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位面的唐太宗李世民，看到新科进士时，曾经得意的说：“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科举制度实是网罗人才、笼络人心的统治手段。
  大成世界同样如此，八百年儒道统治深入人心，“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是大多数人的理想。
  即便那些反贼、逆贼，若不是朝廷非要剿杀他们，若是招安他们给他们官做，赏他们几根肉骨头，多半也会像狗一样讨好朝廷。
  反贼们不是天生的革命者，更多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如果大成朝廷的幕后统治者真的是巴尔，为什么一定要剿灭鬼道反贼、孟党逆贼？大概是体系不兼容吧。
  儒道法术或许只是一层表皮，皮下的内核很可能是巴尔的地狱恶魔法术，孟党逆贼是察觉到不对的儒道弟子，鬼道反贼是道教传承，与巴尔的恶魔法术有着无法兼容的冲突。
  但就目前儒道进士们表现出来的法术风格，韦恩完全看不出有暗黑世界的影子，或许是巴尔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暴露他的来历。
  大成世界是天庭治下十万八千世界之一，即便阻断了天人交流，但还是留下了破碎虚空的飞升通道，如果巴尔已经暴露出异界恶魔的本质，只要有人成功破碎虚空飞升，就会将这里的消息上报天庭，巴尔就会迎来天庭的剿杀。
  韦恩把自己代入巴尔，觉得唯有两个办法，一是彻底控制大成世界，将鬼道反贼、孟党逆贼全部剿杀干净；二是让破碎虚空的人无法飞升成功。
  文武进士是大成世界最优秀的人才，如果大成世界有谁能飞升，肯定出自这批人——除了少数反贼、逆贼。
  三年一次的会试，考中进士的都要参加让梨宴，吃下圣京孔庙那棵梨树的梨子。
  如果这梨真是灵魂之石碎片，在破碎虚空的关键时刻就能干扰，让飞升失败。
  可惜令狐不败被艾莉丝、雾山之灵擒下了，否则韦恩很想知道飞升失败的令狐不败会是怎样的下场？被灵魂之石碎片带往某个神秘坐标吗？
  从杀死令狐不败的过程可知，令狐不败刚被杀死时，灵魂之石碎片仍然在他的灵魂中，如果韦恩没有进一步毁灭他的灵魂，本该进入冥界的灵魂会在灵魂之石碎片的干扰下变成怎样的结果？
  直到韦恩彻底毁灭令狐不败的魂魄时，灵魂之石碎片才神秘消失。
  韦恩忽然想到，他麾下的20金尸有过半是进士，如果进士都有灵魂之石碎片，他们也该有，连忙询问雾山之灵。
  雾山之灵摇头道：“我没感应到他们身上有灵魂之石碎片。”
  韦恩愣了下，下面五人一个太守、一个郡尉、三个县令，连县令都有，他麾下的金尸怎么会没有？
  金尸中可是有好几个校尉、郡尉的，新加入的三个金尸法如山、典成、桓飞虎更是京城高官，比县令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身上本有灵魂之石碎片，刚杀死时也还有，但在转化为鬼物时，灵魂之石碎片消失了。
  韦恩停在空中，看了看下面的郡县兵，他们是往西南方去的，多半是去增援山海关，他想了想，既没有立刻赶往山海关，也没有袭杀下面五个官，转身往回飞去。
  “咦，哥哥你不是要去山海关吗？”
  “咦，爸爸你不是要去山海关吗？”
  “咦，韦恩你不是要去山海关吗？”
  好在三人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否则韦恩一张嘴哪来得及回答三个人？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确实要去山海关，杀蛮……”他顿了顿，既然身边多了艾莉丝和雾山之灵，他不便嚷嚷杀蛮夷了，转口道，“金狼汗国屠戮成性，一旦攻破山海关，长驱直入，必会屠戮百姓，我虽与大成朝廷为敌，百姓还是要救的。
  但山海关毕竟是难攻不落之雄关，耽搁半天、一天，不成问题。如果因为我耽搁了一天就来不及救，我不会愧疚，只会痛恨山海关守军的无能。”
  说到底，韦恩是破坏者，不是拯救者、建设者，他会做些救人的工作，但从来没将之视为自己的最高职责、优先任务。
  相比救人，他更乐意看到百姓自救，更乐意看到草莽中崛起英雄，带领百姓成为义勇军，进而在大成朝廷灭亡后成为新的皇帝——民主自由什么的，反正韦恩拍拍屁股要离开这个世界，没兴趣推行现代制度。
  风声呼啸，韦恩飞回长白山天池，从天而降，直落冰水，到了冰层下面却不冷了，一直沉到天池湖底，脸色不由一变。
  九日前，他将司马神侯等19人还有追魂的尸体安葬在天池湖底，但现在，除了追魂的尸体还在，司马神侯等19人的尸体都没了！
  很显然，他们活着时体内有灵魂之石碎片，死后体内仍有灵魂之石碎片，尸体被灵魂之石碎片带走了！
  原本看在追魂、司马缸等人份上，他放过司马神侯等19人的尸体，既没有收为已用，也没有炼尸化气，任由他们的灵魂进入冥界。
  但现在连尸体都没了，灵魂还会去冥界吗？显然不会。
  韦恩彻底理顺了，所有的进士都有梨吃，种下灵魂之石碎片。
  若有哪个进士破碎虚空，会受到碎片干扰，无法飞升天界，被碎片带往某个神秘地点——很可能就是圣京孔庙，落入巴尔的控制。
  若是一辈子都没达到破碎虚空，无论是自然老死、病死，还是被人所杀，灵魂之石碎片会将他们的尸体包括灵魂，带往圣京孔庙，不去冥界。
  如果被人杀的连灵魂都死了，或者转化为鬼，灵魂之石碎片自动离开，估计是返回圣京孔庙那棵梨树，再次化生梨子。
  不管是破碎虚空的还是死了的，被带到巴尔那边肯定没有好下场，可能被巴尔吃掉，也可能被巴尔改造成恶魔。
  韦恩不由叹息一声，像司马神侯、多情、热血这些人，虽然在立场上与他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平心而论都是好官，是黑暗官场的一小撮好人——虽然韦恩知道像司马神侯这样的人不能简单用好人坏人来定性。
  与其让他们被巴尔吃掉或者改造成恶魔，还不如被他收为属下，甚至炼尸化气也好啊。
  “守夜人！”
  韦恩隐隐猜到守夜人是什么东西了，守夜人很可能是被巴尔改造后的恶魔，是巴尔真正的心腹。
  “呃，商女，怎么不给我任务奖励？”
  商女道：“还没验证真假呢。”
  好吧，韦恩不急，浮出水面，回到菜园子，询问20金尸中的进士：“你们参加过让梨宴，吃的梨子具体什么样？和寻常梨子有什么区别？是雪花梨、红梨、青梨还是黄梨？”
  进士们回答：“是一种特别晶莹、隐隐发光的黄金梨。”
  黄金梨，果然是金黄记忆。
  虽然这样的判断并不具备充分的证据，但韦恩已经认定了，果然是巴尔，他这么干脆利落的认定，其实也有自我否定，不，自我肯定的意思：我果然不是巴尔的转生体。
  之前他还想过杀入孔庙抢梨吃，现在是不敢吃了，这哪是梨，分明是恶魔的毒饵。
  但如果能彻底干掉巴尔，韦恩很乐意获得完整的灵魂之石，当初在暗黑游戏中，他曾见过憎恨之王墨菲斯托的蓝色灵骸，也曾摧毁恐惧之王迪亚波罗的红色梦魇，唯独毁灭之王巴尔的金黄记忆没有拿到或者毁掉。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他经历的并不是真正的暗黑世界，但灵魂之石应该不假。
  可惜金黄记忆是玉帝想要的东西，韦恩若是私吞，就要得罪玉帝，但交给玉帝应该能换来不少好处。
  “走！”
  韦恩再次展开虎翼，冲天而起，直往山海关方向扑去。
  ……
  “杀！”
  山海关杀声漫天，金狼汗国的大军前赴后继的攻上城墙，又被大成官军一次次的赶下去，但大成军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金狼军停留在城墙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金狼啸月旗下，骑着一匹金色巨狼的金狼大汗阿铁努满意的看着战况，不时豪迈大笑。
  时为文定三十八年十一月十四日，今年恰逢寒冬，从北方冰原吹来的寒流让气温降到了零下，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
  若是正史位面，这样的天气没办法打仗，但大成位面不同，连区区一县巡检司，一百兵丁都有大半拥有童生级的武功，更何况是正规军，无论金狼军还是大成军，都是童生不如狗，秀才满地走，随便砸一块砖头就能砸中一个举人，进士也有一大把。
  当然，金狼汗国没进士、举人、秀才、童生的学历认证，但有进士级武者、举人级武者、秀才级武者、童生级武者。
  童生级武者已经是精壮汉子，气血旺盛，虽不能寒暑不侵，但能勉强忍受。
  秀才级武者已经初步具备元素属性，若是练玄冰劲之类的冰系武功，在冰雪环境下非但不受伤害，反而能借用寒气，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金狼汗国作为统治北方草原和冰原的势力，十万大军至少有七万是练冰系武功的。
  而且除了武者，金狼汗国也是有施法者的，金狼汗阿铁努身边，不但有信奉长生天的部落萨满，也有身穿儒袍的儒生，但那十几个儒生竟然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圈子，似乎水火不容。
  此时其中一个圈子的为首儒生正在建言：“大汗，等拿下山海关，我军就不再是北方草原势力了，而是足以和南朝争天下的北朝，为了收拢天下人心，请大汗定都燕州城，祭孔圣、开科举。”
  另一个圈子的为首儒生却道：“孔子确实是圣人，但其大成至圣先师之名，与成朝八百年天下捆绑在一起，早已深入人心，祭孔与灭成是矛盾的。大汗秉承天命，本身就是圣，何须祭孔圣？治国理政，有荀子之道足矣。”
  “大胆，你这该死的荀逆！”
  “哼，新降小儿，也配在大汗面前叫嚣？”
  原来一群是早年逃亡草原的荀党儒生，一群是金狼汗国攻略北地诸州时投降的儒生。
  但无论是孔党还是荀党，都不是金狼汗阿铁努的心腹，这和正史位面不同，正史位面比如清朝，最终还是选择了儒家，但大成世界，金狼汗却不能抛弃长生天信仰，因为天界真的有一位长生天！
  虽然因为绝地天通，长生天无法轻易干预大成世界，但金狼汗无论是武功，还是自信未来统一天下的功业，都足以让他飞升天界，若是数典忘祖背弃长生天，上天之后怕是要与长生天做一场。
  金狼汗与大萨满对视一笑，这些儒生终究不过是拿来利用的走狗。
  便在这时，大萨满忽然脸色一变，急忙拿起铜鼓，快速拍了几下，跳起怪异的萨满舞，仿佛发了羊癫疯，等停下来时顾不得赶走儒生，惊叫道：“大汗快走！躲避三年！”
  自绝地天通之后，神仙不能干涉凡间，但这并非绝对，就像九天玄女把韦恩送入大成世界，长生天也时刻关注着大成世界。
  只是长生天在天界只是边缘势力，争不过三清、如来、玉帝，好在三清、如来、玉帝不是铁板一块，给了长生天这样的小势力夹缝生存的余地。
  此时长生天已经看到韦恩飞在天上了，虽然他知道韦恩背后有大势力支持，但表面站出来的只是九天玄女，不是三清、如来、玉帝，他还敢对抗一下，不惜代价，降下了神谕。
  金狼汗与大萨满几十年好友，知道大萨满不会胡说，必是神谕，虽然自信自己天下无敌，但还是催动胯下金狼，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天上轰隆一声，韦恩单手抱着轰天炮，向金狼汗开炮了。
  轰轰轰！
  之前剩余九发原装炮弹，过去三年又让金尸们打造了几百颗炮弹，韦恩凭借飞行优势，仿佛轰炸机，在高空狂轰滥炸，地面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乱成一团。