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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色 更新:2021-02-04 23:18 字数:2738
半夜时,她醒过来。
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房间,赤着背脊,靠在身后硬朗的膛中,并不觉得冷。
刚才做的太激烈,她浑身酸疼,在男人臂弯的桎梏中转个身,有些艰难。
他身上味道繁杂,烟草,酒,还有,她的味道;时颜将下巴垫在他宽厚的肩头上,轻嗅。
曾经略显清瘦的身躯,此时已变得异常壁垒分明,下颚线条也更为锋锐,眉峰蹙着,眉宇中的情结,是一把温柔的刺刀。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墨黑墨黑,即使是在刚才那样痴迷而狂热的纠缠中,瞳孔里依旧带着沉沉、压抑的光。
连她都讶异,自己对他的一切,竟记得这么清楚。
事实证明,五年时光,远不够她用来遗忘。
*****
时颜亲吻他菲薄的唇,并开始思考,他醒来后,自己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静谧空间中,有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也许她该奢望时间停在这一秒,可他的手机,蓦然发出振铃声,原本的安静,就这样,碎了一地。
时颜动作灵敏,手机响了两声就被她按断。
黑色iphone进了条短信,署名:洁一。
时颜本无意窥探,可就是这么鬼使神差,看到这个名字,手指就失控。
点开来看,内容简短:我两点的班机到s市,还没睡的话,来接我。
洁一,洁一……
她之前见过这个叫冉洁一的女人,匆匆一面,在他的办公室外。那女人似乎是来辞行,离开办公室前,在门口拥抱了他。
当时的时颜,远远望着他脸上现出的难得笑容,死死捏着文件,自己冷笑。那一刻才意识到,也许,在她还痴心妄想着自己是无可取代的时候,早就……被取代了。
反观他们现在,这一地、一床的凌乱……
那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
池城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床头亮着盏台灯,是房间里的唯一光源。这个女人就坐在床边,见他醒了,凑过来。
池城先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他一时有些晃神,然后才看到她手里拿的文件夹。
他目光一黯,即刻便恢复千山寞雪般的一脸冷色。
他坐起来,她笑起来:"池先生,现在有空看看我们'时裕'的合同了么?"
甚至连签字笔都一同送到他手中。
一室安静,他凝视了她几秒,突然发笑,"五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接过合同,没低头看半眼,手一挥,文件夹撞倒台灯,一声闷响后,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时颜不置可否,黑暗中一双眸子很亮。
一如五年前,面对她的沉默,他又一次挫败,败得彻底……
池城在黑暗中穿衣,离去。没有迟疑,半点都没有。
直到关门声响起,时颜才捡起合同,就此坐在地上,没再起来。
良久,她仰起头,终是一笑。
******
时颜离开了这间小屋。
曾经租住的这里,有太多欢乐与争吵,一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格外怖人。
小心翼翼锁好门,差点习惯的,就要将钥匙放到廊檐的花盆底下。
这时才想起:他本不会再回到这里,留不留下钥匙……无关紧要了吧。
坐在车里,回眸看那没亮灯的房间。
当初分手的时候,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放下,直到后来才明白,她把自己所有的快乐,都遗落在了这座城池。
一方记忆,一座空城……
时颜脑子有点昏,车开回到家里车库时,看了看时间,凌晨3点多。
不料这么晚了,席晟竟还没睡。
"怎么还不睡?"
"怎么才回来?"
两人同时开口,席晟笑了,"我刚完成一幅汽车设计,正要去厨房倒水喝。"
高大的年轻男子,穿着睡衣站在玄关,却是小猫儿一样的动作——揉揉眼睛,递上拖鞋。
她"哦"了声,换了拖鞋,回头就要进房间,被席晟拦下了。
上下打量一下她,明显不一样,几枚衣扣都被扯掉了。
"去约会了?"
时颜掩了掩敞开的领口,摇摇头。腰酸疼,走不快,否则,一快走脚就有些不听使唤的席晟,绝追不上她。
席晟下巴点一点她颈项上的暧昧红痕:"裴陆臣?"
"……"
"还是那,池什么的?"
她越是不回答,席晟越是笃定,扫一扫她肩:"都不错,都不错。"
不错?
时颜眉一皱。
如果我告诉你,就是他,害你险些要坐一辈子轮椅,你还会觉得他"不错"?
话压抑在心里,没说出口。
到嘴边的,依旧是那一句:"在把家里债务还清之前,我不会想其他的。"
"你别这么……"
她烦得很,"如果你还想我有钱供你回南加州继续念accd的话,现在就给我闭嘴。"
这臭脾气……
席晟自讨没趣,乖乖溜去厨房倒水。
******
白色q7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疾驰,路灯的光隔着挡风玻璃,映在池城眼里,是旖旎却淡漠的光泽。
不觉越开越快,快要不在乎车毁人亡般。
五年,时光荏苒,什么都在变,唯一没变的只有,这个女人还是知道怎样能最快让他动容,也最快,让他动怒……
岔路口,红绿灯转换,池城回神瞥见,一个急刹,猛地停下。
被安全带勒得有些疼,他把领口扯开些,看到锁骨处,一枚小兽一样的牙印。
那是自己在几小时前的痴缠中,被她咬伤的。
想起当时,哪是做`爱,简直是场战役,嘴巴、身体纠缠在一起,一波波情潮席卷,俱是血腥的味道。
这么多年,谁都当他无坚不摧,只有自己清楚,他的伤痕,每一道,都刻着她的名。
洁一曾告诉过他,同一个人,没法给你相同的痛苦,当伤害重复,伤口会因习惯而麻木。
如果洁一说的是真的,那他现在,疼痛何来?
思索良久,不得结果。
红绿灯换了几轮,他的车依旧停在路边。
终是笑出声来,又看着倒后镜里的自己,笑容如何一点一点落寞下去。
如果他不负责这个酒店工程,又或,如果她没有回国,没有走投无路到肯跟他再有交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池城脑中冒出个念头:时颜,什么时候轮到我,将你的感情,践踏一遍,又一遍?
拨电话给许秘书:"联络'时裕'的负责人,叫他们明早9点,带上设计图到金寰开会。"
他是温和的上司,此刻却语调冷硬。许秘书连声说是,池城挂了电话。车窗降下来,手肘搁在窗棱上,吹点冷风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