一往窗外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快要过年了，旧的一年很快就要过去。
  她看着窗外的阳光，唇边扬起浅浅的笑容，“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帮忙。”
  楚笑笑起来，很爽朗，“那是当然，你见我和你客气过吗？”
  每次吵架最不客气的就是我了。
  顾初一一笑。
  .
  .
  沈一言出门搜索这这座城市的旅游景点，按着网络上推荐的几个必去好完的地点一个个地转了一圈。
  这座城市有许多物质文化遗产，古楼和古堡很是出名。
  沈一言念叨了下，不知道初一会不会喜欢这些东西。
  他一个人在外面走，也没带着助理，打扮简单，看着和大学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这里有古镇，沈一言正走在古镇的小道上，青石铺就，青玉为檐。
  一个身影跟在沈一言后面走了许久。
  沈一言手里拿着相机，通过反光，能清楚地看到后面的人还在跟着自己。
  他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只是眉间的笑意褪去，染上了几丝不耐烦。
  巷子里有人在叫卖糖葫芦，沈一言买了根，一口咬下去，酥脆又香甜的糖衣配上山楂的酸甜，实在是好吃得叫人流口水。
  沈一言享受般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后那人跟上来。
  沈一言刚好走入无人的小巷，周围安静得过分。
  他站在原地，咬完最后一颗糖葫芦。
  跟踪沈一言的中年男子身披斗篷，兜帽遮住了他的脸，见沈一言不再往前走，他也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这个空旷的巷子里，不曾对视，也没有谁开口说话，气氛渐渐凝固起来。
  “好久不见。”最终中年男子选择先打破沉默。
  沈一言听着着声音，这声音对他来说很是熟悉，他想起了对面的人是谁，“来找我还穿成这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不得人了，还是……”
  沈一言的目光在男人的身上流连，看见男人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而后松开，他轻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做了那人的走狗。”
  “非我所愿。”中年男人沉声道，似乎在否认沈一言的话，也似乎是承认了。
  沈一言对此不感兴趣，闻言嗤笑了一下，“非你所愿又怎么样？还不是听着主人的话来找我了。”
  两人曾经相识，男人听见这句话面上闪过一瞬间的难堪。
  他当初的确说过自己永远也不会做那人的走狗，但时间很容易改变人，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许自己再硬气了。
  这些改变，并非他所愿是真的，但他也臣服了那些想要改变他的东西，变成了别人想要他的样子。
  但是……
  “我来找你，不是被指使的。”男人长叹一声，声音带上了些许沧桑、苦涩，听着就叫人难过。
  男人把兜帽摘下，露出一张被刀划伤的脸，那划痕留下的疤，从右额到左边的侧脸，看着十分可怖。
  “我们谈谈吧。”
  他目光黯然，声音犹如古老的钟声，嗡嗡地响在耳边。
  沈一言却是再笑了一下，“我们能谈什么呢？我和你其实和不熟。”
  但转而他却答应道，“走吧。”
  沈一言走在前面，中年男人重新戴上了兜帽，跟在沈一言后面，沉闷得像一个不发声的鼓。
  这小巷里，穿过两个沉默的人，一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装，一人一身黑袍，两个人简直格格不入，很让人匪夷所思，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会走在一起。
  “坐吧。”
  沈一言找了一家茶社，订了个位于二楼的包间，从窗外看去，刚好可以看见一片莲湖。
  这茶社弄得古香古色，很有意境。
  男人等店里的茶送了上来，才再次脱了兜帽，似乎很怕别人看见自己。
  沈一言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茶是热的，从杯里升起袅袅的烟雾。
  男人沉默半晌，说，“我这次来有两件事，一件是，我想告诉你，你现在已经被‘令’堂的堂主接手，她不像上一个堂主那样手段温和，你要小心。”
  “另一件……”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
  沈一言，“你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这是部分组织成员的资料，我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但是我也别无他法，我只能这么做，然后在有一天接受审判。”
  “但我想，我希望那一天能够快点到来。”
  中年男人沉默了会，继续说。
  “我希望你能把这个u盘交到警方手里。”
  沈一言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最是没有同理心，刚想讽刺一句男人，要自己去给警方送东西，怕不是在做梦，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两个人顿时警惕地看向房门。
  “两位客人，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